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败诧异的看来,王策重新收敛心神,笑道:“纪武帝,本人只是好奇,为何是我?为何要收我为徒?我的天赋虽然不错,却也比不了某一些人。”
王策说的是实话,他的武道天赋有多少,他自然心知肚明。奈何,旁人却不是这么看待的。
纪千败惊讶扫视王策一眼,能正眼看自家,这素来不是一桩容易的事。连心志坚毅的武帝,都难免迷失,王策一个年轻人能有这认识,真真的难得可贵。
“人人言道武者的天赋,天赋是什么?”纪千败自问自答,说给王策听:“身体根骨,以及悟性。根骨乃天生,悟性却不然。”
王策点头,缺德前身的身体根骨,的确出色,这一点他不否认。他不敢说是疏于修炼,其实多数时候都不如旁人勤奋,能有今日修为,也委实有身体根骨的一部分成因。
“老夫身体天赋不过普通,能有今时今日,靠的是悟性。何为悟性?”纪千败忽然问,目光灼灼。
是考验?王策斟酌一会答道:“悟性,就是阅历以及心境,乃至你生下来走过的路,未来要走的路之间得到的。”
纪千败点头:“大抵如此,可知你成就三花,旁人前后看待你的反差会有多大?年纪轻轻就已神化,那足以证明你的悟性了。”
“神化之前,多是靠身体天赋。神化之后,则仰赖悟性。”
纪千败不愧是积年老武帝,一言切中要诀。并非神化之后,就不需修为上的积累了,而是寿命会大大延长,有充裕的时间来积累修为。
一个少年天才,不论天赋多好。一天不入神化,那就始终只是潜力。神化高手心里却只会把你当成后辈小辈,不会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可是,凡是三花,那就是潜力爆发出来了。往后,没人会认为你只拥有潜力。
以一个不太恰当的方式来形容。神化之前,那就是小孩。神化之后,就是成年人。
王策眨巴眨巴眼皮,这动作三年前做来,是可爱卖萌。三年后做来,是活泼:“然后?”
纪千败淡淡道:“你天赋出色,不该浪费。四年前在北唐,老夫就有意收你为徒”一顿,略微惆怅:“不过,那时老夫看不清你脾性为人,只道你天性狡诈,言而无信……”
“好了。”王策的脸黑了,再说下去,他都快要成人渣了。这不是拜师收徒,这是直接往他脑门上抡闷棍。
见王策一脸吃瘪的模样,纪千败忍不住放声大笑:“四年来,老夫看明白了,以为你这徒弟倒也收得。”
王策一脸恍然,击掌一笑,然后又想起一时,挠头道:“要不,收一个徒弟是收,三五个也是收,不如……”他差一点以为是跳楼大甩卖了。
老大,这是武帝收徒。不是你去学校上课,一个老师教几个班,教上百个学生,管你将来成才成渣成鬼。
察觉纪千败的脸色不对,王策才打哈哈干笑:“想必你是知晓阿皮阿克的,海棠妞和大熊都很出色呢。要不,把他们也收了吧。”
纪千败面色稍霁,淡然道:“诸海棠和熊式武都出色,不过,诸海棠有师父了,也是武帝,宋斐然,听过吗。”王策摇头,却暗自惊诧不已。
纪千败摇头轻笑:“你的未婚妻和老宋,两年前在大律。后来是你的未婚妻苦苦哀求,老宋才出手救你。”
是他王策拈下巴,想起了那名武帝,点头笑笑。纪千败撇了一眼道:“武帝收徒归收徒,却素来很少有插手各国的事。不过,老夫知你在操心什么。”
“你姑且放心,老夫暂时不打算离开罪州。”
察觉纪千败似笑非笑的目光,王策心里咯噔一下,厚颜谄媚:“师父果然英明神武,一眼就看穿徒儿的小算盘,徒儿佩服万分。”
纪千败流露一抹喜色,满意的点点头:“老夫是不喜你为世俗操心,不过,既然是你的意愿,那就随你。回去补个仪式。”
王策不好意思的挠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个堂堂意志武帝,眼巴巴的上杆子跑来找你,哭着喊着非要逼你拜他为师,这没问题才奇怪呢。你以为武帝都是没节操没自尊的人啊
若真是如此,王策少不得要来一句:贵圈真强啊。
……
……
凡是步入北流的最后一个州,无不切身感到一份绝望,一种异常明朗的绝望。
