叶莲看了他很久,没有说话,转过头去。
雷诺这时候做了个让别人都为之侧目的动作,他弯下腰,把十岁大的叶莲从地上打横抱起来,狠狠的勒在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朗声笑道:“我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这么软这么香,跟花儿似的!”
叶莲语调没有半分波澜的命令:“放我下来。”
雷诺哈哈大笑,指着培养皿里那具完全赤 裸的身体说:“真他妈可惜!我还想多留你这样子几天,结果你就迫不及待要搬进哪个身体里去了。”
叶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
“怎么?”
“我留在各地的备用身体也有好几个,这一个在南美,是距离这里最远的。你干什么非要千里迢迢把这个身体送来?C国西部某冰雪高原下的秘密基地里放着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身体,为什么不调用那个?”
雷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你真的想知道?”
叶莲看着他。
雷诺笑了起来,凑到叶莲耳边上,沉沉的低哑的吹了口气:“不一模一样,你眼前这个,曾经被我碰过。”
叶莲猛地转过头来看着雷诺,脸上表情刹那间变换了好几种,刹那间被深深压进脸皮之下,面上一派不动声色:“有些人有奸尸的爱好,可那连尸体都不算,只是一堆肉罢了。这你也行?”
雷诺笑问:“你信不信呢?”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哈哈笑着转身,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妖孽
阿隽这人有个非常大的毛病,就是一旦嗅到空气中的不安定分子,就会兴奋异常。一般人都避之不及的动乱,他偏要主动凑上去,兴致勃勃的搅合一番浑水才罢。
因为这个原因他二话不说的加入了「红」,也因为这个原因,在雷诺明令所有人都要乖乖呆在宅子里深居简出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溜了出去。
溜出去干嘛?
逛花街去也。
卡尼尔对于歌舞伎町了如指掌,他曾经把各家夜店的内幕情况对阿隽详细形容过。阿隽从小养在深宅大院里,很多东西都理论上了解,实际上没见过,觉得非常有意思、非常让人感兴趣。
前边说过了,阿隽感兴趣的往往不是这件东西本身,而是它被毁灭的一刹那。
夜街上闪烁着花灯变幻的彩光,小姐们揽着醉醺醺的男人们翩然来去,调笑和逗乐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阿隽笑眯眯的对冲他抛媚眼的姑娘们挥手,步伐轻盈的走过花街灯光艳丽的大道,和弥漫着呻吟的弄堂。他的脚步在花街最大的淑女俱乐部门前停了一停,随即门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架住了阿隽一左一右两只手,
“我们有很多漂亮的姐姐哟,客人~”
“客人又年轻又俊美,给你打八折哟~”
阿隽不置可否的被她们架着往门里走去,笑意盎然,看上去好像非常享受。
阿隽对男女没有偏好,但是喜欢熟女,那种脸上涂得粉白、樱唇一点、长发如墨的成熟女人,是他喜欢看到的类型。
俱乐部里光芒打得很暗,一眼望去是一排排高背沙发,小姐们笑语盈盈来来去去,酒气和黄烟味非常浓重。中间聚集着一帮人玩限制级游戏,几个小姐脱得只剩内衣,几个男人已经被灌得不分东南西北,最贵的酒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来,滴落在衣服上,狼藉一片。
阿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人,带他进来的那两个女人立刻给妈妈桑使眼色。妈妈桑抹了抹发髻,一手夹着香烟,扭着脚步走过来,声音沙哑的笑道:“好俊的小哥儿!”
老鸨的眼睛是很尖的,阿隽神情纯正、眼光好奇,好像从没有来过这种烟花之地,身上衣服都是好料子好质地,皮肤很白很细,一看就像是个没经历过人事的富贵人家小公子,这种人出手最大方了。
看一个人经济优裕不优裕,关键是要看手。妈妈桑眼睛电光火石向下一瞥,那一眼简直能把阿隽的双手皮都扒开来看到肌肉里去。那手又漂亮皮肤又细,指关节细细巧巧的,一看就是做精细活儿的人。干重活的人就算再精心保养,指关节也会变粗起来,跟真正娇贵的主儿是完全不一样的。
阿隽把眼睛从大厅中间那帮人那边拔出来,微微的笑道:“有酒吗?”
