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趟过一条永生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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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趟过一条永生的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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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我别过头,怀里的你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头轻皱。我伸过手,抚平眉间的褶皱,然后将手横过你的腿,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我的手划过你的眼眉,你挺翘的鼻子,你轻抿着的唇,俯下身,落下一吻。清,你听见了什么?
然后在第二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被发现倒在房间里蓝灰色的地毯上,两眼翻白,四肢僵硬的蜷缩着,身下满是自己的呕吐物。那曾经清秀的脸因呼吸困难导致的缺氧而涨成了紫红色。你被抬走了,法医的检验报告指出:死者心脏收缩如桑椹状,死前中毒表现为呕吐、昏迷、肢体发麻、呼吸困难,经化验结果证实为乌头碱中毒。
我站在曾经映着清单薄身影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开满蓝色小花的庭院,长序蓝乌子,蓝鸟,毛莨科植物,与剧毒植物乌头同属,尽管经过了多年的人工筛选培植,根茎中的乌头碱含量已非常的低,但是没有完全消失。乌头碱,只要3~5毫克就可置人于死地,所以并不需要很多是吗?清?你飞走了,最终还是像你以前的很多个版本一样,只给他们留下一堆未完成的公式。庭院中的这些小蓝花会随着你的消失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将是嘉希蓝草。
你会喜欢这些蓝草的。

04 莫西
“莫西。海因莱因……遗传学与神经学的双博士学位吗?嗯,看来很不错。”我翻看着手中的个人档案,微笑着挑挑眉,照片中的干练女子有着一头略微卷曲的栗色长发以及碧色的深邃的眼睛,眉宇间隐隐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与英气。才30岁就拿到了两个博士学位,难怪杰拉。萨伯曼会一直不停的向上头大力推荐她加入基地研究组呢。话说回来,还真是个知性美人啊……抬头,知性美人就站在办公桌前,一身严谨的米白色正装,衬托得本来就相当姣好的身材更加的挺拔,柔顺的披在肩头的栗色长发,仿佛会发光的白皙的皮肤,当然如果她斯文的金架无框眼镜下的碧色眼睛不是怔怔地盯着我就更完美了。
“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海因莱因博士?”
被我一声从神游状态下唤回人世的美女双颊浮上了隐隐的薄红:“噢,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惊讶……”
“是什么惊讶的事呢?可以让我分享吗?”
“呃……很抱歉,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明博士会如此的……年轻。”
“呵呵,过奖,只是表面而已。”
“ ?”美女脸上浮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先不说这个,有如此出色的人才加入我的工作组实在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呢,欢迎你,海因莱因博士,”我起身与美女握手。
“不,能加入这项伟大的计划并与如此出色的博士您共事才是我的荣幸,以后还要请明博士您多多指点。”美女终于恢复正常,完美的微笑着与我寒暄。
“那么,还请海因莱因博士与我一道去一趟研究室,我想你还没能一一见过组里的伙伴吧,请容我介绍……之后我想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试验的进程……怎么?”眼前的美女又是一阵怔愣。“抱歉,我的节奏大概有些快,但是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跟上。”
“不,”美女失笑:“这很好,我想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微笑点头:“那么请跟我来。”
莫西。海因莱因,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助手,不只是个好助手……清,我不欠其它任何人什么,但是大概欠了她不少……我和她,终究是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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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水龙头,撑着洗手台,我抬头凝视镜中男人湿漉漉的,棱角分明略显苍白的脸。叹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鼻间涌上一股酒意,外面,人群正在狂欢。圣诞夜,我们难得的假期,有家室的都赶回家团聚去了,而几乎整个基地的单身人士都集中在餐厅的大堂里庆祝,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彩炮、香水与汗水的气味,以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与人们的大笑。
转身出了洗手间,返回那沸腾的大厅,我只感到了入骨的冰凉。什么时候开始害怕人多的地方的?第一次失去你的时候?或是更早?索拉搭着叶的肩踉踉跄跄的从我面前晃过,喝醉了,对每一个不幸被他撞到的人大喊着我爱你,引来无数嘘声……上上个圣诞,清,我们在干什么?
