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相公,前此某请你帮忙寻那火油湖,如今境况如何?”侯君集如今任了吏部尚书,倒是还和原来的历史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因为高昌纵兵烧掠及曾经有过私吞高昌王宫财货的不光彩经历。没有领兵部。这主要是李靖身体一直不错,又深得李世民信赖,就由他一直领着兵部。
而侯君集原来历史上是领兵部尚书,并且还是检校吏部尚书。一人领两部,地位和长孙无忌的差距不是那么大。但是也正是因为如今的改变,使得侯君集避免了一场大难,远离了太子的核心,使得太子几乎无人可用,无兵可控,或许。这便是太子到现在不管皇帝给他什么处罚,也只好乖乖受着的主要原因了。
侯君集之所以不能出征,主要还是在他这个吏部尚书之位,皇帝不在,那么他这个掌管着官员考核升迁的吏部尚书就不能也不在朝,否则,谁来主导这几个月的事情?万一来个突发状况,比如说某个官员受贿赂东窗事发了。某地发生回鹘人强卖切糕了而地方官睁一眼闭一眼的(你没看错,回鹘人就是后世强卖切糕的人的祖先,改名不过百年。之前一直叫回鹘的,后来一路西迁才到了西域)等等,都需要吏部来做出处置。
一听王况问起这话,侯君集那二十多年的统兵经验也不是白给,当下就笑道:“建安侯可是准备用那火油给敢埋伏在沿江两岸树林里的高句丽人点颜色瞧瞧?怕他们太冷,给他们生个大火塘?油湖已经找到,某也派了一营的人马前往筑城,沿途都有多派巡逻队,据闻那火油湖方圆虽不过百丈,深不过一丈。但油却是一直往外淌的,用量上倒也不愁,只是有一点,这天一冷下来,油湖里的油便凝结成块,似乎不大好用呢。”侯君集虽然人在朝中。当着吏部尚书,但高昌是他打下来的,所以他还虚领着个西州都护府,且西州将领大多是他的老部下,要做什么事情也是方便,本州内兵力的调动本来就是侯君集的职责,无须上报朝廷。
“结块无妨,某自有办法,到时候,反而是要唐相公这里多给各州下点任务了,让产竹各州多采买些带盖的竹筒,怎么颠都不漏水的,争取能做到平均一个兵士可带上两个,还有,阎工部这里,可要费些心力了,某想在郊外设立个作坊,用来加工火油,达到合用的地步。”
“呵呵,建安侯要建作坊,工部欢喜还来不及呢,放心,保证建安侯规划好了后,七日内就可以启用。”一听说要工部建作坊,阎立德就忍不住嘴角一咧都差点咧到耳朵根上,开新作坊好呀,只要是王二郎挑头的作坊,哪个不是财源滚滚而来?如此一来,那他的工部就再也不用看户部那帮小吏的眼色了,管着钱的户部小官小吏哪个不是鼻孔朝天的?就连他这个工部尚书的帐都不卖。
这些事情都解决了,现在让王况最头疼的就该是火油容器的防火问题了,现在的百姓,并不知道火油的可怕,若真是每个士兵都带上两罐,只要有人不小心,那就是后果非常严重;可要是集中存放的话,要用就要分发下来,做不到随机应变,而且集中存放也目标也大,容易被敌人盯上,放一把火,在那冬天的东金山,可真真是天干物燥的,一点火星就是一场大火。
“丛卿正,你看看什么时候给各左近各道观发个文下去,尤其是要找那丹道之人,问问他们最近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出来没有?比如说最怕火的,或者说最怕水的,或者最不怕火的之类的丹药。”用瓦罐盛火油是不怕火烧,可耐不住磕碰,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耐火有耐磕碰了,王况也只是想试一试,离出征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火油在出征前一个月从长安运去就行了,因此还有五个月,也不知道能否找到合适的东西。
僧尼道都归鸿卢寺管辖,那么鸿卢寺对这方面的信息掌握就更全面,尤其是皇帝命令不得以丹蛊惑人心,那么鸿卢寺对那些炼丹之人监控也是必须的。
“嗌?奇怪的东西么?某这里倒还真有一块,二郎你瞧瞧。”王况才说完,长孙冲就挤了上来,一手继续挑着兰花指,一手从袖袍里掏了一个小锦囊出来,奇怪的是,他这个锦囊竟然还是用油布做的,而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用的上好湖丝所做。
“此物某也是去年所得,那时候不是到处的求医问药么,终南山上有位道人便给了某这个,说让某试试,可某哪里敢试呀?这可是人命,不是其他的,但此物状极漂亮,某爱不释手,就收了下来了,说来也怪,此物任是烟熏火燎的都没事,但就是怕水,一碰水就化,若要是不怕水的话,就凭这晶莹剔透的卖相,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不会比二郎你那什么黄玉差到哪去。”长孙冲得意洋洋但又是带着点惋惜。
