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应老头的薪俸也不低,除了朝廷给的正式薪俸外,还有建州给各地病坊的贴补及建安县给病坊名下的悲田的各项优惠待遇及各大酒楼食肆轮流着给病坊的官吏提供的免费餐饮,还有各大商家对病坊的人买东西只收成本价等等这些待遇,应老头可以说是这大唐日子过得最滋润的郎中了。
应老头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建安侯所赐,自然对建安侯的亲戚也是很上心,只要一有事,保证随叫随到,就是没事,他也要十天半个月的上门给各人把把脉什么的,这也是他师兄告诉他的,病么,还是要先防为主,防住了,那比等生了病再来瞧要好上许多,而赢老头这个观点,却又是因为孙药王看在王况的份上,悉心的教导于他的。几乎可以说,赢老头和应老头这俩可以算是孙药王的半个弟子了。自然,对于小东家的亲人有如此的待遇,在建安,也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的,要是应老头不上门服务,没准还要被建安人骂个半死,谁让他是目前整个江南两道公认医术最高的呢,既然你医术高,那为小东家看护好家人,让小东家安心做事,就是你的份内事。
所以,哪怕被孙嘉翰架在马背上驮得他面红耳赤的难受,他也没吭一声,双脚一落地,就赶快的上前给王况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这才转身对孙铭前夫妇道:“无妨,建安侯这真是累的,想来他应该有好些天是夜不能寐,加上一路奔波所致,也不用开什么方子,只需静养三五天,就又是生龙活虎的建安侯了。”
孙铭前夫妇这才放下心来,孙韩氏自去后面给王况炖汤去了,在她看来,王况既然是累的,那就得好好补一补,人参什么的太过猛了,二郎又年轻着,用不着如此狼虎大补,所以,老母鸡汤或是老鸭汤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直到这时候,孙铭前这才想起先前和徐国绪说的话,就连连道:“瞧某这老糊涂了,竟然忘了重要的事情,刚刚说到哪啦?”
“伯父刚说到真有一件事情,后来使君等人来了,就没再说了。”徐国绪见孙铭前总算想了起来,正好黄良等人也在,就巴望着孙铭前将到底有什么事情说上一说,大家合计合计。
“其实这事某等也是知道的,而且还是王司马发现的,他总去乡里巡视,前两天,王村突然来了一伙子人,说什么是王家族亲,前来认亲的,可那些人却也忒怪,官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穿着也极其怪异,也不知道他们是哪的人,除了领头的人穿的比较体面些外,其他的人都是衣衫褴缕,大郎早年间为兵时也是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他也瞧不清这伙人是哪里来的。因事关重大,大郎也不敢轻易下论,就将那伙人给安置在了客栈里住下。”黄良这时插上了话,看半天,听半天,他也明白孙铭前所说何事,有关于王家的事,这段时间也只有这么一件。
“哦?难道大郎竟然也不能判断他们是不是王家族亲么?”徐国绪奇怪了,按说王凌对王家的记忆是最齐的,当初王村惨遭灭顶之灾时,王况和王冼年纪都小,估计王村老人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王家人的来历和渊源,但王凌却已经是成年,应该是知道了的。
第五一四章奇怪的一群人
“大郎却也只知道王家迁到王村后的事情,之前的事,据他言,村中老人并没有说过,是以他也不敢肯定。而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伙人是来认亲,但却不是认祖归宗,而是言之凿凿的说王村王家是从他们那一族中分出来的,早在汉初便已经改姓王了,而这一段,王司马却是不知的,族谱也早在那场大火中烧了大半,却也查不到任何线索,故只好先拖延着,这不,某这两天正准备写信跟二郎说这事呢,二郎这就来了,使君您看,二郎此次心悸莫非与此有关?”