人在城中,会真的感觉得到,一份死气沉沉,官员,士卒,百姓,无不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分一毫的希望。恰恰相反,是一种末日审判来临前的麻木。
人人都恨不得这末日审判早一点来,而不是一只拖延下去,只会把人心都给拖疲惫,拖死了。
一名官员在几名随从的保护下骑马路过大街,麻木的百姓形容枯槁的抬抬眼皮,复杂的目光中充满教人描绘不出的东西。
邰栩心酸莫名,身为北流新提拔的内阁辅政,他能感觉这种目光,不是刺在身上,而是心里边。可是,他这个所谓的辅政,也实在做不了什么了。
无能为力,这就是摆在北流面前的残酷真实。
人人都在挣扎最后的机会,人人都恨不得早一点结束。本来,如果两年前不是忽然有一名武帝来打酱油,恐吓住两大世家,只怕早就没了北流。
城中最好的宅子,现在是北流皇帝的临时皇宫。邰栩入内,能隐约听到一些让人心烦意乱的嬉戏声。
邰栩看见北流的末代皇帝,似乎自暴自弃的让宫女陪同玩捉迷藏。他的脸微微抽搐一下,上前参见皇帝,苦涩道:“陛下,州里边的粮食不太多了,此外,两大叛军只怕很快就会攻过来。”
两年前先帝驾崩后,因唯独流无瑕这独一个女儿,因此,皇族重新推选了一个年纪不小的皇帝出来。不过,本身的能力就不消说了。
末代皇帝流露慌张和恐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首辅流光启不满的打断:“邰栩,你是辅政,又是本州的知府,有什么你去办就是了。莫要打扰陛下的大事。”
大事?邰栩知道不该,可还是不由流露一丝莫名的鄙夷。若不是为了本地的百姓,他才不屑做这什么辅政呢。
有心要说点什么,邰栩最终是什么没说,这末代的气息太腐烂了。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长公主驾到。”邰栩心中一动,索性不走了。
流无瑕已然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身素白的宫装端庄无比,奈何与这末代腐烂气息格格不入。莫要说流光启,就是皇帝也感到分外的刺眼:“无瑕,你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我们北流还没亡国呢。”
流光启悄然给了皇帝一个眼神,皇帝被提醒了,急忙道:“无瑕,两年前的武帝,我们已经查清了。是罪州的,是王策的师父,你和王策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去请那位武帝过来”
皇帝忽然满面红光,陶醉在雄图霸业中:“只要请来,那叛军又算什么,重振我北流声威,收服失地也是指日可待。”
邰栩差一点讥笑出来。王策和北流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帮北流?
末代皇帝和皇族有脸皮假装忘了,他和很多人都忘不了两年前发生过什么。
流无瑕目光中充满一缕忧郁之色:“陛下,那位武帝我也不认识,怎么能请得动?”
流光启这名兼任首辅的皇族冷笑:“无瑕,你和王策关系不错,当年是他送你回来的。他如今还活着,只要你去求他,总归是能求得来的”
流无瑕的目光就像水晶一样纯净无瑕:“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陛下,要想重振北流声威,总归是要自己来的,仰赖旁人总不是办法。”
邰栩只想击掌叫好,隐隐后悔,如果登基的是长公主,只怕就不一样了。
末代皇帝击掌大笑:“不错,不错,朕也懂这道理。所以,今次朕等的意思是,索性你嫁给王策,那王策和那位武帝就是我们北流人了”
流无瑕呆住,精致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怒意:“陛下”
流光启冷笑道:“长公主,莫要忘了,这是陛下的意思,嫁,你是嫁定了。若然不嫁王策,那也要嫁给旁人,总归是要给北流带一些好处来才是。”
“你们”流无瑕不敢置信的色变,干涩冷道:“若然不嫁王策,你们让我嫁给谁?”
