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对这治理之道,绝对是个外行。
不过听梁习说的似有意思,说不定真的能解决河东目前的问题。
沉吟片刻,他问道:“梁习,你说了这许多,听上去不错。但我只想知道,若我任命你为河东太守,需多长时间,能解决河东目前的窘迫?莫要和我说虚透巴脑的话,我要听实话。”
梁习先是一怔,想了想,大声道:“三年,若习为太守,只需三年,可令河东恢复桓帝时的景象。无需朝廷任何协助,只需给习一道法令,习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三年后,河东将补齐赋税。”
董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你立刻给我一道章程。所需要求,尽可提出……梁习,你说三年,我就给你三年。若三年之后,你做不到地话,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到时候你需献出人头。”
“习,愿立下军令状!”
董点头,让梁习离去。
然后扭头对李逵道:“怎么样,若我命此人担当河东太守,如何?”
在政务上,董绝不会独断独行。在大多数时候,他会先询问周遭幕僚的意见,再做决断。
以前,董身边有庞统黄叙。
如今呢,李逵则充当了幕僚的角色……
李逵想了想,“此人所说,倒也可行。如果真的可以成功,非但是河东,于关中、凉州等地,皆可推行。不过是不是真的可以,还需要再做思量。毕竟这种事,早先似乎没有过先例。”
董闭目沉思,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你以我之名,上疏长安。就说我将在盐池设立盐监,任命梁习为河东太守,并设司隶校尉于安邑,由梁习兼之……恩,就这个样子,你让孟坦他们准备一下,我们三日后,返回长安。”
李逵立刻领命而去。
董在大厅里,却陷入了沉思。
如果梁习的这个做法可以行得通,那么以关中并幽之地的资源,就可以大加利用。
要知道,董地手中掌握着许多的资源。单只马匹兵器两项,都能使得关中获得极大地利益。
在此之前,马匹兵器,都属于违禁品。
徐州麋家、西川张氏,以及中山的甄家……等等,虽有所涉及,但实际上还是被董所限制。
不过,堵不如疏。
你防范的再严格,始终会有漏洞。既然如此,我索性把马匹兵器开放,当然于核心之密,始终为我所掌握。我只需要领先你们一步,足矣。同时,还可以为我带来丰厚的回报,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些物资必须官办,同时要选择良好的商家。
选谁好呢?
董轻轻地拍着脑门,枯坐大厅之中……许久之后,他突然嘿了一声,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就这么办!
董自言自语道。
注,准确地说,盐池官办的方法,源自于三国时卫觊之手。详情可搜索百度卫觊两字。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三一章 夏侯兰(三)
更新时间:2008…12…4 22:10:50 本章字数:4722
酷暑已经过去,秋老虎依旧肆虐。
古都长安,更显雄浑之气。那灞桥上的古松,在秋色之中格外苍雄,渭水奔流,一往无前。
按道理来说,阔别长安近两年之久的董,此次回归应该是大张旗鼓。
但董却没有这样做。
让典韦带领中军,麴义为副将,浩浩荡荡的行进。而他自己呢,则在李逵四人的陪同下,带领着二百名巨魔士,悄然的离开了大队人马,快马扬鞭,早在典韦等人启程前两天,就先行出发。
在出发之前,梁习被正式任命为河东太守,兼司隶校尉。
可以说,这个任命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梁习,不过一小小县令,一跃成为享两千石俸禄的朝廷大员,不知摔碎了多少人的眼镜片。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恰恰符合了董的承诺。
不拘一格降人才!
