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随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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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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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都是挣了钱没处花的人,我挣得就是他们的钱。”他这么一说,王芃泽和王小川都不想去了。王玉柱有些失望,说:“我只是出于礼貌问问你们,今天你们不想去也得去,你们还没有看过我的公司什么样子呢。”

  以前王芃泽一直以为王玉柱的汽车俱乐部与修车行差不多,看了后才明白区别大了,不修车,而是做汽车美容和汽车改装,王玉柱开玩笑地向王芃泽和王小川介绍什么是汽车改装,说哪怕你给我一辆拖拉机,我都能把它变成一辆房车。这个公司还针对会员和高端消费场所做了一本直投杂志,以车为主,因为读者都是消费能力较强的人,这本杂志本身就可以通过挣高额广告费来赢利。

  王玉柱忙着讲话和应酬,没有时间照顾王芃泽和王小川,让他们自己在会场里玩,偶尔会抽时间过来帮他们拿食物。王芃泽坐在角落里,惊讶地看着王玉柱的一言一行,与十年前的那个心事重重的柱子似乎完全不一样。这一天王小川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有钱人,觉得大开眼界。

  酒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王小川羡慕地对王玉柱说:“柱子哥,以后你经常带我来你的公司玩吧?”王玉柱呵呵笑道:“当然好啊,小川你可是贵客呀,以前我请都请不来。”

  王芃泽夸王玉柱,说:“柱子,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王玉柱回过头来,笑着说:“可是我回到家里,连小川都吵不过。”

  这之后三个人的生活似乎和谐了许多,王玉柱经常开车带着王小川去公司里玩,每次都是兴高采烈地回来。王芃泽也不再说王玉柱有精神问题了,但是王玉柱也说服不了王芃泽关掉茶叶店。三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虽然说不上更加亲密与不设防,却也在一起相安无事地生活到了七月。

  七月的时候,王小川拿回来的期末考试成绩单再一起挑起了家庭矛盾。王芃泽看到王小川的每一门功课都是刚刚及格,义正辞严地发怒了,矛头不只指向王小川,还有经常把王小川带到公司去玩的王玉柱。王芃泽收起了王小川的电脑,报停了上网线,布置了大量作业警告王小川要在暑假做完,又狠狠地批评了王玉柱。

  这种批评不是一天两天就完事,而是天天重复。王芃泽说这半年来我没有尽到家长的责任,害得小川的成绩一落千丈,这个家以后必须得严格管理,否则小川明年考大学就困难了。王芃泽好多天都没有心思再给王玉柱和王小川任何笑脸,去店里时,把王小川也带去在店里写作业。王小川自责加气愤,又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哪儿也不去了,饭桌上只顾低着头慢慢吃饭,王玉柱讲了个笑话,王芃泽和王小川都没有笑容。

  可是相对来说,王芃泽和王小川都还算冷静,唯有王玉柱感到焦急,觉得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他似乎考虑了很久,有一天终于在饭桌上提了一个建议:

  “我们去旅游吧。”

  这个建议如此不合适,王小川头也不抬地吃饭,王芃泽失望地瞪着王玉柱,说:“柱子,你不要刺激我和小川了,我们现在没有兴趣去旅游。”

  王玉柱笑道:“我还没说去哪里呢,我要是说出来,你们都会有兴趣的。”

  王小川抬起头来,和王芃泽都疑惑地望着王玉柱。

  王玉柱笑着说:“我们去湾子村,我的老家。”

  他的眼神立刻多了一些黯然,叹息着说:“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去过了。”

  按照王玉柱的计划,三个人开车去西北,一路走一路玩,在湾子村停留几天,从另一条路返回,一来一去半个多月的时间。自从茶叶店开张之后,王芃泽还没有离开过店里这么久呢,犹豫着不知该让小惠继续在店里卖茶叶呢,还是关门半个月。王玉柱对王芃泽说你卖的是茶叶又不是水果,关门半个月没有什么。王芃泽解释说我是担心那些老客户过来买茶叶可是店又没有开门,客户会流失。王玉柱嘿嘿笑,说你要是让小惠守着店,她一个哑女孤零零的出了事怎么办,南京的小流氓多得是。这个可能性是王芃泽最担心的,只得安排小惠休息半个月,只定时过来看一眼就行。

