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番薯来的邝大也被他用一大笔的财务封了口。外人没人知道这被富来客栈称做友粉的东西是怎么做来的。
见识到友粉的神奇后,孙铭前觉得之前的安排太不安全,又把明年准备种番薯的地四周的围墙夯高了,平常人经过根本看不到里面种的什么,又养了只大黄狗栓在门前,还特地把本族中的子弟挑了两个忠心并且机灵的到地里去看护。祝四娘子住的院子也扩了规模加高围墙,以后友粉就专门由祝四娘子和孙二来制作。王况知道总归有一天,友粉的制作方法还是会被有心人研究出来,但现在能保密一天就是一天的垄断,孙铭前也明白这点。
从秋末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秋天,整整一年的时间,富来客栈可以说是一个月变一个样,闻名上门的食客越来越多,甚至邻近州县的食客都有为了一尝味道专门赶来的。
如今,富来客栈的占地面积已经扩了两倍不止,在王况的建议下,客栈的案几和门板都用桐油刷了一遍,看起来铮亮铮亮的,就连铺地砖上坐的草席也全用桐油泡了,不再似以前那样,一到阴雨天就潮潮的坐着难受。
富来客栈里的一干人个个都守口如瓶,整个建安城都在传说富来客栈的东家得了高人指点,但却都不知道,那高人就是成天坐在客栈角落微笑着听人天南地北的吹牛的小小少年。
第十八章 贞观三年
闽北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尤其在唐时,一是没有温室效应,二是建筑不够密集高大,都是低矮楼房,形成不了城市热岛效应,总的来说,贞观三年十一月的冬天比后世要冷许多。许多树木已经落完了叶,但还是有不少树木依旧是郁郁葱葱的。
去找辣椒的李大胆还没回来,从建安到岭南,取道延平坐船到福州马尾乘海船去岭南,大约需要十几天的时间。算起来李大胆已经走了快一年半了,难道说辣椒还没传进大唐么?或者说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王况有些忐忑不安。这大冬天的,要是有辣椒,做上一锅火锅,大家围坐着吃,那该多惬意。
现在的富来客栈已经稳坐江南两道第一客栈的交椅,不说其他的,光供应友粉给其他客栈和邻近州县的客栈食肆就大赚特赚了。从九月份公布友粉的用法及开始供应友粉以来,客栈的收入就翻了一番。但要和淮南道的扬州的大酒楼比又是相差悬殊,更别提和天子脚下的长安比了。但就是如此,如今富来客栈已经是名声在外,偶尔还能有一两个来自苏扬之地的食客。
富来客栈名声越大,王况就越不敢再推出什么新吃食了,目标太大了就不是好事。得想法子引开大家的视线才是。本来王况是想帮遏跃跟搞出点东西来,但那样一来,有心人就能猜到是他王况在背后搞的。太明显了,他天天去遏跃跟的羊摊那坐,而本身有是富来客栈的人,聪明的稍微一想就能怀疑到他头上。
孙铭前最近也比较担心,一年来先后在客栈里发现了新招来的伙计中有几个心怀叵测的人,幸好都发现得早撵了出去,这其中还主要是孙二的功劳,孙二机灵,加上对前景是充满希望,所以他比起孙掌柜来对客栈的保密更是上心,几个心怀鬼胎的都是被他发现的。后来查出来,几个中有的是建安城里另外两家客栈派来的,还有一个竟然是从扬州来的。事后孙铭前找上另外两家的客栈理论,通渠客栈的东家倒也干脆,直接承认了,并登门道歉;而另一家和记客栈则是矢口否认,孙铭前也没什么办法。倒是王况出了个主意,供应友粉时,对和记实行限量供应,算是出了口气。
去年底,孙铭前给王况包了五十两银子,算是客栈的利钱,一两就是一贯一千文,五十两就已经有五万了。其实从王况到客栈后,客栈多赚的钱也没五十两,何况王况和王冼还是吃住在客栈里,一应用的都是客栈出钱。但孙铭前有眼光,知道王况带来的新吃食和将对外销售的友粉是一份长年的买卖,给他带来的利益将不可估量,所以就多包了些。王况也没推辞,收下了。他现在正需要攒钱,为将来上长安做准备。他后世常年看穿越小说,记得最牢的一句话就是:京都居不易。