夜店里怎么可能没有酒,要多贵的酒都有。
妈妈桑一脸如沐春风:“有有有!短了谁也短不了您的呀,今天在我们这里喝个够劲才行!”
阿隽又问:“有女人吗?”
妈妈桑一把托住他的手,“酒和女人,都给您最够劲的那一种!”
阿隽眼睛弯弯的一笑,说不出的温柔,那温柔里隐藏着的亢奋和躁动,几乎完全掩盖不住。
妈妈桑转头的时候看到这个笑意,突然心里直犯嘀咕。按理说富贵人家小孩刚来这种夜店的时候都会有点胆怯,表面上可能装得很放得开,实际上对自己的举手投足格外注意,生怕露怯让人笑话,给钱也异常的大方。那种小孩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动作僵硬、喝酒没度,在她这个妈妈桑眼里一看就看出来生涩味道。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对什么都很好奇,但是看什么都是从眼角里斜斜看过去的,那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让人看了心里发碜。
几个画着浓妆、穿着暴露的女人不一会儿就坐到阿隽身边,一个个都非常丰满妖娆,其中一个护士装一把勾住阿隽的脖子,问:“弟弟,多久没来了呀?姐姐都不记得你了,是不是被别家女孩子勾去了魂呀?”
阿隽淡淡的笑着斟了一杯酒,也不答言,一饮而尽。
小姐们拍掌娇笑:“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阿隽放下酒杯,突然微笑着问:“你们会什么呀?”
小姐们一愣,护士装反应得比较快,立刻娇笑道:“我们会伺候您啊。”
阿隽觉得很没意思,说:“你们不来点有趣的,我没兴致啊。”
有趣的……什么叫有趣呢?玩国王游戏?限制级脱衣?
阿隽脸色微微一沉:“一点特别的都没有,光喝酒太没意思了。我正在兴头上呢,让我扫兴的人,会死的。”
他的尾音轻飘飘掠过,让人发寒。
护士装反应快,立刻去拿了竹签过来,起身之间故意露出饱满的胸和深深的一道沟。然后她几乎坐到了阿隽大腿上,风情万种的捋了捋头发,说:“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输了的人要做很H的事情哟!”
阿隽看不出是感兴趣还是兴味索然,也不抽签,看着她们抽。第一轮是一个OL装扮的女人抽到了国王签,命令是让护士装脱掉外套,护士装于是拿着乔扭动了几下,然后非常豪爽的把外套扣子一解而开,粉红色裙子披在身上,胸前只看见内衣一条蕾丝边横过去。36D的雄伟胸围,是男人都要喷鼻血了。
阿隽果然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停顿了几秒钟。
小姐们彼此传递着胜利的眼神,紧接着第二轮抽签。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阿隽的目光慢慢从护士装身上越过,直接望向了他们身后的夜店大门口。
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走进来,在大门口迅速检查一番以后,妈妈桑亲自迎了上去,连连鞠躬着迎进来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站在中间位置,不说话也不笑,神色阴霾,目视前方,步伐沉稳有力,妈妈桑一颠小跑跟在他身边,他目光都没有偏一下。
——是龙太藏。
阿隽唇角慢慢拉开一个更深的笑容,如果这时候龙太藏看到他的话,一定会觉得他眼底的光芒非常的熟悉。
那是阿隽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强烈兴趣时才会出现的深深的眼神,因为眼珠太黑,甚至在眼底泛出深紫色的流光来。
阿隽望着龙太藏的身影,微笑着舔了舔嘴唇。
2。
“喂,女人,”阿隽漫不经心的向36D护士装扬了扬下巴,问:“你们这最丑的小姐在哪里?”
