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众人进一步分析了当前面临的困境,如果将这个漆黑无边的“水体”,描述为围绕在北纬30度正负5度区域下的“衔尾蛇”,现在就等于落进怪蟒肚子里了。地壳受膨胀扩张运动与压力作用产生了环形裂痕。其中孕育着海洋的原始形态,水体在磁场影响下循环涌动。
这个巨蟒般的黑洞也被地磁产生的浓雾覆盖,它上方则是位于地表的山脉和海洋,与其连接薄弱的区域,可能是有怪异现象发生,那是磁雾从地底涌出,能够造成地震地陷,甚至影响到江河湖海的水位突然涨落,过往的舰船飞机遇难失踪。大多与此有关,因此出现的大量次生灾难则无从统计。
据此推测,“鄱阳湖鬼火、长江断流、死亡之谷、黑竹沟妖雾、百慕大三角”等为数众多的恐怖地带,很可能都与隐藏在这条纬度下的“衔尾蛇”有关,而大神农架阴峪海原始森林下的洞窟,便是其中一处与这个地底水体相通的所在。那尊堵在洞口上的“楚载神兽”能挡住磁雾,众人坠落下来的时候才得以幸免于难,至于雾中出没的鬼怪,到现在也没搞清楚究竟是些什么,此刻想起前事兀自毛骨悚然,贸然接近无疑是自寻死路。
估计绕行北纬30度线的黑洞距离,少说要在30000——40000公里之间,何况乘在筏子上针迷舵失,不知航行了多少昼夜,谁也说不清现在处于“怪圈”里的具体位置,对司马灰等人而言,此时头顶是大神农架的莽莽林海,还是高原尽头的喜马拉雅山脉,都已经显得没有任何区别。而众人赖以栖身的木筏,只是一株古树,虽然粗大坚韧,质地紧密。但在这洪波惊涛中也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司马灰屡遏奇险,深入过距离地表10000多米的“罗布泊望远镜”,可都不及落进这地底的“怪圈”来的恐怖,因为它既没有尽头,也没有起点,插翅都别想飞出去。
高思扬知晓了当前处境凶险,可就算这黑洞是个无始无终的“怪圈”,但它两侧也该有个边际,可以尝试接近两边的洞壁,总不至没有缝隙,只要找到一处能够容人进入的裂痕,就可以摆脱这个“怪圈”了。
胜香邻也曾想过这条路,不过并不可行,即使你能够接近水体边缘,也仍置身于地壳地层,未必找得到生路,而且那纵深处没有氧气可以维持呼吸,走不出多远便会窒息而死。
司马灰看木筏犹如渡海一般,随着洪波翻滚中起起伏伏,前方水势更壮,就对其余几人说:“有言道‘人定胜天’,许多人认为这话是指人能战胜大自然,我觉得这么理解就太笼统了,其实这个词应该是‘人定而胜天’,天是指命运和困境,人只有先定了,稳定了,团结了,下定决心了,然后才有机会克服困境。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扭转命运摆脱困境,可如果不这么做,那就连半分机会也不存在了。咱们这支地下探险队,现在困在筏子上确实无法可想,但绝对不应该放弃希望坐以待毙,眼下要做的是尽可能生存下去,多活一天,便多一分指望。如果命运真的是个诅咒,我们唯有怀着谦卑,在黑暗中默默前行,或许才是对自身悲剧命运唯一的救赎方式。”
众人皆有同感,毕竟早在神农架木为巢之际,就有古人从地底将“遗骸”带了出来,可见这个北纬30度线下的黑洞里,并非只有茫茫无边的洪流,只是很多秘密都被吞没了,探险队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近乎奇迹般的机会,这个机会出现的可能非常渺茫,又仅属于最终活着的人,所以求生存就成了首要目标,此时心里有了指望,悲观绝望的情绪略有缓解,振作精神清点剩余电石的数量,木筏在地底航行,主要凭借“电石灯”照明,如果没有了光源,生命之火也将随之熄灭,因此电石和火把都显得十分宝贵。
这时高处有几道闪电掠过,似乎是磁雾中出现了雷暴,气压低得令人感到呼吸困难,波涌也变得更加剧烈,木筏摇摇晃晃的起伏不定,众人担心狂风巨浪会将木筏击碎,稍作整顿之后,又忙着用绳索加固筏子。
“二学生”虽被起伏颠簸的木筏折腾得不停呕吐,瘦的几乎脱相了,可他终于发现了“北纬30度”的怪圈之谜,还是显得分外亢奋,大声高呼着战天斗海的口号,帮忙拿防水罩保护怕潮的物品。
罗大舌头却认为“二学生”状况不容乐观,感叹道:“跟什么人学什么艺,跟着黄鼠狼子学偷鸡,你跟司马灰混,除了盲目乐观主义精神,哪里学得了好?我看你真是快不行了,我这还特地存了听牛肉罐头,本打算留到关键时刻再用,现在发给你算了。”说着就伸手往背包里去翻。
“二学生”见罗大舌头翻开的背包里,装着一副“猎鹰8X40高密封军用望远镜”,不由得眼馋起来,借在手中摆弄了几下,趁着远处忽明忽暗的闪电放到眼前眺望,他突然在镜筒中观察到,那茫茫冥海上似乎有浮着个黑点,有些吃惊地说:“前边好像有大鱼!”
