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况的这个保证,李世民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不就是要朝廷先拨出个几百万贯钱来造大楼船么?不就是要挑选六七干的兵士么,这些都是小意思,几百万贯钱,相对于王家二郎对那些未知之地的种子的渴望来说,不值得一提,李世民相信,那些种子回来,保证带来的效益绝对不是几百万贯这么简单,王家二郎对亩产翻番似乎都没这么上心?亩产翻番每年给朝廷带来的收益就是几十万贯呢,这还不包括那些因为粮满仓而带来的社会安定等等的隐形效益在里面。
看着王况心满意足的告退,李治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阿爹,您看建安侯是不是别有居心?”说完还偷偷的瞥了一眼李世民,心里突突的打着鼓。
“如果说这天下只有一人对朝廷忠心不二,朕相信,这个人必定是王璃。”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治,“若是王璃有异心,那么他完全可以打下东瀛后自立为王,再凭借了他那妖孽般的心窍,不出十年,东瀛的富饶绝对不输中原,再来个十年,他完全有能力与朕一争高低,但他没有,那时候他全家都在建安,打下东瀛他想出海谁也不会拦他,打东瀛的兵士又都是建州人,以王璃在建州的威望,想要让这些兵士听他号令并不是难事。”
“哦。”李治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雀跃的道,“阿爹,稚奴想跟船队出海去。”
“哧!”一边本来神色有点紧张的长孙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孩子,绕来绕去,敢情是想跟船队出海去了?故意用话来套你阿爹,得到王璃不会有二心的答案后,那么你跟他出海就是顺理成章了?难道你刚刚就没听清?王璃他自己不出海,他举荐的是内府监丞徐国绪和卢国公,鄂国公及秦将军他们的世子。”
“稚奴哥哥没羞。”正埋头一点一点舍不得又停不下嘴的消灭被她从父母那里强行收刮来的鱿鱼圈的晋阳抬起头来,用那油乎乎胖嘟嘟的手指刮着脸,冲李治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才三岁的她,就已经显露出了她的聪慧,“稚奴哥哥去不成,阿爹阿娘肯定不放的,还不如去建东和东瀛玩玩,顺便把兕子也带上。”
“还有字儿,字儿也要去。”李字一听也是不甘落后,直嚷嚷着要去建东和东瀛玩。
“你们怎么不说去建南玩呢?”长孙皇后笑吟吟的。
“才不哩,东瀛是煜表哥在那,建东是建安侯的内侄在,他们都能护得了稚奴哥哥和小兕子的周全,阿爹阿娘肯定是放心的。”如果王况在场,肯定要眼眶都吃惊得撑裂开了,这难道会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子嘴里说出的话么?在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些排斥武元庆的建南了。都说小孩子看人的眼光是最准的,好人坏人,往往他们凭直觉就可以作出准确的判断。
当然不能说武元庆就一定是坏人。武元庆在真实的历史上并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小坏事么,身为应国公世子,飞扬跋扈一些肯定是会有的,这是身份和环境使然,即使他不做坏事,下人们仗势欺人肯定也是算到他头上去的。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视了一眼,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微不可察。也是武元庆活该倒霉,他的命运就因了一个三岁小女孩的无心之言,就此发生改变。这是后话不提。
虽然说对王况求下建立出海的大船队充满信心,但程处默他们几个还是派了家人过来打听。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也不管第二天就是大年夜,现在已经是快到亥时。街上已经宵禁了,一时间是快马飞奔的派了人四处联络。对他们而言,宵禁是小菜一碟,巡街兵就是坊兵营的,自家老头子的麾下,怕他个卯,谁敢拦?某等又不是为的私事,而是为的一桩可能对大唐百年基业有极大帮助的大事。
贞观十四年年夜的长安,是个很不平静的一个大年夜,这一天,因为程处默头晚派人四处联络。消息走漏的是极其的快,第二天,虽然是休朝的日子,要一直持续到上元过后。如果没什么大事,基本上除了初二初三相互走动走动外,基本都应该是呆在家里享受一家大小团圆或者去走亲访友的大小官员却又三三两两的聚到了一起,讨论的问题只有一个。建安侯这又要搞什么了?
