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母大人难道忘记了吗?当年先皇立八校,曾试图拉拢张绣。那张竹原本在董家子麾下效命,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了董家子。后来董卓入京,张绣虽然重回帐下,可因为董家子地缘故,再也难得重用。如今,薰系人马皆有封赏,唯有张绣……嘿嘿,一个金墉门侯,手下八百老弱残兵,你说张绣又怎么可能能忍的下去?”
胡母班恍然大悟,“亦为君荣杰作?”
“正是!”
“张绣心中,多有不满,故而君荣一劝说,立刻相应。休看此人品性不好,但武艺却是最为出众。过一会儿。王环率领越骑袭击太师府。张竹随我等攻入皇城。”
胡母班还是感到疑
知道那张绣地叔父张济,如今可是阳北大营的主将
张绣就不怕和叔父张济翻脸成仇?
但这念头一转。胡母班立刻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地奥妙。
只怕今日这件事,张济也有份儿参与吧。怪不得种颖伯不把阳地凉州军看在眼中。
若是张济在,而士孙瑞手中又有虎符,当能令凉州军安定。
想到这里,胡母班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都消失了。振作精神,随众往南宫而去。
在正阳门口,兵分两路。
王环率人直扑太师府,也就是早先的大宅门。
而张绣领三四千人,往皇宫而去。南宫很安静,大门洞开,却不见一个守卫士卒。
士孙瑞带领一干亲信,在南宫城头上眺望。
远远地看见种拂等人前来。忙带着人下城头来。
“老太傅……”
种拂等人一眼就认出了士孙瑞身后,由两人搀扶着的袁隗。只见袁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外罩一件厚厚的锦袍,但是可以看到内里褴褛的衣衫。和身上的血迹。
“老太傅,您……受苦了!”
种拂跑过去。一把搀扶住了袁的手臂。
袁隗老泪横流,“若非君荣暗中照应,只怕老夫已成枯骨,今日能见颖伯,实开心哉。”
种拂咬着牙,强忍心中地悲痛。
一手扶着袁隗,向士孙瑞问道:“太傅家人……”
士孙瑞的面颊抽搐了一下,轻声道:“凡活着的,我都已经救出来了。颖伯莫要怪我,非是我不肯尽全力照拂。有些事情,我若是做的太过了,则大计就会败露。”
袁隗也道:“此事怪不得君荣,怪不得君荣……董贼欺我,我偏不死。今日,正是我等人扬眉吐气之时。申甫,你带一千人镇守南宫,其余人随老夫前往永安宫。”
强压着心中的兴奋,种拂等人连连点头。
张绣一马当先,带着数十个亲卫往皇宫里走。种拂等人陪伴袁隗,紧紧的跟随着。
从南宫进入,需要穿过青琐门,绕过嘉德殿,而后在穿过一个夹道,就到达了永安宫。早已经探明,那永安宫只有五百鸾卫镇守,今夜当值的鸾卫官,是司马香儿。
说实话,不论是谁,都没有把鸾卫放在眼中。
区区女人,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别看她们今日闹得欢实,总有一日,要她们跪下求饶。
张绣跨坐一匹白龙驹,下意识的紧了紧掌中大枪。
皇城中,寂静无声,不见半个守卫。
士孙瑞笑道:“今日我把南宫卫调走,所留下地人,也都是我的亲信。城外凉州军,有张济坐镇,随时都可以听从我等的命令。颖伯,我们隐忍了许久,终于可以出头了。”
“当杀董贼,董贼满门,都不可留!”
袁隗咬牙切齿的说道:“特别是那董家子,亦应斩除。此人留着,终是一个祸害。”
众人轻声细语,已经绕过了嘉德殿,从夹道穿过。
前方,就是永安宫。司马香儿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集结鸾卫,与宫前结阵等候。
“前方何人,再不停步,就格杀勿论。”
那声音传入张绣地耳中,却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
鸾卫,貌似是董西平地人。不管他,且杀了这些贱女人,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再说。
扭头看去,只见袁隗轻轻颔首。
掌中大枪扑棱棱一颤,张绣厉声喝道:“我乃张绣,特来求见陈留王,挡我者,死!”
