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黑着脸喃喃地道:〃他又犯病了。〃
我不去理会他,翘起大么指眉开眼笑地道:〃难怪皇上的皇帝老爹给您取名艺人,那是大大地有先见之明。〃
亦仁一笑,微笑道:〃让他在这儿说个够吧,他纯心来找碴,我先睡一会儿。。。。。。〃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很小声地道:〃他跟展亭倒是有一点像。〃
〃是吗!〃我冷冷一笑,道:〃那我接着说,你与亦非只怕早就结成同盟了吧!〃
亦仁笑道:〃对突厥,皇子中只有我与他是战派!〃他慢慢地坐了起来,道:〃我们这几年为了诱四处为家的突厥南下聚而歼之,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
我一声冷笑,道:〃若非我当年受你之命,去烧亦非的火器,我还真当你们心心相映呢!〃
师兄气道:〃你知道什么,那根本就不是。。。。。。〃
亦仁伸手阻止了师兄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郑伯克段于鄢,我若是纯心加害于亦非,无需让你去烧火器。。。。。。〃他拂了拂身上的衣服,淡淡地道:〃相反只要这批火器在亦非的手里。。。。。。不用我动手,他就能死上好几次。〃
我心中一动,脊背一阵发凉,他只要将亦非私藏军器的事知会给那个六亲不认的老皇帝就好了。我腰一松,倒在椅背上,亦仁又躺了下去,含糊地道:〃蒙蒙,亦非当初对你的处置是正确的。。。。。。〃
我一愣再想要细听,他似乎睡了,我又嗨了一声,道:〃郑伯克段于鄢,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冷笑一声,道:〃你们刚刚勾结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兄弟,倒还睡得着。〃
亦仁微睁开了眼,道:〃我没想过要他死。。。。。。我很不想让他死,亦非也是。我也不想当郑伯,亦非给过他警示,我也给过他警示。。。。。。〃
我大声打断道: 〃你算了吧,腥腥作态!你在心里是希望他上当的对不对,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你不想当郑伯,但郑伯就是帝王!〃
亦仁呻吟了一声,扶着头有气无力地对他忠诚的走狗道:〃赶快把小秋送亦非那儿去,跟他说我实在吃不消。。。。。。〃
师兄沉着脸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拎着我的衣领将我丢出门去,冷冷地道:〃亦祥又是什么好人,他一边劝说亦非叛变,可又假装护驾勤王,暗地勾结突厥,若非亦非心志坚定,死无葬身之地的不知道是谁?〃他说着狠狠地将门拍上。
〃只能说明你们亦家兄弟果然是兄弟。〃我懒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顺着道一直走出了王府大门,见出去追击的士兵竟折道返回。只听说前方有很大的流沙,这些中原的士兵虽然在沙漠里卧薪尝胆十年,但还是不敢轻易在诡绝的流沙中前行,只得中途返回。
我问了一声亦非在那儿,士兵指了指戈壁滩上的石群。我走了过去,见亦非独自一个人正坐在戈壁石上。我一跃而上,坐到了他后面,开口道:〃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亦非用那沙哑的口吻道:〃收拾完皇兄了。〃
我一愣,笑道:〃原来你先回过府了,是啊,我刚才就在皇上的寝室里倾心交谈,皇上还问我愿不愿意再回去伺候他!〃
亦非微微侧过头,我看见他很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问:〃你怎么回答!〃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道:〃本奴才当然是三呼万岁了,当皇上的奴才总比当王爷的奴才更有前途不是。。。。。。爬皇上的床也必定比爬王爷的床更有。。。。。。〃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揪住,从石头上跃上,按在石壁上,我见他棕色的眸子满是怒火,沈声道:〃我不许!〃
〃你不许?〃我掏了掏耳朵,道:〃是你自己说要放我到外面的天地自由的爱恨,难道我只能自由的爱恨,却不能自由的上别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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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寻找你!〃亦非似有一些忧伤地看着我,突然一低头吻住了我的嘴,是我熟悉的气息,隐隐带着的那点血腥味大大刺激了我的情欲。我狠命咬着他的唇,像一只饥渴了的野兽一般想要吞啮他的所有。可是我突然狠咬了一口亦非,他有一点吃痛的皱眉,我一把将他推开。他刚要再上来,我一脚踹去,亦非不得不闪身躲开。
我冷笑道:〃恭亲王爷要改变主意了么?〃
亦非微笑着前行,见我严阵以待只好退回,微笑道:〃现在不同了,真的。。。。。。〃
