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璋,张松是彻底失望了。
昏庸、无能、见小利而忘义,真遇到大事,却反而没了决断,想到当初刘晔邀他辅佐刘璋,张松心中就颇不痛快,这种烂泥,哪里扶得起来?
想通了这些之后,张松也不回去了,在绵竹关附近找了个村落住下,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布局。
张鲁的本事,张松是知道的,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大能耐,更没这么大的气魄,至于张鲁帐下,阎圃倒是有几分才干,但也只是有些才干而已,这么大的局,可不是一日之功,甚至那秦雍也颇为可疑。
想到秦雍,张松渐渐眯起了眼睛,一个豪商,一开始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但此刻想起来,却颇不寻常。
秦雍能够发家致富,说白了,靠的就是跟朝廷皇家商行的关系,自秦雍回来两年的时间,不知有多少世家或明或暗想要通过秦雍这条线与皇家商行搭上关系,从而自秦雍手中将皇家商行在益州的……怎么说来的,分销权!
但两年的时间,竟然没有一家能够成功,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论底蕴,论人脉,论商路,秦雍一个庶出子,还是被秦家扫地出门的那种,凭什么跟蜀中一众豪强世家相比?
以前身在局中,而且这些事情,也轮不上他插手,再加上骨子里对商业的厌恶,让张松并没有去往这方面想,但如今,脱离了蜀中这个樊笼之后,跳出局外,不必理会那些勾心斗角,回头再来看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了。
这秦雍与朝廷定然有联系,甚至很可能就是朝廷的人,不过如此一来的话,汉中突然出兵,而且卡在这个时候,就值得玩味了。
“先生要在这里居住?”村落中,一名老丈疑惑的看着张松,不解道。
“不错,因为这绵竹关封了,道路不通,想在此等候些许时日,待绵竹关通了再走,老丈放心,钱不会少。”张松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脸谦卑的老者,一张臭脸挤出几许微笑,给人的感觉,反而比不笑的时候更加恐怖。
“这……”老者苦笑道:“我等也要走了,这庄子里怕是不会留下什么人了,先生若是愿意,这里的屋舍可以随便居住。”
“哈~”
张松有些懵,不解的看向老者道:“就算打仗,也不可能打到绵竹关来吧?何必要走?”
你们走了,我吃啥?
“这年月,谁想背井离乡?”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不走就活不下去了,家里的存粮前段时间卖的差不多了,后来才发现,那粮价贵的离谱,如今我等是手中有钱,却买不来果腹之粮呐,听说汉中那边安生一些,趁着家里还有些余粮,带着这些钱过去,说不定能够重新置办些家当,这边却是没法儿待了。”
张松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局势已经糜烂至厮了吗?
前面仗还没打响,后面的百姓已经想着要到敌人的治下讨生活,这种事,放眼天下,也算是奇闻了吧?
“如今绵竹关已封,前面也是重重关卡,尔等如何去得汉中?”张松揉了揉眉心,人都走了,他在这里怎么混?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
“路总会有的。”老者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往外走去。
看着老者的背影,张松皱了皱眉,从屋里出来,看到不少村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往绵竹关方向而去。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幕后黑手这一手的惊人破坏力,这才多久?至少在蜀郡这一带,民心已经彻底散了,而这,精进是个开始!
眼看着村里人都走光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张松干脆跟着人群往外走,他很好奇,这些人要怎么过这绵竹关。
不过,让张松意外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走什么山路,而是径直往绵竹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遇到好几路同样乡民打扮的人,也是一路往绵竹关汇聚而去,等他们到了距离绵竹关还有十多里的地方才停下来,张松抬头,一眼看去,绵竹关下黑压压的已经聚拢了不少人,看架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找到之前的那位老者,张松将他拉到一处无人之地,低声问道:“老丈,这是做什么?”
