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可是现在趁着万国的使节和藩王到达的机会,正是重新订立规矩的时候,这南洋必须要有个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能把规定定下来,楚国的基业也就有了根基,泰山……大人……”
柳乘风还是改不了自己的习惯,道:“剩余的事全部交给你来处置,那赵秋的余党全部都要一网打尽,至于我,我先走了。”
※※※
柳乘风刚刚回到宫中,紧接着,聚宝商行的人便有人求见了,这一次是聚宝商行的总掌柜亲自从京师日夜赶来,想必就是对柳乘风索要的三件事进行交涉,京师的股份局想必也已经有了消息,而这位总掌柜是专程来复命的。
柳乘风将他请到一处小殿里安坐,聚宝商行的条件,关系到了楚国与南洋的关系,所以柳乘风格外的重视,商行的总掌柜是刚刚换上来的,名叫顾城,顾城给人一种很稳重的印象,说话和举止都慢条斯理,唯有那双眼睛,柳乘风能感觉到从眼中掠过的那一次精明。
柳乘风和颜悦色的请顾城坐下说话,叫人上了茶来,顾城却不敢无礼,直到给柳乘风行了大礼之后,才欠身坐下,向柳乘风道:“殿下就藩之后,股东局里与许多殿下的老朋友对殿下都很是挂念,大家都说离了殿下,许多事都显得没了头绪,所以这一趟小人跋涉前来,股东局的极为公爷、侯爷、世子们都让小人给殿下问候一声。”
柳乘风呵呵一笑,其实无论怎么说,这商行是他一手筹建的,这些人也都是自己的‘同党’,是自家人,虽然这一次提出的条件有让商行割肉的意思,可是无论怎么说,交情这东西不是说丢就丢的,柳乘风道:“告诉他们,若是本王有机会回京,到时再和他们一叙别离之情,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那些虚礼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长袖善舞
寒暄了一阵,终究还是要把话题引入到正题上去,柳乘风却没有先引入这个话题,而是漫不经心地说着闲话,手指头却是抚摸着茶杯的沿儿绕着圈圈,神色慵懒,既显出对现下的话题感到无趣,又不肯单刀直入。
这种事柳乘风脸皮再厚也不愿意先开口,毕竟提出的这些条件,柳乘风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这分明是要独占商行的便宜,固然他是商行的大股东,可是在占了便宜的同时,却也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顾城岂会不明白柳乘风的心思,微微一笑,淡淡道:“殿下,股东局那边已经有了决议,此前殿下要求的三桩事股东局也授命小人前来做这出声筒。”
他在这里顿了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柳乘风,见柳乘风一副很淡然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莞尔,这位藩王老爷还真是淡定,他咳嗽一声,继续道:“殿下所提出的种种条件,股东局都已通过了,自此之后,商行护卫尽皆转入殿下的名下。其次,所有藩国的欠款,也都移至殿下名下。再次,各藩国的港口租地也都归楚国所有,商行交出所有的管辖权,任由殿下接手。”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是吗?若是股东局能做出这个决议,那么本王就能放心了。”
顾城道:“小人这一次来,已经带来了决议的副本,只要殿下签了字,此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不过……”
出让了这么大的利益,当然会有不过二字,其实柳乘风自然清楚,在商言商,人家割了肉,肯定是需要一些补偿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惊诧,饶有兴趣地道:“不过什么?”
顾城道:“股东局也有几个条件,其一,商行所有船只,必须由楚国来保障航运安全,若是商行与南洋各国发生纠纷,楚国保障商行周全。”
柳乘风不由一笑:“这商行本王的股份不小,谁动了商行一毫一发,便是断本王的财路,断本王财路者如杀本王父母,本王保准让他们家破人亡!”
顾城颌首点头,随即道:“再其次,商行想取得一些专售权。”
柳乘风眉头一挑,心里便明白,人家开始谈正经事了,第一条只是开胃菜,第二条才是动真格的,他含笑道:“专售?专售什么?”
顾城正色道:“专售烟草!”