胯下白龙驹一声暴嘶,风一般的冲向鸾卫。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四周战鼓声齐名,喊杀声震天。一具具火把出现在四周宫墙上。
从永安宫内,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一行人。
为首的,身高八尺,膀阔腰圆,体态略显臃肿。一件黑色锦袍,外罩特制的软甲。肋下佩剑,形容威猛,赫然正是董卓。
在他身旁两侧,一边是李儒,另一边却是典韦。
二人面带森然冷笑,凝视永安宫前的众人。四周,宫墙之上,***通明。有无数军士立于墙上,手中持强弩。
宫墙下的无数个角门中,涌出一队队的人马。
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铁,掌中一杆大枪。身后跟随八百精壮,一个个全都是镔铁罩面盔,镔铁锁子甲。为首一排,大盾长刀,盾后藏有弩兵,长枪兵,长矛兵,林立其后。
这一支人马出现,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迅速横在了鸾卫身前,整齐迅速,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鸾卫随后,退入宫内,宫门紧闭。
那黑甲将军厉声喝道:“张绣,背主小人,还不下马投降,义在此,恭候多时。”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四二章 雒阳一夜(三)
更新时间:2008…8…14 19:32:27 本章字数:5675
大营中,张济一身戎装,擂鼓升帐。
已经年近四旬的张济,生着一副好面皮,眉目之间,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神情气概。
然而,张济的心却在砰砰直跳。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毕竟跟随董卓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在张济眼中,薰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边的李儒,还有那阳的虎狼之将。李儒阴狠,往往被他算计的人,到死都不清楚是怎么死的,就好像那金城的胡轸。
此次入阳,原本是抱着一腔的希望。
可不成想,张绣的自作聪明,连带着让张济也受到了波及。
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升官发财。那华雄,不过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居然也能做到大都护,两千石的俸禄,位同于前将军,关内侯,这让一无所获的张济,怎能不感到一丝的落寞?而在这个时候,士孙瑞出现了,还拿着他致命的把柄。
早年围剿韩遂,张济曾收取过贿赂,在北地和周慎联手,放走了韩遂。
周慎被杀,张温被斩,张济原以为罪证已经消除,却不像还是被士孙瑞拿到了证据。
同时,士孙瑞给张济带来了一个希望。
薰卓活着,他和他的侄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而董卓死了,他一家人就能飞黄腾达。
在这种诱惑之下,张济决定铤而走险。
为了前程,为了侄子,也为他刚娶过门的妻子。总是要尝试一下。也许就能成功。
北大营众将,一个个在睡梦中被唤醒,迷糊着眼睛。走进了大帐。
张济神情森然,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努力用平静地语调说:“太师擅自行废立之事,招惹来诸侯攻击,天下人指责。我等若继续跟随,恐难有前程可言。我拟报销朝廷。中振朝纲。今有三公相招,当起兵相应,解救皇上与为难,谁愿随我去?”
懵懂地众将,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惊愕的看着张济,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今天张大人是不是喝高了呢?
有大将董越,第一个反应过来,长身站起。怒声道:“大胆张济,要背主求荣否?”
薰越和董卓没有什么关系,若要强算起来,五百年前也许是一家人。
话音未落。身旁呼地站起一将,抽出佩剑。一剑将薰越刺死在当场,厉声道:“董贼当死,谁敢不从?”
这人名叫段煨,说起来和贾诩是同乡。
早年曾经是武威一鸡鸣狗盗之徒,后来贾诩在临洮得意,他也就借机得以提升。
段煨这个人,说他没本事,但是很有眼色,也很有头脑。
可也说不上有大本事,如今在北大营中自领一军,算是张济的心腹吧。
原因?张济和段煨也是同乡,同为武威人,不相互帮衬,难不成要去帮外乡人吗?
古人的地域观念很强,同乡与同乡之间的扶助,可说是非常紧密。
段煨斩了董越,拎着血淋淋的宝剑,厉声喝道:“我愿追随将军,重振汉室朝纲。”
牛眼瞪的溜圆,那宝剑上还滴着血珠子,令大帐中地众将,一个个噤若寒蝉。
张济心道:关键时候,还是老乡顶用!