很明显这帮人不像是逃难的,更像是来找事儿的。
“先生?你怎么也跟来了?”老丈手中扛着一杆粪叉,皱眉道。
“在下也想去汉中谋生,想看看能否与诸位搭伙儿。”张松已经感觉有些不对,想要脱身。
“原来连你们这些读书人也混不下去了,嘿,合该那刘璋要亡!”老者搓了搓手,嘿笑道:“不过也是,看你这长相,刘璋也不会用你吧?”
张松只觉脑海中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拿他的长相来开刷了,但绝对是第一次被一个平民百姓拿来说事,见远处有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张松干笑一声:“原来诸位是要谋大事,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便不参与了,告辞。”
“别啊!”老丈一把扯住张松:“难得有个读书人与我们一样,这时候怎能走呢?待我为你引荐!”
“不必了吧……”张松干笑着想要说设么,那边老者已经扯开嗓子对着另一边吼道:“疤头儿,有位士人来投。”
“士人!?”那边正在商议什么的几名领头模样的百姓闻言,连忙往这边跑来:“在哪儿呢?”
“就是这位。”老丈指了指张松。
疤头脸上竟然真的有道刀疤,此刻上下打量了张松几眼,皱眉道:“长这模样,真是士人?”
“错不了,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老丈狠狠地点头道。
“算了,今夜我们便准备攻下绵竹关,这里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大伙儿正愁着如何才能攻破那绵竹关呢,你来的正好,为我等谋划一二,从今天起,你就是军师了。”疤头兴奋地拍了拍张松的肩膀,大笑道。
“进攻绵竹关?”张松两道长眉挑的老高,说笑呢吧,蜀军就算再不济,绵竹关也是蜀军重镇,成。都外最重要的一道关卡,这里人倒是不少,但要说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相比,不用太多,就算是张松并不是精通军事的那一类,给他一千精兵,也能将这群乌合之众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不对,本来就不是什么军队。
“不错,我打听过了,绵竹关不过有三千守军,我们这里,少说也有七人吐口唾沫,都能将绵竹关给淹了,现在麻烦的事,怎么弄开绵竹关的城门!”疤头摇头叹息道。
“这位头领还真是……勇气可嘉,胆魄过人!”张松嘿嘿干笑一声,不做评论。
“好说。”疤头看着张松:“我看你人虽然丑,却很顺眼,既然念过书,从今天起,就是我们这支义军的军师,二号人物,等今晚我们攻破了绵竹关,拿了关中的粮食,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好!”周围不少人轰然响应。
张松一眼看去,不说如那老者一般的皓首老人,光着屁股满地跑的孩童还有目露恍然之色的妇人,就算是那些青壮,也是面有菜色,这样一支人马,攻城?而且……
“您方才说……我们?”张松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绵竹关:“我也要去?”
“当然,你是我们的军师,自然应当冲锋陷阵,冲在最前头,我看你红光满面,应该没有挨饿,拿来冲锋陷阵,正好可以鼓舞士气。”疤头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
感情你们军师就是拿来冲锋陷阵的?
张松咧了咧嘴,小心的看着疤头:“这个,首领,据我所知,军师……不是这样用的?”
“那要怎样用?”疤头看向张松,不解的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有些力气才对。”
张松已经麻木了,摇了摇头道:“恕我直言,那城中军队不说有精良兵刃,更有坚城之利,若是强攻……”
看了一眼疤头不善的目光,张松连忙改口道:“便是最终破城,也会损失惨重,我等要的是粮,而非要跟他们拼命。”
“也有几分道理,但不强攻的话,怎么打?”疤头摸了摸脑袋,皱眉道。
“我有一计,或可助头领破敌!”张松微笑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乌合之众
绵竹关下,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难民,让负责守备绵竹关的刘璝心中很是不舒服,他倒不担心这些难民能够攻破绵竹关,只是再这么下去,蜀中早晚得乱!