司马灰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阵,脸上神情随即变得凝重起来:“那是一艘潜艇。”
第五卷 失落的北纬30度 第六话 Z——615
司马灰此前在“罗布泊望远镜”里,得知有一艘下落不明的“Z-615苏军潜艇”,隶属于苏联武装力量第40独立潜航支队,这艘潜艇搭载着潜地火箭,出海迷航之后变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遇难地点也在“北纬30度线”经过的海域,外界偶尔会接受到它发出的短波通讯,但位置很难确定,这艘“常规柴油动力潜水艇”似乎在不断移动,远远超出了11000海里的续航里程。
考古队在极渊沙海中,也曾搜索到该潜艇所发射的短波信号,当时司马灰从无线连的通讯班长刘江河口中,获悉了这艘苏军潜艇的详细情报,此刻距离虽然很远,但是通过望远镜观察,浮在海面上的黑点体型狭长,与“Z-615”的特征十分接近,尤其是上面耸立的升降式环形通讯天线格外显眼,因此不难辨认。
司马灰略感意外,随即把望远镜交给其余几人进行观察,看明情况后低声商议,推测苏联潜艇并未驶入地心深渊,而是遇到了海啸或海蚀,结果被卷进了北纬30度下的“怪圈”,与众人所乘的木筏相同,都是在地底水体中循环航行,由1953年至今,已有二十几年不见天日。不过这个衔尾蛇般的“怪圈”,正好位于地壳底部的磁层里,短波完全可以通过磁雾向外传导,这就能解释考古队在罗布泊收到的古怪信号了。
但这地底黑洞中狂澜汹涌,渊深莫测,直如汪洋大海一般,众人乘着木筏随波逐流,能够遇到这艘潜艇的机率十分渺茫,它此时突然出现在前方,倒像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免让人觉得事有蹊跷。
高思扬眼里不揉沙子,责怪司马灰说:“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们地底下有艘失踪的苏联潜艇?”
司马灰最怕高思扬较真,推脱道:“我哪想得到它会在这里冒出来,真他娘的撞见鬼了。”
罗大舌头主张摸过去探个究竟:“那苏联潜艇里也许还有罐头、武器、电池一类的物资,咱好不容易捞着这根救命稻草,绝不能轻易错过。”
司马灰说:“苏军Z-615潜水艇掉在黑洞里二十年了,也不知为什么未被水体吞没,我看它是名副其实的鬼潜艇,里面的人肯定都死光了,未必能找到食物和电池,不过地底怪圈中可能还有很多难以想象的秘密,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胜香邻提醒司马灰说:“地底水体茫茫无际,木筏在这冥海中航行了许多昼夜,现在只推测是处在北纬30度线的某一点,却没有经度可以定位,而潜艇里应该配备着磁经陀螺,如果能够确认参数,咱们至少可以知道木筏的具体位置,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这艘潜艇里虽然不太可能还有幸存者了,但它持续发射的短波通讯很不寻常,接近之时不可不防。”
司马灰当然没忘,那段载有摩尔斯信号的短波,应该是艇员遇难前发出的,通过低功率无线电向外持续发射了二十年,试图告知搜救部队不要接近,看来当时发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但你不到舱内亲眼看个究竟,便永远不会知道原由,于是他告诉众人要加倍谨慎,这可不是演习,随即倒转步枪划水,竭力朝着发现潜艇的方向驶去。
木筏行出里许,突然有大股气流呼啸掠过,一时间风如潮涌,惹得洪波耸立如山,筏子时而被抛上高峰,时而又坠落深谷,生死仅有一线之分,每时每刻都可能被乱流吞没,大雨滂沱,浇得众人衣衫湿尽,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高思扬用雨披护住电石灯,才不至令光源熄灭,待到波涌稍微平缓,便提起来照明清点人数,其余几人看这地底下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了,也都打开矿灯辨别方位。