八艘大楼船,六七干人。预计六年时间,这个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可以说是从李唐立朝以来最大的工程,仅次于前隋的大运河,如果这要放在几年前,王况铁定要被人参上一本说他劳民伤财,但是现在,朝廷的财政已经足够负担得起这样大的工程,而且,这一次出海,并不单纯是付出,还有收入的,金银财货这是明面上的,暗面上的,谁都知道当日程知节在朝堂上和长孙相公激辩时说的话:“若是种子到了你们手里,那就是一堆废品,可若是到了建安侯的手里,那就可以如金鸡下蛋一样,下出个大大的金山银山来。”
这话言犹在耳,没想到建安侯这就要大张旗鼓的去找种子了,如果按建安侯最喜欢用的投入产出比来计算的话,这一次的投入是几百万贯,那么收入该有多少?几万万?肯定不止,几百万万?一定也是不止的,估计能上几千万万去(亿这个单位是和谐朝后才有的,和谐朝初建时,说的是有六万万人口,而不是说六亿人口)!
因此,管他是大年三十,管他什么年夜登人门会犯了“上门讨债”的忌讳,该活动的还是要活动,该走动的关系还是要走,以前建安侯自己出资去找种子都肯分了功劳出来,现在这是朝廷出资,那就更有机会了。
于是,程处默他们几个也开始尝到了家门口被马车被人海堵得水泄不通的滋味,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心中窃喜的,但等到了中午,人流还是不肯散去,家中用人是个个叫苦不迭,许多年货要讲求新鲜的,还没采买呢,这坊街口被堵了,还怎么采买呀?这眼见中午了,再不赶快的去买,午时一过,全都打烊了呀。
还是秦怀玉聪明,既然二郎说要招那精通水性的,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么?一年的时间,你们这些豪门大阀子弟如果还练不出水性,那只能说明你们笨,不堪造就了。他使人在家门口贴出一张招贴,说是不管是谁家的,出海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能有水性精通的,那就优先录用,要是一年的时间还没学会了,那就别怪他们几个翻脸无情了。
如此一来,围在秦府的人很快就散去,秦家人总算是及时的采买到了所需求的年货,而卢国公府和鄂国公府的反应慢了一拍,等到堵在他们坊街口的人都散了去,午时早就过了,气得老魔王和老黑碳在家里直跳脚,大骂王二郎不厚道,早不说出海晚不说出海,偏生要挑这个节骨眼来说事,发了一通火,俩老头不约而同的心生一计,得,既然这祸是你王二郎闯的,咱就去你家过年去!
于是两路人马,浩浩荡荡的直往建安侯府开来。两个国公府挨得近,出发的时间又是几乎相同,结果到了坊街口,碰面了,就两路合成一路,声势浩大的直奔了颐政坊而去,途中经过秦府,又派了人把秦琼爷孙全都叫上。
结果路过朱雀门前大街的时候,把守朱雀门的千牛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快的使人往宫里报了上去。
第四六四章 建安侯府的年夜饭“危机四伏”
三个国公府的人全凑到建安侯府去过年,这事自然又是引得长安城一片轰动,要说三个国公一起去建安候家,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当初建安侯还只是个宣德郎的时候,这三驾马车就干过这事,还裹挟了一大批大佬同去的,但那只不过是个平常的日子。
这可是过大年!
