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杀人,机械的吼叫……
短短二十多天,整个人就瘦了一
典韦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腿上地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利索,如今又伤上加伤。黄巾军如同消灭不完的蚂蚁,没完没了的对宛县进攻。薰俷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也数不过来究竟杀了多少个敌人。他终于明白,在这种千军万马地撕杀中,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真不知道,那赵云当初究竟是怎么在长坂坡杀的七进七出?
铛铛铛……
远处有铜锣声响起,黄巾悍卒如同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尚未死透的伤员,在城下哀嚎。撕杀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给这战场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秦等人组织起来的救援队匆匆登上城头,把一具具黄巾贼的死尸扔到城外,又把己方阵亡的官军收拢,把那些受伤的士兵从城头上抬下去,显得是格外匆忙。
薰俷的腿一软,扑通坐在血水中,靠着墙壁喘息。
远处,典韦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董俷的身边,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董俷看看典韦,典韦看看董俷,突然都笑了起来。
“大哥,受伤了?”
典韦伸手拔出肩膀上的利箭,一股血箭喷出,溅在了董俷的脸上。
“小伤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兄弟,你还好吧!”
“我?”
薰俷笑道:“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挣扎着坐起来,目光从垛口向外张望,黄巾军大营中升起了炊烟。
“大哥,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
典韦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二十八天了,已经二十八天了!”
“妈的,援军连个消息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要撑,老子还要活下去,还想看看我那个没出生的儿子。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嘿嘿,兄弟,哥哥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你呢?怎么连个媳妇都没有?”
薰俷地脑海中,浮现出了董绿笑盈盈的俏模样。
“等这次回去,我也要成亲了!”
“对了,上次老黄说张曼成会发动袭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昨天听老三嘟囓,说北城的战况也时而紧张,时而松弛,搞不清楚那些反贼究竟在搞什么鬼。”
薰俷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家,陪着奶奶。”
“嘿嘿,还是个小孩子啊!”
典韦笑呵呵的说着,站起来准备去巡查城头上的情况。这也是他和薰俷每天都要进行的工作。不过今天看薰俷这样子,典韦知道,恐怕薰俷是没心情再去巡查了。
刚要离开。突然从天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
薰俷神经质的翻身爬起来,厉声吼叫道:“敌袭?是不是敌袭?”
其实,不仅仅是董俷有这样的反应,城头上所有的士卒。也差不多是同样地反应。
那声音和战鼓的声响很相似,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就代表着反贼准备进攻。
典韦手扶城墙,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是敌袭,是打雷了!”
“打雷?”
薰俷抬起头,发现天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昏暗,乌云翻滚,银蛇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
这也是入春以来的第一次打雷。
在这种时节,打雷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董俷看来,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典韦喃喃自语道:“看起来晚上有大雨啊!”
“是啊。要下雨了!”
这时候,一匹战马从马道上冲上了城墙。
“俷公子在不在,俷公子在哪里?”
薰俷高声叫道:“我在这儿。有什么事?”
一个亲兵从战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在血水之中,“太守大人有令,请俷公子前去议事。”
看起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庞德公他们也意识到了!
薰俷点点头,“告诉秦大人,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拉住了典韦的手,轻声的说:“大哥,这里你辛苦一下,我估计快要结束了。”
“结束?什么快要结束了?”
典韦被董俷这没头没尾地一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董俷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他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匆匆的跑下城墙。
扶着城墙,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
典韦灵机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董俷的意思。
结束了,真的要结束了吗?
“医护兵在哪儿?妈的,没看见老子受伤了,快点过来给我包扎……医护兵,都死哪儿去了!”
独具特色的大嗓门在城头上回响起来。
医护兵,是董俷专门为那些负责治疗包扎地人取的名字。
城头上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嗓门,顿时觉得格外心安。有不少人,甚至哈哈的笑了起来。
半空中,春雷炸响!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九十五章 俷公子突围
更新时间:2008…6…8 14:03:15 本章字数:6226
泼的大雨,好像天上的银河决口,把整个世界都覆盖中。
雨水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气氛。
咔嚓,一道闪电出现。
惨白的光亮照在张曼成的脸上,让那有些单薄的身躯,蒸腾出森森的鬼气。
他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后,看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背着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军大帐中,插着十几个松油火把,火苗子噗噗的窜,把大帐里照的很通透。
十七八个头裹黄巾的渠帅静静的坐着,三十多道目光,都死死的锁在了张曼成身上。
“孙夏。”
等了很久,张曼成开口了。
一个渠帅站起来,拱手道:“末将在。”
“今天是我们攻打宛县的第几天了?”
孙夏想了想,“过了今晚,已经有二十九天了。”
“我们的损失如何?”
“大帅,二十九天中,我们死伤共两万三千余人。不过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教友接近四万。较之当初我们抵达宛县的时候,人数还增加了一万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事磨砺,已经初步达到了大帅的要求,士卒的战斗力比当初要增加十倍。”
“两万三千人……”
张曼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只是被雨水冲淡了许多。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两万三千多名教友就这么没了?此仇不报,我等何以为人?”
