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下,顾绝愣住了,连楚玄墨也愣在了原地。
其实楚玄墨的感情在两人之间是心照不宣的,顾绝装傻当不知道,楚玄墨被他激一激也不会承认。两人的距离可以由他掌控,这让他觉得很舒服,也不打算去打破。
“我有点渴了。”顾绝把手抽回来,强装镇定说道。
“我……我去给你倒水。”
看着楚玄墨离开的背影,顾绝默默钻到了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了。
肚子里憋了一股子气,原本是火气,后来变成了闷气,现在是羞恼之气。那么多种气汇聚到一起,让整个脑袋都眩晕起来了。
楚玄墨也知道他说口渴是借口,出了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真有意思,那么大个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绝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从装睡变成了真睡,到陷入梦乡的那一刻,楚玄墨都没有回来。
————————————————————————————————————
第二天醒来,从身上某处传来了铃铛声,顾绝愣了一下,晃了晃身体,果然不是幻听。低头看床上,只有被褥没有铃铛。
使劲瞪大了眼睛,暴力地驱散瞌睡虫,又摇了摇脑袋,持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声音是从身上传来的,他下意识往脖子摸去,原本冷冰冰的铁圈为何此时摸起来竟有点毛绒绒的?绕着那圈摸了一个来回,在正中间摸到了那个只闻其声不知其在哪的铃铛。
先是狗链子,现在又是猫铃铛,这……这楚玄墨的趣味真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哪家娇滴滴的姑娘能受得如此摧残?幸亏是个断袖,只是这断袖断到他身上也是有点倒霉了。
“楚玄墨。”他大喊了一声。
“找我做什么?”出乎意料,声音是从床下传来的。
顾绝吓了一跳,往前扑了那一小下,低头看去。
“你啥时候打的地铺?”他笑道。
少爷命就是少爷命,这地铺打得活像是有人在上运动了一番,乱得跟个狗窝似的,什么叫齐整,什么叫干净,和这地铺统统挨不上边,这让哪家大娘见了都得唠叨几句。
这两人大眼瞪小眼,也亏得顾绝性情好,没有见人就上去撕咬。一般人被人当狗又当猫,谁不会有三分火气?就顾绝,像是事不关己似的,还觉得好玩。
“你别生气。”楚玄墨撇开了眼,“我可以不用铁链锁住你,但我一定要知道你在哪里。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我没生气啊。”他笑着说道,只过了一天就从锁链变成了铃铛,变化如此之快,那离他重获自由之日也就不远了。
他一下掀开被子跳了起来,还用脚挑开楚玄墨的被子:“这是你从哪里捡来的?破死了。”
楚玄墨却是按住了顾绝的脚:“先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
顾绝任由楚玄墨帮他穿衣,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楚玄墨,你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吗?今天我心情好,就做给你一个人吃,要不要?”
“好。”
得到了回答,顾绝就开始在脑内搜刮他为数不多能做出来的几道菜,虽是自己做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吃他做的东西。楚玄墨和姜蔑脑子都有问题。
还真是不能想人,他一想姜蔑,那小子就出现来敲他家大门了。
姜蔑手中提着一篮子蔬果鱼肉,兴冲冲地跑到顾绝面前,等着邀功。
“小子,聪明啊,居然算到了哥哥我今天要大展厨艺。”
“老大,说好了做菜给我吃,不能反悔。”就差在姜蔑身后安一条能左右摇晃的狗尾巴了。
“行,知道了,下次下次。”他接过那篮子菜就开始赶姜蔑,“小姜,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这份情我记在心中,下次再给你做,啊。”
姜蔑一脸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拿着他送上门的食材,还不准备给他做饭?
