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乱说……”
蒋姜江笑了,慢悠悠地说:“好吧,刚才也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说话像女人,你本来和女人没两样。”蒋姜江扶额。好吧,蒋姜江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嘴巴太欠抽,有时候说欢脱了,自己完全管不住嘴。
“那个,别墨迹了,楼下等我一起去吃饭。咱两那么多秘密,得边吃边聊才行。”蒋姜江自己岔开了话题。
“我还有工作没做……”
蒋姜江掐断了电话,嘿!也得让他撂次电话才行啊。
蒋姜江撂了人家电话,手机又被人拉黑了,结果费了点时间才摸到赵一霸的办公室,进去一看偌大的办公室,亮着一两盏灯,赵一霸就缩在那个墙角对着电脑忙活呢。
蒋姜江过去就把他的显示屏给关了。
“呀!我的东西!”赵一霸惊地往后一退,第一反应是他忙活了半天的东西没保存,然后才看到蒋姜江,吓了大跳。
“嘿嘿。”蒋姜江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着把他显示器打开,“给你一分钟,收拾东西走人。”
“等等下,要三分钟保存文件。”赵一霸不敢说不,也不敢再做事了,一根筋地多讨了两分钟将文件存完盘后,跟在蒋姜江屁股后面走了。
蒋姜江驾着车去了家私房菜馆,还没进门,两个人在大门口杠上了。
赵一霸死活不进去,有钱的时候出来吃吃喝喝不看价位,没钱了之后才知道以前去过的地方而今都不能去了,两个人在这家吃顿饭最起码得顶他一个月的房租,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房租用来吃饭了,于是,赵一霸站门口,打死不进去了。
蒋姜江踏进了店门,回头一看,赵一霸不见了,眼睛扫了一圈,好么,赵一霸躲行道树后面了。蒋姜江喊他,他不答应;蒋姜江过去拉他,他不动。赵一霸力气不够不是蒋姜江对手,索性死命抱住大树,随便蒋姜江拖拉就是不撒手。两人拉拉扯扯,可把蒋姜江给糗死了。
“你不想活了?丢死人了你!”蒋姜江在赵一霸耳边低声道。
“我没钱请你吃大餐。”赵一霸说完,转过脸面贴着树躲着,也不嫌树皮粗糙。
“谁他妈说,让你掏钱了?”蒋姜江之前说过的话,没有再回来从他脑子里过一次。
蒋姜江点了根烟,抽了口,朝天吐出个烟圈,摸了摸肚子,自己给自己铺了个台阶下,“那好吧,我这两天正好大鱼大肉吃伤了,诶,这火上的。去你家给我煲个粥吧,你以前巴结我表姐煲的那个什么什么大米粥,挺好吃的,给我弄个去。”
“哦。”赵一霸等了会,见蒋姜江真不拖他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那颗大树,磨磨蹭蹭地再次坐上了蒋姜江的车。
☆、第3章
在去赵一霸家前,两人去了趟超市。这趟超市逛下来,蒋姜江可算见识了赵一霸的矮矬穷,蒋姜江肯定自己出门的时候,一定是关门没关好,把脑袋给夹了才会跑出来跟赵一霸吃饭。
在私房菜馆门口赵一霸抱树死活不撒手,导致蒋姜江被围观不算;在超市买菜,赵一霸摸遍浑身上下所有口袋,角角块块掏出来还够不起菜钱,最终蒋姜江刷了卡不算;最让蒋姜江扶额的是:赵一霸掉了个硬币,当然掉硬币也不是什么糗事,所有人都有失手的时候,可赵一霸这个硬币有点不同,它掉在地上先转了个圈然后滚了出去,赵一霸追了几米路没追上,被路过的汉子踩在了脚下。好么,踩了就踩了,踩完了也该挪脚了,赵一霸还巴巴地等着捡钱呢。那汉子也在等,等人,踩着赵一霸的硬币没有让开,人压根没往地上看。
赵一霸盯着人家的鞋,也不知道喊人,直到汉子被他吓了一跳弹开了,赵一霸才弯腰捡起钱。
汉子颇为抱歉地说,“哟,踩着你一毛钱了,你得吱一声啊,你不吱一声我真不知道踩着你钱了,不好意思哈。”
“吱一声……”蒋姜江满耳都是那句“吱一声”,他默默地转身,买了副墨镜、口罩戴上,他真的丢不起这个人。赵一霸捡起来硬币,还放嘴边吹了两下,他活得那叫一个旁若无人,无所谓别人的目光,活得这么自然、这么理所确实需要勇气,如果换作是蒋姜江他不定有这个勇气,当然啰,这个假设在蒋姜江这是不成立的,他不可能让自己落到这种窘迫的地步。
被生活磨了几年的赵一霸其实还是开了点窍,他把那些角角分分收好后,去提蒋姜江手里的购物袋。
蒋姜江瞧见他拇指上缠了纱布,顺口问了句:“怎么?爪子被剁了?”