“不嫁王策?那就嫁入大律。”流光启摆出一副为了北流,你一个小小的公主就牺牲一下下吧。
邰栩摇头不语,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嫁入大律?有趣呢。”邰栩吓了一跳,看着身边这青色武士服装扮的少年。
这少年眨眨眼道:“难道是嫁给流龙城?我觉得那家伙没这么好心情好胃口。”
正文 第399章 北流,重逢小无瑕
第399章 北流,重逢小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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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是如何来这的?
邰栩心里咯噔一下。王策一笑,自然而然的流溢洒脱气质。端详他一会:“邰栩,我知道你,你是本地知府,勤于政务,是一个能干的官员。”
邰栩若不是能干,岂会把本地治理得很好。错非如此,北流皇族岂会选择退守此地
王策冷眼旁观:“北流走到今天,降的降,死的死。生下来的烂的烂,无能的无能,能干的不多了。你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值得注意的。”
邰栩凝重,悄然退下一步,吐字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何没见过你”
王策懒洋洋摆手:“莫要紧张,我来问你,有关北流当前的局势,以及家底,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说一说。”
邰栩凝视他半晌,一言不发。王策不以为意,暗自赞许的点点头,罪州需要人,不见得一定是人口,人才也是其中一部分。
北流虽然堕落了,快要覆灭了。可到底是几百年的家底,真要拾掇一番,多少还是有会一些人才的。
细心回忆一番,余矫和十三娘各自交上的,关于北流各方面的报告。王策微笑,盘算该是如何操作,才能为罪州捞取最大利益。
虽然北流真的不成了,不过,手底下多少还是有七八万大军。其中一半都相当抓来的壮丁,另一部分却是百战精兵,虽然毫无斗志,麻木的等待末日。
可北流交战这几年下来,凡是能活下来的,不好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至少也都是百战老兵了。
王策本身有战灵军团,就不必什么精锐了。可是,要想把流无瑕推上女皇养成计划当中,那就一定少不了。
在一旁较为隐蔽的所在,皇帝和流无瑕正在争吵,流无瑕恰好背对王策,居然也没看见王策。王策笑吟吟的看着,心底的怒焰噌噌直冒,没来由的想起一句话。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心里参详一会,王策忽然问:“若然流无瑕做皇帝,你们北流有多少人会支持她?”
邰栩心中一顿,轻轻一叹:“其实,两年前先帝驾崩之后,朝廷不少人都认为长公主继位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奈何,皇族却……”他没说完,王策也懂。
两年前纪千败驾临北流,一举震慑两大叛军。此后,北流乍然一看局势稳定了,先帝驾崩,那时也知纪武帝是王策的师父。凭这一点,朝廷上下当时不少人都支持流无瑕继位。
然而,皇族见局势稳定了,就以北流素来没有女皇帝为名,以需要成年成熟的人为名,选了一个形同废物的,完全不过问朝政的闲散王爷当了皇帝。
流无瑕?得了一个长公主的封号,自然是被踢到一边儿凉快去了。
恰好,邰栩还知道,这皇族不止一次派人去罪州想请这位神秘武帝出马,结果人都见不到。这才好生的对待流无瑕,又才在去年危急的时候,又请来一次。
有余矫和十三娘两路人马关注,王策岂会不知。试问,他如何能不恼火,皇族分明是把流无瑕当成了夜壶。
尤其令人震怒的是,流无瑕唯一的亲族,也就是她的舅舅,本来执掌了一点兵权。也就是地方军而已,结果新皇一登基,立刻就先剥了兵权。
你要说北流不敢和王策扯上干系,怕被大律折腾。这情有可原,可这会儿都公然说是要嫁公主了,这哪里像是怕了。
这北流皇族看来像极了脑残。像而已,是不是脑残,王策心里有数,嘴角泛出冷笑,忽然道:“邰栩,若然流无瑕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你们以为如何,会有多少人一起去?”
邰栩怔怔端详王策,眼前的印象,隐隐和记忆中的某个少年印象重叠起来。忽然闻得此言,好似灵光贯通思绪,骇然脱口:“你是王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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