  为了去西北,王玉柱开了公司的一辆商务车,拆了后边的座位,改装成了一张折叠床,可以同时躺两个人。出发前一天王小川说要出去理发,王玉柱看了看他的头发,又看了看王芃泽的头发,眼睛一亮,说:“小川,我来给你理发吧,你和你爸爸都需要理发。”王小川问:“你会不会理发呀?”王玉柱笑道:“十年前我就在琢磨着怎么给人理发,给你和你爸爸理发是我埋藏在心里的一个愿望。”“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学过?”王小川不相信,冷笑道,“还埋藏了十年的愿望呢?你就会花言巧语,你骗我爸爸还行,我才不相信呢。”

  王芃泽在旁边坐着,觉得王小川的话里似乎暗示了其他意思,有些尴尬,就摇着轮椅要去卧室。可是王玉柱几步追过来,推着他去洗手间,一边对王小川说:“我先给你爸爸理,你看看我理发的水平再说。”不由分说地把王芃泽推进了洗手间,拿来一件旧外套让王芃泽前后反穿了,把毛巾围在脖子上,拿喷花草的瓶子嗤嗤地王王芃泽的头发上喷水,端过来一个纸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上次搬家时翻出来的一个旧推子。王小川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推子,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王芃泽的头发还没有明显的改变,王小川没信心了,笑道:“柱子哥,我还是去理发店吧。”说完也不等谁同意,匆匆地就出了门。王玉柱喊了两声小川,没有用,无奈地对王芃泽说:“小川太没耐心了,慢工出细活儿嘛。”

  王芃泽早已忍不住了,听到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立刻对王玉柱斥责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让你给我理发?因为我腿不方便,没有力气反抗,你就把我当木偶来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着小川的面也这样,你对我还有没有尊重?”

  这几天里因为王小川的成绩,王芃泽一直没有好脾气,王玉柱站在王芃泽的身后发愣,一手拿木梳,一手拿推子,愣了一会儿,低声辩解:“我们是一家人嘛。”

  “小川和我也是一家人,小川敢在我面前这么做么?”王芃泽火气未减,“不能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你就可以把我当成玩具。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呀。”

  王玉柱看到王芃泽真发怒了,不敢再辩解,愣了一会儿,又默默无语地继续给王芃泽理发。慢慢地理完发之后,王玉柱拿毛刷帮王芃泽扫掉脖子上的头发渣儿,又低声解释道:“可能是我记性太好了吧,以前看到理发的师傅给你理发,我就很羡慕他,可以亲手把你修饰得精神起来,照顾得干干净净。我一直希望能给你理发,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拿掉王芃泽身上的那件旧外套,前后反穿在自己身上了,王玉柱在王芃泽面前坐低了,说:“叔,你也给我理发吧。”王芃泽接过木梳和推子,望着镜子里的王玉柱,拿木梳在他头上一遍一遍慢慢地梳。

  王芃泽心事重重地问:“柱子,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王玉柱问:“失望什么?”王芃泽说:“我知道你心里想要的,和我能给的是有区别的。”

  “我想要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呀。”王玉柱笑道,“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你想做家长就做家长,家不可一日无主嘛。”

  “我不是说这个。”王芃泽解释,他对某些词感到为难,迟疑了一下,说,“我指的是……身体上的需要。”

  “哦。”王玉柱呵呵地笑了,“这个呀,我当然失望了,我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你就是不开窍。”

  王芃泽说:“你不一定非要等到我开窍,只要你开心,我可以考虑配合你,但是你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你……”

  “如果你不开窍,就算你愿意配合我,我也不要。我不是一定要做那种事的,我是想让你也开心,我会等到你完全接受。”

  想了想,无奈对王芃泽说:“叔,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么?你不能把你完全交给我,你不能从内心里完全信任我?”

