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三石算,折合起来不过三千六百石,这还得是好田才有这么高的产量,扣掉给种田的农户口粮,能收到府中的有千石就不错了,就算连薪俸加起来一共有两千石。可这是全年的收入,一个月也才不到二百石,二千斗而已。要是按现在的粮价来算,不过六贯钱。
而一品官家里老老小小的加一起起码数十人甚至上百人,每月光是吃掉的粮就要几百斗。不得还要穿还要用呀?还有月钱人情等等,所以,家底不厚又不贪渎的官员的rì子过得用寒酸这个词来形容绝不为过的,像是魏老头,若不是因为王况的出现,现在还要和以前一样,只敢养几个家人几个护卫,寒酸得很吶(六贯,就相当于后世一样的物价水平上的三万元多一点,五六千元在城市里要养活一个小家庭都不容易。何况那么大的家庭,三万多哪里够用?)。
一品官如此的窘迫,可想而知那每年只有三十石薪俸和两顷半职分田的九品官的rì子是多么的清苦了。这还是京官,要是在武德年间,外官可是没薪俸的。直到贞观初年,中书舍人高季辅的建议下,才给外官按比京官低一等发放薪俸。
当然,官员的收入来源并不止这两样,还有俸料,就是给官员的家人一些贴补的钱。可这点钱也未必够用,也是因为诸多官员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自己的私产和营生,这才不至于吃不饱,但过得就不如那些专门从事买卖的商贾人家了,就连专门种地的大户都比不了。在如此的低收入情况下,以前天下都穷,他们相对还算是好的,可如今天下都富了,他们的收入比起普通人家,许多人已经是不及的了。长此以往,难免会有人不起了贪渎之心。
,文武官给禄,颇减隋制,一品七百石,从一品六百石,二品五百石,从二品四百六十石……”递至从九品为三十石,都是每年供给一次,外官无禄。)
王况因为一直被朝廷允许光明正大的经商,他自己的薪俸是多少从来没有关心过的,以前是林明代他领,帮他管着职分田,后来自己到长安了,就先是苗五后是高三管着,那点收入太过微小,两人也从来没有在王况面前提起过,而王况呢,自己过惯了好rì子,也没去多想。
现在被徐国绪这个吃货的表情一下就勾起了许多,国库充实的情况下,还不想着办法的给各官员提升薪俸,让他们衣食无忧的话,还不赶快的设立**审计制度防患于未然的话,这天下就算是一统了,怕是李唐顶多也只能比真实历史上多存在那么百年,或许还没那么长的命,整个国家又要陷入战乱之中,王况他自己辛苦帮着筹划的天下一国的局面,维持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不光是薪俸问题,还有地方官员的拥兵自重问题也要解决了才行,现在还是实行的镇兵制度和总管制度并行,真实历史上,可是有节度使存在的,真是因为节度使的存在,才使安禄山之流群藩割据,成为了谋反的温床。王况可不敢保证,将来是不是真的会有地方势力的割据,这都要从制度上彻底的断了根才放心。
就以目前的情况看,建州水军的存在就拥有这样的条件,王霖泊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加上也是上位才没几年,知道这个位置来之不易,大概不会生出拥兵自重之心来,但要是在建州水军中养成以宗族为中心的派系之后,下一任的接任者如果还是他王家人,这么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军队就成了某一族的私兵,只认这一族的人来接班,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要动刀,必须从建州水军开始!只要建州水军动过了,再动其他的,谁敢再嚼舌头?
