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说,“你说作案人员,不说凶手?”
“现在还不知道杀死左珊珊和布置第二现场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件案子透着一股很浓的阴谋味,说不定……”
说不定是因为我在这里,左珊珊才被选中作为了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隐情初现
勘查完现场,小白随队回去准备进一步尸检,赵天成留下来召集了昨晚值班的相关工作人员问话。
昨晚值班工作人员一共21名,其中5名医生,16名护士,其他护工是不用值夜班的。停电时所有医护人员都出动安抚病人并巡查病房。4点的临时巡房通知由丁医生下达,通知到了所有21位值班人员,巡房是由1名医生和2名护士一起组队分区巡房,分为普通病房区的东西两侧各一队,重症区一队,剩下的10名护士在值班室休息,没有巡房的两名医生都留在监控室内。
来电后巡查重症区的是吕医生和护士王芬、李琪,夜里四点巡查重症区的是薛医生和护士冯静、马婷婷。
“来电后是我和小王小李一起去巡查的重症区,因为停电时控制左珊珊并把她转移到重症区的就是我们三个。我还特地进屋看了她的情况,当时她已经睡着了,当然还活着!我确认在房间里的是她本人,那个时候不到2点半,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但我们巡完房回来办公室的时候是2点35,所以到左珊珊房间里的时候应该不到2点半。”
“我们两个和吕医生一起把左珊珊带到重症房的,当时她吵得厉害,就打了针镇定剂。电来了我们又去巡了一次房,吕医生还进去看了的,我没进去,不过李琪跟吕医生一起进去的。那个时候左珊珊已经睡着了,打了镇定剂哪还有不睡着的。时间是2点20几分的时候,当然得记清楚,我当时就在外面接电话,是小赵给我打的,说我负责那个病人有抽搐,我让她先帮忙看看,我巡完房之后再过去看的病人。”
“我和吕医生一起进去的,王芬在外面接电话。那个时候我们确定左珊珊还活着,打了镇静剂睡着了。当时还绑着呢,我见她睡着后不挣扎了,就想给她解几个扣子,但冯医生说不行。我给左珊珊量了个体温,37度,正常。”
“四点的时候是我带小冯小马一起去巡的重症区,左珊珊那里我就在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眼,没进去。当时病人全都睡着了,还绑着呢,人确实就在那,我觉得没必要特地进去,夜里我们巡房的时候一般不会特地进房间,有些病人一吵醒了就不睡觉了。”
“四点的时候巡房我们都没进病房,就在门的玻璃窗上看了眼,一般病人能安静睡着就不会特地去把他们吵醒。那个时候病房里确实有人……是不是她本人……这个还真不好说,但病房里的确有人。房间里没开灯,不过窗外有灯光透进来嘛,她头是朝窗外面侧着的,看不清脸,就看见头发披着。”
“我们就在窗户外面看了眼,没进去,冯静跟我说是这病人停电时闹腾来着,我还问了句要不要进去看看,薛医生说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不要吵醒她了,我们就只在玻璃窗外看了眼,没进去。”
等人都走了,赵天成问我,“怎么样?看出点什么名堂来没?”
“没问题。”
“没问题?他们全都说的实话吗?”
“这两组巡查重症区的人都说的实话,而且乍看之下并无古怪。”
“乍看之下?也就是说看仔细点还是有古怪咯?”
“有个细节我挺在意的,薛医生的口供里并没提到这个细节,但马婷婷的口供里有。”
“马婷婷的口供……你是说,她想进房间里去看看,但被薛医生阻止了?”
