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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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 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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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小婢趁机道:“请公爷先上座。”

柳乘风点点头,绕过了一处屏风,在这屏风之后别有洞天,靠着屏风是一个低矮的茶桌,茶桌的两侧,则分别是两块蒲团,柳乘风也没有客气什么,直接在一侧蒲团上跪坐下等候。

须臾功夫,便听到木楼梯咯吱的响动,随即,一股香风袭来,一个倩影掠过屏风,出现在了柳乘风的面前。

一身简简单单的衣裙,并无奢华,可是配在这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面、顾盼神飞、见之忘俗的人儿身上,却有着一股别样的味道,不是李若凡是谁。

第五百八十四章:莫非郎情妾意

柳乘风并没有现出什么惊讶之色,只是看了李若凡一眼,随即微微笑道:“我现在该是叫李公子还是李小姐了?”

小姐二字,在后世的名声早已臭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还算是尊称。

李若凡无论是男装女装,那神韵却是一成不变。她微微一笑,与柳乘风对案齐眉而坐,淡淡道:“公子、小姐又有何妨,不过是个称谓而已,我们今日只以茶论道,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天边浮云,何须理会?”

柳乘风心里想:吃茶还行,论道……似乎自己不太在行,这个李若凡,摆出这个阵仗不知要弄什么玄虚。

心里虽是有许多的疑惑,可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道:“早就盼能吃上李小姐的茶了,今日总算是觑到了空闲,也好,李小姐要论道,那么就不妨论道吧。”

李若凡这个人,让人有些猜不透,柳乘风心里觉得,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似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

李若凡又不禁的抚了抚额前的乱发,这个动作被柳乘风捕捉,心里又不禁有些疑惑。像李若凡这种超凡脱尘之人,怎么还会有如此女儿姿态,莫非此人在自己面前,觉得不自信吗?

柳乘风如今在锦衣卫里也有三四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一双眼睛观察起人来细致无比,李若凡给他的感觉,是那种傲气无比之人,这李若凡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良好的家世,琴棋书画较高的造诣,生的又是美艳动人,像这样的人,自幼就应该鹤立鸡群,俯瞰众生。可是柳乘风明显感觉,对方在自己面前很不自信,十分不自信。

这种不自信,从她的细微表情中就可以得出。

最让柳乘风疑惑的是,对方凭什么不自信?论琴棋书画,柳乘风不是他的对手,他唯一在李若凡身上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个廉国公而已,问题是,似李若凡这样脱俗之人,又岂会在乎自己这世俗的头衔。莫非……

莫非对方瞧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柳乘风的老脸一红,老柳虽然家里已有两房娇妻,可是在这方面,其实并不熟稔。

此时李若凡带给柳乘风的感觉就是刺激,一种有些不安,却又有致命吸引的刺激。

李若凡的眼眸儿像是会说话一样,在柳乘风说出不妨论道的时候,那眼睛便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幽怨来,语气平缓地道:“廉国公口里说希望吃我的茶,可是为何屡屡不赴约?却还教我再三邀请,今日才将你请来,可见公爷口里虽是殷勤,可是心里,却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又觉得这话儿不妥,便忙道:“是没将我们的约定放在心上。”

柳乘风被她一番带着嗔怒的责任问的有些瞠目结舌,却还是从容道:“公务繁忙、俗务缠身,却也是没有办法。”

李若凡微微一笑,问:“莫非还是为了上次周王世子遇刺的事儿,只是不知查的如何了。”她轻轻抿抿嘴,坦然道:“若是锦衣卫需要盘问什么,我那几个不成器的护卫,倒也可以协助一二,他们与刺客交过手,想必能回忆出一点儿东西。”

柳乘风摇头,道:“这又何必,如此良辰美景,总是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未免大煞风景,我们还是喝茶要紧吧。”

李若凡道:“公爷且待。”随即朝身侧的婢女吩咐一句,婢女们点了点头,开始为二人泡茶,过了片刻,便有两杯芬芳沁人的茶水端了上来,紫砂的茶杯,上等的武夷茶,取自山泉的水,再加上这两个婢女的茶艺,待那滚水如银蛇一般倒入杯中,室内顿时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芬香。

柳乘风不禁叹道:“我只道只有酒才醉人,想不到原来茶也能醉人。”

李若凡抿嘴轻笑,眼眸中透着几分妩媚,道:“茶能醉人……公爷还说自己不是雅人,只这句话,就足见公爷之雅。”

柳乘风不禁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是雅人?”

