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故意拉长音调,看着艾伦紧张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为了您可爱的妹妹,请屈尊陪我一个晚上吧。」
「你……你是同性恋吗?」
这个单纯的男人显然还没搞清状况,当我第一次吻上他的嘴唇时,他还一脸愕然,傻乎乎地问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微笑地回答。
很早以前我就发觉自己特殊的性癖,可是因为德国严苛的法令,以及罗姆的前车之鉴〈注十八〉,我并不想因为这样而断送自己的前程。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个洁身自好的单身者。
「你……你难道不怕我声张出去吗?」
「如果艾伦不想看到活着的妹妹的话。」
这一句,让他立刻变乖了。
接下来,我摘下艾伦的眼镜,慢慢脱下他的衣服,审视他裸露出来的身体。和我一样的男性躯体,很瘦,浑身没有一丝赘肉,他的骨架很小,褪去遮物更显纤细。
我看了一会,命令他到床上去,他立刻露出复杂的神情来,既愤怒又羞耻,或许还夹杂着些不知所措。生动的脸,十分有趣。
虽然不甘愿,不过为了妹妹的安危,艾伦还是乖乖躺到了床上,我跟着脱下军装的外套,坐到床边,才刚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就立刻蜷成一团。
「灯……」
「什么?」
「太亮了,把灯关掉。」
艾伦的声音在发颤,局促的模样宛若一个等待献身的处女。
听他这么说,我莫名地浑身燥热。
真奇怪,原本只是想羞辱这个男人的,现在却似乎有点当真了……我很想做更多过分的事,看看他还会有什么新鲜的反应。
「不行,」我故意用冷酷的声音拒绝他,「我要仔细地看你。」
艾伦浑身一震,表情有些扭曲,他可能是在想「这个党卫军真是个下流的家伙」吧?不过就算他真的那么认为我也无所谓。
我开始抚摸艾伦的脸,然后沿着他的颈项一路向下,喉结、锁骨……手指停留在胸部,在那粉红色的尖端周围不停地画着圈圈,他的身子绷得很紧,双目紧闭,好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说实话,他长得确实很普通,年纪不小了,却还带着点孩子气;不过此时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冶艳,甚至十分……
可爱。
用「可爱」这个词形容男人似乎有点不恰当,不过在我看来,他却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手继续往下探,艾伦的腰侧有一枚淡淡的胎记,指尖掠过那里,他便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这里是他敏感的地方吧?意识到这点,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颤抖着,不过仍旧没有反抗。
玩弄了一会儿,我看了看他夹紧的腿间,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
「不——」艾伦发出细细的哀鸣声,身子抖得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
不过也难怪,任何男人被陌生的同性碰触要害部位都会感到恐惧吧?我的额头沁出了汗……虽然知道一些基本常识,但不要说男的了,我和女性也没有任何经验。
不过我并不想被我的猎物发觉自己的窘态,所以便装成经验老道的样子,说:「放松一点,我不想弄疼你。」
这句话把他彻底吓坏了,望着我的表情更加惊恐。虽然这样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不过同时我又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
拥抱一个男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之后,我尝试进入艾伦,可他浑身僵硬,一点都不配合,好不容易成功了,他却捂着脸在床上哭起来,无论我怎样取悦他的身体,他都兴奋不起来,这让我一下子失去了兴致。
「很疼吗?」我退出来,一边处理着善后一边这样问。
他不说话,只是背过身子,从后面看,瘦削的肩膀正瑟瑟战栗,十分可怜。
「把腿张开,我帮你处理一下吧。」发觉他苍白的腿间,血丝蛇一般地蜿蜒,我才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太粗暴了。
可我主动示好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谅解,他坐起身,回过头,一脸怨恨地看着我。
「霍克尔阁下,这下您满意了?」艾伦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沙哑,「请按照约定,放了我的妹妹吧!」
听到这话,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冰镐狠狠地锥了一下。
是啊,我差点都忘记了——和他做那种事只是为了一场交易,而并非别的原因。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我冷笑道,凝视眼前愣住的男人,「在你看来,艾莲娜·德沃夏克的性命就是这么廉价吗?」
「你……你还想做什么?」
艾伦又开始慌张了,看起来他的脑子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真是令人感动啊,为了妹妹他什么都愿意做……可我就是厌恶他这副「好哥哥」的嘴脸!
「这才刚刚开始,」我按着艾伦的肩膀,重新将他压回到床上,「夜还很长呢,艾伦……天亮之前,就让我好好疼爱你吧……」
我迷恋上了艾伦斯特·德沃夏克……
或许应该说,我非常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正义凛凛;可在床上,他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任我摆布……他很脆弱,我总会把他弄哭;完事之后,他若是不理我,我就用言语刺激、挖苦他,而且每一次都能成功地把他激怒……
欣赏他悲伤、愤怒、羞耻的样子,是我最大的乐趣之一。
可是游戏总有结束的一天。
因为帮助犹太人潜逃,还有在公众场合发表过多次不利于纳粹政府的危险言论,艾莲娜·德沃夏克在总部关押十天之后,就要被秘密执行枪决。我本可置身事外不去理会这件事,但一想到和艾伦的约定,我还是决定替他们奔走一趟。
我利用职权篡改了她的档案,并交了一笔不小的保释金,上头总算网开一面,决定第二天便放她回家。
带着这个好消息,我来到了艾伦的住所,将它告知。
「真的吗?太好了……」
他一脸如释重负,冲我微笑道:「您真是帮了大忙了,我和艾莲娜都会感激您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温暖和煦,衬着那件医生的白袍,好像天使一般耀眼,我一时看呆了,等回过神时,我又抱住了他,放肆地亲吻起来。
这回,他没有做任何抵抗,只是乖乖地顺从,任凭我对他胡作非为了一宿。
「你讨厌我吗?」事毕,拥着怀中人,我这般问。
他的视线闪烁了一阵,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想听真话。」以为他作出这样的反应,只是顾及我的身分,所以我又继续追问。
「刚开始……有一点。」他嗫嚅道,听起来有点言不由衷,「不过,既然艾莲娜已经没事了,那些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
这一切都快结束了,所以你才无所谓的吗?
