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前去谈判的人选想好了没有?”慈禧又出声问道。
“回老佛爷的话,奴才认为可先派户部侍郎张荫桓为全权大臣,如果议和受阻,可再改派高一级的官员前去。”奕訢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想了想,奕訢又说道:“皇上一力求战,恐坏了求和大事啊。”
慈禧不悦的说道:“皇上嘴上毛还没有长齐,年轻气盛,懂得什么,如今我大清危急四伏,就像是处在火山口上,随时会爆发一样,各地督抚对京师的命令阳奉阴违,我大清如今内患大于外患,如果对日作战赢了便罢,一旦输了,大清朝将名存实亡,被各地汉人所把持。”
奕訢点点头,说道:“是啊,皇上太过年轻,考虑事情不足,如今战事又是一败再败,再不议和,等到倭人攻下我‘龙兴之地’,我大清朝颜面何在,离灭亡也不远了。”
清朝的龙兴之地指的就是奉天,也正是倭人第一军的目标所指,好在暂时被东路军所阻。
两人又忧心了几句战事,慈禧对李莲英使了个眼色。
李莲英连忙退下,并且斥走伺候的几名宫女,让这个房间只剩下奕訢和慈禧两人。
“六王爷,你还在责怪哀家当年罢黜你之事吗?”慈禧忽然幽幽开口问道。
当年鬼子六的声望几乎要超过了慈禧,慈禧那里能容忍,皇家无亲情,即便是父子二人也会反目,更何况两人之事有点床事。
“奴才不敢!”鬼子六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说道,被废置了十多年,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心有不甘吧。
“不敢的话,怎么这些年就不见你往宫里来走走。”慈禧忽然站起身子来,出言质问道。
“老佛爷诸事繁忙,奴才不敢入宫打扰。”奕訢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是吗?那哀家今日已经无事。”慈禧轻轻一拉,便把奕訢拉进了浴池之中。
依克唐阿在进攻凤凰城失利后,迅速回防连山关、赛马集一带,没有给第五师团其他可乘之机。
加上,山县有朋有意调整战略,重视起西路来,东线上面,战事一时之间便缓和了下来。
魏季尘整天除了跟在聂士成后面四处巡视防线,探望受伤的士卒外,便是在自己房中进入训练基地当中尽力训练,以期枪法和武术更上一层楼。
等到聂士成带领大部人马回到大高岭之后,朝廷的嘉奖也下来了。
此次光绪很是大方,可能是久旱逢甘露,不由得他不高兴吧,魏季尘一下子又从副将迁升为总兵,由从二品官变为正二品官。
南阳镇总兵,魏季尘连南阳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并没有阻碍他当南阳镇总兵,清军的总兵不一定要到授地任职,像聂士成之前是太原镇总兵,他却一直驻守在天津芦台。
当了总兵,手中就可以带上几个营的兵力了,不过现在的魏季尘显然还是孤营一个,就只有魏字营归他管,当然,一旦有营官和他一起行动的时候,魏季尘便能官大一级压死人。
大高岭清军驻地,一时间变得是喜气洋洋,要不是听说倭人攻陷了旅顺,不宜庆祝,估计早就闹翻了,即便是这样,众将互相见面的时候也和气了许多。
就连铭军的一些将领碰到魏季尘之时,都是点头含笑示意,大伙都是明白人,上次要不是魏季尘夺得十一联队军旗,击毙第十旅团少将立见尚文,朝廷不会有如何丰厚的奖赏。
如今那面军旗上缴给了朝廷,听说李鸿章拿着那面旗帜到处做文章,要不是倭人刚攻陷旅顺,说不定士气会跌得无以复加。
即便是这样,倭人也是恼羞不已,听说山县有朋为了此事还专门发电报给日本大本营请求辞去第一军司令官的职位。
而魏季尘那封‘今日是立见尚文,明日是野津道贯,后日是山县有朋’的书信与立见尚文的头颅也被山县有朋收到了。
山县有朋受此双重打击,而且听说都是同一人,支那人魏季尘干出来,不由气得在自己房中接连三天不出门,一听到魏季尘这三个字就破口大骂,可见他恨魏季尘到了何种程度。
这日,聂士成又召集诸将商议事情,与前次得知朝廷的嘉奖不同,这次,聂士成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魏季尘、胡殿甲、周鼎臣、马金叙等在大帐内纷纷站好。
魏季尘一眼看去,发现聂士成此次只是召集自己的嫡系人马以及毅军的一些将领,看来事情并非关系到整个大高岭。
等众将都分列两旁,沉默无言的时候,聂士成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岫岩守将丰升阿和聂桂林向我送来求救的信函,老夫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从我军中抽调二千人马前往支援。”