“没有剁。是我不小心割到了。”赵一霸回答的挺老实的,他半个月前裁剪样稿,美工刀从尺子上滑了出去,把手头上的小动脉割着了,跑去小诊所流了一路的血,在诊所缝了好几针。
“真蠢得一逼啊你。”就赵一霸刚才的各种行径,蒋姜江听他这么说,也不足为奇了,他嘴巴上刻薄道,“蠢成你这样也是前所未有,你说你爸怎么放心让你活着?哥,你干脆随你爸去了吧,我看你活着都受罪。”
赵一霸动了动唇,低声道,“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行吧,你能照顾好自己。”蒋姜江看着赵一霸翘着受伤的指头提袋子,他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下,要不要绅士一回照顾下病患,帮他提?但很快,蒋姜江让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消失了,他说,“不对,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关我什么事。回去拿你那破爪子给我敲敲背,我看你讨好老家伙那手法还不错。”啧啧,蒋姜江对十多年前跟着他爷爷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真记忆颇深,小时候蒋姜江试图指使过赵一霸,比如替他熬粥、给他捶背、帮他跑腿等等,可因为大人的阻挠,蒋姜江没有将这些贯彻实施过,这次赵一霸失去了所有的保护罩,他可是卯足了劲要支配支配赵一霸,这种行为有点类似于要弥补童年未被满足的缺憾。
“蒋姜江,谢谢你。”赵一霸说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的到,他慌乱地笑了下,朝蒋姜江晃了晃购物袋,意思是谢谢他今天给他付菜钱。
“什么?”蒋姜江错愕,颇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嘿,这小子竟然忘了他随意一句话刮掉他万多票了。蒋姜江看着赵一霸悄悄红掉的脸,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笑容,他心脏猛地乱跳了两下,他想掰过赵一霸的脸,狠狠捏他两下:嘿,这小子,真白活了,越长越娘们!
赵一霸在回去的途中,路过他包扎伤口、换药的那家诊所,他说,想赶在人家诊所关门前,去拆线。
“你那点蚂蚁大的力气能把伤口割多深啊,还缝针?真了不起!”蒋姜江挺不满的,和赵一霸折腾不少时间了,早过了吃饭的点,他说了两句,还是放赵一霸下车了。
蒋姜江摸着被饿得扁扁的肚子,左右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善人,耐心也极好啊!耐心极好的蒋姜江在大概十分钟后接到赵一霸的电话。
“哟,哥,你高抬贵手消停消停啊,别闹了,赶紧滚出来给老子做饭吃!”蒋姜江吼道,赵一霸不出来,肯定是在里面整幺蛾子了。果不其然,赵一霸电话里说,他手指出问题了,伤口烂了,正挂着吊针消炎。他还知道蒋姜江等在外面,唯唯诺诺地赔了不是,然后看对方准备怎么办。
蒋姜江此刻真怒了,赵一霸的生活可真是一团糟,满满的槽点。他走进诊所,一个护士模样的妇女招呼他,他也不甩人好脸色,径直拨开赵一霸遮掩着伤口的纱布瞧了眼,那指头果真变了色,青黑青黑的一根指头,拇指内侧缺了个小口,样子惨不忍睹。
那护士一个劲的在边上嘀咕,说怕是感染了,肉烂在纱布里,一拆线就一坨烂肉掉了出来,指头都黑了,搞不好是要截肢的。赵一霸脸色苍白,紧抿着唇低头坐着,大抵已经在考虑截肢的境况了。
那护士边说边责怪赵一霸,说:让你打破伤风你省那点钱不打,要是得了破伤风,还不止截肢那么简单!
