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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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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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国师离开之前留下了一道命令:我不在时,大雷音台所有的行动,都要入宫请示皇帝。即便是我亲手落印的法旨传回,也要送入宫内,得皇帝同意才能执行。
  国师留下的那个‘真正心腹’,就是景泰。
  想要靠假法旨调动僧兵的念头,根本没有丝毫成功的机会。所幸,因为琥珀的介入,宋阳等人放弃了这个想法。
  琥珀做足了准备功夫,的确能瞒过和尚、成功冒充国师,但这‘成功’两字是受限于条件的:聊天说话或者装深沉,没一点问题;若诗及佛事、寺务或者僧兵这些正经事,即便有施萧晓帮忙,琥珀掌握的信息还太少,做不到滴水不漏,迟早被拆穿。
  这个道理顾昭君、李明玑、帛先生和琥珀自己都能想得通。
  不知道有关僧兵的细节,冒充的国师无法通过‘正常手续’调运僧兵出来造反……几头狐狸换了个思路:是不是能有一个办法,直接把‘正常手续’略过去?
  比如,国师突然被皇帝宣布为反贼,要凌迟问罪?
  若此事真的发生,大雷音寺的僧兵是会因为没有命令所以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国师先被景泰诛杀、然后再等着禁军来清剿自己;还是就此揭竿而起直击燕宫,救国师、救自己?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琥珀进入大雷音台,独有的鳞皮手套、唯一的精致面具和腹语闷声;‘无意’露出腐烂身体;传了道无关紧要的法旨,用事先准备的鲜血画下印鉴,加之言谈里全不提及正经事,根本无懈可击,完全取得了和尚的信任。过不多久,‘国师’传令,摆法驾赴燕宫门前,观战一品擂。
  其实琥珀的行动,从头到尾就只有两个步骤:
  一是进入大雷音台,取信于门下弟子,这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露出破绽便大功告成;二是燕宫前‘觐见’皇帝,让景泰察觉国师是冒牌货,传旨杀人。
  至于景泰会不会当众宣布国师是冒充的,反贼们无所谓的,皇帝说国师是假的;‘国师’还说自己是真的呢,天底下没有断这个案子的衙门,那样只会让事情乱上添乱。
  而第二个步骤,顾昭君等人还做了一个‘备案’,万一景泰一反常态忍住暴躁的脾气、不当众传旨缉拿国师的话,他们便替皇帝宣布国师是反贼……李明玑、帛先生联袂,亲自联络谭归德,当面把事情给老帅说清楚,后者大喜,当即修改了先前睛城禁军造反的计划。
  ……
  此刻广场的燕兵防线未破,各国使节暂时还算安全,但前有暴乱后面是靠近即射杀的宫墙,无路可退,待会儿乱民冲过来,又哪会放过这些‘外国人’?几家使节顾不得前仇积怨,凑到一起低声商量,把所属卫队集结到一起,摩拳擦掌准备应战。
  ‘国师’也在防线之后,并未传令弟子突围,现在已经坐回大龛,手下弟子击溃那队敢来冒犯法驾的禁军后,聚拢国师周围结阵护法,严阵以待。
  而宋阳很忙,龙雀背负身后,手执‘功勋断矛’,把它当做大笔,青砖地面石屑翻飞,被刻了几行大字,跟着他一把抓过侏儒老道,低声问:“待会儿大火烧过来,能不能躲过这行字?”
  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不过他的意思很明白,大火席卷后遍地焦黑,字迹也会变黑,不明显,如果大火能‘绕过’附近不烧,便会在满目焦糊中保留一片青白,其中的字迹自然会醒目起来,这几句话他是留给景泰的……如果景泰能活下来。
  侏儒老道听完直甩手:“我是放火的行家,烧什么可以找我,可要想不烧什么,那事归水道人管!”
  中土没有水道人这号神仙,火老道纯粹气话,这时候萧铁匠插口:“你要是想让这几行字在大火后清晰醒目,我有办法。”说着,跑到陈列奖品的高台上,把一件被宋阳砍成几段的银亮甲胄收拢、抱了回来。
  刚才萧铁匠刚刚研究过这件甲胄,锻造的材质特殊,刀剑难伤,且异常轻薄,但它有个弱点:怕火。在普通火焰下就会融化……不等铁匠说完,宋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喜道:“多谢指点!”说着,在此挥舞龙雀,把甲胄砍得稀碎,几个人一起动手,沿着刻字裂隙塞入甲胄碎片。
  不难想象,当大火席卷而至,银甲碎片融化,沿着裂隙流倘,等火焰过后、冷却,地面上最终会留下一片银光闪闪的‘留言’,干活的时候宋阳还不忘对苏杭笑道:“要不我再把你QQ号也刻上?”