结果就是,王况家的年夜饭还没摆齐了,唐俭,萧瑀,张亮,房老头,魏老头,杜老头,长孙臭老酸,侯君集,李靖等等这些还在长安的全都在王况家里冒了头,王况一看,好家伙,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面,没死的几乎都来了嘛。
死了的,有一些生前和程处默他们走得比较近的,比如说谯国公柴绍之子柴哲威,现任右屯卫将军的,因为是武系官员,也颠颠的跟在李靖后面跑了来,在长安像他这样的官二代不少,都是子袭父爵的,除了几个太子一系的外,其他人对王况的印象都不错。
官二代里,就有兄弟站不同阵营的,比如说柴绍的大儿子柴哲威就是坚定的站在朝廷这一边,而他的弟弟柴令武就是站在太子那一边,最后,弟弟被哥哥举报谋反,弟弟被杀,当哥哥的就被流放到邵州(今湖北邵阳),许多年后才又被起用为交州都督,不过这都是李治小子上台后的事,现在兄弟俩还是元勋之后,很受李世民的重视的。
柴绍儿子的这一个桥段知道的人不少,王况也知道,不过当王况见惯了大家族都习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做法后,大抵也就明白了,其实兄弟俩应该都是有参与谋反的,不过呢,为了保住家族血脉。事发后,只好出来一个举报,留住一支血脉再说,不然的话,以亲亲相隐的社会风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而当哥哥的举报了弟弟之后被流放,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犯了亲亲相隐的忌,也有一部分原因在王况看来。应该是李治小子也看出来了,不过是因为他出首,明面上是有功的,所以不能杀。既然不能杀,那就只好流放。
家族之事,从某一点上来说。其实比朝堂还复杂,各房之间。既有竞争关系,也有相互扶持关系,内部有竞争,但当对外的时候,又是枪口一致的。这个关系并不大好把握,但只要把握住了,却又是家族昌盛的利器,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许多家族不管是谁当皇帝,谁掌握了天下。这个家族依旧是屹立千年不倒的。
这些个大佬会来的原因很简单,昨天,先是几个小国公和徐国绪等人鬼鬼祟祟的跑到建安侯府,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一脸的满足。然后是有人看到建安侯拎了个食盒往宫里走去,再然后就是从宫里传出建安候献了新鲜海货,晋王殿下和两个小公主吃完了还整晚的嚷嚷还要吃。
接着就是传出了要组建由至少八艘大楼船组成的大船队出海去探寻的消息,这里面。隐隐的一条线就串了起来,这条线。必定就是那新鲜的海货。
海货长安不是没卖的,鱼干虾米,蛏鲍海参等等,几乎能晒干的都能在东市上买到,但那是干的,可建安侯吃的是新鲜的!
新鲜的啊,新鲜的长什么样,绝大部分人都还没见过呢,既然是新鲜的,既然是可以让皇帝松了口答应建安侯组建船队出海的,必定不是那些干货能比的。
没有人是傻子,马上就有人联想到了头天那一阵急铃,必定是建安人用了三百里加急,利用建州给建安侯送急铃的便利条件,“顺便”给建安侯送来了新鲜海货。既然是加急送来的,那么,数量肯定绝对一定百分百是有限的,可以说是过了这村就再也没那店了,现在见三个国公都浩浩荡荡的往建安侯府跑,自己还矜持什么?晚了别说喝口汤,估计连个影都见不着啦,于是就一窝蜂的往颐政坊跑。
有厚道点的,是在家吃过了年夜饭再来的,有那不厚道的,存心就是要想空了肚子来填满新鲜海货的,是连一口都没吃就直扑建安侯府而来。厚道的么,诸如褚遂良阎立德兄弟等人,不厚道的么,大多又都是武官一系的为主,打头的自然是三驾马车。
这些人一进门客套话一过,马上就打听起那新鲜海货长得是什么样,能不能让他们见识见识。他们算盘打的都是叭叭响的,只要真有新鲜海货,咱先认准了长的什么样,然后等那盘菜一上桌,就死劲的猛吃!
长安的冬天冷,白天都是在冰点之下,所以王况也不担心鱿鱼拿出来会坏了,不过就是没有在冰窖里保存的时间长而已,不过这又有什么,反正等下就要消灭了,早拿出来晚拿出来没什么差别,不过王况的恶趣味也上来了,他心生一计,把高三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高三一听,眉开眼笑的拉了张三下去准备去了。
不一会,张三就端上来一个大木盆,盆底铺满了碎冰块,一条柔鱼就躺在上面,木盆的边上还用木板竖了个牌牌,褚遂良是个大近视眼,他见一个牌子,上面不知道写的啥,就凑近前去,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柔鱼,又名枪乌贼,气管,鱿鱼。味美,渤海,东海,南海均有产,性凶猛,大者体长可达数丈乃至十数丈,可将活牛一口吞下。”念着念着,褚老头的脸色就变了,突然他猛的向后一跳:“这柔鱼,是活的,是活的!”
一听柔鱼是活的,又有先前褚遂良念的“性凶猛”这一句打底,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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