王况接过锦囊,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件东西,这东西一掏出来,那些好奇心重而凑上来看的大佬们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叫晶莹剔透?这就是晶莹剔透,像是不带一点气泡的冰一样,但又不同于冰,此物外表圆润,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如果此物放在西市上当宝石卖,绝对会被人哄抢的,不过既然它怕水,那也只能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人一世,被人举报了后,一场官司免不了,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道人才没将其拿出来卖吧。
王况心中一动,叫小黄门端了一碗水来,将手中这个晶莹剔透的东西砸碎了,丢进水中搅拌,砸的时候,许多人心里是好一阵抽抽:这么漂亮的东西,就这么砸了?但一想到是王况砸的,就马上换了一付理所当然的表情了。
很快就感觉不到水中有东西存在了,王况心里又有了一些底,眼一暼,见长孙冲这家伙的袖袍里露出了一截的丝帕,就扯了过来,长孙冲一个没提防,见自己的丝帕被抢,就上前来夺:“可别,这可是丽质绣的。”话一说出口,顿觉失言,马上捂住自己的嘴,他这下情急,还以为这是家里或者是王况家的后院,自然而然的丽质二字就吐了出来。
“哦?既然如此,那算了,某还真赔不起。”王况尴尬的笑一笑,又将丝帕给塞回了长孙冲的袖里去,转身从案上取了一张纸,在那水中泡了泡,然后取出来,唤个小黄门拿出殿外去晒干后送回来。
“既然用纸就行,干嘛非得扯丝帕?”长孙冲嘀嘀咕咕的,却被长孙无忌从后脑勺给他来了下狠的,马上闭口不说了,但一双眼是滴溜溜的转着,瞄瞄这个的袖子,又瞄瞄那个的胸前,被他瞄到的,都心中发毛,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八月的日头很毒,哪怕此时已经过了中秋,不大会功夫,纸就晒干了,小黄门送了过来,王况接过,又让小黄门点了支蜡过来,将纸凑到火苗上。令大家感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纸竟然点不着!长孙冲不信,一把抢过去,自己凑上去点,一样点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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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八章 火油
水玻璃啊,竟然是水玻璃。王况真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这可是防火利器,将木材放在水玻璃溶液里浸泡后,就不再怕火烧了,有此利器在手,将竹筒泡过水玻璃之后,还用得着担心么?可惜,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想不到,就是想到了,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制取,化学知识,除了生活中常用的,基本都还给老师了,所以他就是想不起来。而之所以会想到找炼丹道士,那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希望,毕竟,他们可是化学这一门学科的鼻祖。原来王况是准备让人给东治送信,看看春老他们有没有找到防火的药汁的,可那毕竟太过渺茫,就是有,也是成本奇高的,不然的话,早也就得到广泛应用了。
“都离着远点,别凑那么近,这东西还是有毒的。”一下见大家全围了上来,王况不得不出言制止。一听这东西有毒,所有人都齐刷刷的退了一步,长孙冲更是小脸煞白:“呀,这东西有毒?幸亏某没听那牛鼻子的话,真要吃下去了,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不行,某得找他算帐去!”