  苏杭看着不远处的血肉横飞,身体轻轻打颤:“别闹,紧张死了,我害怕!”
  这时一个南理官吏快步跑过来招宋阳等人入队,燕兵的防线岌岌可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南理官吏苦着脸,不知是抱怨还是恐惧,口中一个劲地念叨着:这一遭逃不过了,死定了、死定了!
  是啊,死定了,此人看事情倒还算清楚。乱民势大,用不多时就会冲破防线……
  忽然,远处忽然爆发出震天惨嚎。
  京师重地卫戍早成体系,运作迅速,皇宫这边的求援号角一起,远处各队即点兵出战,片刻功夫就杀到跟前,暴乱再怎么汹涌,毕竟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哪扛得住大燕最精锐的军马冲杀,根本连‘坚持’都谈不到,顷刻人潮溃散。
  可是逃无可逃。宫中传出的号角,传出的是‘屠灭’号令。
  人群太密集了,全都拥在那几条大街上,发动暴乱容易,但燕骑清剿起来也格外省心,出口去处完全被封锁。刚才大占上风不想离开,现在败象毕现再琢磨逃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至此,今夜的血腥大幕终于缓缓拉开,掌灯时铁笼里打得凶狠,一晃几十条人命陨落,但是和现在比起来又算得什么?弓弩队的几次齐射、骑兵的一轮突袭,大街转眼变作了血河尸路……
  一天之中,燕民经过大笑、大喜、大恨、大怒,到了现在又有‘大悲’从天空直降心底,哭喊哀号之际,又哪还有人记得,不久前他们对着铁笼振臂高呼‘杀、杀、杀’时的畅快?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在场燕民就会被杀个干净,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不存反抗的余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绝望。
  胡大人的脸色阴沉,对回归队列的宋阳低声道:“睛城陈列重兵,这样的民变,终归成不了什么气候,朝廷很快便会重掌大局……景泰必杀你而后快,趁乱走吧,要是还能活命,你我南理再见。”
  宋阳没急着回应,而是反问:“那你们呢?”
  胡大人摇了摇头:“总要有人留下,给景泰一个交代。”
  宋阳皱了下眉头:“你留下来也见不到景泰。”
  一旦肃清暴乱,平叛燕兵就会趁势突进广场,‘误伤’难免,南理一定被灭团,从使节到奇士到三百禁卫,都会死在‘乱民暴动’中。
  广场上四国使节联军,加起来一千多人,但临时的联盟何其脆弱?回鹘也是一品擂的魁首,但它对大燕举足轻重,全赖它才牵扯住犬戎和吐蕃,景泰但凡还剩下一两神智,都不会杀回鹘使团。
  睛城这么一闹,大燕民心躁动,景泰一定要弹压此事,有的忙了,最近绝不是和吐蕃、犬戎开战的好时机,由此,另外两座强国的使节也多半无妨。
  一样的情形,景泰要安抚国内,很可能会用转移视线的手段,打上一两场小仗……打谁?和吐蕃、犬戎一开打,说不定就是几年的拉锯苦战,只有南理最好欺负,想打就打、想停就停,而且还一定能打胜。
  即便不打仗,对胡大人这一行,景泰想杀就杀,至少还能泄愤,反正南理没能力、也不敢反攻倒算,弱国无外交,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可想而知,只要燕兵控制局势,四国联盟立刻会土崩瓦解,完全没得指望。
  胡大人辨事透彻,哪会看不出这个结局,但他仍是摇头:“我的尸体就是交代,总之……我是主官,我不能走,否则景泰诬我南理策动睛城暴乱,万岁无言以对,太被动。”
  “你连尸体都剩不下,真的。”宋阳言辞无礼,但语气诚恳。
  胡大人闻言,眼角一跳:“你哪来的把握?”
  “乱子还早得很……而且,还会有一场大火,从前面开始烧,最后席卷皇宫,咱们现在能看到的地方,都会变成瓦砾堆,留下来就烧糊了,怕不太好认。”宋阳说话轻松,跟着又反问:“你不是知道我要放火么?”