不远处,史蒂文在向一女研究员大献殷勤,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地吹嘘着什么,引得女研究员吃吃地发笑……上上个圣诞,清,我对你说了什么?
大厅的正中央,许多人全身扭动地跳着热舞,脸上都带着暧昧的表情,四周散发着迷乱挑逗的气息,舞动着,努力让自己与他人贴得更近……上上个圣诞,清,你站在那个大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闪耀的灯火,低声说:“狂欢……一群人的孤单……”
人群里突然觉得空,眼前飘过你的种种,我伸出手要抓,但长度不够……
“修?修?”耳边悦耳的女声唤回了我的神志,转过脸,是莫西,近两年来的并肩奋战使我们成了不错的朋友,现在她正一脸担心的神色望着我:“你没事吧?”
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老了啊。”
“谁说的,是你平时老呆在实验室里罢了,”她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你的话可不用担心老呢。”她眨了眨眼。
不用担心老吗?我在心里自嘲的笑笑,脸上却微笑着伸出了手,半弯着腰:“既然莫西小姐都那么说了,我可不能再站在这发呆了是吗?那么不知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莫西小姐您跳个舞呢?”莫西的脸红了,搭上了我的手,顺着我步入了舞池。缓慢煽情的音乐在半空中盘桓着,眼前的人却变成了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才能拉着你的手,跳这一首歌?

05 复生
“还有多少天?”
“预期是5天以后。”
“一切正常吗?”
“是的,情况非常好,这次实验的成功机率很大。”
“……你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吧 。”
“不,从前就见过一面,”看到我疑惑的目光,莫西微笑着解释道:“我以前是隶属弗拉雷实验室的,作为交换观察员曾见过那孩子呢。”
“原来你也是观察团的一员,真奇怪,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也不是吗,一直把明博士想象成一个睿智的和蔼可亲的长辈,见到你时我还以为推荐信投错地方了呢。”
“哦~~现在难道不是睿智且和蔼可亲了吗?”我把目光转回仪器上:“你是哪一批观察团的呢?”
“是6年前的一批,记得那时你似乎是去南半球开什么国际重要会议了,因为没见到心目中的偶像,团里的人失望得想跳楼啊,”想起当年的趣事,莫西嘻嘻的笑了出来,然后把目光也转向了仪器,温和的看着仪器里珍贵的生命:“那时他是13岁呢……很安静很聪明的孩子,感觉上完全不像才13岁的样子……看到他我才明白什么叫天才啊,然后就想果然是那个人,与自己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当时着实低落了好一阵子,不甘心,回去后就拼命的努力,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超越他,然后自豪地站在他面前说出:‘是萧博士吗,我是莫西。
海因莱因博士……是啊是啊,这真是一个盛大的科学宴会……啊,过奖过奖,如果没有博士您作为我的榜样我也无法取得这样的成果呢’这样的话。”
“呵呵,想不到莫西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啊。”
莫西不服气的撇撇嘴:“不行吗?可以说他就是我努力的动力呢,没有他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站在这吧。”
试验室的大型仪器群正中的充满仿房水培养液的圆柱形玻璃培养槽里,悬浮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比起其它的临产婴儿来说,他实在太安静了一些,偶尔才会翻个身或动动短小的四肢。这时的清,似乎已经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很清澈,让人从心里感觉到平和呢。”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还说你们两个长得有些像,真的,一样的眼眉,一样的鼻梁,一样的唇型,对,就像两兄弟一样。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两个人相处久了就会慢慢的长得像对方?嗯,这点值得研究……”莫西的眼睛眯着上下打量着我,还真思考起来。
“……是两兄弟啊。”
“哦,这样啊……啊?你,你说什么?”莫西瞪大了眼,嘴里好像塞了个鸭蛋似的张得大大的,嗯,真是有损美女形象。