李若凡道:“公爷不是说,琴棋书画,不过是奇技淫巧吗?”

柳乘风笑道:“小姐错了,琴棋书画是雅固然不错,可是在我看来,这世上还有许多雅事,比如柳某人这锦衣卫佥事,在柳某人自己看来,却也算是高雅无比,所以柳某人自认自己还算是雅人,只是我这雅和小姐的雅不同而已。”

茶水热腾腾的冒着白雾,李若凡并不急于去喝,不由好奇地道:“哦?愿闻其详,这锦衣卫佥事,又如何雅了?”

柳乘风吹着茶沫,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精神一振,随即道:“昔年的时候,淝水之战,当时的宰辅谢安前后谋划,大战之后,战报传回朝中,谢安正在和宾客下棋,家人送上前方将领的手书,谢安只略瞟了一眼,心里已知里面要说之事,就随手把它放在旁边,好象没这回事一样,继续下棋。客人问信里说些什么,谢安若无其事地答道:子侄之辈已经破敌了。等棋下完了送走客人之后,谢安高兴地手舞足蹈,转身过门时,一脚踢在门坎上,把木屐的齿都碰断了!这个故事,李小姐想必是知道的吧?”

李若凡轻笑,又不禁去捋鬓角的发,将它们勾在而后,道:“廉国公似乎并没有说,锦衣卫佥事与雅字有什么关联。”

柳乘风道:“那么李小姐认为,谢安这桩事,可称得上雅吗?”

谢安乃是东晋贤相,也是当时的名士,素来受后世人推崇,尤其是这个典故,更是深入人心,天下人谁敢说谢安不雅?李若凡承认道:“谢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谓雅也。”

柳乘风却是摇头:“谢安之雅,不在于他的气度,而在于这一份捷报,当时晋室垂危,社稷危如累卵,异族虎狼在侧,江南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恐有乱华之祸,而谢安身为宰辅,指挥若定,处处料敌先机,最终大获全胜。因此天下人感激他,才牵强附会,流出这手谈退敌的雅事。”

柳乘风继续道:“若是换了别人,同样是这泰山崩于前的事,只怕也无人去称道,也唯有谢公,才让人敬佩。”

柳乘风的道理很简单,谢安之雅,并非是他的淡定,而在于他做事了,正是因为此前他为战争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大胜之后,他的淡定从容才让人佩服,从而让人引申到了高雅。若是一个闲人,悠游在南山之中,在大捷面前表现出气定神闲,反而会遭人冷眼。

李若凡是何其聪明的人,听了柳乘风的道理,不禁讶然,道:“莫非廉国公认为,谢公所做的事,和锦衣卫佥事并无不同?”

柳乘风笑道:“谢安北驱鞑虏,保家卫国,而锦衣卫佥事查乱党,稳社稷,都是为了天下的安定,谢公所做的事是雅,那么锦衣卫佥事所做的事难道就不雅了吗?”

李若凡不禁失笑,道:“好,算你口舌厉害,只是这个道理还是太生硬了,不过今日我不与你计较。”

柳乘风也只是抿嘴一笑,端起茶盏将杯中茶水饮尽,趁着边上小婢为他续茶的功夫,道:“李小姐不是说,要请我去舍下饮茶,怎么今日,却是在这里做东了?”

李若凡长长的睫毛微颤,眼眸中流出几分似笑非笑,道:“这里便是舍下,家父嫌我烦闷,便在这里为我设下了一处茶坊,平时呢,像这种地方,寻常人也不会来,出入的多是一些高士,我也乐得清静,倒是不求能有什么盈利,只求个清闲而已。”

柳乘风不由感叹:“令尊好大的手笔,只怕没有百万家财,也不敢随意挥霍了。”

柳乘风的感叹不是没有道理,烟花胡同是什么地方,如今已是寸土寸金,像这么大个院子,单地皮钱就需白银七八万,这倒也罢了,若是再加上修葺和其他的开支,没有十万两银子根本打不下来,其他的商贾,倾尽家财置下这么快地,自是赶紧的挣银子,偏偏人家压根就不是来做生意,只是让自家的女儿来玩玩,不知每年要折掉多少本钱。

李若凡一双眼眸含烟的看着柳乘风,道:“怎么,廉国公在为家父可惜?”