“你们老板呢?把他给我叫出来。”蒋姜江的脸色很难看,冷声道。
“他有事先回去了。”
“打电话叫他过来。”
那护士想不打,可看蒋姜江的架势,不得不打,电话一接通,说了两句,护士摇头回复蒋姜江。
蒋姜江夺过电话,听对方解释两句,便骂道:“放你妈的屁,我哥这些天都是在你们这看的病,他这爪子要是给截,你他妈的给老子关门前,把蹄子剁了再走!欺负人弱智你牛逼啊!”好么,蒋姜江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骂了。
赵一霸悄悄地拉了拉蒋姜江的衣角,他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没有考虑过诊所会坑人这事,倒有些怕蒋姜江把事闹大了,给人难堪。
蒋姜江脑瓜子比赵一霸灵活不是那么一点点,他虽没吃过赵一霸那么多亏,但黑心的人他见过不少。他这晚上被赵一霸整得团团转,被气得、饿得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忍到现在也很了不起了,最让他来气的是“截肢”两字,嘛玩意啊!他哥那爪子他还没剁,谁敢先剁?
蒋姜江把赵一霸的针拔了,一把拽起他,对那护士道:“让你们老板求祖宗,拜我爷爷,保佑我哥的玉指没事。”
那护士看蒋姜江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让人指着鼻子骂也没敢回话。
蒋姜江发动了车子,问:“你跟他这换几次药了?”
“五六次,我会被截肢嘛?会截掉一根指头还是一只手?”赵一霸轻声问着,还在做最坏的打算,脸色倒是很镇定。
蒋姜江冷笑一声,骂道:“傻得一逼,怎么可能截肢!?人家不说你这爪子难治,你会心甘情愿给他们掏钱吗?他这是让你花钱买。操,你还得求着他。操。你。傻逼!”
蒋姜江领着赵一霸去了医院,和老医生稍微说了些情况。那医生左右瞧了瞧赵一霸的指头,把赵一霸一顿好说,大抵是说那诊所是坑人的地方,能随便进么?
蒋姜江插嘴问道,赵一霸的指头怎么样了?
那医生拧着眉头又是把那诊所说了一通,让赵一霸来医院换几次药,赵一霸那刀子削了一块肉,本来切掉那点点肉以后自然会长出来的,可那诊所医生硬是把那死肉给缝上去了,根本和原来的肉长不上去,就烂在里头了。本来没多大的事,愣是整出这些麻烦来。
赵一霸心落了地,眼睛里蓄了一泡泪,倒没掉下来。
“我和诊所医生认识。”赵一霸从问诊室出来后,在换药室悄声说了句。
蒋姜江冷哼一声,可瞧见赵一霸皱巴着脸忍着疼换药的模样,到嘴边的刻薄话没说出来。他心里突然升起种近乎于怜惜的情绪,赵一霸脑子不够用,打小没了妈,这会子到社会上来,不定被多少人坑过,今晚要是没有他,那所谓的相熟的诊所医生还不知要坑他多少钱,把他的指头坑成什么模样。
蒋姜江拍了拍赵一霸的脑袋,他救了他一根指头,以后,他得更努力的报答他才行啊。
蒋姜江这天也是和赵一霸的那餐晚饭死磕到底了,等他们到了赵一霸的住处,已经十点多了,蒋姜江早饿过头了。两人走在狭小的楼道间乌黑,那里一盏灯也没有。蒋姜江用手机打着光,自我安慰,权当到贫民窟体验一回贫民生活,当是为自己积功积德啊。
赵一霸磨磨蹭蹭地走在蒋姜江前面,他屋子里有点点见不得外人,他还没有收拾,之前惦记着钱,后来忙着弄手指把这一茬忘了。
蒋姜江跟在赵一霸屁股后面,看他一步一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自个面对赵一霸,真的快要步入圣人的殿堂了,“怎么?不想我进去。”
赵一霸犹犹豫豫地点头:“嗯。”
这一点头把蒋姜江给气得差点吐血,他今天一天!费心费力费钱!这厮来来去去好几个小时把他折腾的,而今进去个屋门竟然还不情愿?蒋姜江不动声色地问,“讨厌我?”
赵一霸使劲甩头,望着蒋姜江小声地说,“很谢谢你。”
“哦。”蒋姜江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些,他说,“那你墨迹个毛线,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我不知道的啊?”
赵一霸觉得蒋姜江说的很有理,但让蒋姜江见到屋内的清醒还是有点羞愧,可一想到蒋姜江为了他跑了一天的腿,他要是因为这点羞愧而让人到了门口却进不得屋,实在有点太过分了。
“嗯”赵一霸重重地点头,两三步跑去开了门,请蒋姜江进去。
蒋姜江抱胸,不走了,挑眉道:“现在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再考虑要不要进去。”
☆、第4章
赵一霸上前拉蒋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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