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芙蕖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摸索着,喜欢能在这黑暗中,摸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是我!”那人低沉着嗓音说道,却一直躲在了黑暗中没有出来,“听闻你有话要对我说?”
芙蕖一想到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还真就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他说。
自从建武帝晕厥后,殿下便没有再见过自己。
这也就让她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后来才出了火烧如意轩的事。
可是当火烧起来后,她又后悔了。
于是她才披着姜姝的外衣跑了出来。
“芙蕖有愧于殿下,”芙蕖也就冲着那人说话的方向拜了下去,“芙蕖没有办好差,请殿下责罚!”
那人站在黑影中,就有些不耐烦的动了动,然后看着芙蕖道:“你让我来,就是让我听这些的?不是说你有一份关于父皇让谁继位的秘密要告诉我么?”
伏在地上的芙蕖有些诧异的抬头,幸好这屋内没点灯,因此来人才没有见到她那有些狰狞的面孔。
“殿下……”芙蕖就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房里那黑虎隆冬的角落,只可惜她却是什么都没有瞧见。
见着芙蕖竟是这样的一个反应,那站在暗处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正想逃跑时,却不料天上突然落下了一个大网,将他牢牢的套在了网中。
就在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挣脱时,不料这屋内竟然四处亮起了火折子,将这屋子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芙蕖尖叫着一声,顾不得自己衣不蔽体,竟是将身上的罩衫脱下,将自己的头包了个严严实实。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绝不能让殿下见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她希望自己在殿下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个美美的芙蕖。
屋内的灯光一起,原先站在黑处的那人便再无处可藏,更何况他还被困于网兜之下,连逃都不能逃。
萧睿暄从外间带着人手负手而入,在见到网中那人后,不免就清了清嗓子道:“三皇子,果然是你!”
网中之人听到萧睿暄的这声“三皇子”后,便停止了挣扎,而是抬头看了过来,露出了萧睿昔那张曾经与世无争的脸。
“好你个三皇子,真是隐藏得太深了。”萧睿暄想着这大半年来,自己的人马竟然被这个有名的“闲散皇子”玩得团团转,而自己的人却从来不曾怀疑到他的身上。
若不是那日姜婉从芙蕖的口中听出了破绽,他们这些人还不一定要被怎么“耍”。
见到了萧睿暄,三皇子萧睿昔也好似突然镇定了下来。
他看着萧睿暄笑道:“真不知道你一个晋王府的世子,无官无职,凭什么抓我这个堂堂的皇子?”
萧睿暄也笑了笑,然后从衣襟中摸出了景宣帝写给他的手谕,道:“不知道凭这个够不够?”
萧睿昔也就脸色一变。
莫说萧睿昭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就算他还在东宫之时,自己也斗不过他,不然的话,自己也不必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了。
只是他马上对着萧睿暄灿然一笑,道:“那我到要问问你这位奉了圣旨的特使,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就算是我私通宫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私通宫女?”萧睿暄的语气也就微微上扬。
谁说三皇子萧睿昔天生愚钝的?
就凭今日他同自己说的这几句话,萧睿暄就不难判断出,这三皇子绝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愚钝不堪。
“三皇子若真只是私通宫女就好了。”萧睿暄也就笑了笑,“别说是您亲自出面,哪怕是我去求,都能帮你把那宫女求出宫来。”
笑过了之后,萧睿暄的脸色一变,看着萧睿昔道,“只可惜,你却是在通过那个宫女的手,往宫中送药,想借此控制先帝!”
“但是谁又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呢?”萧睿暄也就有些嘲讽的笑道,“七皇子却比您更加性急得多,他不但出手刺杀了当今圣上,还买通了小太监捂死了先帝,打了您一个全盘皆乱。”
三皇子萧睿昔听着萧睿暄的话,却是不屑的笑了笑。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七要谋反,那是老七的事,你可别血口喷人的带上我!”萧睿昔也就一脸玩世不恭的看向萧睿暄,“天下人谁不知道我是个不务正业的皇子,我只喜欢我养的那些花鸟虫鱼,对皇位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也更加不知道你说的那什么献给父皇的芙蓉膏。”
“哦?你不知道?”萧睿暄却是玩味的笑道,“真要是不知道,你还可以叫出那东西叫芙蓉膏?”
