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总是不能空手而回,和其他的王家女儿一样,王况一样让荔娘带了一包种子回去,也同样带了钱,当着洪大的面言明这是荔娘的私房钱,谁也不要想着打主意,若是发现了,定当不饶。
洪大千恩万谢的带了荔娘回去了。王况这边也着人去唐兴,定了个日子,在南山脚下汇合,第二日出发去看那山洞。从唐兴到南山是二百里路,从建安到南山也是二百来里路,两边的路差不多,正好赶一天的路,天黑在山脚下的猎户搭盖的歇脚棚里住一晚,第二天爬山。
南山,王况很熟悉,从小就爬惯了的,这时候的南山,虽然没有后世的那几条路,只有猎户和一些上山砍柴人踩出来的几乎不可辨的小路外,其他地方就都是茂密的树林和齐腰高的野草。但是,许多后世都有的特征,这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王况只走了一段,就已经和后世的记忆一一对应了起来,看来这个南山一千多年,除了树木会有所变化外,其他地方是没什么变化的。
天色将晚的时候,一行人气喘嘘嘘的,总算是爬到了山洞所在的位置,山洞,也是和王况记忆中的一样,洞前一片空地,两边的山石形成一个喇叭口围着,山风吹到这里,就被喇叭口一挡,吹向洞中,带起一阵低沉的呜呜声,声音不大,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黄大背了个包袱,在洞口,王况让黄大将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尊一尺多高的大肚佛像,这是王况仿了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的布袋和尚的模样,让王五雕刻出来的,底座上开有一个喇叭口,王况试探着走了几步,让黄大将佛像放在王况指定的位置上。
佛像一放上去,顿时一阵阵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不像是半夜江风吹过狭窄处而发出的那种可怕的让人听了毛骨耸然的声音,而是一种让人听了顿时心平气和的浑厚声音,如同身处于一座宏大的寺庙里,远处传来的低沉的诵经声。
这就是王况和王五忙乎了十几天的杰作,为了这个发声,他们已经凿废了两尊石像才得。最后还是王五想出办法,去拿了厨房的吹火筒来,一边修凿,一边对着喇叭口用吹火筒吹,慢慢的调整,才有这种声音出来。
要想让这山洞更加神奇,发出的声音就不能吓人,而是要让人听了肃然起敬,这是王况想到后世曾经在山洞里听到的声音而想出的办法,他是从鼓浪屿的得名由来而想到的,山石有孔,浪拍打会有声音,那么风吹肯定也会有声音,这个道理后世谁都懂,可这个时代,却是没人能懂的。
第二五七章 支持和拥护的差别
所以,王况就当着慎家人的面这么堂而皇之的将石像摆了上去,全然没有一点点的造假需要偷偷摸摸的自觉。
石像发出了声音,王况满意的笑了,不过他还是没忘了给石像恭恭敬敬的做个揖,这才进洞里去,唬得站一旁的慎家子弟赶紧的也给石像行了个礼,他可是亲眼看见了的,之前山洞明明没有声音的,可石像一摆上去,就有了现在这种庄重的声音。
而且,小东家还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本来就应该有一尊石像,说明小东家对这山洞熟悉得很,说明这个山洞,就是有高人在这修炼过的,说不定,真的是小东家的师父啊,不然,他怎么那么熟悉?
