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喝酒一直到凌晨,一个女孩儿过来陪他喝酒,他问她,如果你有丈夫,你会不会和他在财产上明确地做出划分。女孩儿说当然会呀,财产是一回事,爱情是一回事。他问她,怎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想呢?你们不觉得这样划分是很伤人的么?女孩儿笑了,说听你说话好像你不年轻了似的。女孩儿抽烟,在烟雾中仰起脸问他那你说怎么办,像房产这种东西,总得有个主人吧,如果两个人有自信能够长久,当然也可以写上两个人的名字。
他反复地猜测,为何王芃泽没想过要在房产证书里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其实他原本不在乎,他宁愿自己付钱,而填上王芃泽的名字,有一天可以留给王小川。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而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如此令人伤心的现实。他又在想是不是自己计较太多了,王芃泽有王芃泽的难处,或许爱情真的应该像这个女孩儿说的那样,不要与物质混在一起。
说起爱情,他感到为难,这似乎不是一个属于他的词语,这个词可以从男女情侣的口中轻松说起,而对于他来说,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他觉得应该应该换成另外的词语,而换成哪一个,他不知道。他有些不分清他和王芃泽之间究竟是一种爱,还是一种情,如果是爱,那么双方都应该有爱的付出,他付出的就是爱,坚强得让他无法怀疑,可是王芃泽能够给予他的,究竟算是什么呢?
他想得大脑很累,酒吧里有乐队在唱歌,很嘈杂,但是他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后看到女孩儿还在旁边坐着。女孩儿伸手摸他的短发,问:“要不要我陪你一晚?”他清醒过来,警惕地防备着那只在他头上抚摸的手,这让他愈加想念王芃泽的手,不是这样的轻柔,也不是这样的温柔,却是一种深埋在他的生命中的不可更改的依赖。
他坐起来,没有理睬那女孩儿。女孩儿继续说:“都是寂寞的人嘛,我要的不贵。”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拿出一张一百放在女孩儿的手边,说:“谢谢你陪我聊天。”他匆匆走出酒吧,坐进车里,拿出手机来看,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王芃泽打来的。他慌了,立刻开车回家,路上突然又想笑,似乎王芃泽的这种着急正是他期待已久的。
他有钥匙,开了房门,看到王芃泽衣衫整齐地坐在轮椅里,在灯光下守在电话旁。王芃泽等得气愤,脸色阴沉地问:“你干吗去了?”他不回答,抱着双臂倚在桌子边上,望着王芃泽的样子一直笑。
王芃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问:“你喝酒去了?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接,我差点儿就要报警了。”
“报警干吗?”他笑着说,“你要是报警,刚好抓住我酒后开车。”
王芃泽怒道:“你还酒后开车?”
他笑着去整理床铺,又转过来俯下身对王芃泽笑道:“别发火了,小心你的肝。”说着伸手把王芃泽从轮椅上抱起来。王芃泽气愤难平,对他说:“这是第一次啊,你要是敢有第二次,我就把你赶出去。”
王玉柱把王芃泽放在床上,笑道:“你想赶就赶,你以为我那么容易被赶出去呀。”
王芃泽无可奈何地叹气,伸手解扣子脱衣服。王玉柱抓住他的手,说:“别动,我来给你脱。”王芃泽没有拒绝,眼睛瞪着他,任凭他伸手过来脱衣服。
王玉柱慢腾腾地帮王芃泽脱鞋脱袜子,脱上衣脱裤子,剩下背心和内裤。然后王玉柱又脱了自己的衣服,挨着王芃泽的身体躺下来,笑着问:“叔,你什么时候才允许我脱你的内裤呢?”王芃泽不回答,盯着王玉柱的眼睛看。
“你还瞪我?”王玉柱笑道,“看我多可怜呀,住别人的房子,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王芃泽说:“柱子,我能猜到这几天你为什么不高兴。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房子……”
王玉柱突然凑过来吻王芃泽,用吻堵住了他的嘴,用力地吸吮了几下,松开了,笑道:“都凌晨了也不睡,还说这么多废话。”
然后“呼”地把薄被子扯过来,盖住了两个人,从被子里伸出手摁灭了台灯,命令道:“啥也别说了,睡觉。”