“对,在薛医生的口供里,他只说‘觉得没必要特地进去’,单看他的口供会以为这只是他当时的个人想法,但结合马婷婷的口供来看,这一句是薛医生当时告诉马婷婷的话。冯静也在口供中提到一般情况下夜里不会吵醒病人。马婷婷想要进病房却被薛医生阻止这件事,在薛医生和冯静看来是没必要特地在录口供时说出来的小事,因为这是院内默认的习惯。而马婷婷特地把这件事说出来,一是她认为当时自己应该这么做,二是她到现在案发后再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认为薛医生阻止她进去的行为有问题。但事实上当时可能并非薛医生一人阻止她进去,因为冯静也是赞同薛医生的做法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冯静是有目地性地站在薛医生那边,还是她只单纯地认为没必要进房间查看。”
在录口供时三人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出异常,是因为他们所阐述的是在他们的认知里非常合理的事。但现在经过审问,马婷婷已经在潜意识里对薛医生当时阻止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所以才特地把这个小细节说出来,但她本人可能还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要重新提审薛医生这一组吗?”
我想了想,说,“先不用,我想看看他们三个的履历和目前手上负责的病人资料。”
冯静是资历比较老的护士长,在这里已经有7年工龄了。她是单身妈妈,之前有个女儿,患有严重自闭症。冯静主动申请从市二医院调到第三精神病院,也是为了方便她女儿的治疗,但她的女儿却医院里因意外事故坠楼身亡了。之后冯静也没有再婚,而是一直待在这里当护士,并升职为护士长。她直接负责的病人不多,也并无固定病人,都是医生关照要重点注意的重症区病人。
马婷婷是入院才一年多的护士,在这里算是个新人,学校分配到这里来实习,实习期满后她曾去其他医院找工作,但最后因没找到满意的,到现在为止仍留在这里。院内有八卦说她也在这里待不长了,家里给她相亲找了个男朋友,打算明年结婚,到时候就不会再在这种地方工作了。
薛朝东医生和齐浩一样,是军医大出身,不过薛医生无军藉,在军医院做了两年之后转到了第三精神病院,也算是资历较老的医生了。薛医生在履历上无可挑剔,不过在院中的风评却不太好。有八卦说他名下的病人,有给红包的就照顾有加,没给红包的爱理不睬。虽然现在病人家属一般都会主动给医生红包,但薛医生收的红包数额据说是相当大。另外,听护士说叶风的家属给了薛医生相当大一笔钱,薛医生在市内黄金地段有一套两百多坪的房子,就是用这笔钱买下的。
我找来小佟,拿着叶风的病历问他,“叶风的病情如何?一定非要长期住院治疗吗?”
“叶风是薛医生的病人,他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小佟翻看过病历之后说,“不过从病历上来看,叶风除了分离性漫游症外,还有重度的精神分裂并带有暴力倾向,这是需要住院治疗的,治疗时间视病情而定,如果病情有所减轻,回家疗养当然也是可以。不过重度的精神分裂可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院里大部分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的病人都只能长期住院疗养,目前在这方面还没有特效药。”
“真的吗?”我表示怀疑,“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啊……”
“有些病人在没发病时外表看起来的确很正常,甚至还会让人觉得他们睿智无比,其中不乏作家艺术家哲学家之流,不过小言,我个人不太赞同你跟叶风亲近。虽然知道你在这里无聊,能找个看起来正常的人说话也在情理之中,但和叶风亲近恐怕你自己会有危险。”
“暴力倾向吗?”我揉了揉肩头还隐隐作痛的伤口,“虽然是有点,但我觉得至少他的理智也不是完全崩溃……”
“你啊,”小佟额头上的青筋有点凸起的趋势,“是不是聪明人在某些问题上都很迟钝啊。叶风接近你是因为,他是同性恋。”
“哈?”
“总而言之,就是他喜欢男人。”
“你这个总而言之是从哪里总结的啊?给我说清楚!”
“嘛,这个我也是从护士那里听来的。叶风入院不久,有个老外跑来说要见他,但当时叶风的家人还在这里,死都不让那个老外见叶风,还特地跟薛医生打了招呼,说以后这个老外来也不能让他见叶风。过了两个月,叶风的家里人走了,那个老外又来了。虽然薛医生叮嘱过不能见,不过那个老外长得很帅,那帮花痴小护士鬼迷心窍就把他放进来了。叶风见他之后也完全不记得他,那个老外就一直守着他哭。后来有护士说看到他俩KISS。那个老外现在也不定期来看他一次,由于薛医生在的时候不放人,还有小护士专门给那老外能风报信,告诉他薛医生的行踪呢。”
“这……这听起来倒满像是个感人的故事嘛。”
“所以你就不要去当第三者啦。”
“都跟你说了早上是个误会!”