山洞并不大,只得几丈深的样子,王况刚才在洞口就观察了一下,山洞中并没别人,而且从山洞前的空地四周长满杂草来看,这里,至少已经有许多年没人来过了。
那么说来,这山洞应该是在晋隋期或者说更早的时候,是某个人的隐居之所在,可在王况的记忆中,唐兴这里并没有这样的记载,也就是说,这个隐居之人要么是没有名气的,要么是虽然有名,但却不像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隐士一样,隐居之后,还要留下蛛丝马迹让人能找得到他们,以图个名利双收。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人是不在了,或许是出门的时候就那么死在了半路上,或许夜里睡觉被虎豹衔了去,或许说是隐居一段时间后,因为有人前来打搅而搬了家等等,反正不会是死在这洞里面,洞里面干净得很,没有任何的尸骨残骸。
石床还在王况记忆中的那个位置,纹丝不动的,只不过比之于王况当时见到的残破不堪好了许多,按记忆中的模样和现在对比,一千多年的风化程度和现在看起来的风化程度两相一对照,王况推断,这石床还真的是魏晋时期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留就是了。
那么,就是它了,田黄埋在这里肯定安全,洞外安放的石像,至少可以保证一两百年没人敢去动它,有这一两百年,所有关于山洞,关于南山的神秘传说,就会根深蒂固地扎根下来,不被人打搅,也不会有人前来动这山洞里的任何东西。
不过为了更放心些,王况特地让黄大回去后,从陈大那批人里,挑两个上来,在山洞附近找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观察情况然后再做定论。
现在藏宝的地点有了,宝贝也有了,就剩个运来的过程。
运过来很好办,当初王况放出风声说要开发长溪的特产,就是为的这一步,运送特产的队伍,都要路过闽县,取道闽江到延平,这就给运田黄打好了埋伏,到了闽县,将田黄放到运剑蛏的桶底里,谁也不会怀疑到这上面去,等到差不多运完了,王况就准备给那个山洞来个“修缮”。谁会想到去查看建筑材料呢?
原本是想到说埋到石床底下的,但是因为想到佛像,想到了声音,王况就有了更好的借口,修缮总是比把石床扛起来后再埋田黄进去要强得多,要知道,那个石床可是有千斤重,你正埋着呢,突然闯进一个人来,一看你在挖东西埋东西,肯定就知道你在藏什么宝贝了。
现在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要说徐吃货这个小子是很够意思,李老二说兰亭序等字画不让给王况,他就给王况挑了件金丝软甲,说是给王况穿了防身用,所谓金丝软甲并不是说真的是金丝,这里说的金,指的便是金属,软甲其实并不软,说它是软甲,是相对于制式铠甲而言。
软甲分三层,外层是用细铁打成的小环编织而成,中间一层是一片片的小块牛皮缀在外层上,最里面一层就是为了穿着舒适而衬的绸布。
王况回到建安的时候,修路的官兵已经在建宁驻扎了下来,并且也遗迹开工了,软甲是让工部官员送了来的,李业嗣见了软甲是直流口水,当着王况的面是试了一遍又一遍,就差开口向王况讨要了。可这毕竟是皇帝赏的东西,不好开口。
按李业嗣的说法,这件软甲穿在身上,寻常的箭是别想射穿的,就是刀剑劈砍在身上,若是普通兵将,普通兵器,那也最多是能砍断了外层铁甲,换个力气大点的,可以砍穿了第二层,但到那时候,刀剑力道已经去了大半,再也入不了肉多深了,简而言之就是说,穿了这个软甲上战场,除非对方是往你头上往你脖子上招呼,否则一般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的。
这点王况相信,唐代的铠甲做工精良,这是举世皆知的,曾经有人仿了出来后,穿在假人身上,一人拿了把日本军刀用力劈砍,在同一个部位要连续劈砍几下才能砍破。只是这软甲也太沈了点,得有十几斤重,王况转手就送给了黄大,让他穿在身上。一旁看着的李业嗣是直翻白眼。
王况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他也没把自己太当一盘菜。现在的局势是有不少人眼盯着王况,但那都是眼红于王况的金手指,可以说,除了那个心胸狭窄的于祁中,王况并没什么生死大仇。
至于说那几派的明争暗斗,并不会威胁到王况的安全上来,不管是哪一派得利,他们最终还是需要王况这样的人,因为他需要王况牵线搭桥,和几个立场不明确的国公搭上关系。
现在几个老家伙都已经知道王况被人阴了一把,如果王况再出事,他们不跳起来才怪,所以,只要王况一直保持中立,谁也不帮,他就暂时是安全的。至于说谁要争到了位子,给王况来个秋后算帐,这个可能根本不可能有,知道谁上谁下,这就是王况的优势。
