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意义重大,一旦成功,便能极大的鼓舞所有抗敌之军队,一扫开战以来之颓势,拉开我军反攻的序幕。”聂士成眼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因此,此次偷袭将由我亲自率军进行。”
聂士成要亲自带队出击?
对于这一点,事先倒是无一人知道,此时众人不免议论纷纷。
有劝说他留守阵地,居中指挥的。
有表示佩服的,感叹的。
聂士成不管底下众人的议论,而是开始自顾自的下起了命令。
“马队每营挑选100精锐,组成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步队从毅军中抽调三营士卒,充当接应、警戒、阻敌增援之任务,由马金叙马总兵统领。”
“为了防止倭人趁我大高岭防线空虚还击,老夫离去之后,暂由吕本元吕将军接任总统领一职,他的命令就是老夫的命令,一个时辰之后,老夫希望各营人马出现在大营门口。”
说到这里,聂士陡地提高声音,脸罩寒霜,冷冷的说道:“有延误军令者,定斩不饶。”
之所以由吕本元接任统领一职,而不是由刘盛休担任,那是因为吕本元为人比较圆滑,与其他军队的统领关系都还过得去。
众将听到聂士成冷森森的话,又想到被枪毙的叶流云,神情不由都变得严肃了几分。
聂士成命令下达完之后,便有副将点名,凡点到的营官,便是今晚与聂士成一道领兵出战之人,没有点到的,自是留守防御了。
魏季尘的名字赫然在列,对此,他并没有任何意外。
几分钟之后,军令便下达完毕,帅帐之内,众将在顷刻之间就走了个一干二净,他们都是急急忙忙的下去挑选士兵。
魏季尘可是早有准备,并不着急,而是走在了最后边。
半个时辰之后,魏季尘便带着一百马队抢先来到了大营门口。
聂士成早就已经带着自己的亲兵在此等候,这倒是没有什么。
让魏季尘惊讶的是,居然有其他人比他先到,看样子,是毅军的人马,领军的一人也是营官,四十来岁的样子。
魏季尘把自己的人马安排好位置,趁着还有点时间,便策马上前去打招呼。
“这位兄弟,想不到你速度倒是很快,不知如何称呼。”魏季尘笑笑拱手道。
“倒是让魏营官见笑了,在下也是事先得知了消息有所准备,在下毅军山字营统带马玉峎。”马玉峎一脸和气的说道。
魏季尘不认识他,他可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魏子杰。
马玉峎?原来是马玉昆的弟弟啊。
魏季尘笑着说道:“马大人兄弟两人为国出力,齐上战场,倒是教人很是佩服。”
马玉昆的作战勇猛,是宋庆手下一员不可或缺的猛将,马玉峎虽然名气没有自己哥哥那么大,为人却没有差到那里去。
魏季尘还待说上几句,马玉峎身后一哨官策马上前轻声对他说道:“马将军,聂帅让人前去领酒。”
原来是因为天气寒冷,又是夜晚偷袭,聂士成便准备了一些酒水,让众军士在偷袭之前,热饮下去,能够暖一下身子骨。
马玉峎只能歉意的对魏季尘拱了拱手,拉过那名哨官道:“雨亭,你在这里招呼一下魏大人,我去去就来。”
宋庆走后,毅军余部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部队,他们只有紧紧抱住聂士成的大腿,因此,马玉峎一听聂士成开始分发酒水了,自然不敢怠慢,要上前去见礼。
而魏季尘就不同了,他就没有多大的忌讳,可以随便找几名士卒前去拿取。
“魏大人!”那年轻哨官得到马玉峎的命令,不敢怠慢,有些羞涩的上前来给魏季尘行礼。
“免礼了,年轻人不错。”魏季尘看到他骑术甚是娴熟,不由开口赞道。
那位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崇拜的问道:“魏大人,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知能否看出我今晚的吉凶?”
呃,魏季尘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不由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倭人企图奴役我国民,灭我中华,今晚,我们秉承的是千千万万的不屈呐喊,死又何惧?不知你对我这个答案满意否?”
年轻人正色的说道:“多谢魏大人教诲,我张作霖即便是今晚战死沙场,也毫无畏惧。”
张作霖?