烟草……
在这个时代,已经通过佛朗机人传入,不过这东西佛朗机人只误以为是某种药物,在廉州这边,一开始也是这种认知,可是等到那些大夫们琢磨研究时,渐渐的有人发现将这种植物晒干之后居然可以吸食,再到最后,渐渐有人琢磨出烟草不但能吸食而且还能有令人上瘾的作用,于是一时间,这种原本默默无闻的东西一下子闻名遐迩起来,现在烟草在各国都很是流行,廉州这边就有人吸食这种东西,据说南洋那边更是引以为了风尚,很受欢迎。
任何东西能致人上瘾,只要对这上瘾的东西进行垄断,就能产生无穷尽的暴利,聚宝商行在海运业一家独大,当然有敏锐无比的眼光,因此一眼便瞧准了这个生意,只要能取得专售权,这银子还不是哗啦啦的流入口袋?
只怕世上所有的生意和它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柳乘风呆了一下,烟草这东西他当然知道,在后世的烟民数以亿计,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这东西比起鸦片来危害小的多,可是毕竟也是有害身心健康的,可是这种东西的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柳乘风便是想盖上也是不容易了,他深望了顾城一眼,不由道:“专售烟草?你们倒是颇有眼光,这件事嘛……”
顾城见柳乘风尚在犹豫,连忙道:“殿下,商行的护卫有十万之众,更是配备了无数的火器、马匹、船只,这些年商行为了培养这支武装,糜费实在不小。还有各地的港口和租地,这都是商行一步步经营下来的……”
他的意思很明白,商行割了这么一大块肉,柳乘风还拿捏着一个专售权来扭捏,未免有些不太厚道了。
柳乘风苦笑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柳乘风提出这三个条件的时候,整个商行内部乱成一团,商行固然是柳乘风创立的,可是现在不知多少人依附这商行吃饭,现在柳乘风要割肉,而且志在必得,有哪一个不是惶惶不可终日,答应嘛,损失实在太大,聚宝商行的优势将会丧失,毕竟商行的巨大利润,一部分来自于庞大的船队,另一部分却是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些勾当非得有一支武装依仗才能完成。股东局那边意见也很是不统一,好几次都吵做一团,有人坚决反对,却也有人站出来支持,每日都像一锅粥一样。
顾城作为总掌柜看在眼里,却也急在心里,一旦同意了条件商行要吃亏,可是不同意,且不说柳乘风在商行中有许多老关系,这些老关系还在为柳乘风奔走,便是宫里似乎也对柳乘风言听计从,再加上商行主要的生意依靠海贸,需要楚国的港口出入,惹恼了柳乘风,人家便是不准你出入海防你能怎样?
最后顾城才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这法子显然颇为有效,烟草这东西,顾城早就做过调查,此物能令人成瘾,一旦吸食大多数人多半都离不开了,现在市面上的烟草价格低廉,可是假若这商品由聚宝商行专售呢?一旦专售,那么价格就完全由商行来定,而许多人离不开此物,这其中的暴利,只怕并不比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赚的钱少了。
他立即拟了个章程,交由股东局讨论,在介绍了前景之后,股东局的争议终于平息,好不容易弄了个两全的方案,柳乘风若是不同意,那可不妙,现在柳乘风既然点了头,顾城自然而然的松了口气,他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
柳乘风心里却不禁苦笑,道:“总掌柜在这里,是不是要多住些时候,再多一些日子就是本王的登基典礼了,你也留下吧,等典礼结束了再走。”
顾城含笑道:“殿下既是这般吩咐,小人岂敢抹了殿下的面子。”
二人一拍即合,随即这顾城便告辞而出,他来廉州,不只是要和柳乘风洽商,其实还想着在廉州走一走看一看,商行的驻地虽然是在京师,可是大部分生意都是经过廉州中转,他这总掌柜自然要好好考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拓展的生意。
事情既然商定,紧接着双方便算正式的缔结了约定,紧接着,商行的护卫头目们全部聚集了起来,重新进行整编,所有的护卫正式编为水师,总计分为十营四十个编队,由水师衙门辖制,而水师衙门的武官水师将军,人选还没有拟出,不过按照王宫里的意思,分明是想从护卫中挑选出一个合格的头目来。
不管如何,权利交割的很是顺利,这些护卫说到底都和柳乘风有莫大的关系,现在算是扶了正,因此谁也没有什么怨言。