攻打高勾丽,水军兵分三路,正好是个契机,等到打完高句丽,就将水军一拆为三,等徐国绪的出海舰队回来,那个舰队又可成立一军,如此就有了四支水军,等到进一步壮大了之后再来继续拆分就容易得多了。有一个原则就是,那些海外之地,不拥有水军,而只是水军在其中拥有基地,还要隔一段时间换防。以现在的信息传递速度和交通,只能用这个办法来防范可能出现的海外之地脱离朝廷的管控了。
恰巧高季辅也在场,既然是他当初提议给外官发放薪俸,那么他必定是对朝廷现时的薪俸制度有不满意的地方的,王况于是就笑道:“老高呀,你那一年的薪俸可够用?”高季辅如今还是中书舍人,正五品上,一年的薪俸林林总总加起来才一千多石出头,也是这两年亩产翻番,又有了不少的增加,但也没超过三千石去。
“建安侯你这是挖苦某呢?”高季辅对王况其实是不冷不热的,因为他是被李世民指定的太子辅佐之人,太子的地位如今不保,他在朝堂上也好不到哪去,今天要不是抽签抽到他来,他才不愿意来呢。不过他好赖也是寒门一系出身,加之为官也是正直,对百姓的疾苦更是多年奔走维护,从感情上讲,他不喜欢也不讨厌王况,但从客观上来说,他又是很佩服王况的所作所为的,因此这些年里,并没有掺和到太子针对王况的一系列动作中去。
对正直且有作为的官员,王况向来都比较尊重,哪怕再对王况冷嘲热讽的,王况都能坦然受之;但对那些表面正直,其实骨子里却是属于那种严于律人,宽于待己,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浑浑噩噩,尸位素餐的官员,要是敢用这样的态度跟王况说话,王况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王况只是笑一笑,继续引导:“那么老高的意思就是不大够用了?”
“托建安侯的福,还不至于饿死。”说这话的时候,高季辅的脸不自觉的感觉有点发烧,可不是托王况的福么?要不是王况暗中使人给他分了点行军饼坊的份子,虽然只有区区四千贯的母钱算在里面,这四千贯也是要他先掏腰包的,但每年分的利钱就超过了这四千贯,而且还逐年都有增加不老少,可以说第一年他就收回了老本,加上这些年的亩产翻番,这才让他喘了一口气过来。
“老高不妨向圣人再上一本,将官员薪俸提升一倍,哦,不够,再提三倍吧,达到目前的四倍如何?某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某说当真,若是老高你敢上一本,某第一个就附议。”
“此话当真?”高季辅不信,不过话出口就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建安侯既然关心百姓疾苦,肯花那么大力气去搞新耕种法,又不遗余力的到处寻高产量的外来种子和能给百姓增加收入的作物,就这还不够,亩产都翻番了,百姓都不愁吃穿了,还要在皇庄里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改良优选新品种,而且还出了不小的成绩,但是,建安侯还说不够,说是将来一定要搞出亩产千斤来,要让天下百姓年年有新衣穿,天天有肉吃,不光要吃饱穿暖,还要吃好穿好。这是何等的心志?
高季辅相信王况有朝一rì真能搞出来,有了前面的成绩铺垫,现在几乎没多少人敢说王况做不到。既然百姓的生活都提升那么多了,那么关心官员也是情理之中的,高季辅相信王况绝对不是跟他开玩笑。因此脸sè一肃,道:“若是如此,某等回去后马上拟奏章,拟好后,先送给建安侯过目下。”这时候先送给王况过目,没有违制,因为皇帝最先送回来的信中就说过了,朝中大事,长孙相公主内,建安侯主外,内外二者中,两人又都有参与权。
第六八八章 高冷面的缺点
一听王况的话;在场的各官员马上眼睛就亮了起来;纷纷表态一定附议;建安侯既然附议了;那么必定是能成的;既然如此;自己干嘛不卖大家个好呀?这折子一批下来;自己就成了对各官员有恩的人了;这个办法好哟而且;这折子由高季辅来上那是最合适不过;反正他也是以关注底层官员出了名的;前面就已经上过一本提议给外官发放薪俸并且被采纳了;现在再上一本也是情理之中
这可欢喜坏了那还站在一旁的老道士;得;自己赶上好时候了;才晋为官身;薪俸马上就要提那么多?不过眼下明显是属于军国大事;自己不适合参与进来;还没领到告身文书换官服呢;就想也插话?是以他就那么呆呆的站着;走也不是;不走开也不是走开;不知道要上哪去;不走开;这么光听着也不是个事呀?但又不好插话;眼前的众人里;除了那两个和自己一样手足无措的是白身外;其余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众有官职在身的;早就被王况的话题给挑起了极大的兴趣;哪里还管得了他们;就连站一边的书吏衙役也都听得两眼直冒金光;鹅滴个娘咧;提高到现有的四倍?那小日子该过得多滋润呀?不过听了半天;书吏和衙役们算是听出了点什么了;敢情这都是有品有级的官员们的事?合着与他们这些不入流的没关系?