魏季尘听到这个名字忽然一顿,不会是以后那位威震东北的东北王吧?好像那位东北王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在毅军中当兵,并且参加了甲午之战。
魏季尘试探着问道:“你是奉天海城人?”
张作霖有些讶异的点了点头。
魏季尘这才确认无疑,不会有那么巧,有两名叫做张作霖的海城人在毅军中当兵,并且参加了甲午之战。
“听你口音有点像。”魏季尘稍作解释,继续说道:“年轻人,战场之上,只有保存自己,才能多杀敌人,你又岂能轻易言死呢?更何况,此次有聂帅亲自带队,倭人又狂妄自大,毫无防备,天大的战功正在前面等着我们。看吧,今日倭人必将溃不成军。”
张作霖惊讶的看着似乎是变了一个人的魏季尘,前一刻他还是一名谦谦君子的模样,这一刻,他成了自信满满沙场老将。
看到场中军队越来越多,魏季尘也没有时间与张作霖再聊,而是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往自己军队走去,临走之前,魏季尘意味深长的看了张作霖一眼,淡淡的说道:“年轻人,我看好你,活下去,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19岁的张作霖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魏大人看重,雨亭不再轻言生死。”
魏季尘策马走到自己军队的最前方,静静的看着前面的高台。
不知何时,一千多战马已经整整齐齐的立在了大营门口,除了有将领骑马四处走动之外,军士都像是雕像般,各自立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全场一片肃穆,只有战马低沉的声音,这些军士都是从各营挑选出来的精锐,加上这么多支军队混在一起,互相都起了攀比之心,自然都做到了令行禁止。
高台之上,聂士成不知何时端起了一坛酒,他拍开封口,抱在左臂之间。
“将士们,你们都是我淮军之中的精锐,今晚袭敌,或许你们之中有人不再回来,或许你们之中还有人家有老母等着回去赡养。奈何,国破家何在,一旦让倭人攻破我军防线,进入我中华大地,将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将会有多少人死于战乱之中,或许当中就有你们的亲人,有你们的父母,所以,我们义无反顾,毫无退路。来,众将士,我们干一杯,即便是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此战,就让倭人明白,我中华儿女,不容轻辱,我中华大地,不容其猖狂,此战,必胜!”
聂士成缓缓说完之后,举起酒坛,张开嘴巴,咕噜咕噜的直灌。
“必胜!必胜!”一千多骑兵同时扬起手中的碗来,一口喝的一干二净。
气势如虹的喊叫声让魏季尘觉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的也加入其中,像是要把中国军队多日来被日军压着打得愤懑之气,要在今晚发泄出来。
“出发!”聂士成一扬马鞭,伸手往前一指,大声吆喝道。
一千多骑兵开始井井有条的慢慢动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刀枪双绝
草河口日军驻地,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第十旅团的倭人大多躲进房中,安然入睡。
这是草河口一带的一个比较大的村庄草河岭,西岛助义的十八联队驻扎在此地,离十八联队驻地不远的另外一个小村庄樊家台,是立见尚文的旅团总部。
这一带的村民大多都已经逃跑,剩下的也被倭人抓起来充作苦力,倭人鸠占鹊巢,把村庄内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大摇大摆的在这里住下。
村口的暗哨内,几名小鬼子抵不住严寒,正烧着从房屋上面拆来的板子。
“松田君,你说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啊。”一名小鬼子一边往上面添加柴火,一边有些烦闷的看着外面飘个不停的大雪。
“川口君,支那地大物博,有的地方在下雪,有的地方现在还是春天,要是我们大日本帝国能够占领支那,到时,你想看下雪也行,你不想看下雪,你就可以到其他地方享受暖暖的阳光。”松田小鬼子一脸向往的神情。
“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占领整个支那,支那人真多,听说有四万万人口。”另外一名比较年轻的小鬼子出声问道。