司马灰发现“二学生”在木筏上颠簸的胆汁都快吐尽了,身体抖得如同筛糠,牙关咯咯作响,就说:“那罗大舌头熟识水性,人送绰号海底捞月,常跳入万丈深渊,到那三级巨浪中看鱼龙变化,有他在此你大可不必担心落水。”
罗大舌头在后叫道:“可别指望我,咱也不是水陆两栖的,顶多是会两下狗刨儿的旱鸭子,比你们强不到哪去。”
“二学生”摆了摆手表示并非惧怕掉到水里,只是忽然记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当年舟山群岛的渔民架船出海作业,时常看到海面上浮着一个圆形的“铁盖子”,底盘有木漂,黑沉沉的毫无光泽,当中都是空的,浮在海里很多年了,以前总有人想把它捞起来,却怎么也拖拽不动,让水性精熟的人摸下去,发现铁盖子底下是根很粗的胶皮管子,但深得探不到底,也不知底下连着什么东西,人们对它猜测纷纷,据那些年长的渔民说,这个东西在解放前就有了,可能是海匪沉下的宝货,上头拴个浮标是为了确定位置,免得回来打捞的时候找不到。
后来此事被地方有关部门得知,找人过来一看可不得了,推测那“铁盖子”完全是军工级的制造标准,里面还藏有通讯线缆,不可能是海匪留下的,这件事立刻引起了重视,特地请上海打捞局派船过来,又动员了好几艘渔船,却根本拖不动水下的庞然大物。经海军侦察那是艘太平洋战争后期的日本潜艇,可能它撞在了海底珊瑚礁群里,又因机械故障无法上浮,只好放出通讯浮标,这铁盖下有条管子通到潜艇里,可以向外界发出信号,还能输送氧气,可该着这艘潜艇倒霉,通讯浮标也阻塞了,又无法及时排除柴油发动机的故障,致使艇内氧气消耗迅速,内部气压失衡,各个舱口盖受负压力影响,已不可能再从内侧打开了,结果里面的六十多名日军尽数葬身海底,都是给活活憋死的,限于技术条件,至今无法对其进行打捞。
“二学生”曾听他在打捞局的朋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整个过程,当然里面不乏有夸大渲染之处,比如潜艇残骸里面的情况和遇难经过,就完全属于小道消息了,但还是给“二学生”心里留下了一层阴影,总觉得潜艇这种东西非常不祥,那个大铁壳子简直就像口棺材,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环节上的失误,也会酿成重大事故,而且会死的很惨,艇员死亡前难以承受的恐惧和绝望,或许会永远地存留在潜艇舱室中,外人进去了不出事那才怪呢。如今在“北纬30度”的地底怪圈里,发现一艘失踪的二十多年的“鬼潜艇”,此刻它里面会是个什么情况?又曾经发生了哪些可怕的事?思之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司马灰不以为然:“你这文化程度,搁在以前差不多能算个秀才了,秀才以上皆为功名,上公堂不跪,犯过失不罚,得革去功名方可责打,有功名的人连神鬼都惧让三分,你用不着自己吓唬自己。”
罗大舌头对司马灰说:“什么不寒而栗,我看他这就是冻的,灌碗姜汤你看他还栗不栗。”
高思扬在“二学生”额上试了试体温,触手滚烫,此刻暴雨如注,但这木筏子没遮没拦,前后左右头上脚下全都是水,就对司马灰说:“暂且到潜艇舱内躲避一时也好,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药品。”
这时木筏被洪波推动向前,借着云雾中滚动的闪电,已距离Z-615潜艇巨大漆黑的躯体越来越近,逼仄压迫的感觉也越来越重,同时也发现舰体残破不堪,锈迹斑驳的外壳上条条裂痕清晰可见。
司马灰暗觉奇怪,看舰体有些地方都漏水了,也许刚掉到地底的时候还算完好,但被海水侵蚀多年,已是损毁甚重,为什么还浮在水面没有下沉?但司马灰并不太懂潜艇结构原理,这念头在脑中一转,也没顾得上去想,他燃起信号烛照明附近水面,抛出绳钩搭住舷梯。
众人将木筏紧紧绑住,冒着暴雨攀上舰桥,摇摇晃晃地摸到主舱盖前,发现竖起的“夜间潜望镜”和“42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