萧睿昔也就瞪着眼睛看向萧睿暄笑道:“你还想讹我?满朝文武都知道那东西叫芙蓉膏好么?”
“您确定么?”萧睿暄听着这话却只是笑,“我敢保证,满朝文武并不知道先帝吸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除了那几个有过接触的人!”
“而您竟能不加思索的就叫出‘芙蓉膏’的名字,也就证明您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萧睿暄也就用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声音蛊惑着他道。
今天淋了两场雨,头晕晕的,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感冒发烧呀……
第473章 作证
“那又怎么样?”一向总是以温和示人的三皇子萧睿昔却怒目圆睁的瞧着萧睿暄道,“即便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那又怎么样?”
他倨傲的环视了一周,笑道:“这些都是你带来的人,自然都只听你号令!我只要说他们都是听你的指使来诬陷我,大理寺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他们不能做证,那朕呢?”一个声音意外的自门外响起,穿着一身明黄色直裰的萧睿昭却从外间踱步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三皇子萧睿昔就像见到鬼一样的跳了起来,在网子里挣扎着,然后恶狠狠的瞪着萧睿暄道:“你刚才是在套我话?”
萧睿暄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
而萧睿昔却在网子里狂暴了起来,幸好有那网子的束缚,让他的一切挣扎都变成了徒劳。
“你为何要这么做?”萧睿昭就慢步走到萧睿昔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你送进宫的那些东西,把父皇的身体都给掏空了,不然的话,他老人家也不会走得那么早!”
萧睿昔却是冷笑道:“你就别给我装了,这不正是中了你的下怀?不然你这个万年太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
说完,萧睿昔就在那网中冲着萧睿昭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萧睿昔左右而言他,萧睿昭却并不为之所动。
“朕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萧睿昭依旧死死的盯着萧睿昔道,“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睿昔站在那,嘴角带着一丝篾笑的看着萧睿昭道,“你知不知道我三岁能背诗,五岁而知数术,谁不说我天资聪颖?但父皇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我天资愚钝!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看着萧睿昭沉默不语,萧睿昔也是冷笑着:“我明明已经在努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父皇看了,可他却总好似不太满意。我以前也不明白,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全因为当年我母妃曾为废后郭氏求过情!”
“正是因为这次求情,让父皇对我母妃心生不喜,连带着他也开始嫌弃我。”
“不然你以为,同样是国公府的小姐,为什么你的母妃可以坐上皇后之位,而我的母妃却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曾得到升迁?”
“萧睿昭,我告诉你,我不服!”
三皇子萧睿昔说着说着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竟不管不顾的指着萧睿昭咒骂了起来。
萧睿暄恐他再骂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也就给那些拽网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将人押下去。
那些人得了指令,也就将网一收,扛着萧睿昔便出了厢房的门。
看着瑟缩在墙角,拼命用衣衫护着自己头面的芙蕖,萧睿暄也就同萧睿昭道:“皇上,您看……这怎么处理?”
萧睿昭先是扫了地上的芙蕖一眼,然后低声道:“不要声张,先把人都带回去再说。”
萧睿暄也就命人将瑟缩在墙角的芙蕖带走。
众人在屋里走来走去,也就时不时会拌到之前被萧睿昔打晕而躺在地上的秦玉安。
想着她毕竟是胧月寺的人,就有人好心将她扶起,扛到了之前芙蕖一直坐着的躺椅上。
等到大家将屋内的一切都打点好后,众人这才悄然撤退。
在回宫的路上,萧睿暄与萧睿昭君臣二人同乘一车,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
因为挂着晋王府的牌子,夜里巡城的士兵瞧见了,也就远远的绕了道。
萧睿昭的神色很是憔悴。
自他之前在大金国受了伤了,身体就一直不曾大好过,而在他登基之后,由于忙于政事,更是不曾好好的休息过。
虽然一直有程子修帮忙调理着,可整个人还是有种精力不济的感觉。
萧睿暄也就想起了程子修曾私下里同他说过的话,说如果景宣帝执意这样一直“熬”着,以他的身体恐怕会撑不过三年!