就有胆子大的;心想反正建安侯也和善;干脆;咬咬牙;壮起了胆问道:“那个;建…建安侯;小;小的斗胆问问一句话;咱们这些个不入流的咋办呐?”
“哦;倒是差点把你们给忘了老高呀;既然要写;干脆一并的也把那些不入流的小吏衙役也列进去你看;眼前这帮人;他们是在长安;这长安有多少的衙役书吏呢?千来号人总归是有的?若是像有收入的衙门;他们的收入还有保障;但若要是清水衙门;则他们的月钱只能从上官的薪俸里挤;长安居;大不易呀;干脆也把他们列到薪俸开支的行列里去再有地方上的书吏衙役也该如此;干同样的活;就该拿同样的钱么”王况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倒还真是忘了;他自己从来不需要负担衙役的月钱就是想要;也没有衙役呀;一个散官;就是个光杆司令;没得部下的自己的护卫中;有官身的虽然实际上是归他管;但名义上却是属于朝廷的;拿的是朝廷的薪俸;不用自己掏钱;而且他们那点薪俸也还连自己每月给他们的零花钱的零头都比不上
“那朝廷得要多支出多少?”高季辅不干了;他可不是一味的维护官员的;真要如王况所说的把不入流的都列进去;这个开支可就够大;搞不好;几年就会把国库掏空了
“换个思路嘛”王况无奈的伸出一只手;张开;然后另一只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四倍的薪俸又不是一定都要国库出;可以搞个朝廷多付一倍;另外的两倍;就他们地方来出么;这两倍他们也不可能全得;比如说;一州使君;若是今年境内户数有增加不少;上缴国库的税赋增加达到某一个比例;则可以获得全额的增加么;要是和去年持平;则只增加一倍;如此搞个标准出来;一来也调动各地方官员多为本州百姓着想的积极性么;二来也可以体现能者多得么”
见高季辅要插话;王况连忙打断:“别急着说;某知道你肯定要说;要是地方官擅自提高了税赋或者强增税强摊派怎么办是不是?这也简单呀;就让御史台的参与进去嘛;各道的御史给他们点监察权;然后朝廷每年都派人到各州去审核;如此双重监督;不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么?”
“还有呢;别忙;某没说完;老高你就这点不好;总喜欢打断人说话;要不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中书舍人呢?就凭你几年前上那一疏;给外官发薪俸;不知道都该有多少外官保举你了;可你呢;看看;都七八年过去了;还是中书舍人;你这习惯得改改”王况一句话就把高季辅呛得面红耳赤的;嗫嚅了好半响;再也不吭一声了;王况说的正中他的要害;要不是他的碎嘴皮子;哪能还在中书舍人的位置上一停就是好几年呢?
王况之所以呛他;是因为王况知道这个家伙其实未来的成就绝对是属于相公级别的;他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资料里得知;而是李世民曾经对他有过这样的评价;说是这个家伙要是能把毛病改一改;可以大用;而且;高季辅也因说话从不管对象是谁;而得了个高冷面的绰号
“你看啊;这到各州审查的人呢;可以隶属于御史监察院;也可以成一院;就叫审计院;专门负责审查各地各部门;当然也包括长安的各衙门里的收支状况;哪些钱是多收了的;哪些钱是不该花的都列得清清楚楚的;然后造册上报;相公们一看也就一目了然;圣人也省得今天问户部;明天问工部了是不是?”王况又看了一眼高季辅;见这家伙强忍着没再说话;就笑了笑;接着又道:
“至于说那些不入流的;其薪俸若是由国库出;显然也不合适;一样可以由各州的库里出么;如今各州的库里基本都有盈余;尤其是江南各州盈余还不少;与其让地方官自掏腰包来负责书吏衙役的月钱;还不若由着公中出了;你想一想;书吏衙役在为谁忙碌?他们是为朝廷;为百姓忙碌;可不是为的上官忙碌既然是为朝廷为百姓忙碌;那么他们的收入应该也由朝廷;由地方库里出才是如此才不至于说一任上官一茬的衙役书吏了;要知道;那些干了多年的衙役书吏;其处理事情总要比招的要快;要熟悉得多?其他地方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