而议政府里头,却又要头痛一番了,五十四块租地港口,都必须委任官吏去管理,这都是马虎不得的,可是现在楚国本土本来就紧张,再要挤出人来,实在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意思。
不过很快就要放榜,会有一大批的吏员招募,这个情况可能会有些缓解,吏曹那边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今年招募的吏员再扩大一些,从原先的招募七千人扩大的一万五千人上下,如此,才能满足这庞大的飞地需求。
议政府也正在商讨,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可以说今年的吏员考试算是最为轻松的,录取率几乎超过了半数,只是往后只怕就没有这般容易了。
与此同时,登基典礼的筹备工作也已经有了进展,事情出奇的顺利,各国的使节几乎已经全部抵达,一个个进宫先去拜谒新王,柳乘风在王宫之中倒是真正开始忙碌了,每日待客迎客,今日要见真腊国的使节,明日要见安南国王,不过这只是礼节性的拜访,所以也不会谈及到什么正经事,无非是各种寒暄罢了,所以虽是枯燥,柳乘风总算还支持的住。
只不过等到登基典礼之后,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这事柳乘风明白,各藩国其实也明白,对他们来说,楚国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南洋的局面只怕又要大变样了,谁都想在一个新的格局之下吃到自己的一杯羹,同时也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所以这廉州城里,无论是来的那些国王亦或者是使节,虽然表面上都在寒暄中度过,可是在暗中,却都长袖善舞,寻找着各自的伙伴和盟友,又或者试探着楚王的各种反应。
第八百八十九章:父子
靠着出海口,一条河流翻卷着浪花流入大海,这是一条千年来都不曾起眼过的河流,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天下最繁忙的河道,上游的工坊大量的生产南洋和中原腹地最畅销的货物,随即这些货物再通过一番番乌篷船顺流而下,直抵出海口,在港口上装入扬帆万里的海船,将这些货物发散出去。
输送货物有两个途径,一是利用马车,二是利用河道,马车的速度慢,且花费也颇高,而河道不但便利,花费也小,两相对比之下,自是河道便利。
据说衙门那边已经传出了消息,今年这条河道还将拓宽,议政府已经决心拿出一千万两银子将这条河道修筑为运河,以满足现在日益严峻的船只堵塞水道的问题。
因此这条大动脉上地价已是连日飙升,不只是工坊希望靠着河道沿岸的渡口,便是一些货栈、商行都希望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若说楚国如今已是商贸海贸的中心,那么这条河道便是这巨大财富的枢纽,在河道的沿岸,到处都是巨大的烟囱的工坊,更有无数恢宏的商行楼宇,一艘艘的船只满载着货物在浪花中顺水而下,若是从沿岸的高楼向下俯瞰,定会觉得壮观无比。
一个人,就是站在河畔的高楼上,这是五层的高楼,倚着栏杆,朱漆红墙,大风迎面而过,将这人的须眉吹的甚是凌乱。
“唯有站在这里,才知道江山多娇,可叹,可叹!这江山竟是落在朱家手里。”
说话的人声音不高不低,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词,他的目光炯炯,眸中掠过精光,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燃烧,带着滔天的热情。
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古朴的戒指黯然无光,与他干枯的手一般,随意搭在扶栏上,虽是漫不经心,可是青筋爆出,却让人明白,这表面上的随意只是假的,这只手似乎在发泄自己的精力,又或者是在刻意压制自己难掩的欲望。
站在这人身后,是个面白无须的老者,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人的背影,道:“是啊,王侯皆粪土,他们的子嗣能做王侯,我们为何不能?”他深望着这个人:“教主的儿子,如今已是贵不可言,倒是得偿所愿了。”
那倚着栏杆的人身体微微一颤,喝道:“你胡说什么?”
这人阴恻恻地一笑,道:“难道小人说错了吗?弟兄们跟着教主刀山火海,不知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弟兄们可曾有过怨言没有?可是呢?哼,可是有一个人,一个人阻挠我们的大业,次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