现在还不是上长安的时候,一是自己年纪小,撑不住;二是隐太子之乱还没平息,去年王村被屠就是村里有人参加了隐太子的叛军,若是到了长安,有那有权势的多方探查,保不定王况的家世就要漏了,必须等隐太子之祸的影响消失了才行;三是王况打算攒到五千两银子再去长安,或者说,如果孙铭前愿意去长安的话,那倒是可以提前跟着去,继续隐身在富来客栈的幕后。
总的来说,这一年,王况过得很平静。在外人看来,这个富来客栈的小东家就是个纨绔子弟,也不去上学,成天就东逛逛西逛逛,要么就坐在客栈里或是那胡人的羊摊上听人吹牛,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宠着这个侄儿。好在这个纨绔子弟倒也不闹事,那举止还很像个成年人,听说是家里遭过剧变,兴许这样才成熟起来的吧。
倒是王冼,一年多来很是勤奋,老先生经常背地里夸王冼,虽然算不上什么天人之资,却也聪明,更难得是学的很刻苦,比起东家的两个不肖小子来那是好上千倍了。本来老先生教那两个劣童已经失去了耐心,早就准备辞了回家养老的,却突然来了个王冼,眼见得可以在晚年培养出个称心的弟子来,就安安心心的教了下去,而且,富来客栈里提供的吃食那可是没的说的,要是回老家了,想吃都吃不上。
一年来,王况自己院里的厨房也没生过几次火,主要是不想再搞什么新花样出来,而且如今客栈里做的吃食也不错,用不着自己动手。孙铭前虽然也很想再出些新吃食,但他也明白他目前的能力,如果王况被暴露出去了,他也保护不了,所以也就忍痛再三交代王况,如果真要整出新吃食也不要在客栈的厨房里整,自己整了自己吃掉就是,不要张扬。不过他也特地交代,若有新吃食一定要通知自己来吃,只是这一年来王况都没通知过他一次,弄得孙铭前还有些小郁闷。
不过有几样东西王况是想在去长安之前搞出来的,一个是后世很出名的建瓯光饼,一个是浦城的豆腐丸和老豆腐还有桂花茶,他可不想到了长安再搞,自己家乡的东西,还是要在自己家乡里搞出来,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且先忍着。
事实上,王况这一年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其实他一直在做准备,心里也渐渐有了规划。首先是必须物色到一个靠山,现下商贾地位低下,孙铭前也没什么靠山,所以王况只能自己慢慢找,至于说等王冼学成去考举人进士,那至少是几年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还是要找外人,更何况,王冼将来能不能考中也是未知,就是考中了能不能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也是未知,就是能爬上去,要用多少年也不知道。
至于孙铭前的两个儿子,在学里依旧是顽劣,不好学,成天偷溜出去掏鸟蛋抓田鼠什么的。老先生有了王冼这么个弟子,对他们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家翰如今也有十二岁了,他对烹饪倒是有兴趣,也常来找王况,王况也不敢在他面前显露,万一小孩子嘴巴不牢泄了秘就不是好事了。他只是通过王师傅和祝四娘子把之前推出的一些菜式样教给孙家翰,如果要深学,只能等以后了。就是孙家英让孙铭前头疼,九岁了,不好文,倒是好武,好在唐时并没有重文轻武的现象,因此孙铭前这一年来也是四处寻访武艺高强的人来教他,只是到现在也没寻到。也只好依旧把这两个小子栓在学里,好歹有个去处有人管教不是?