王玉柱的公司资金紧张,得贷款,得再找人入股,一连几天晚上他都是喝得醉醺醺的,酒后驾车回来,王芃泽怎么说他都没用,只能在旁边细心照顾。王玉柱解释说:“这几天太忙了,没办法。”王芃泽问:“怎么路上的警囧察都看不出你酒后驾车么?”王玉柱懊恼地说:“叔,你的思想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呢?你干脆再伟大一点,送我去自首好了。”王芃泽责备道:“抓你一次对你有好处,我要是腿好好的,我就亲自去街上抓你。”
喝醉之后,王玉柱仍是每天晚上给王芃泽按摩,不管回来多晚。王芃泽说算了吧,你好好休息,王玉柱不同意,说你怎么还不懂,这是我醒酒的方式,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他躺下来,像以前一样去吻王芃泽,王芃泽避开他,说:“喝酒之后你离我远点儿啊,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臭。”
到了凌晨王玉柱仍要起来去做早餐,王芃泽拉住他,问:“你真要和小川打赌呀?”王玉柱说:“当然了,马上就要到一个月了。”说着坐起来穿衣服,王芃泽说:“今天你例外一次吧。”王玉柱笑道:“那我不是输了么?我得让小川大声读英语吵醒别人呢。”“我也是考虑到这个。”王芃泽说,“你不能强迫小川,让他做这种被别人看被别人议论的事情,他会非常紧张。”
王玉柱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说:“可是小川需要有人帮他改变呀。”又想了一会儿,说:“算了,看看小川的反应再说吧。”于是把穿了一半的衣服又脱了,重新躺下来,问王芃泽:“那我这么早就醒了,怎么办?”王芃泽一看这阵势,慌忙说:“那你继续睡,你得多睡,过会儿我去做早餐。”“不行,我现在根本睡不着。”王玉柱笑道,说着就把手伸进了王芃泽的内裤,“我要看看你早上有没有反应。”
王芃泽对王玉柱这种来势汹汹的气势有种出于本能的抵制,但是怕王玉柱不高兴,一直以来也不敢反对。王玉柱轻轻揉捏了一会儿,无奈地说:“算了,以后我就当我在玩橡皮玩具。”说了这句话后不客气起来,手伸到王芃泽的身子底下去骚扰另一个部位。王芃泽紧张了,说:“柱子,你摸了我这么久,我是不是该有来有往呀?”王玉柱惊讶地笑道:“叔,你不能摸我,我和你不一样,你一摸我,我就会发疯。”
“是么?”王芃泽不相信,试探地把手伸进王玉柱的内裤,那里本来就蓬蓬勃勃的。王芃泽摸索着握住那种越来越强的硬度,眼看着王玉柱身子一震,眼神立刻直了。王玉柱很快就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空洞地盯着王芃泽的脸。王芃泽一看果然不假,急忙缩回手。可是王玉柱已经控制不住,艰难地说:“我不让你动我,你不相信。”他激动不已地把王芃泽紧紧地抱在怀里,冲劲十足的老弟莽撞地抵着王芃泽的身体。王芃泽害怕起来,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有低声劝:“柱子,你冷静点儿,你得控制你自己,你这样和动物有什么分别呀?”王玉柱身体火热,额头冒汗,喘着气低声安慰:“叔你放心,我就抱着你,不做别的。”他手臂用力,抱得王芃泽的骨骼咔咔响。王芃泽后悔不已,提心吊胆地忍受着。
突然凌晨寂静的院子里传来清晰的开门声,王小川拉开门从屋子里出来了,踩着熟悉的脚步往这边走。王玉柱立刻清醒了,抱着王芃泽静静躺在床上,两人的注意力全在院子里的王小川身上,猜测着他要做什么。
王小川并没有走到这边来,在院子中央停下了,低声清了清喉咙,小声地读了两句英语。王小川的声音薄薄的有些紧张,害得王芃泽和王玉柱在屋子里也跟着紧张得直皱眉头。王小川停顿了一下,用大了一点儿的声音来读,读了几句发觉院子里无人反应,又用更大的声音读,音量足以惊扰睡觉的人了。
王芃泽和王玉柱在屋子里偷偷笑。王玉柱问王芃泽:“小川读的什么呀?”王芃泽解释说:“他读了一个故事,15世纪的时候,在特拉瓦尼亚有个名叫德拉库拉的伯爵,这个伯爵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变成吸血鬼。”王芃泽望着王玉柱呵呵笑,王玉柱明白了,不高兴道:“你还是想说我嘛。”
说完立刻兴冲冲地坐起来穿衣服,王芃泽也坐了起来。
王小川的声音终于吵醒了几个邻居,好几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刷牙,碍于面子不好阻止,就笑着问王小川:“小川快要期中考试了吧?这么爱学习,一定能考好成绩。”
王小川转过身去,看见王玉柱笑呵呵地站在门口,就指着他说:“你输了,你没有坚持一个月。”王玉柱笑道:“我认输,小川你想要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买。”王小川说:“我什么都不要。”“手机电脑你都不要么?”王玉柱问,“那怎么办?你想怎么罚我?”