柳乘风道:“李小姐何出此言?”

“这般糟蹋银钱,难道不值得可惜吗?”李若凡含笑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正色道:“物以稀为贵,令尊家财万贯,自然是视银钱为粪土了,令尊挥霍粪土,我为什么可惜?”

这句话倒是将李若凡逗笑了,柳乘风这家伙很有意思,总是能出一些妙语,先是说物以稀为贵,这意思是说,对李家这种银钱多的是的人来说,这银钱多不胜数,自然一点儿也不稀缺,真和粪土差不多,谁管你怎么花?

第五百八十五章:必杀

对视一笑之后。

反而气氛有了些尴尬。

面对这娇滴滴又含情目光的美人儿,若说柳乘风不动心那才是假的。

这时候,他既不想做君子,也不想做小人,一口香茶入舌,脑子里顿时清明起来,轻轻一笑,道:“能在这里吃上小姐的茶水,聆听小姐的妙音,确是一件快事。”

“嗯?”李若凡有趣的看着柳乘风,身子微微欠在桌上,道:“怎么是快事了?”

柳乘风深吸一口气,道:“这么清雅的地方,有香茶,有如下凡的仙女,难道不是快事吗?”

李若凡嫣然一笑,不禁打趣道:“你继续说好吗?”

“继续说什么?”柳乘风不禁有些说不下去了,压力很大。

李若凡道:“想听你继续说下凡的仙女。”

柳乘风顿时无语,想他堂堂锦衣卫佥事,人见人怕的廉国公,居然被人赤裸裸的调戏,这事儿传出去,颜面何存?

李若凡不由轻笑:“莫非你说的这句话,只是虚浮之词?”

柳乘风道:“自然不是。”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只是方才他还牙尖嘴厉,可是在这种气氛之下,反而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沉默半晌。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李小姐,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

李若凡此时渐渐放开了一些,用手撑着自己削尖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眸看着柳乘风,道:“廉国公似乎永远改不了锦衣卫疑心的性子是吗?”

柳乘风咳嗽一声,矢口否认道:“并不是疑心,只是好奇而已,李小姐是女儿身,平时也经常与男子喝茶的吗?”

这句话问出来,连柳乘风这脸皮厚比城墙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禁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年代,女子是极少允许抛头露面的,像李若凡这般的人,真是凤毛麟角,所以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柳乘风绝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穿越小说中泡妞的各种情节,未婚的女子从不抛头露面,你他娘的摇着扇子装才子又能到哪儿泡去?至于这李若凡,实在是个异数,柳乘风才有此一问。

李若凡却是抿抿嘴,含笑道:“我实话说了吧,以真面目示人,与男人喝茶,也唯有廉国公一人而已。”

这一句话说出来,柳乘风心里居然滋生出了小小的满足,或许所有的男人都会有这种的心理,无论是否婚娶,见到有女子如此无忌的说出这番话出来,纵然没有非分之想,却有满足之心。

李若凡吟吟笑道:“家父自幼的时候,因为无子,所以呢,也一直将我当做男孩儿来养,再加上在辽东那边,有些规矩并不森严,汉番杂居,虽然这汉家的规矩不少,可是也不至于到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到了我年长的时候,父亲有时身体有疾,家里的生意总要有人照料,旁人又不能放心,这担子也只能挑在我的身上。若是我也学那些未出阁的女子那般,李家也早就败落了。这个回答,不知廉国公满意吗?”

柳乘风不禁点头,吁道:“原来还有这一段事,难怪你与人不同。”

“与人不同?”李若凡眼眸微微一亮,道:“廉国公是这样认为?”

柳乘风点了点头。

李若凡显得有了几分喜悦,喝了口茶,贝齿轻轻一咬,随即道:“能得廉国公这一句褒奖,我心里高兴的很呢,但愿廉国公的话是出自肺腑。”

柳乘风有些尴尬,只得低头去喝茶,这时候他突然发觉,这茶不只是甘甜无穷,反而多了几分苦涩了。

烛影之下,李若凡眉目如星,竟是带着几分跃跃欲试,那鹅蛋般的脸颊微微低垂,柳眉下压,带着几分羞涩道:“家父如今年纪老迈,体弱多病,总是对我说,我一个女孩儿四处走动,总不是长久之计,叫我及早选一个如意郎君,若是能挑起这家业,他也就能放心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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