小姐们疑惑的对视一眼,“最丑的……”
“啊,对了!阿花啊!”护士装一拍大腿,“阿花是以前丑女俱乐部里被辞退的,妈妈桑跟她的朋友是朋友,所以勉为其难让她来这里做清洁。平时倒酒陪客都轮不到她,怕把客人吓着。”
小姐们掩唇咯咯笑着,交换着暧昧的眼神:“听说有的客人就喜欢丑女,不过我们这可是正经地方,哈哈……”
……原来跟□俱乐部、丑女乐园之类的地方比起来,普通夜店也算得上是正经地方了啊。
“把她给我叫来。”阿隽笑起来,唇角挑起一个愉快的弧度,在朦胧的夜色里倒映在灯红酒绿之后,说不出的迷离和暧昧。
护士装温顺的站起身来,半真半假的发嗔:“客人真是的,我们这么多姐妹都没有伺候您的资格吗?叫阿花来干什么嘛,兴许她忙着呢……”
阿隽淡淡笑着抽出一叠钞票,懒洋洋的顺手塞进护士装36D的黑色蕾丝胸罩里。
护士装立刻闭上嘴,甜甜一笑,带着一身浓厚的香水味转身去了。
龙太藏平时没有逛夜店的习惯,今天是被人邀请来这里的。
有些时候,在晦涩和朦胧的灯光下、女人饱满而圆润的包围中,反而更容易商谈重要的问题。酒精和女色缓解了双方的利益冲突,在酒桌上豪爽的男人更容易被生意伙伴所认可,而女人的温声软语更是生意场上攻坚的利器。
因此,当龙太藏看到眼前缓缓走来的女人时,他还以为这是身边邀请人所玩的把戏。
那个女人大概还年轻,身材也算窈窕,穿着非常名贵的西阵织和服,馥艳大红的底,那红色非常的烈,就像是清晨刚刚升起来的冉冉朝阳的颜色,只看一眼就好像连视线都要被灼伤了。和服上洒落着大把大把盛开的、金色的花,绽放的是这样绚丽而恣意,随着衣倨的流动,就好像要在女人的身体上缓缓开放一样。
艺伎用的和服和普通和服不一样,脖领的开口会特别的宽大,深深垂落下去的后领尤其艳丽到让人难以正视,其上衬托出来的一段后颈就显得格外的白。这样的反衬对比太鲜明,繁复而珍贵的衣饰,雪白的脖子,非常暴露又非常诱惑的显出了女人身上最迷人的地方。
这样艳丽到让人心生不详的颜色让龙太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太过于凌厉得色彩让人不能呼吸,让人心生畏惧,又让人无法做到把眼睛挪开。
女人脸上蒙着薄薄一层纱,在夜店靡丽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就凭着这点让人心痒痒的风情,就足够挑起男人的兴趣了。
龙太藏转脸笑道:“你们还真挺上心的啊。”
邀请人一脸错愕:“什么?这……不是,我们没有……”
“不是你们?”
一边引路的侍应生深深一鞠躬:“这位客人,这个小姐是那边358号台的客人为您点的,已经付过包夜的帐了,请您安心享受吧!”
龙太藏心里突然闪过一点异样,只是刹那间的事。他抬起头,358号台那边的年轻人仿佛脑后长眼一样,微笑着侧过脸。
动作这样轻轻的,慢慢的,眼珠的转动被掩饰在长长的眼睫之下,吉光片羽掩映在酒色之中,随着漾动碎成一片。
然后他抬起眼睛,隔着靡乱的人群,对着龙太藏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龙太藏眉心挑了一下。
熟悉他的人知道那一般是他就要发怒的表示,实际上也并不完全正确。
那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某种情绪的先兆。
女人走到龙太藏身边,欠了欠身,仿佛因为强烈的恐惧着什么,声音有点发颤:“客、客人。”
“……”龙太藏一个字都不说,脸色阴晴不定。
邀请人一看要冷场,连忙拉过女人,拍拍龙太藏身边的沙发:“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啊!会倒酒吗?”
龙太藏突然无法抑制什么一样猛地挥了一下手,差点打到女人。她踉跄着退后了半步,然后小心翼翼的坐过去,尽可能的甜笑着——尽管面纱之后什么也看不到——斟了一杯酒递上去。
龙太藏冷眼看了半天,然后拿起酒杯,对着阿隽的方向一饮而尽,杯子倾斜以示涓滴不剩。
谁知道阿隽早已经回过头,自顾自和女人调笑去了。
“客、客人……”女人颤颤巍巍的依靠过来。
邀请人一看龙太藏再次脸色不豫,也不知道这主儿突然就这么不愉快起来,连忙拉拉那女人,低声训斥:“还不快把头上东西拿下来?”吊人胃口是好的,但是吊过了就让人不快了。人上夜店来是撒钱买欢,谁愿意对着木头女人喝酒呢。
那女人顿了一下,才一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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