王小川想了一下,说:“我还没想好怎么罚你,你先欠着吧。”
王玉柱双手往胸前一抱,靠在墙上微笑地望着王小川。王小川看到王玉柱这个样子,忍不住也笑了,突然看到王芃泽拄着双拐一脸惊喜地走出来,他的笑容又消失了,转过身去拿英语书挡在脸前。
王玉柱找了一家装修公司来装修新房子,装修快结束的时候,王芃泽要把自己存折里剩下的钱拿出来付工钱。王玉柱不让,一定要自己付,说你这样做就是不把我当一家人。王芃泽说你现在资金紧张,还在银行贷着款呢。王玉柱疑惑地望着王芃泽,问:“叔,你从来没有贷过款么?”王芃泽说是啊。王玉柱笑道:“我真服了你了,你也是做了许多年的生意了,居然没有花过银行的钱。”
选购家具的时候三个人都去了,买了三张大床。有一天王小川避开王芃泽,问王玉柱:“你为什么要买三张床?家里不是需要两张床就可以了么?”王玉柱心虚地望着王小川,问:“你什么意思?”王小川笑道:“我知道你和我爸爸睡在一起,你买三张床完全是给我看的。”“其实我……”王玉柱尴尬地解释,“我是要给你爸爸按摩,你爸爸坐轮椅时间长了,肌肉劳损,骨骼变形,需要长时间按摩来恢复,睡在一起比较方便。”
王小川冷笑道:“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很欢迎你和我爸爸在一起。”王玉柱还想解释:“其实,就是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未说完,王玉柱脸就红了,王小川还在说:“这个我也知道。与我无关,我根本就不在乎。再说我爸爸孤孤单单这么久了,也确实需要释放。”
王玉柱恼怒道:“你别自以为是了,你什么也不知道。”然后扳着王小川的头让他面对着自己,仔细看了他的眼睛,说:“小川,你不是不在乎,其实你很在乎。”王小川说:“我不在乎。”王玉柱说:“你嘴上说不在乎,但是你心里在乎。”
王玉柱盯着王小川的眼睛,严肃地问:“你说你不在乎,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你爸爸需要人照顾,而我刚好可以代替你照顾他。”王小川不客气地回答:“是,又怎么样?这个理由还不够么?”王玉柱气呼呼地想了想,哑口无言,发觉这个理由确实已经很充分了。
王小川问:“你还想要什么?”王玉柱说:“我不是要你因为迫不得已才接受,我想让你觉得这样很自然。”“不可能,在我眼里这本来就不自然。”王小川大声道,“其实你何必管我想什么呢?原因有各种各样,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不就行了。”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呀。”王玉柱突然烦躁起来,狠狠地对王小川说,“也好,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要和你爸爸在一起,除非你有一天以死相逼。”
“我才不会呢。”王小川笑道,又说,“柱子哥,其实你这个脾气,我真的很欣赏。”
不知道王芃泽是不是听到了王玉柱和王小川的这场对话,有一天晚上王玉柱给王芃泽按摩脊椎的时候,王芃泽问:“柱子,你觉没觉得我们这样生活有点儿荒谬呀?”
王玉柱当做没听到,一声不吭地继续按。
搬进新家的那一天,王玉柱冷不防地在楼下放了一串鞭炮,周围的楼都高,回音大,嗵嗵嗵地震天响,王芃泽和王小川都怕惊扰到别人家,躲在电梯间里听得提心吊胆。末了王玉柱走过来训斥他们:“你们俩是不是都是属老鼠的?只会偷偷摸摸地生活。我放鞭炮冲冲秽气,以后咱家里人人都得高兴起来。”
房子大,以前那些装在箱子里堆放在床下的东西都在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