  “问题不全在我。”王芃泽说,“柱子,是你的精神有问题。”

  “你又来了。”王玉柱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三人兴致勃勃地开车出发了。从南京到西北湾子村的路,十几年前王芃泽开车走过,变化不大。王芃泽发挥出当年看地图判断地形的能力,不断地翻开地图册为王玉柱指点路途,经过一个乡村又一个乡村,一个县城又一个县城,一个白天过后,远远地离开了繁华的南京。

  晚上住旅馆时,王小川一个房间,王芃泽和王玉柱一个房间。王玉柱问王小川:“小川你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觉得我们不管你?”王小川嗤之以鼻,说:“你的思想和我隔着不只一个代沟,我巴不得自己单独一个房间呢。”王小川晚上不好好睡觉,拿着相机出去拍县城里的街景,拍星星拍月亮,拍鸡拍猪拍土狗,到了白天困得不行,旅途又无聊,就把车里的折叠床抻开来,躺在上面睡觉。

  王玉柱觉得王芃泽也累了,说:“你也去后边躺着睡吧。”王芃泽说:“一个人开车,没有人说话,你要是困了怎么办?”王芃泽不去睡,坐在副座上和王玉柱聊天,讲以前田野考察的种种见闻。王玉柱帮王芃泽拴了安全带,把他紧紧地捆在座位上。

  每天要经过好多路,有时候上午晴天,可是到了下午就是蒙蒙的雨。好几次王小川在床上醒来,都看到王玉柱一边开车,一边伸手过去握住王芃泽的手,放在两个座位中间。两个人都深陷在座位中,两个座位用低低的声音慢慢地讲往事,唯有两只紧握的手在扑面而来的走不完的旅途中显示着一种力量,仿佛是一句默默无声的山盟海誓。

  最开始的时候王小川看不惯,翻过身去,用毛巾被盖住头继续睡。车开得飞快,车里的床像个摇篮,摇到后来王小川胃里难受,又翻过身来看,王玉柱的手仍是紧紧地握着王芃泽的手,似乎王芃泽靠在座位上睡着了,一句话都不说。天阴着,王小川渐渐地觉得冷,裹紧了毛巾被,心想这旅途怎么会是一种凄苦的滋味。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换成了西北高原辽阔厚重明亮的山川与云层,王小川的兴致又高了起来,主动提出让王芃泽躺在床上休息,他自己坐到前边陪着王玉柱聊天。王小川拿着相机不停地拍,拍累了,扭过头望着王玉柱的脸上闪动着的明亮的阳光,低声喊:“柱子哥。”王玉柱应了一声。王小川无声无息,王玉柱扭过头来看,看到王小川把一只手放在座位中间的工具箱上,用眼睛笑着向他示意。王玉柱明白了,笑着握住王小川的手。王玉柱侧了一下身子,往后去看王芃泽,王芃泽也看到了这些,欣慰了笑了一下,舒展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黄昏时落日熔金,王玉柱开着车绕过一座山坡,王小川“啊”一声惊喜地喊了起来,前面是一个大水库,水面缭绕在几个山坡之间,远远地不知延伸到了哪里。满天的晚霞映在水面上,把天与地都辉映成了金黄色,像一幅肆意而沉醉的画卷,说不尽的湖光山色。

  三人都很惊讶,王玉柱减了车速,慢慢地往前开。王小川问王玉柱:“柱子哥,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玩一会儿?”王玉柱问王芃泽:“叔,下一个县城还有多远?”王芃泽回答:“估计还得三个小时。”王玉柱犹豫地对王小川说:“过一会儿太阳下山,就一点儿也不好看了。”

  犹豫的时候,车慢慢地开上了修筑在水库中间狭窄处的一道大堤上,两边都是望不尽的灵动的水,三人望着满眼的黄昏的霞光,都笑了。谁也抗拒不了此等美景,于是停了车,再不去想路途还有多远,只管站在大堤上欣赏这注定会消失的风景。

  太阳下山后王玉柱又不想走了,背上王芃泽,和王小川一起下到水库边平坦处玩水。王玉柱和王小川在水边捉鱼捉螃蟹要做烧烤,王芃泽找了个没有草木的地方,捡了柴回来点火,听到王玉柱和王小川的笑声在水面上大声回荡着,一阵阵地传过来。

  玩累了就回到车里睡觉,三个人挤在车里的床上静静地躺着,王小川躺在中间,两边两个大人,只有一条毛巾被,只有王小川的身体被全部盖住了。

  有王小川在身边,王芃泽和王玉柱的话就没有话可说了。王芃泽的注意力都在王小川身上,把他的手握了一遍又一遍,父子两个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躺在一起了,有万千感触,却又不可说。过了好久三人都没睡着,就这么清醒地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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