“他的意思是,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楚玄墨站在门口冷眼旁观,还不忘插上一句。
“什么?不行!我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能吃?”他一把从顾绝手中抢过篮子,狠狠地瞪了楚玄墨一眼,又委屈地看向顾绝。这一瞬间的表情转换让顾绝忍不住想拍手叫精彩,这姜蔑和纪云清一定能玩到一起去。
顾绝拿着食材进厨房了,后面还跟着一大一小两条尾巴。这两人也不顾什么上下关系,就一左一右地充当门神。
“行吧行吧……”顾绝边挽起袖子边看着一众食材,刻意忽略后面那两道视线。
“先炒个青菜?”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手上先动了起来,切菜炒菜一丝都没有含糊。
就这样做完了炒青菜,炒土豆,红烧肉还有鲫鱼汤。看卖相,顾绝还是挺满意的。
“楚玄墨,没盐了,你去给我要点盐来。”
“不是还有吗?”楚玄墨走到顾绝身边拿起了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了几颗白色固体,放到嘴边舔了舔,“这个是盐。”
顾绝接过盐罐子,一下全倒在了那青菜上:“现在没盐了,你去拿吧。”
“……”那碧绿的青菜上铺着的那一层白色固体,那肯定不是什么美味的代名词。
“为什么不让姜蔑去?”论对这个岛的熟悉程度,自然还是姜蔑比楚玄墨熟。
这时候姜蔑总算想起来了,在这儿,他算是职位比较低下的那一个,哪敢让教主亲自去取盐。
“老大,我去拿吧。”
“也行,楚玄墨,那你就去帮我找点辣椒来吧。”
“老大……”姜蔑弱弱地发言,“我带来的篮子里有辣椒。”
“这点辣怎么够?是你做菜还是我做菜?你们两个都快去找。”
看着这个做菜快做到没耐心的顾绝,这两人也不去给他添堵,他说找盐找辣椒,那就去找吧。
在那两人走后,顾绝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小罐子,除了红烧肉,在其它菜上都撒上了白色粉末,后面又添酱油又添醋。保证这奇特的味道让人尝不出里面还混合了销魂散。
他把这三菜一汤搬到屋里,拿了两只碗一双筷子和一只勺子摆放到一边,坐在椅子上边打哈切边等他们。
楚玄墨与姜蔑两人一前一后回来,楚玄墨将一串辣椒放到桌上,姜蔑则献宝似的献上了十瓶盐罐。
“老大,你还要做什么菜?”
“三菜一汤还不够吗?”
“什么?”姜蔑琢磨了一会才明白了顾绝的意思,“你不做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和教主去找盐和辣椒?”
“等着下回用,不行吗?”
“行行行,可饿死我了,我要吃菜。”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再惹顾绝生气,姜蔑退了一步,转移话题到吃的上,“嗯?老大,我的筷子呢?”
“说了,这顿饭只给楚玄墨一人准备的,你一边玩去。”
“老大!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姜蔑就差抓着顾绝的肩膀来回晃动咆哮了。
“都说了下次了,三个大男人,三菜一汤怎么够吃?你就等下回吧。”
“我准备了很多食材,完全够老大去做个五菜两汤了。”
顾绝把右手伸到姜蔑面前晃了晃:“你还真不心疼我。”
姜蔑大概也能猜到他右手的情况,在他亮出右手时,他就闭嘴了。气鼓鼓地走到门框边上,就堵着门,堵着阳光。
顾绝傻笑了几下,其实他也蛮喜欢逗姜蔑的。看他一系列的反应就觉得很有意思。
“楚玄墨。”顾绝将碗推到了楚玄墨眼前,“帮我夹点红烧肉。”
楚玄墨无言地夹了几块红烧肉到顾绝碗里。顾绝咬了一小块红烧肉,这眉毛就都快皱到一起了,他吐出那肉,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吃的,难吃也得给我咽下去。”
“如果你不放那么多盐,那么这些菜也是能让人吃的。”楚玄墨夹了块青菜,抖掉上面的盐粒,递到顾绝嘴边,“你自己试试。”
“我才不吃。”他把青菜推了回去。
“你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吗?一般人就算没做过菜也该知道做一道菜不需要放一整罐盐。”
说完,楚玄墨将那青菜送进了自己嘴里,没有咬几口就吞了下去,在闭了会双眼缓缓之后,淡笑道:“果然难吃。”
顾绝撑着下巴,看着楚玄墨的表情变换,难以理解道:“所以你干嘛要吃我做的菜呢?这不是找罪受吗?”
“其他人能吃你做的菜,为何我不能?何况,只要你不多加那些调料,味道还是可以的。”
顾绝干笑了几声:“你吃你吃,多吃几口,就算不好吃,也得把每道菜都吃一遍。”
在顾绝怂恿之下,楚玄墨又尝了几口:“味道很奇怪,似乎还加了别的什么东西。”他心里藏着疑问,就又多吃了几口,想着要吃出那多出来的味道是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困意涌上心头,到了最后竟一下昏倒在了饭桌上。
“楚玄墨?”顾绝叫了几声,坐在旁边生闷气的姜蔑也被引了过来,跟着叫了几声“教主”。
顾绝又拿出了那个小罐子,把剩余的量通通倒在了水里,捏住楚玄墨的下巴,把这水都灌了进去。
“老大?”姜蔑被吓得大叫一声,“你在干什么?其实你是少主的卧底吗?”