董用人不看资历,不看家世,只要你有本事,他就敢任用。
这一手,令关中无数学子为之心动。许多已耐不住寂寞的学子,在董还没有抵达长安时,就纷纷启程动身。谁不想求个好前程。虽说士人讲求风骨,可风骨终究无法让人吃饱饭。
董没有想到,因他一个小小的举措,却牵动了多少人的泰平二年,毕竟不同于建安初年时的状况。五年前董杀入关中,根基尚未站稳。虽有求贤令发出来,可不少人都还处于观望中。关东诸侯正强横。如何收整惨败地关中,算是无数人为董出的第一道命题。而后弹汗山之战。并州大战,雒阳大战……无一不是对董地考验。
如今,董虽不能说雄霸北方,可是峥嵘已露,强横的实力,足以说明一切。
士人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仔细考究。若再不出面配合地话。他日也许再不会有机会。
而董。之所以轻骑回长安,却是另有谋算。
落日的余辉,照映杜邮堡。那灰色的城墙。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示出一种苍劲和雄浑。
当天将黑下来的时候,一行人悄然抵达杜邮堡外。
吊桥落下,法正王买二人将这一行人接入了城堡之中后,旋即城堡四周。无声的戒备起来。
李逵等人自有人安顿。
董则在法正王买的陪伴下。走进了一间囚室。
这囚室,却装点地富丽堂皇。一桌丰盛地酒宴摆在中间。贾诩正笑眯眯的坐在酒桌的边上。
“军师!”
董上前行礼,神色格外地恭敬。
贾诩看上去,丝毫没有呈现出老态。只是因为少见日光,肤色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
连忙站起身来,搀扶住了董。贾诩轻声道:“主公,此地只有囚犯贾诩,而无军师贾文和。”
董诚恳的说:“之心中,唯先生尔!”
意思就是说,在我的心里面,只有你贾诩,才配得上做我的军师。甚至于陈宫,都不够格。
如今地董,可不是当年用钢刀收服贾诩时地白身良家子。
作为统帅关中三军的兵马大都督,在此之前,刘辨更封董为丞相,总领关中大小事务。可是贾诩却觉得,董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当年在临洮城外地酒肆中一样,怀有赤子之心。
贾诩觉得很舒心,只这一句话……他觉得这几年的销声匿迹,值了!
众人客套一番,分别坐下。
贾诩笑道:“主公当日在大山与曹孟德青梅煮酒,如今已经成为美谈。诩虽足不出户,却也听说了许多流传。两曲短歌行,各有千秋,只怕将来在史书之上,当主公您的才名流传啊。”
董不禁羞愧!
那天酒兴甚酣,故而引颈高歌。可唱完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唱的《短歌行》,究竟为谁所做法正点头,轻吟起来:“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此等豪迈雄瑰,非主公何人可以出口。末将时常揣摩,却觉歌中之蕴意悠长,实乃少有的佳作……我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斟美酒,劝龙各一觞……每每吟唱时,末将总觉这血都在沸腾。”
没有人会怀疑董不过是盗版剽窃。
不说他早年所做诗歌,普通人没有达到一种境界的时候,也难以创作出如此雄瑰的诗词。
在众人眼中,曾独创《凉州词》的董,显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董只能愧而受之……
王买笑呵呵的说:“主公或许还不知道,数月前北海国举办经筵,评定出当今文坛七位雄才,主公非但名列其中,更为榜首。即便是曹孟德,亦认为他的文才与主公相比,相差甚远。”
董一口酒喷出来,愕然的看着王买。
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这件事,这些时日来,一直躲在河东清闲,除了荆州之战让他上心之外,其余的事情,一概是不闻不问。至于东海郡举办经筵的事情,董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这一场发生在泰平二年,亦建安六年(即公元201年)的经筵,于士林而言,是一场非常盛大的事情。其发起人,就是有六经博士之称,被誉为三君之首的郑玄郑康成,规模很隆重。
郑玄出生于顺帝永建二年(公元127年),少有学名。与李膺等人交好,被称之为经学大家。
此人的声誉之隆。在中平元年时,黄巾之乱爆发。黄巾贼过郑玄所居处。全部偃旗息鼓,不敢有丝毫地不敬。黄巾之乱后,郑玄颠簸流离,最后定居在北海国,每日讲学论经,也算安逸。