应老头这时候也插了一句话:“心悸者,可分两类,一类为病症所致,一类为有感而发所致,某观建安侯身体健壮,第一条似可排除了。是故,只剩了个有感而发。既是有感而发,又导致了建安侯心神不宁,担心家人安危,则某推测,恐是建安侯心中有警,若真是因为此事,则此事怕是于建安侯不利,坊间传言,建安侯乃星君下凡,既然是星君下凡,若有危机,心中有警也是自然了。”他这是从医者的角度先把王况的心悸从病症引起给排除了。
别人不大清楚,他可清楚得很,最近一年多来,孙神仙和建安侯打交道最是频繁,如果建安侯真的有病在身,孙老神仙岂会不知?又岂会放任着建安侯不管?就算孙老神仙看不出来,可建安侯的师父呢?不也在不久前和建安侯见过面么?所以,他很有把握说这样的话。
“若真如此,恐怕这些人来者不善,某这就去吩咐底下人严加监视。”李业嗣一听,这还得了?既然二郎有警,那么这些人应该是心怀叵测的,好嘛,自己正嫌如今建州福州越来越安定,整日介里都闲得蛋疼了,现在这些人送上了门来,正好给底下的儿郎们练练手。
“业嗣你底下的儿郎不行,都是建安人的熟面孔,而这帮人既然心怀叵测,恐怕住在客栈的这段时间内,也早就到处的暗中宣言他们和二郎的关系了,怕是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会给他们指点说谁谁是干什么的,不妥,不妥。某看,还是这样,阿九!泽楷!翰山!”徐国绪只想了一会,就否决了李业嗣的提议,转身把苗九他们叫了出来。
“喏!”苗九三个应声踏前一步,齐齐抱拳应道,尤其是胡翰山,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满是兴奋,这才跟了徐监丞多久,就有重要任务来了,而且,刚刚几个主事人商量的时候,也没把他给摒退了,说明徐监丞很看重自己,自己可得好好表现表现才是。
“你们三人先下去梳洗一番再上来。”徐国绪没有多话,而是让他们三个下去了。
孙铭前则不解的道:“国绪你让他们去办?他们可是跟着你和二郎来的,这进城之后,那么多人瞧着,怕是有更多的人认识他们是二郎和你的随从,比之于李镇将手底下的镇军更容易被人认出来,而且,某估计那帮人先前必定也在人群中瞧热闹的。”
徐国绪笑笑:“伯父且看他们梳洗过后再说如何?”他心中有把握,一个是三人以前除了黄泽楷在入了黄大的帐下前在建安呆过几天外,其他俩人都是第一次到建安,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黄泽楷的身形变化很大,应该已经没有人认得他。第二个原因是他们这进城的时候,都是骑在马上的,骑在马上和在地上行走,身形步姿都是不同,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从身形上认出他们来;至于说面容,则更简单,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大家都没什么时间梳洗打理,基本都是草草的胡乱抹一把脸,个个都是变得黑不啦叽的,如果梳洗一番,应该没人能认得出来。
而即使梳洗过后,还能被人认出来,徐国绪还有一招,孙神仙给了二郎不少涂在脸上改变容貌的膏药,他觉得好奇,就讨了不少过来,如今在他的陇袖里,还有满满一盒呢,等这一盒用完了,安逸王李勤应该也到建安了,自己马车上还带了不少,足够用了。
要说给镇军兵士涂药膏也是可以,但关键是这药膏可以改变容貌肤色,却改变不了身形,那些个兵士整天成年的呆在建安,有许多还就是建州人,熟悉他们身形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所以行不通。
而且,胡翰山还有寻踪的本事,他这个本事和黄大有得一拼,有了这个技艺,就是没看到人,胡翰山也不会把人给跟丢了,除非那人能飞。若要说能飞,徐国绪相信,如果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飞的话,那也必定是二郎无疑,其他人想都别想,而二郎却是不能飞的,那么还有谁能飞?