山县有朋加强西路攻势,聂士成自是知道,如今两将又发来求救信函,他只好派兵前去增援了。
众人在底下开始眼观鼻,纷纷低头不与聂士成对视,前去增援可不是个好事情,沿途劳累不说,万一增援不及时,还会受得处罚。
魏季尘想了想,他觉得现在东路无多大的战事,一直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连一丁点功勋值都赚不到,还不如去西路碰碰运气,说不定主任务还给自己完成了。
想到这里的魏季尘不再犹豫,向前走出一步说道:“属下愿意前往增援岫岩。”
聂士成满意的点点头,但是魏季尘手下没有那么多人啊,虽然不久前补足了他那营人马,也才五百来人而已。
聂士成把眼光看向毅军将领马金叙,马金叙手下正好有一千多人,加上魏季尘的人马,这不就刚刚好吗?
何况在诸军当中,聂士成能够信任的也只有毅军了。
马金叙被聂士成的眼光看得一阵不自在,无奈之下,只好走上前说道:“标下亦愿意领兵前往岫岩!”
“好,就由你二人领二千人马前往增援岫岩,子杰,老夫便将‘奉军’一营划入你制下,一千人马由你统帅,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聂士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多谢聂帅看重,子杰必定不负所望。”魏季尘躬身郑重其事的回道。
奉军原驻扎在吉林奉天一带,甲午之战伊始,有七营人马随高州镇总兵左宝贵入朝作战,后左宝贵战死沙场,阵亡于平壤。
他手下的几营奉军自然就得接受四处改编的命运了。
众将见大事已定,都面露笑容,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似乎刚才低着头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马将军,以后请多多关照。”魏季尘笑着向马金叙打招呼。
马金叙笑着回了一礼,仔细打量这个年纪轻轻,名声却不小的魏总兵来,想自己升到总兵的职位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多岁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子杰死神之名,可令倭人崩溃逃跑,以后马某还要多多仰仗你啊。”马金叙打趣着说道。
上次战斗,抓了不少倭人士兵,这些俘虏一见到魏季尘便是惊恐万分的叫喊‘死神’,一时之间,魏季尘死神的大名也开始流传起来。
“马将军说笑了,谁不知道您硬是挡住倭人的援兵,使得我军能够快速的歼灭十一联队。”魏季尘是人敬我一丈,我还他一尺,既然马金叙这么好说话,他也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了。
果然,马金叙眉开眼笑的说道:“好说,好说,马某还要下去做一些准备。”
“马将军慢走!”
等到众人都走了之后,魏季尘却上前去独自拜见聂士成。
“聂帅,小子魏字营中还差一名哨官,现在来向聂帅要人了。”魏季尘一脸你不给我,我就和你没完的表情。
聂士成轻轻的喝了一口茶,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子杰不会又看上我营中谁了吧。”
上次魏季尘看重了他的亲兵王怀庆,然后磨了聂士成几天,终于还是磨了过去。
王怀庆在后世也算是个有名人物,此人在民国时期人称马桶将军,盖因他行军打仗,都喜欢带着一具马桶,不知是用来方便还是其他。
他挑选士兵,从不问枪法如何,不问兵法如何,只要忠诚可靠就行,因此他大多挑选农村来的忠厚老实兵,只是这个战斗力就不怎么样了。
好在此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他本身也是忠诚勇猛之辈,后世八国联军侵华之时,聂士成战死沙场,王怀庆硬是背着他的遗体杀了出来,最后将聂士成的遗体交到了聂家人之手。
“好说,好说!聂帅,荣才兄才高八斗,胸中藏兵甲,能否借荣才兄到我军中任哨官之职?”魏季尘一本正经的问道。
哪知,聂士成听完之后,却是扑哧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第六十九章 留书信聂采容出走
魏季尘有些郁闷的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弄不明白聂士成为何反应那么大,既然你侄子聂荣才是来军中镀金的,让他当上哨官不是正合你意吗?