大帐中,继续的安静。
过了片刻,又有一名渠帅起身。“大帅,差不多该实施计划了吧。”
“赵弘,你先坐下。”
张曼成笑呵呵的摆手,然后回到主帅的位子上坐下,“你的才能素来被我看好,南方十二个大渠帅中,以你将来地成就最高。但一如其他寒门出身一样,你沉不住气。需知越是关键的时候,身为主将更需要沉稳。在这一点,你可是比不上飞燕。”
“大帅……”
赵弘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一副施施然的样子。
大帐中的渠帅们,都笑了起来。这赵弘不像他们,大都是泥腿子出身,是正经的破落户。早先家中有些薄田,习过武艺,读过书,是为数不多的能识字的将领。
张曼成也笑了一会儿。让赵弘坐下。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肃穆的说:“连番苦战,想必宛县地官军也已经差不多了。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这宛县的守将,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居然还能坚持下来。不过他们的好运气也该结束了……今夜子时,我要四城齐攻,拿下宛县。”
“愿从大帅调遣。”
“赵弘……”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人马,攻击西门。记住。不计损失,务必拿下西城,与我在城中汇合。孙夏,给你两渠兵马。攻击东门;韩忠率两渠人马,攻击南城。其余诸将,随本帅攻击北城。东西南三城务必要保持对宛县足够的压力,从子时发起攻击。”
“喏!”
众将起身,插手应命。
看着众将走出大帐,张曼成背着手再次站在了中军大帐的门口,喃喃自语道:“该结束了!”
******
子时,雨越来越大,甚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松油火把熄灭了又点上,点上了又熄灭。火光此起彼伏,看上去极为的诡异。宛县三城,喊杀声震天。黄巾军发动起了总攻击。如同潮水一般地攻势,一波连着一波。
装着松油的罐子点上往城下砸过去,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城墙流淌。
宛县攻防战,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这一瞬间,生命变得再无任何意义。
张曼成手挽马缰,顶盔贯甲。
紧紧攥着大刀冰凉的刀杆,看着远处寂静无声的北城,突然一声大吼:“攻击!”
这两个字,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生硬的血腥气。
几乎就是在他发出攻击号令的一刹那,战鼓声轰鸣,数不清的黄巾军嗷嗷地向北城冲击。
弓箭手疯狂的向城头仰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而城头上的士兵,也疯狂的展开了反击,一瞬间,寂静地北城被撕杀声淹没。
数十个士兵,扛着粗大的撞木,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到了城门下。他们的头顶蒙着一块巨大的牛皮,更有盾牌手在旁边掩护,防止城头上砸下来的礌石。砰,砰,砰……撞木撞击在城门上,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城下有人,砸死他们!”
无数块礌石雨点般落下,装满了松油,被点燃的坛子砸下来。
盾牌阻挡住礌石的攻击,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牛皮,把松油阻隔在旁边。
数百下的撞击之后,只听一声巨响,坚固地城门顿时被撞击开。黄巾士卒精神振奋,嗷嗷的发起冲击。张曼成跨坐宝马,手中大刀一举,“黄巾力士,随我进攻!”
身后,有两千名骑军,清一色的盔明甲亮。
这也是张曼成手中最精锐地人马,比之当初李大目的黄巾力士还要精锐几分。
两千匹战马在雨夜中冲锋,马蹄溅起一蓬蓬的泥水,粘在了旁
巾士卒身上。
可所有人都不在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攻破宛县。
骑军的冲击力非常可怕,没等宛县北门做出反应,张曼成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城门。
可是一进城门,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环形瓮城。
张曼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撤出宛县,就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从城门楼上倾斜下来一堆土石砖瓦,瞬间就把半个城门给堵住了。躲闪不及的黄巾军。被砸死了上百人。
紧跟着,瓮城两边响起了一阵梆子声。
紧跟着城头上出现了一群弓箭手,二话不说,箭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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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张曼成冲入瓮城的大约有一千多人,拼命的叫喊,挥舞手中兵器拨打雕翎。但飞蝗如雨点一般,怎能完全挡住?再加上进城后却发现中了诡计,黄巾力士们也慌乱了起来。
瓮城并不止是飞蝗,那简陋地城墙呈现出一个梯形的坡度。
上面搭着一根根圆木,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其实大都是一些房舍中的横梁。
一两人合抱的滚木,或者说是用造房的廊柱该做成的滚木,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滚下来。滚木本身的力量,加上城墙坡度所产生的距离和冲击力,砸落下来的时候,有万钧之力。一个个黄巾力士,被滚木从马上撞飞了出去。还没等站起来,四周惊乱地马蹄已经踏踩了下来。
薰俷、沙摩柯、秦三人站在瓮城的城墙上,目无表情的看着瓮城中挣扎的反贼。
“这叫瓮中捉鳖!”
薰俷冷冷说道,然后摆手让沙摩柯上来,指着正在做垂死挣扎的张曼成道:“三弟,那家伙似乎是个头目,把他拿下,我要活的!”
“这个容易!”
沙摩柯二话不说,抄起铁蒺藜骨朵。顺着城墙往下跑。
由于城墙上搭着许多圆木,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沙摩柯而言,就有了借力地地方。
他三窜两窜的从城墙上溜了下去,在距离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猛然腾空。
“反贼,照打!”
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声呼的砸向了张曼成。
张曼成已经有点懵了,也弄不清楚对方怎么就从几丈高的瓮城上下来,本能的举刀相迎。
铛!
铁蒺藜骨朵砸在了刀杆上。沙摩柯的力气,可不见得比董俷小多少,加之又是凌空扑下,力道更猛。刀杆被砸弯,张曼成双臂发麻,虎口鲜血淋漓。巨大的冲击力,更让他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胯下坐骑唏溜溜一声暴叫,四蹄扑通跪倒在地,把张曼成掀下了战马。
沙摩柯也在这时候双足落地。一手拎着铁蒺藜骨朵,一手抄起张曼成的腰带,噌噌噌往城头上飞奔而去。
这说起来,似乎很慢,可在当时却只是一眨眼地事情。
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