“把嘴巴闭上吧别脱臼了。你没听错……不要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东张西望,这里没别人,就是有也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机密。”
“我,我从来没听说过……”敢情美女受到的冲击过大都吓结巴了。
“呵呵,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还大都是老一辈的了,现在估计差不多都化灰了吧,如今知道的大概只剩一些高层了……”
“但,但是你们的姓氏并不一样……”
“我们同母异父,他是我哥哥。”
“……”莫西傻了,我想她大概还需要点时间消化,就慢慢转身向实验室大门走去。
“……为什么?”一个轻轻的声音拉住了我。
“……我们都别无选择……。”
试验室的门缓缓关上,外面,一片艳阳。
5天后……
“哇~~~”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你终于脱离了那小小的培养槽,我听得心疼。大概出生是件很痛苦的事,痛苦到所有人不禁在这一刻爆发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并在潜意识中自我催眠而忘记了这样的痛苦;死亡大概也很痛苦,痛苦到所有人在生的时候永不会知道上一辈子的自己死时的滋味。人都在痛苦中来痛苦中去,上天怜悯我们,所以让我们忘记。但你是不同的,陷入了生死的螺旋里,灵魂禁锢在小小的细胞里,没有喝孟婆汤的机会,所以你终其一生都没能忘记那样的痛苦,反复的痛苦。
但是清,我们不应忘记还有希望。
我,明修,必不教你独赴炼狱。

06 基因
他们等不及了,所以加快了你的生长速度,这也是这次实验的目的,大家都坎坷不安,生怕你会出什么差错,但是你一直发育得很好,一如从前,唯一不同的是长得快了,你过了一年,别人才过了150天。在继停止了我的时间后,他们夺去了你的时间。
“你把它叫做什么?”我问清。清今天6岁了,以150天为一岁的算。中午我们一起吃了蛋糕和冰淇淋,这会儿清正想给我展示自己正在实验室里进行的研究。
“我还没给它命名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清说。
试管里,几只果蝇在玻璃壁上爬来爬去地兜圈子。蓝色的营养液铺在底部,一块多孔的厚海绵像个盖子一样封住了顶端。
“变异特征的组合是怎样的呢?”我问。
“白色的眼睛,退化的翅膀,黄色的身子。”
“这些是良态的变异。”
“至少这些变异都看得见,”清说着把试管拿起来,朝着光仔细观察,眯成一条缝的琥珀色眼睛显得格外专注:“过去,我研究这些翅膀纹路会发生变异的果蝇时,需要把它们放到显微镜下,以观察它们的表现型。我使用乙醚作麻醉剂。如果麻醉剂用得太少,那还没等我观察完,它们就会清醒过来飞走了;而麻醉剂剂量一大,它们就死了。”
“死果蝇……真叫人头疼。”手又发痒了,于是伸出,环住他小小的身子。
“还有更糟的事。当我找到了正确的剂量,乙醚没有杀死果蝇而是恰好将它们麻醉时,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来研究它们的繁殖情况。可这时,谁能想到呢,这些可怜的家伙已经没有生殖能力了。等我终于意识到这个荒唐的纰漏时,我已经浪费了半个星期的时间。”清嘟着嘴,努力的把身子往我怀里窝。
“那现在问题解决了吧?”顺手接过清手里的试管,将下巴顶在他头顶的发旋上轻轻蹭着。
“是的,乙醚的毒性已经不是问题了。事实上,我已不再需要乙醚,因为我不再需要用显微镜来观察果蝇的表现型了。基因突变的结果显而易见:白色的眼睛,退化的翅膀,黄色的身子——所见即所得。”大概是觉得痒了,清咯咯地笑着扭动着逃开我的下巴,然后得意洋洋地翘起自己尖尖的下巴宣示道。
“所见即所得?”我说着用手指弹了弹试管:“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小家伙,那你在基因遗传学方面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清又嘟起了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猛地一下子撞在我的肚子上,再向上一蹦,伸手紧紧地吊住了我的脖子,两脚顺势夹住了我的腰,像只考拉见到了桉树一样的死死扒住了我,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就如他一贯做的一样。
在清这样跳上来时我条件反射地抱住了他,可怜我手里还拿着同样可怜的果蝇,那些小东西差点就此命丧黄泉了。我呵呵笑着抱着他柔软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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