不过,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古话。天有不测风云。
郑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郑益恩,在建安元年时,被孔融举荐为孝廉。出任乐安令。
本来,这郑益恩是可以赴许昌为郎。
但因为不忍远离老迈地父亲,所以上疏请居于青州。乐安(今山东东营广饶)是乐安国的治所。曾经是春秋战国时期一代兵法大家孙武地故里,位于大河以东,时水之畔。颇为富饶。
这里距离北海国不算太远。郑益恩也可以经常回家探望老父,求教学问。
本来是一件大好的事情。青州自曹操占领后,也一直是非常的安稳,未曾有过什么战事。
可就在去年,袁绍出兵攻打青州。
平原郡失陷之后,高览率军渡河而战,袭击乐安国。按照青州牧程昱的主张,行坚壁清野的战术。所选择的决战之地,却是在乐安国以东的巨定泽。所以乐安国地百姓,必须撤离。
高览来地很快,使得百姓无法全部撤离。
如果这时候郑益恩离开,也不会有问题。但郑益恩自幼得父亲教导,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竟然领着乐安国郡兵,于时水之畔阻击高览所部。一场血战,百姓得以离开,郑益恩却战死。
郑玄老来丧子,悲痛莫名。
时已七十四岁高龄,闻噩耗之后,就一病不起。
至开春后,郑玄身体渐渐康复,毕竟郑益恩虽走,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孙子郑同作伴。
没想到,有一天郑玄做梦,梦到了孔仲尼对他说:“起,起……去年岁在辰,今年岁在
按照历法,这一年是辛巳年,去年是庚辰年。庚辰为龙,辛巳为蛇。按照旧说,龙蛇之年,对圣贤皆有不利。所以醒来之后,郑玄就对孙子郑同说:“我当不久于人世,欲开经筵。”
郑玄讲经,那是一件大事。
就连曹操都放下正在进行的青州战事,带着身边文臣,前来北海国参加。
于经筵之间隙,士人们就开始评论当今的文坛巨子。许多人拿出自己地作品,请求郑玄评点,曹操也不例外,将他在大山所做的短歌行,奉与郑玄,请求郑玄为他点评一二。
这郑玄的点评,就如同当年许劭的月旦评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老头的兴致也非常高涨,于是就一个一个地评点,对曹操地《短歌行》,评价也是非常的高。
可曹操,却兴起了比试地心思。
把董那天在大山所做的《短歌行》,也拿将出来。
郑玄读罢之后,呆呆的看着曹操,言:“济苍生,安黎元者,非孟德公,何人可当之?此诗雄瑰,孟德当因此,而开创出文坛的新格局。今日诸诗词,尤以孟德之《短歌行》莫属!”
换个人,肯定是心安理得。
可曹操是何等人物,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说:“郑师差矣,这首诗词非操所做,而是出自他人之口。”
士人们闻听,顿时感到好奇。
这可是郑大师钦点的第一名,究竟是那位大贤,竟有此文采?
曹操回答说:“做此诗词者,却是那凉州鄙夫……董董西平。”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但曹操何等人物,很快就平息了心中的杂念。
“数月前,我与董于大山青梅煮酒,我做短歌行四言句,董西平以短歌行五言句和之。我甚爱西平之才学,加之文辞华美,构思奇特,而其势……更雄瑰豪壮,不觉记在心中。”
郑玄闻听,竟忍不住连声道:“鄙夫焉能如此……鄙夫焉能如此?”
这不是一句骂人的话,而是一种赞誉。意思是说:那个粗鲁的家伙,居然有如此才华吗?
董听王买说完,亦不禁有啼笑皆非的感受。
王买笑道:“后来参加经筵的士子,评定出七位才华横溢的才子,主公因郑公一语,而排名第一。又因北海国为曹操治下,所以把主公七人,称作建安七子。末将还要在此恭喜主公。”
董已经麻木了!
建安七子?
哈,我居然成了建安七子之一,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四人说了一些闲杂事情后,将话题转向了正题。法正把这两年长安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而后不免有些担忧的说:“圣上如今崇佛,却在长安城内,兴建了许多佛寺。而那图澄,更是广收信徒,兴建庙宇,宣称圣上是佛陀转世,他乃佛门护法天尊,大有重蹈当年太平道之乱的苗头啊。”
董闻听,不由得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