王况也见过孙铭前的夫人孙韩氏几次面,一个很普通的妇人,因为孙铭前对王况上心,加上王况嘴巴也甜,孙韩氏对王况也很是不错,常常大郎长大郎短的挂在嘴边,还抱怨孙铭前把王况兄弟俩丢在客栈里不接到家里住,却是不知道王况住客栈更多的是为了自在。虽然孙铭前也劝过王况几次搬家里来,但都被王况婉言谢绝了。开玩笑,后世来的王况可是很不习惯那么多的礼节,虽然唐时并不如后来的宋元明清那样多繁文缛节,但王况总还是不习惯。叫了几次,见王况不搬,孙铭前也只好依他。为这,他还总被自己夫人埋怨。
这天,孙夫人派了个家里的管事,给王况兄弟俩送来了床新被褥,据说是用高昌国来的百铃子填充的,很是暖和,一床也要近十两银子呢。如今孙铭前也学会了王况的本事,闲着没事就到处去听人吹牛,这不,还没入冬,他听说长安有这么样的被褥卖,就派人去买了几床回来,孙夫人记挂着王况兄弟俩,就送了一床过来。
腊月,下了几天绵绵小雨的建安迎来了一场大雪,天王况还是起得很晚,推开门却见院里雪白一片,地上和屋顶的积雪足有半尺来厚,出得院门来到客栈二楼看去,只见整个建安城银妆素裹,白茫茫一片,有穷苦点的人家,房顶用的是茅草,都已经被压塌了,大人们在忙碌着,只有小孩子在雪地里打闹。街上没什么行人,客栈门前有个人在扫雪,看样子是去年刚来的那个高三。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王况想着,后世只有在小时候以及后来在长春读大学的时候才见过,有些怀念啊。正想着,恰孙二上得楼来,见王况起来了,就问:“大郎您院里的雪可要扫么?我去帮你扫。”
“不用,那雪留着吧,我有用处。”正想着心事的王况听他这么一说赶快阻止,心道那雪要被你扫了我上哪堆雪人去?
第十九章 雪天的不速之客
一个人堆雪人没什么意思,王况准备等王冼下了学一起堆,这个二子,现在学习是愈发的刻苦了,长大了些的他似乎隐隐明白自己哥哥身上好象有什么秘密,却又是藏的紧紧的很怕显露。如今的王冼也知道了商贾地位地下,想来哥哥正是因为如此,害怕秘密被人发现后强取豪夺了去,所以也就想要发奋出人头地,最不济在将来总有个立命之所,有了官身在,除非位高权重之人,一般人倒也不敢太过过分,那样,哥哥应该能安心些吧。他可没有什么卖与帝王家的想法,在他看来,哥哥就是天。
下午,王况又去街上逛了逛,雪天很少人出门,遏跃跟的羊摊也就早早收了,没见到遏跃跟的羊摊,王况也就随便遛跶一圈回了客栈,看见客栈门口的雪堆,心里一动,干脆就先在客栈门口堆个雪人吧,于是把因没什么客人而堂前闲坐着的几个小二给叫了出来。孙二如今已经升任管事了,他对王况的叫唤最是积极,一听王况叫人,立马跳了起来往外轰高三他们几个:“快去快去。”自己却先一步跨了出来。
在王况的指挥下,雪人很快就堆好了,甚至在厨房里的邝大也闻声跑了出来,见到雪人也很是欢喜,就手痒痒了,王况让他帮忙雕琢一番,又让众小二找来木碳当眼睛,在雪人刻出的手上插了两穗稻种,然后在雪人身上用碳沫拼出了“瑞雪兆丰年”五个子。还别说,醉于烹饪的邝大的雕工就是不赖。在众人的努力下,一个笑容可掬的胖乎乎的雪人活灵活现的立在了客栈门前,倒有些后世的雪雕的样子。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都惊奇的停下来细细端详。王况不知道唐时有没有人堆雪人,他就是想着堆个讨喜的雪人,也为大家讨个好彩头。
“咦?这雪堆的人真好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欣赏自己作品的王况扭头看去,却是一个小丫头快步的跑了过来,小丫头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出身,一般人家的姑娘小时候都是和男孩子打扮差不太多,也是短衣袄裤的穿着的。而这个丫头,看样子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光景,却是穿着粉色的绸缎襦裙,襦裙用绿色缎带高高的系到胸部,缎带在胸前还打了个很精细的蝴蝶结,上身一穿着的是月白色的小袄,披着个裘皮做得的风衣;脖子上还挂了一串银铃,跑起来叮呤作响很是动听。小丫头跑得很急,惹得她后面跟着的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慌忙的也跟上来,把小丫头护在中间,一边警惕的看着王况等人。
“这是你们堆的么?”小丫头来到雪人前,好奇的看了一会后问王况他们。
王况吃了一惊,这丫头说的话竟然不是闽北话,而是满口的西北口音,莫非来中原一带?(目前对唐代的官话是什么存在诸多争论,有说长安话是官话的,理由来自长安是都城,也有说闽南话和福州话是唐代官话的,理由是来自王审之从长安带来了官话形成后世的闽南话和福州话——-这个理由灰雀认为更能证明灰雀前面提过的福州话更接近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