我静静地看着亦非,淡淡地问:〃有什么不同,我背后的杖击伤口还未全愈,天地就已经扭转了吗?〃
亦非一愣,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未说。
我继续冷冷地道:〃因为亦非你已经能够狠心看着一个与你交好的弟弟慢慢走上绝路,而你将因此一战,而一人在上万人在下,名留青史,名利双收,可是你的公正在哪里。。。。。。你知道若是史官有情,他会怎么写你。。。。。。他会说不悟亦非妙计,不知郑伯末绝,郑伯都没你狠啊。〃
亦非一声不吭,只是轻轻地喘着气。我眼睛一阵模糊,胸口像是有一层东西被捅破了,里面火热的东西不断的涌出,灼烧着我,令我想要吼叫,我淡淡地道:〃是因为你终于发现我们似曾相熟了吗。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认不出我,因为你永远活在自己的天地里,自以为是的安排一切。。。。。。很可惜,我想你错了,我不是蒙蒙,我甚至也许不是陈清秋,我是顾九,每一次回来,我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也许我们都错了,我们从未给过彼此机会去接受岁月对我们的改变,你一直在找寻你当年的蒙蒙,而我一直在追随我当年的亦非!〃
说完我与他擦肩而过,把他留在了戈壁滩里,我曾经以为我无法留下他一个人,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去寻找。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放弃了,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其实我错了,当他要决定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将我留在路旁,只有当他达到了目的,才会回望,我才是被遗弃的那一个,而我一直在原地逗留,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我固执地以为亦非是与其它皇子皇孙不同的,其实他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没有区别,他昨天放弃了亦祥与安宁,就像他当年放弃了我,我不可能也不会成为他最终的追求。
我漫无目的在盘口镇里走着,看见街边的馄饨摊子,又习惯地往摊上一坐,动作狠了,扯动了臀部的伤口,痛得握着废柴筷子弯着腰。老板好心地问:〃没事吧!〃
我抬起头,咬着牙敲了敲筷子道:〃没事,便秘!〃
老板一脸尴尬,连问:〃是,是,这位小哥要吃什么?〃
我一咂嘴,皱眉道:〃这还用问,按老规矩,一碗菜馄饨,要放辣,多多的辣!〃
老板一脸古怪,连连点头,末子似忍不住地问:〃这位小哥,你那个。。。。。。还吃辣?〃
〃改不了,就好这口!〃我微笑地说,接过老板的碗,看着里面红红的汤。坦白地讲,老板做的馄饨很差,肉少菜多,又混了一些野菜,还舍不得放油,非常塞牙,吃他的馄饨不能用嚼,最好用吞。可是这样的馄饨我已经吃了八年,也许在另一个地方,也能找到做得这么糟的馄饨,可却不是这么个糟法,糟的不是一个味道,不是一种感觉。
我结帐的时候,随意地问了一声:〃嗨,你老婆是不是又生了!〃
老板大吃一惊,连声道:〃是,是,这位小哥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婆娘要生了。〃
〃不是你。。。。。。〃我张嘴刚想说,猛然省悟,是啊,我现在已经换了一幅皮囊,他如何还能认得出我来呢。我一笑,将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给了他。
我回身刚走没几步,老板叫住我,吱唔道:〃小哥,你。。。。。。还差一文。〃
我挠了挠头,叹道:〃记顾九帐上吧!〃
老板怒道:〃你欠钱,怎么能记在顾九兄弟的帐上,你莫要以为盘口镇小,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一双新发的王府奴才靴子放在摊上,道:〃这也算一文,够了吧!〃
老板红褐色的脸微有一些不好意思,道:〃我倒也没有讹诈你的意思,这一双鞋至少值五钱银子,我只要一文钱,可也不要这么多!〃
〃我来替他付吧!〃只见有一人将一两银子丢在了摊上,我回头一见居然是我的那位走狗师兄,于是笑道:〃当奴才果然不如当走狗有前途。〃
老板喃喃地道:〃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师兄面无表情,干巴巴地道:〃像你这么自由自在的奴才原本绝无仅有。〃
我一笑,淡淡地道:〃可是我偏偏就爱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奴才,也不原当你这种有前途的走狗。〃我说着用手将他丢在摊上的那两银子捡起来丢回了师兄手中。
然后我转头微笑地对老板道:〃一双靴子也太多了是吗?〃
老板连连点头。
我道了一声好,举起两只靴子比了比,将一只貌似较新的靴子留在摊上,然后将略旧的那只套回了自己的脚上,笑道:〃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无债一身轻,我付清了自己的帐,高高兴兴地走了。师兄紧跟在我的身后,我转头调侃道:〃你不回去给你的主子鞍前马后,却跑来跟着我,我可没骨头孝敬你!〃