“闭嘴!这东西只会让他睡上一天一夜,伤不了身的。”
“是销魂散?但老大,你放得也忒多了吧,都能放倒一头牛了。”
顾绝将手里的东西一扔,架起楚玄墨就往卧室里走去,边说道:“习武之人嘛,身体比一般人强壮一些,多放点没坏处的。”
“我就是怕伤到教主的脑子。”姜蔑跟在后面吐舌头。
“伤到了我养他就是了。没脑子的楚玄墨肯定比僵尸脸的楚玄墨好玩一点。”一把把楚玄墨扔到床上,如此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顾绝断定他是真晕了。
摇了摇有些酸麻的手臂,顾绝问姜蔑道:“我记得之前在岛上有一味能快速激发人潜能的药,现在还有吗?”
“是说混气丸吗?”
“对,就是这个东西。”以往在与正派的对抗中,洛渊会把这东西用在一些低级弟子身上,增强灵溪教的实力。
“可这东西损寿元的,还因人而异,有些人吃了混气丸瞬间就死了。老大你要用在教主身上?老大,虽然教主的兴趣是有些那什么,可是他毕竟是教主啊……”
顾绝就站在一边冷冷地听着:“你想哪儿去了?就问你,东西有没有?”
“有是有……”
“有就给我拿过来。”
姜蔑看了顾绝一眼,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在老教主死后,少主代教,这就属于禁药了。”
“你能拿到这东西吗?”
“可以是可以,老大你打算用在谁身上?”在姜蔑心中,这混气丸已与致命□□同个等级,而忽略了混气丸本身的功效。
顾绝的视线落在了楚玄墨身上,他欠了楚玄墨人情,虽然知道那是件极其凶险之事,但为了还他那个人情他不得不这样做。
“小姜,老大以前也不曾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以吗?”
姜蔑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只要是老大想做的事,姜蔑一律奉陪到底。”
满头华发
吞下那颗混元丸,顾绝坐着闭目养神了一会,慢慢地觉得肚子里汇聚了一股真气,直至贯穿全身。
右手拿起长鸣,心脏随着他的动作而猛烈跳动起来。
好怀念啊。是这种感觉,以往能随心所欲使剑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能恢复以前的状态,就算是即刻死了也值了。
就应该是这样,他的命运就应该是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哪怕会死在战场上,也比躲着怕着算计着,碌碌无为一生要来的强的多啊。
拿棉花堵住了铃铛,裁剪了楚玄墨披风上的狐狸毛围在脖子上,做到这样,他才往外走去。
姜蔑把一干人等都召集到了广场上,顾绝提剑走出。原本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听说你们要继位大典上造反?”顾绝站在最上方,长驱直入地说道。
洛琅坐在一顶轿子里,几个侍女撑伞在他身后。他幽幽地瞥了眼姜蔑,颇有点遗憾地说道:“养不熟的狗。”
“司空绝,你诬蔑我们,可知道要承担怎样的后果?”戎淮是条不错的狗,虽然蠢了点,但至少懂得护主。
“诬蔑你们?呵,那你们敢说在大后天没有人会做小动作?”顾绝举起剑,将剑鞘直接甩了出去,“反正以后打也是打,今天打也是打,还不如今天一起上,你们还能少个对手呢。戎淮,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戎淮回头看向洛琅,有点心虚地征求他的意见。
洛琅悠闲地躺着,张嘴吃下侍女递到眼前的甜点,嚼了几口吞下:“看我干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去做。”
戎淮面色有点僵硬地把头转了回去,对顾绝抱了抱拳:“那戎淮前来领教一二。”
“你一个人打的过吗?有不服的全都一起上呗。”
“司空绝,你少看不起人!”
戎淮也就三四十岁年纪,却老喜欢装出一副自己资历最深,你们就得尊重我的模样,自尊心强的要命。
“等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看你还敢不敢这样狂。”戎淮一把从贴身下人手里拿过自己的剑,提气就飞到了最上方。
顾绝正有气没处使,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不道义的,大家都是魔教中人,就不走正派那一套了。在戎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