现在的粮价,莫说是这些百姓,就算是刘璝,吃一口都心疼。
刚刚巡视完成方回到府中,一名亲卫进来报道:“将军,那些乱民在城外盘桓了一夜,现在都退走了。”
“走了就走了。”刘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难不成还真带人去杀啊,都是被逼得,对于这些难民,刘璝也于心不忍,但他只是一个绵竹关守将,这些事情,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这段时间怕是不会太平,让将士们警惕一些。”叹了口气,刘璝说道,虽然眼下暂时还没什么事,但照蜀中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刘璋再不解决粮价的事情,大乱是必然的了。
“喏!”
“报~”就在亲卫准备退走的时候,门外又冲进来一名亲卫:“将军,前方有我军溃军来报,成。都方向运来的粮食被一群乱民给劫了!”
“什么!?”刘璝豁然起身,厉声道:“快,将人带来见我!”
“喏!”
不一会儿,一名形容凄惨,盔甲破烂的将士在亲卫的带领下进来,见到刘璝,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嚎道:“将军,我们的粮草被一群难民给劫了,求将军速速出兵,抢回粮草啊~”
“说清楚,在何处被劫的?”刘璝有些烦躁的看着这名溃军,他衣衫褴褛,不少地方还有血迹,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皱眉道。
“在落凤坡一带,一大群乱民突然涌过来,疯子一样疯狂的攻击我们,卑职是趁着他们抢粮食的时候,假死脱身。”
“废物!”刘璝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亲卫道:“立刻点齐两千兵马,随本将军出城平叛!”
“喏!”
对方是难民,刘璝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有什么算计,而且根据这溃兵所言来看,根本就是一群饿疯了的难民疯狂出手,之前难民退走,恐怕就是发现了这支粮队,才临时跑去抢粮食的,这种对手,刘璝自然不放在眼里。
少顷,绵竹关紧闭的城门霍然打开,两千将士在刘璝的带领下径直往落凤坡方向飞奔而去,此地距离绵竹关也就二十里远,过了落凤坡,再走不远就是雒城,刘璝带着兵马,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已经赶到。
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难民,甚至连厮杀的痕迹都没有发现,看着四周,刘璝皱了皱眉,常盘山地势险要,很容易伏击,只是……那些乱民不可能想出这种方法吧?
落凤坡上,疤头看着下面的军队,戳了戳一旁的张松道:“我说军师,现在要不要打?”
“不急,等他们进来再打,告诉大家莫要漏了身形,被对方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张松靠在一块青石上,看着刘璝带着人在停留了片刻后,开始往这边继续前行,目光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沦为贼寇的一天。
“你说这些官兵是不是傻子,怎么我们随便派去个人,穿了一副盔甲,胡乱那么一说,他们就真信了?”疤头看着刘璝等人竟然真如张松所说的那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
张松斜眼看了疤头一眼,很想告诉对方:人家不是傻,只是看不起你,觉得你的智商不足以想出这等计策来。
不过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道:“他们来了,让大家准备进攻吧,打了这一批,接下来还要用他们诈开城门呢。”
“好!”疤头搓了搓手,就要动手。
“先把那边的石头推下去,断了他们的后路,若让他们趁机逃回去,我们想要破城可就无望了!”张松连忙拉了疤头一把,指了指刘璝军的后方。
“哦,好!”疤头点了点头,让人前去通知,其他人等在原地,各自准备好石头,只待那边后路一断,他们就先用石头往下砸,然后再上去砍人。
山道中,随着最后一名将士过去,突然听到山上一声闷喝声起,好几块末磨盘大小的石头在在十几人的推动下,从山上滚落下来,将他们的退路彻底断了。
“不好!”刘璝见状,面色不禁大变,竟然真的有埋伏,当即厉声喝道:“诸军莫乱,散开,不要被石头砸住!”
山坡上,随着疤头一声怒喝,埋伏在这四周的三千多名青壮疯狂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往山下扔,不少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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