师兄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我正等着听他说什么,可是谁知道他出手如风,竟然一连点了我几穴道。
我又惊又怒,却苦于他连我哑穴也一起点了,师兄仿佛倒是松了一口气,将我往背上一背,回了王府。
我料定是亦仁让他将我擒住,必定是有目的,可他始终闭目在屋内养神,我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心中焦急不已。我心中推断了无数中可能,没有一种不与亦非有关,我很明白自己的价值也许就在于我与亦非有关。
天一黑,师兄将我扶起,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叹了一口气。我恨得咬牙切齿,我若是能开口说话,岂能让他这么舒心的叹气,必定让他都倒抽回去。
他带着我跃上了屋顶,几个纵跃,趴在一处屋顶,轻轻掀开屋顶上的瓦,将我放到那揭开的瓦前。我满腹狐疑地往下一看,却吃惊地发现下面竟是亦仁,他正在端茶浅茗。我眼珠一转,拼命地放松两额的肌肉,这样我的口水就会顺流而下,我想呸亦仁很久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体贴自己送上门来。
这个时候有人在外头敲门,亦仁唤了一声进来,进门的一身便袍的亦非。他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只是随意用帕巾绾住,一身大红丝麻宽袍,显得非常庸懒,若非我亲眼所见,完全不相信他就是昨天吒叱疆场那位的将军。
亦仁起身相迎,笑道:〃十五弟辛苦了,请坐。〃
亦非欠身回礼,沙哑地道:〃多谢皇上!〃然后坐在亦仁的左首的位置。
两人一时无语,亦仁似乎未曾想过,亦非居然一个话题也不开,一时似乎也不知道从何开口。我则暗暗好笑,亦非自小是一哑巴,九岁才会开口言语,他不要说一会半会儿不作声,几日不开口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亦仁倒底是一个滑头,片时三刻便知如何开头了,道:〃见过蒙蒙了?〃
亦非起身向亦仁深深地作了一揖,道:〃亦非多谢皇上这么多年来对蒙蒙的照顾。〃
亦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在心里是不是在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陈清秋就是蒙蒙,蒙蒙就是陈清秋。〃
亦非低头道:〃不敢,是亦非自己眼拙。〃
亦仁微笑道:〃你不是眼拙,你是一直在责备自己当年不得不放弃他,你一直想回到放弃他的那一刻,你一直在寻找的是那个曾被你遗弃的蒙蒙。〃
亦非沉默了良久,才沙哑地道:〃刚才同样的话,有人也说过。〃
〃谁?〃亦仁诧异地问。
亦非叹气道:〃蒙蒙。。。。。。我,确实没有想过他会变化,他跟我一样会长大,有一天居然也能开口说话。。。。。。〃
〃他一直都会说话。〃亦仁笑着打断道。
〃你说什么?〃
亦仁叹气道:〃蒙蒙从来不是一个哑巴。。。。。。他是哑巴,只因为你不会开口说话。。。。。。〃亦仁说到此处,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羡慕你,你何其幸运,你的蒙蒙是一个深情的人。〃
亦非良久不语,亦仁又笑道:〃不过你又何其不幸,你的蒙蒙还是一个很爱开玩笑的人,这一点。。。。。。我倒是不敢领教。〃
亦非轻笑了一声,道:〃他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爱拘束,不愿接受尊卑,他的骨子里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才。他就像一个狂士,嬉笑怒骂,游戏风尘,自由自在。。。。。。〃
我听着亦非的话,有一阵子恍惚。
只听亦非淡淡地接着道:〃明天我就将带领大军横穿沙漠,我有二件事希望皇兄成全。。。。。。〃
亦仁接口道:〃我答应你,蒙蒙一直都会自由自在的活着,想去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另一件,我只能答应你,过去的既往不咎。〃
亦非一起身,干脆俐落地单膝跪地道:〃若臣不将突厥残余扫荡一清,绝不还朝!〃
亦仁大声道:〃好!〃他端了一杯茶给亦非,道:〃十哥以茶代酒,遥祝十五弟早日凯旋归朝。〃
我心中一阵酸楚,想要笑无奈却不能做任何表情,亦非他又一次将我留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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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将我带进屋,并拍开我的穴道,我咳嗽了两声,喘着气看着微笑的亦仁,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亦仁笑道:〃我不过是想成人之美,小秋何以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