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转著劣质戒指良久,轻声嘀咕:“珍珠还伪造得挺像真的。”
她趁她转著戒指,一仰头,唇堵上她脸颊。
她扭头,只余垂肩黑发堵住她的唇。
她使力,一手揽上她肩,可终究是挣脱不过三千青丝,只落了满嘴的芬芳。
人生的初吻,就此葬在发上。
长发也是罪啊,她忍不住恨恨想。
对头是满座的大叔阿姨睁眼呆望,淑女的她忍不住把头埋低。
“人家会不会说我们变态?……”
她放肆轻笑。
没有唇齿交缠,只是在她看来,经已是初吻。
倾情而下。
5.途
那天後来,她一直没有脱戒指。
就此般,相挽著手,漫无边际。
直到,远来的她开始败金,将一本本耽美後扔,砸入成了搬运工的她怀里。
她依依不舍放了她手,认命提著两大袋子。
正午,麦当劳。
加大版的薯条可乐似乎总吃不到尽头,对坐无言。
只是就这般定定望著她,便觉得很温馨,温馨得希望时光从此定格。
午後,她拐著她走去贴纸相铺,她宁死不屈。
她叹气,无奈带著她在自己其实也不熟悉的地方继续乱晃。
期间不知为何,又提起她的风流情史。
她忿恨,抽手一掌甩去她脸颊,落下却成了柔柔轻拂,爱恨不得。
她伸手反掐,力道软弱如搔痒。
她忍不住想,如果网络上的她也是这般该多好。
即使读不懂,至起码可以依偎著前行。
至起码,她感觉这样,很幸福。
虽然,一直捉摸不到她的感觉。
6.别
那日分离,一直以为很快便会再见。
後来再想,方发觉或许这世未必再见了。
所谓萍水相逢,大抵如此。
回去的地铁上,她依旧与她并肩而坐。
她拿相机,贪婪地拍著,两人手相叠之景,
撒娇地将头枕在隔壁人肩上蹭弄,她忍不住笑想。
如此,或许便是,执子之手。
她陪她在安检口混,将几大袋沈重赃物运过去。
将离。
再懒顾四周旁人,她强揽上她,死死按住肩,唇猛地倾身下冲。
她惊惶,腰往後仰,青丝如瀑流泻,几近倒地。
然终是,轻吻如水,印於粉颊。
身後不到一米处,是一排黑线的安检人员。
7.散
“我走了。”她低头抹脸,拖起几大袋重物往前。
她在身後一直望著,想像狗血言情剧里的一声大吼三字。
可惜只等张了唇,那人已然走远。
失落折返,前行,隔壁玻璃大厅满是等待乘客。
她一侧首,她不知何时已搁了重袋在地,眼神正往这边投来。
她扑上前,敲响玻璃。
不太清晰的喉音模糊地吼著那狗血三字。
她在里头静静坐著,抬首,浅笑。
她大笑,转身相离。心满意足,再不回首。
8.尽
那天之前,没有之前;那天之後,没有之後。
一切有的,只是那天。
她能够记得的,也只有她指尖余温,与那乌发芬芳。
她偶然还是会去搭地铁,只是隔壁再无可依偎之人。
她有时还是会找大家乐填肚,却再没有一个黑白衣的女孩端著饮料,静坐在那。
其实,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朋友相聚,却给了她美好得不太真实的感觉。
作为她十几年来最美好的一天,定格在韶华中,挥之不去。
即使这一切,或许都只是谁的逢场作戏。
9.空
经已是离那天很远的以後。
她还视她为唯一,她的世界已瞬息万变。
也或许,她从未爱上她,只是人年少总喜欢找些寄托,便这般,痴痴认定了一个人。
一如她找上她,也一直与爱无关,只为风流。
……可彻底绝望的一瞬,还是痛到了扭曲。
◇ ◇ ◇
她死命赖在家里床上打滚,扁嘴对宠自己的老妈逞强:“妈,我把我女朋友,甩了。”
是“把”字句,不是“被”字句。
早知道自己女儿扭曲得很的人叹气:“女啊,其实我不反对你早恋,不过……你下次也找个男的好吧?”
“不要不要,我要百合。”她咬著抱枕,怨蹲在床角。
“如果男的女的都注定爱得辛苦,为什麽不找个男的。至起码……有小JJ。”她母上大人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无言而对,她开了Q,找上个同类诉苦:“我又吹了又吹了……”
“之前早跟你说了别抱期望,哎……世上女人多得是,来来,振作点,往下一个进发。”
“不要,女人没个好东西……男人,没个是东西。”
“你啊,那想怎样。”
“我要尸体……尸体……最美好的,尸体呐!”
“孩子,你还是别找伴了,买充气娃娃吧。”
“好……等我有钱了,就去买充气娃娃。男的两个,女的一个。”
10.梦
宣泄完毕。
她重倒回床,将自己埋在成山的厚被里。
闭上眼,真的经已很累。
没有力气去爱,甚至没有力气去恨。
只有力气,闭上眼,作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是无边孤寂,只有鲜血与尸体作伴。
鲜血染红枯零的花,尸体静谧而祥和。
没有悲哀,没有痛苦。
永恒不灭,永生不息。
她闭目。
一梦十夜,十夜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