“子杰,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荣才吗?”聂士成脸色古怪的盯着魏季尘猛看。
魏季尘被他打量得浑身发毛,不明所以的说道:“正是荣才兄,荣才兄于我有救命之恩,另外,荣才兄枪法、兵法都不错,再说,他是聂帅的侄儿,要是这到了我魏字营中来,以后向聂帅索要补给的时候,肯定会方便不小。”
说到这里,魏季尘眨了眨眼睛。
“好啊,你这个魏子杰啊,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我就说嘛,我这个侄儿武功稀松平常,为人还有点娘们气,老夫一直就想不通你为何会看上她,今日看来,是另有所图啊。”聂士成摸着胡须,开怀大笑道。
对魏季尘直言不讳的说出有了他侄儿以后索取补给时方便不小,聂士成便不为恼,要是魏季尘这藏着不说,他心中才会不痛快。
聂士成话刚落下,这大帐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谁说我武功稀松平常了?”一人穿着一身崭新的戎装,踏着小碎步,一脸恼怒的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聂采容,原来她刚才走到帅帐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聂士成和魏季尘在谈论自己,于是,聂采容就悄悄潜伏在外面,准备看两人如何说自己。
那曾想到,自己爷爷越说越离谱,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这还了得,自认为天下无敌的聂采容马上就不干了,那句话也就脱口而出。
“荣才啊,你来了,坐,坐。”聂士成老脸一阵尴尬,连忙端起茶杯来喝茶以作掩饰。
看来以后背后说人坏话得找个无人的地方啊,这下被正主抓了个正着,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聂士成在聂采容一脸生气的样子之下也败退了。
“爷…伯父,你怎么这么说小侄啊,前日你还说我武艺高强,为当世之少有,怎么转了个身你就变了。”聂采容双手插在腰上,撅着嘴巴,一双大眼睛蓄满泪水。
“这个,我不是随便说说嘛!”聂士成左右而言道:“荣才,你身体恢复了?”
“当然,我现在能徒手搏虎,要是伯父你不信,你去抓一只老虎来让我试试。”聂采容信誓旦旦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露出两颗虎牙,张牙舞爪的说道。
抓只老虎让他试试,也亏只有他聂荣才才能说得出如此幼稚之话。魏季尘看到这伯侄二人互相耍宝,不由想到了自己以前和妹妹也是这样,亲情无价啊,可惜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魏季尘神色一黯,聂采容都看到了心中,不由为何刚才还一脸笑眯眯样子的魏大哥,如今却像个历经沧桑的小老头一样,郁郁寡欢的在那里独自沉默不言。
“魏大哥,你刚才说你魏字营还缺一哨官吗?荣才愿意前去就职。”聂采容提起方才之事,企图让魏季尘走出那种一脸失落的样子。
魏季尘果然恢复了过来,将自己心中淡淡的忧伤埋下,笑着说道:“不错,我方才向聂帅提起此事,不过聂帅还没答应呢。”
聂采容马上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聂士成,那神情,带着几分哀求,带着几分期盼,要是在现代,那可是专门有一个词形容这表情——卖萌。
聂士成摇了摇头,正色的说道:“此事万无可能,子杰你以后就不得再提。”
魏季尘只好对聂采容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聂采容听到聂士成的话,却是不依了,义正言辞的说道:“聂帅,军中无戏言,当日你就和我说过,要是我身体恢复,能蹦能跳了,你就提拔我当军官,如今正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作为主帅,你应当处事公正,举贤不避亲,你自己说说,难道我前番生死相搏,击杀两名倭人刺客,救下魏大哥一命,就担当不得这哨官之职吗?”
聂士成被问得哑口无言,又瞟到一眼看好戏样子的魏季尘,不由微微恼怒的说道:“荣才,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聂采容嘴巴翘得老高,却又怕聂士成这个送她回家,只好轻哼一声,说道:“聂帅处事不公,属下再也不信聂帅的话了。”
聂采容说完之后,将头一扭,连礼也不行了,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我这个侄儿啊,从小娇生惯养。”聂士成看着聂采容离去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魏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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