很赞赏的看了段煨一眼,然后道:“既然大家都愿随我,那么点齐兵马,杀进阳。”
话音未落,突然中军官来报:“门外有关内侯徐荣、樊稠求见。”
徐荣、樊稠?
这两个都是董卓的老人,不过在进入阳之后,众将皆有封赏,唯独这二人只得了一个关内侯的虚职,不但没有获得提升,连原来手中的兵将,也随之被分了出去。
二人平日和张济交好,时常在一起喝酒,言语中,流露对董卓的不满。
不过这个时候,这二人突然前来,又有什么事情?
张济思忖一下,使了一个眼色,段煨立刻转身出账。
同时,有亲兵将董越的尸体搬走,众将坐在两边,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徐荣和樊稠进来。看到帐中的众将,相视一眼,会心地露出了笑容。
“张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公干?”
张济看着二人,“二位将军前来,有什么指教?”
徐荣笑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晚上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故而和老樊前来探望。倒是张大人这一身戎装,不知是要做什么呢?”
这分明是说的鬼话!
大半夜的,跑来军营里找人喝酒?
这种鬼话谁又会相信?
张济冷笑一声,“徐荣,樊稠……你们来了也好。真人不做暗事,我实话实说。我得三公诏令,又有士孙瑞大人受我虎符,命我入城。你们……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也给你们一条明路。天下诸侯,皆不从太师,我等正应顺应天意,才是正道。”
徐荣脸上地笑容更浓,“但不知大人的正道是什么?”
张济抓起桌上地酒杯,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紧跟着,从帐外呼啦啦冲进了一群甲士,把帐中众人团团围住。
樊稠冷笑道:“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
“我欲辅佐三公,铲除朝中奸妄!”
徐荣的笑容,突然不见了,怒吼一声:“背主之徒,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给我拿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从徐荣二人的身后,冲出一人。
此人甩开头上的罩面盔,快如闪电一般,扑向了张济。有两名甲士上前阻拦,却不想那金发赤面的男子,蓦地抽出一柄十三棱竹节钢鞭,啪啪两声。打得甲士脑浆迸裂。
隔着桌案。探手一把抓住了张济的脖子,怒喝一声:“你给我过来!”
张济那么大地一个人,也精通武艺。可是在那赤面大汉地手中。却好像一个小鸡仔儿。
啊的一声惊叫,被对方就抓了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把个张济摔得头昏脑胀。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脸上,耳边就听那人声如巨雷一般地咆哮道:“沙摩柯在此。谁敢妄动!”
与此同时,徐荣的亲兵随员中冲出两员大将,挥剑一阵劈砍,把周围的甲士砍翻。
徐荣手中,高举符节,“太师有令,张济谋反,就地格杀。余者皆属胁从。不予追究。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则我鸣镝一出,南大营和东大营两万人马立刻攻击。”
张济一懵,“太师。太师不是在谷城?”
樊稠冷笑道:“林乡亭侯早就觉察到你叔侄心存反意,故而设下今日之局。等待你们露出破绽。张济,你原本有远大前程,只可惜……你以为你叔侄的那点勾当,能瞒过林乡亭侯和侯吗?告诉你,太师离京之后,就秘密返回阳,静候尔等自投罗网。”
一听董卓回来了,那多年来的积威,令众将立刻有了主心骨。
连声喝令甲士放下武器。
富贵虽然重要,可总也要有命享用不是。更何况,绍亭侯沙摩柯出现,说明一切都已经没了希望。
别看沙摩柯不常和众人来往,可说实话,凉州众将对沙摩柯的认识,甚至比董俷还要深一些。为什么呢?薰俷虽然和吕布斗过一场,但也只有并州军知晓一些。此后,薰俷很少有机会展示勇武,所有人都知道他厉害,但不知道有多么地厉害。
可是沙摩柯和典韦,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凉州军前和吕布有过一场精彩的对决。
凉州众将对沙摩柯,自然是心服口服。
樊稠叹了口气,蹲下来,轻轻拍打张济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