“你没想法,叶风可不一定没有。总之,我要确保你在催眠大师来之前平安无事,你自己乖一点我就省心了,你要是不乖,哼,我也有办法让你乖。”
“……鬼畜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
在我翻阅资料的时候,赵天成又有了新发现。
“画板和画具是院内另外一个病人的,那副画也是他画的,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去他的病房看看。”
之前我还以为那副画是幕后黑手特地画了搬过来的,没想到它竟出自院内病人之手。而且听赵天成这语气,貌似还有新发现。
“调查了之后发现,左珊珊本来就不画画的,而且那件真丝睡裙也不是她本人的。睡裙还没调查到出处,不过画架上刻了个名字,我觉得应该是这个画架原本的主人的名字,就按这个名字去找,没想到院里还真有这人,就在医院里!听说他原本是个画插画的画家。我刚去他病房里看过了,嘿,等下你见了可别太兴奋了哦。”
画架上的名字叫秋桐,那个插画家本名叫童秋,重度抑郁症,有自杀自虐倾向,已经在院里往了五年。由于他平时很安静,几乎足不出户,对于医护人员和其他病人来说就像是个幽灵一样。要不是这回院里出了命案,画架上有他的艺名的话,还真没人想起这个幽灵一样安静的病人。在赵天成调查的时候,负责童秋的护士将他带到了童秋的病房里,赵天成就跑来找我,急匆匆地拉我去看。
童秋的病房在住院部西侧一楼的尽头,才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颜料味。赵天成打开门进去,虽然是大白天,但屋里却一片漆黑。窗户上挂着很厚的遮光窗帘,由于门窗紧闭,室内的空气就像是凝固的颜料。屋内堆着很多画板和绘画用品,一个人影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直发抖。
赵天成打开墙上的灯,在灯亮起的一刹那,人影发出痛苦的呜呜声,抖得更厉害了。不过灯光亮起后,我总算能看清这间病房里的东西,正面立在我眼前的画架上,是一副熟悉的画。
阴森的森林里,有两只小白兔,一只坐在地上天真无邪地玩着一朵花,另一只站在它侧面弯下腰,露出一口尖利的獠牙,背在背后的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顿时,我的大脑里就像是有一道闸门打开了。被封印的记忆涌了出来,瞬间将我的理智淹没。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这副画我知道,那副画我知道,那副画我也知道!
我在童秋的房间里把堆叠起来的画板一块块扔在地上,让所有画都摆在我面前。
兔子兔子兔子!全是兔子!!!
一堆堆的兔子,白白的,软软的,可爱到爆的兔子!
但在这些兔子的画里,始终有一只长着獠牙的兔子。它在明处,在暗处,在树上,在池塘里!它无所不在,露出它的獠牙,眼里闪着腥红而邪恶的光!
其实我都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美丽的漠视,也是美丽的欺骗!为了保护自己而欺骗了世界!收起自己的獠牙,装作纯良无辜的受害者,让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让世界与真相为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抱着头呜呜地哭起来,有许多手来拉我。
一双,两双,三双!
白大褂!白大褂!!白大褂!!
我惊恐地尖叫着,朝身边一个黑色的影子扑去。
黑影会保护我,对!黑影会保护我!黑影会把水蛭一样的绳子从我身上拿走,黑影会把我带离这个全是白色的世界!
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喊,镇静剂,拿镇静剂来!于是我开始哆嗦起来,从哆嗦变成了抽搐。我死死地抱着黑影,求他不要给我镇静剂,我不要镇静剂!镇静剂会让我睡着,只要一睡着,那个满是白大褂和色彩的噩梦就会开始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