王况不敢太把自己当一盘菜,也是心知肚明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自己的长处是拥有比他们多一千多年的知识,尤其是信息时代那爆炸式的知识内容;但是,自己不是没有短板的,自己的短板就是比起这个时代人来说,他不理解也不大清楚这个时代一些约定成俗的东西,一些豪门大阀碰到一件事情,会怎么去处理,王况往往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就是说,比起程处默他们来,王况更不能理解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方式。
常在河边走,总是会湿鞋,这个王况是知道的,他已经很是努力的避免自己的鞋被水打湿,可事情并由不得他,既然要融入这个社会,那就别指望别人可以看着你安安稳稳的闷声发大财。算起来王况做得已经是很好了,躲在建安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要是他在长安,恐怕就不仅是被阴一把这么简单了。
暴风雨应该很快就会来了,王况估计,黄大和李恪府上结亲的消息,现在应该是已经传到了长安,程家尉迟家和秦家肯定是不会乱说出来的,但长孙家保不准,臭老酸可是对所有对他外甥上位有威胁的人都含着敌视心的,臭老酸知道了,那么李承干差不多也就知道了。
王况也还没想好什么应对措施,反正天高皇帝远,这对他们有利,对王况同样的也是有利的,尤其是在这个差不多是铁桶一样的建安城。
不过事情比王况预料的要来得更早,还没到五月,长孙煜在去建宁视察一趟修路情况后回来的第二天,就登门拜访了。
王况知道他所为何来,却是故意装糊涂,和长孙煜东拉西扯的胡扯了一通,最后是长孙煜忍不住了,直切主题:“宣德郎,长孙相公托某来给黄大郎道贺了。”
靠你个臭老酸,直接拿了相公的位置来压人?王况听了心里直骂,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连一个弯都不转一下的。
可王况就是不能骂出来,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大了那么多级,又是除了李老二之外的,散官班子的大老板。还有之前长孙无忌在长安给王况做的让步,这都让王况没有理由跟臭老酸对着干,再说了,他也不想跟他对着干,找死呢么不是?李恪和尉迟老黑都架不住,他王况算哪根葱?
一边的黄大连声道不敢。王况嘿嘿一笑,对长孙煜这个老实人也是头疼,估计也就他这么个老实人才敢这样单刀直入。
得,既然你直着来,我也直着去,当下一敛笑容,正色道:“莫非长孙相公怀疑某有助吴王之心?”
长孙煜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这要是换了臭老酸来,估计就不会这么问,而是要拐弯抹角的点一点王况,侧面提醒一下王况少掺合到上面的争斗上去,只要王况不掺合进去,甚至说,只要朝堂上的官员全都保持中立,那么就是他的胜利。
“长孙皇后的贤良,亘古未有,况甚是感佩。”稍微点了一下自己对长孙皇后的尊敬后,王况就开始忽悠起来,翻来覆去就是告诉长孙煜,自己是坚决拥护嫡皇子的,黄大和吴王家结亲,无关立场。其实也不算是忽悠,李治也是嫡皇子,王况可没说拥护哪个嫡皇子。而且,在这里,王况只用了拥护,而不用支持。
拥护就是你要上去了,某是同意的,绝对不会反对,但是和支持那就差远了,支持,是要有行动的,不光是之后要有行动,有所表示,之前也是要提供哪怕是口头上的声援,二者力度不同。
第二五八章 之前和之后
长孙煜来也只是探听下王况的虚实,更多的是为完成家族的任务而已,来建安快两年,他自己的立场都不知不觉的偏到王况这边了。
长孙煜眼中的王况,是个不喜欢权术的人,不喜欢管政务,不喜欢和人勾心斗角,说什么话基本都是直来直去,却又会顾及到对方的感受;这是一个非常热衷于改善民生的人,长孙煜甚至毫不怀疑,若是让王况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封侯拜相,而另一个是安心的做他的富家翁,没任何人打搅的富家翁,王况肯定会选择后者。
但凡事总不可能会让人随心所欲,你想做富家翁,就得有能力来保护自己,因此,在王况对付长孙淖的这个问题上,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长孙煜他自己,他也会这么做,更何况,王况其实又没对长孙淖做什么,是长孙家自己主动先让了一步的。
因此,在得了王况的明确表态后,他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心中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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