“找那牛鼻子可以,某正好也要寻他,既然他能炼出一块此物,必定还有的,此物某有大用。”王况心情大好。
“用它来给高句丽人下毒?”长孙无忌不愧是阴人的专家,马上就想到了这一条。
“不,此物虽有毒,但不致命,短期内没有任何的效果,就是吸入多了,也只会让人身体不适,多病且折寿几年而已。”王况要的不是毒性效果,本来大唐就缺人缺劳力了,真要把高句丽人毒翻了,这天下那么多的工程。谁来做苦力呀?现在基本已经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俘虏全抓来做苦力,直到将他们彻底的改造完毕。才有资格脱离奴籍,成为大唐的正式子民,每一个劳力,都是很金贵的。
水玻璃是是硅酸钠的水合物。不仅是可以用做防火材料,还是堵漏的辅助剂,王况其他的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后世的水泥里就含有硅酸钠的成分,水泥遇水凝结主要就是它的功劳。但成分是多少就不知道,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它可以防水,低毒,有这个就够了。
毒性到底要累积到多少才会造成危害,王况也不清楚,不过这没什么,不外就是让竹筒泡过水玻璃后,再用蜡液将其封在里面就是了。表层的薄蜡。一是可以防止手直接接触,二来这么薄也不易点燃,不会降低用水玻璃溶液浸泡过的竹筒的防火性能。
当然,用皮馕也能装提炼过后的火油,可全天下能有多少个皮囊供给你使用?买一个皮囊的钱,就足够买满满两三车的竹筒钱了。
“用此物泡木材或是竹筒。可防火,如此一来。每个兵士便是都携带了火油,也是安全得很。有了火油,兵士们在野外生火也要容易得多,随时随地可以吃到热食,喝到热水,甚至,如果有闲暇的时候,还可以洗个热水澡。”火油只是个火引以及在湿润天气下的生火,几乎可以肯定,就算是在那旷野中找不到任何可燃之物,只要有火油在,大唐兵士就不用愁,哪怕是下大雨都不怕了。
自然了,在高句丽是不用担心没东西可烧,就是要降水,也是下雪而不是下雨。可高句丽之战用不上,不代表其他地方用不上呀,如果林邑人不老实,如果真腊还敢在有进一步的挑衅动作,王况不介意让建州水军给他们来下狠的。只要把高句丽这个麻烦解决了,那么从此以后,大唐北边再无威胁,甚至于连边关都不用再设,往北去,就是茫茫荒原,几乎可以说,到那个时候的大唐,北边无国界。
防火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所有需要物资的筹措完毕,然后就是等两江封冻的时间一到,封冻得够牢了,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棉袍,羊绒服,以及羽绒被褥的采买任务都早在高句丽使者到长安之前就分派了下去,尤其是棉袍和羊绒服及羊毛毡子,各地的富商上交得那叫一个积极,没别的,就因为早交就损失少一些,晚交就要多花费不少,如今也只是长安附近的州县有消息传来,更远一些的,朝中的公文还没送到或者说刚送到不久,反馈回来的消息没那么快到长安,但想来情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尤其是江南两道,几乎是看着建州行事的,也是圈地最多的,未来能收上来的这些物资只有更多,没有少的。
建州都将圈地事压了下去了,建安侯家的族人都没有圈地,那么其他人就没话可说,只有乖乖认罚的份,而且人家建安侯也说了,早交的就可以优先去草原选地,优先去西域选地呢,那还磨磨蹭蹭干什么?难道还要等到别人都把好地圈走了,自己才醒悟过来?
火油的提炼,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控制好了温度,用水隔着来加热来分离馏分就可以了,王况也不指望能达到多高的效率,因为这还是一个粗放型的开发。滚水的温度足够分馏出汽油煤油这一阶段的成分了,而阿穆尔河流域在二月的时候,最低温度顶多也就零下二十几度,还是在夜间,那样低的温度,王况才不相信高句丽人敢出门!
候君集的办事效率那也是不用说的,其实在他说跟王况说找到油湖的时候,就已经陆续有火油从油湖那送过来,也不用刻意的着人护送,只消得说一声,这是建安侯要的,那些往来于西域和长安的大唐商贾就会很乐意的捎带过来,不就是一点火油么,反正从长安到西域是满载货物,但从西域回长安后,那马车至少要空一半的位置下来,空着也是空着,还能帮着建安侯,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如今的长安,早就囤了火油有好几千斤,别看数量庞大,几千斤,不过一个水池也没填满,原本侯君集就是怀疑王况要火油是用在军事用途,因此并没跟西州那边说运多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