  今天早上赴擂时,左丞相曾试探了一句,虽然没说得太明白,但足以让宋阳了解,老头知道他的放火大计了。
  胡大人咳了一声:“我就是看和你要好的那几个,天天不离侏儒和瞎子,找上他们除了放火,又哪还能有其他事情,可……可我不知道,是这么大的一场火!”
  宋阳笑道:“胡大人太小看咱们南理奇士了,火道人和鬼谷子,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能人……不扯废话了,或许能活命,但不打包票,总之有机会的,你跟不跟我走?”
  胡大人立刻回答:“废话!能活傻子才留。”
  宋阳失笑,这才知道,老头先前是自付必死才有了那几句慷慨言辞。
  胡大人又问:“到底怎么逃?”
  宋阳指了指不远处的国师,对胡大人道:“咱们跟着他出城,之后……看运气。”
  胡大人先是愣了下:“他会护着咱们?”说完,又苦笑道:“就算能出城又怎么样,睛城距南理万里迢迢,凭咱们这些人能逃得回去?”
  宋阳呵呵的笑了:“你这人,怎么老说丧气话,逃起来看呗。应该不会跑上那么远的。不过……”说着,宋阳的神情阴沉下来:“一二十个人,有机会逃走,所有人不可能的。”
  南理的使团就四十多人,另外还有三百禁卫,除非宋阳化身佛祖,否则哪能带走这么多人。
  禁军首领就护在胡大人身边,先前宋阳说话并未避讳他,将军转头对宋阳笑了下,口气清淡:“无妨的,胡大人和十位奇士的性命,是末将职责所在。”
  宋阳叹了口气,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何处又传来四急、两缓的六响炮号,乱民对此无动于衷,但已经出勤的大队燕兵、包括宫中卫戍的精锐禁卫全都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没听过、不明白。
  炮令、号令、鼓令各有节奏,不同节奏代表不同指令,京师精锐全都了然于胸,但刚刚的炮号,以前当真不曾听过……片刻之后,马蹄隆隆,一支雄兵突现睛城!
  看装束、甲胄以及武器制式,分明是禁军无疑,可他们都脱去了帽盔,以一根银色绸带束发。打出的旗号更不是燕旗、皇旗、龙旗。偌大‘谭’字居中,正是镇国公当年战旗。
  同样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马,‘谭军’来的毫无征兆、直击燕军软肋,立刻就占了便宜,本来已经严密封锁的包围,被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而‘谭军’将士在厮杀同时异口同声地大吼:“镇国公麾下忠勇,誓死护佑睛城百姓!”
  叛军起事。
  先把万民陷于水火,再来把他们救出水火,这种事不止国师会做,镇国公一样干得熟稔。
  镇国公今夜造反,有三个目的:杀景泰、打字号、夺民声。
  三件事里只要做成一样,他就稳赚不赔了。
  镇国公?住四平大街那个镇国公?他不是病了十几年,今年春天家里失火被烧死了么?忽然得到救援的乱民在狂喜之余,全都有些糊涂了。
  很快,与乱民汇合一处的反叛禁军道明真相:景泰残害忠良、镇国公重病皆因昏君下毒,幸好先皇保佑让景泰奸计流产,老帅已经康复,本已心灰意冷打算隐居山野,不料今日昏君暴虐,不光要诛杀国师还要屠灭全城,镇国公愤然传令,命麾下大好将士反戈……
  镇国公打起的义旗不是要推翻大燕,而是兵谏,景泰退位请仁爱新君登基。
  形式危急、命在旦夕,忽然有一队强兵站到了‘百姓’一列,乱民对谭归德只有无边感激,哪还会计较、琢磨‘镇国公反应可够快的’,此时叛军主将传令,分出大半军马去抵挡燕军冲袭,剩下的部队晃开大旗,从队伍中央带出十余辆大车,上面满满当当,载的全都是刀枪兵器。
  叛军传令官大声疾呼:“现在就只有这么多,杯水车薪、远不够分!但我知道,东去十里之处,地下有皇城秘库,无数军械,还有无数银粮,敢不敢随我冲去、拿了刀枪再杀回来。”
  另一个传令官运足真气,跟着开口:“景泰残暴,若不能逼他退位,日后等他缓过手来,必有株连大罪降下!今夜之势,你死我活!”
  话音才落,场中‘谭军’齐声吼喝,一句话反复鼓荡:“燕儿郎,救我先祖河山,救我上上大燕!”
  的确是铿锵之吼,震彻夜空。
  轰得一声,乱民再度鼓噪,早都红了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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