现在他看着萧睿昭的这一脸倦容,还真担心程子修一语成谶。
萧睿暄看着已经显出鱼肚白的天空,也就关切的说道:“皇上,要不您先合眼休息一下吧?回了宫,又到了要上朝的时候了。”
“没事,朕不困!”坐在萧睿暄身侧的萧睿昭淡淡地说道,“其实这一路,朕一直在想,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那个皇位可以兄弟成仇,父子反目……可这一切都值得么?”
“难怪历代的君王都自称‘寡人’,”萧睿昭就好似自嘲的笑了笑,“坐上这个位置后,才真的发现还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皇上言重了!”陪坐于一旁的萧睿暄也就拱了拱手道。
萧睿昭见状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笑道:“连你都开始和朕客套疏离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言毕,他便收了笑容,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发起呆来。
而萧睿暄坐在他的身侧则是乖乖的保持了缄默。
等他们的马车入了宫,等候在宫门处的小禄子连忙赶了过来,他先是给萧睿昭打了个千,然后走到马车跟前道:“皇上,奴才把您的龙袍带过来了,您换了衣衫赶紧去金銮殿吧……要不得来不及了!”
自从建武帝的灵柩迁去了寿皇殿后,瑞公公也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而之前留在萧睿昭跟前跑腿的小内侍小禄子则留了下来,成了萧睿昭跟前的秉笔太监。
萧睿昭也知道时间紧急,也就不敢再耽搁,但他在下车前却同萧睿暄道:“你去乾清宫里等朕,待朕下了朝后再来寻你。”
因为萧睿暄并无官职在身,也就不必上朝,于是他也就冲着萧睿昭行了个拱手礼,道:“臣,遵旨!”
在乾清宫里无事可做的萧睿暄也就让宫里的小内侍为他寻了一地,闭上眼睛休憩了一会,就在他睡得很是香甜的时候,却隐约听到有内侍在唱报:“皇上摆驾乾清宫……”
一夜不曾好眠的他,半眯着眼坐了起来,看着屋外渐升的日头,便知已到了辰时。
第474章 青鸟
萧睿昭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乾清宫,在见到萧睿暄后,便笑道:“还没用过早膳吧?朕刚才也只吃了几块点心垫肚,不如你陪着朕一块用餐吧。”
以前萧睿昭还在潜邸时,萧睿暄就没少同他一起用膳,因此他并没有推辞。
小禄子赶紧让身旁的小内侍去御膳房传膳,而萧睿昭则是带着萧睿暄慢步到了乾清宫里的小花园。
这小花园里种着四时花木,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的,萧睿昭在闲暇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走走。
萧睿昭指着小花园里的石桌石椅,示意萧睿暄坐下,然后同他说道:“今日在上朝时,我一直在思考老三和老七的事。”
“作为手足兄弟,我真是不想见到他们会有今天,而且朕刚登基,就一下子就发落了两个兄弟,还真不知道后世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萧睿昭同萧睿暄同坐在一处,有些自嘲的笑道。
“怎么会……”萧睿暄就在一旁陪笑道,“史官自然会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记录在案,后世的人又怎会对您有误解?”
“我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而是那些稗官野史以及街头巷尾的说书人。”萧睿昭也就叹道,“我之前也在市井中游走过,历史在他们那些人的口中说出来,臆造得太可怕……”
“圣上也知道那是乡野之言,做不得数的。”萧睿暄与萧睿昭笑谈着。
萧睿昭却只是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