“高桥光,你真是愚蠢,从开战到现在,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我们大日本帝国就占领了支那人的属国朝鲜,并且使得支那海军溃不成军,只要我们占领了支那人的东北,歼灭他们整个舰队,到时候,帝国无论想从那里进攻就行。支那就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想取就取。”
“支那人多又如何,当年,满族人比起汉族来说,要少得不知多少,他们都能够统治整个支那,为什么我们不行呢?”松岛当兵之前,是一名历史教师,说起话来,那可是头头是道。
这话说得其他小鬼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叫川口的小鬼子也开始做美梦,说道:“到时,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就睡最漂亮的女人,将支那人这个劣等民族从地球上抹去,整个支那都将变成我们的土地。”
几名小鬼子讲得天花乱坠,唾沫四射,他们并没有看见,有几个黑影正迅速的朝他们靠拢。
何为暗哨,何为明哨,一路高歌猛进,被没有尝到受偷袭滋味的日军早就忘记了。
这些暗哨的士兵毫无顾忌的点着篝火取暖,浑然忘记了暗哨就应该隐没在黑暗之中,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等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攻破北京城的时候,我一定要抢一个清国公主来乐呵乐呵。”川口一脸淫笑的说道。
松田正想说笑,却听见嗖的一声,紧接着,他看见一只箭矢猛地一下子射中对面川口的额头。
松田一愣,这是敌袭,支那人来了?松田张开嘴巴,正要高喊,几乎是在川口被射中的同时,另外几只箭矢同时飞来,射中了他的后脑勺以及其他几名鬼子的要害部位。
几位鬼子连示警都还没有来得及,纷纷中箭身亡。
“哼,这些倭人真个儿狂妄,还真欺我中华无人。”黑暗中,一声冷哼之后,有人说道。
“那边还有五名巡逻人员,我们解决之后,便向后面禀报。”
几名黑影有伏在地上,不时消失在角落里面。
草河岭外的大树林里,一千多骑正静静的潜伏在这里,等着前面的消息,马嘴和马蹄都经过了处理,确保不会发出大的声响。
魏季尘呆在聂士成的身边,听他说着接下来的进攻步骤。
“很好,我们如今已经悄无声息的到达了草河岭,倭人还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草河岭驻扎有大约五百多倭人,我们应该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解决他们,然后朝另外的驻点而去。子杰,你和玉峎一道从左侧进攻,…”聂士成不久便分派好了任务。
听得魏季尘暗自点头,极为佩服,姜果然是老的辣啊,聂士成年少便参军,到现在不知打了多少仗,这用起兵来,还真是出神入化。
魏季尘短短的半夜时间,就跟他学了不少行军作战之法。
哇呜,哇呜!
村口传来三声猫头鹰的叫声,这是前去解决敌人暗哨的军士发回来的信号,便是前路已经打通,可以行动了。
聂士成最后扫视一眼众将,缓缓说道:“战场之上,互相保重,胜利之日,老夫必定破例与诸位同饮一杯酒。”
魏季尘率军与马玉峎汇合,按照此前的战略布置。
两人兵合一处,从村庄的左侧开始发起进攻,至于其他方向,聂士成都有布置,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马兄,你经验丰富,还请你来指挥吧。”魏季尘拱了拱手道,要说这偷袭,他还真的没有经验,二百骑交给马玉峎指挥也无不可,当然,如果魏季尘发现他瞎指挥,自然会收回军队。
“如此,马某就不客气了。”战场之上,时间紧急,马玉峎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马玉峎抽出长刀来,遥遥指向前面,轻叱道:“进攻!”
他自己更是一拍马屁股,领先冲去。
马队在偷袭之前,都准备有大刀,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用。
二百余骑听到命令声,都是一拉缰绳,马匹开始奔腾起来。
魏季尘激动的伏在马背之上,身体原主人本来就擅长骑马,他也没有花多长时间就能操控自如了。
没有马蹄的震地声音,更没有战马的嘶叫声音。
两百余骑快速奔跑,村口遥遥在望。
顷刻之间,魏季尘等人便已经进入了村庄,巨大的响动终于使一些倭人醒了过来。
“敌袭,敌袭!”倭人惊慌失措的开始大叫。
然而,已经晚了,魏季尘等人早在起跑的时候,便纷纷点燃手中的油折子,一等进入村庄,便朝屋内扔去。
这油火折子不但易燃,还能产生大量的浓烟。
倭人被熏得七荤八素,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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