不多时,三人梳洗完毕上来,黄良等人眼前一亮,梳洗过后的三人容貌变了许多,如果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而徐国绪左看看右看看,又从袖里掏出了膏药,给三人的眼角眉梢和两颊都涂了一些,经此一来,如果不是三人在这期间没有挪动丝毫的话,在座众人都不敢相信,这还是刚刚那三人了。
“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个大概了,某也就不多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从甘州来的皮货商,泽楷和阿九你们就扮为兄弟,而翰山是随从。你们是来建安看看皮子好销不好销的,也住到客栈里去,就给某盯着那一伙子人,探听清楚他们的底细。”徐国绪交代下了任务,三人应了声喏,就在孙管家的带领下,从后门悄悄的出去了。
徐国绪这么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在的,黄泽楷和苗九在长安呆的时间都不短,跟着王况和黄大,见识的官员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还都是高位官员,加上长安人多且杂,什么样的人没有?所以,这两人的见识是可以胜任的,而胡翰山则是从房山宕牢村出来,去过的最大城市也就是房陵城,不管是见识上还是言行举止上,都缺了一种气质,所以只能是随从,而且,他的随从身份,更加适合他的寻踪术,总不能说随从闲着,让主人家成天的跑前跑后吧?
喝过了一碗蜜糖水的王况,很快就醒转了过来,见黄良等人都来了,就抱歉的笑了笑:“让诸位见笑了,如今某身子还是发软,恕某就不起身啦。”又对徐国绪道:“国绪,你这一路上也累了,下去休息休息吧,嗯,正好应郎中也在,就烦劳应郎中跟了国绪进去,帮他开个方子上点药。还有大郎你们几个,也别撑着了,都去休息罢,某业已无碍。”
众人一听,看向徐国绪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徐国绪带伤在身,竟然强子撑着跟了王况回建安,而且一声不响的坚持到现在,这份情谊,他们也是佩服。李业嗣没说话,却是微笑着冲徐国绪点了点头,他这是完全彻底的接纳了徐国绪,认为他也有资格和自己称兄道弟了。李家人自有李家人的骄傲,自打李靖当了兵部尚书,就严格要求子弟们不得与内臣有过多的往来,所以李业嗣打小就跟寺人宫女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现在徐国绪等于是让他高看一眼,不属于他敬而远之的行列中了。
“成,某就去歇息了,嗯,二郎你没醒的时候,某自作主张帮你安排了些事下去,详情还请孙伯父代为转述罢。要是二郎不说让应郎中帮某家瞧一瞧,某家还真忘了疼了,二郎这么一说,某却是疼得受不了啦。”徐国绪也不推辞,站了起来,跟和孙家人到后堂去了,应老头略一寻思,也就知道了王况所说何意,就也跟了下去。
孙铭前就大致的跟王况说了一下他昏迷中发生的事,王况点了点头,道:“这么安排很是妥当,就这么地吧。对了,伯父你可曾见过那些人,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如何?”
“这个某可不敢说得详细,还是这么地吧,把客栈里的人叫来问问,他们天天和那伙人交道,说得应该更详细些。”孙铭前说完,就让家人去客栈中叫人过来回话。
黄良却是担心道:“二郎你才刚醒转过来,还是不用如此操劳了,这些人既然敢在富来客栈住了下来,想必也是有备而来,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什么动静,而且,若是真担心这些人搞怪,而且要绝了后患,那也简单。”黄良说着,手成掌状,在脖子上一横一拉。
“是极是极,使君的法子却是一劳永逸,某看,这么做最是稳妥。”出乎王况意料的是,第一个站出来附和黄良的人竟然是他认为最有可能反对的马周。
王况不禁诧异的看了一眼马周,笑道:“一别年余,马别驾竟然也如此杀伐决断了?”黄良的法子,王况目前是不赞成的,对于王况来说,这个大唐,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某人对他有致命的威胁,那么王况绝对不会如此行事,而若是被王况知道谁要真对他起了念头,他又是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所有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的。
这帮人,目前只是要和自己认亲,既然要认亲,那么就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如果这么做了,这些人不光要遭到建安人的唾弃,甚至还要被朝廷贬去戍边,永世不得回转,不得入仕,不管怎么说,同室操戈,是大唐律法明文规定所不容的,虽然有例外,但那例外者都是最后的胜利者,成王败寇而已。而就目前的局面来说,显然这些人还不具备有成为例外的条件,所以,这些人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至少暂时来说是如此。
只是,这些人想要和自己认亲,而且一口咬定王姓是从他们族中分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呢?是想要靠上自己这棵目前看起来很高大的树么?还是说,他们另有目的?
第五一五章令人咋舌的福利
富来客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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