这般想道,我忽然嫉妒起艾伦的那个同胞妹妹来——就因名后都冠着一样的姓氏,所以她就能独占他的温柔吗?
我不甘心。
「艾伦,做我的恋人好吗?」
虽然顺序有点颠倒了,这句话还是脱口而出。艾伦瞠圆了双眼,好像我在跟他开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
「我喜欢你。」
他怔了怔,然后红着脸,推开我。
「这种事……您搞错对象了吧?」
「我是认真的。」
「……」
他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背着身子吶吶地说:「现在我的心很乱……能过几天再答复您吗?」
他并没有立刻拒绝我,这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我开心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等你,艾伦。」
但我等到的不是爱的回应。
第二天傍晚,下着雨。我想着艾莲娜·德沃夏克刚被释放,他们两兄妹还有许多话要说,便不过去打扰了。
可正当我和一名下属在国王酒吧畅饮之际,我的心上人忽然一脸苍白地出现在门口,他很快便发现了我,疾步朝这里走来——
怎么了?
察觉艾伦神情有异,我起身迎了上去,眼看两人仅有数步之遥的时候,我看到他迅速从怀里摸出了一样明晃晃的东西……
下一刻,酒吧里惊叫四起。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下属为了保护我,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艾伦则握着手术刀,宛如复仇的天使般,一身血腥,神态癫狂地冲我咆哮!
凶器挥再度挥来时,我的身体本能地闪躲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并夺过了刀子,但过程中还是被锐器划到了。
右眼凉凉的——不觉得有多痛,可温热的液体立刻涌了出来,右眼此时只能看到一片血雾。
「为什么?」
我不明白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还能保持从容淡定,可是看到艾伦泪流满面的模样,我实在没有办法对着这样的他生气。
「你还问我为什么!艾莲娜死了!」
他愤怒地大叫,试图挣脱我。
我一愣,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我并不知道这桩事,你误会了。」
「骗子!刽子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原来在他心中,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艾伦此时的情绪太激动,根本听不进我的解释,我想把他带离酒吧,可是门外忽然一阵骚动,让我的心立刻往下一沉!
是秘密警察!不行,艾伦不能被他们抓住,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你走吧。」
我把他拉到后门,「你杀了一个党卫军,秘密警察不会善罢罢休的!离开柏林……不,离开德国吧!」
艾伦用空洞的眼睛望着我,好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下一刻,我将他推出了门外,他站在滂沱的雨中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过了身——
等我和前来抓人的警察周旋了一阵,回头再去寻人时,艾伦的身影早就湮没在暮色之中。
我以为,我就这样失去了他。
之后,又过了四年。
和我同期的幕僚许多人都平步青云,有的做了校官,有的做了准将;因为被德沃夏克兄妹的事件所牵连,我始终停留在尉官的阶级,无法晋升。
海德里希遇刺之后,帝国保安总署内部又进行了一次调整,一部分人员派到各地集中营做管理工作,而我,就这样被「下放」到波兰,做了奥斯维辛集中营总监——霍斯的副官。
但是上帝是公平的。
我在失去了某些东西之后,却收获了其它东西。
一九四二年七月的某一天,我和他,又重逢了。
「嗯……」
怀里的男人嘤咛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发觉我正目不转睛地看他,他立刻露出羞赧的表情。
「你……看什么?」
「看你多了几根白头发。」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我轻笑一声,把这别扭的情人搂得更紧。
「开玩笑的……无论艾伦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而且,这一回,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了……」
***
注十七:帝国保安总署,一九三九年九月二十七日,希特勒签署政令,成立帝国保安总署〈RSHA〉,正式将党卫队保安处和帝国安全警察合并。
注十八:罗姆,冲锋队〈SA〉首脑,同性恋。一九三四年六月三十日〈长刀之夜〉,希特勒上台后,由于害怕冲锋队成为过于强大的力量,害怕因政变而失势,命令他的党卫队〈SS〉清除冲锋队员的领导人,罗姆首当其冲,遇害身亡。
…完…
人物介绍
关于本书中出现过的一些真实历史人物,以及他们在历史上的实际结局:
卡尔·霍克尔:
集中营指挥官霍斯的副官之一,参与管理日常事务,因没有直接参与屠杀犹太人的行为,纽伦堡审判并没有对他判刑。但在一九六一年西德的法院被判处有期徒刑,法庭裁定其杀害了一千名犹太人,直至一九七0年出狱。
罗伯特·穆尔卡:
霍斯的副官之二,纽伦堡审判时被无罪释放。在一九六三年至一九六五年的奥斯维辛审判案中,被判处有期徒刑。
「死亡天使」约瑟夫·门格尔医生:
这是个真正的变态!其所作所为在本书中也反映了一二〈只是十之一二〉。但是令人无比切齿的是他在犹太情妇的帮助下逃走,竟然逃脱了全世界的追缉,加入巴拉圭国籍,最后一九七九年在巴西游泳时溺水身亡。
鲁道夫·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