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具男欲言又止,王策笑着摆手:“莫要搪塞我,你没出手过,只是其一。其二是,从我带不死鸟入律京,再到现在,时间上来不及。”
“要么是‘他们’猜到我会来律京,要么你就在大律。否则,今天你肯定不会在这里。”
交镖的那七个时辰,发生了许多。给任何人都不会认为王策还要傻乎乎的一头撞进律京,莫要说外人,就是王策那一天都不相信他还会冒险入虎口。
想一想,王策是用诈,诈做绑架不死鸟。就知道他当时来律京是多么身不由己了。
面具男沉吟良久,缓缓道:“不错,当时我们都以为你会离开。没人想到你真的会来律京送死”
王策把鹅卵石擦干净,眯眼似乎享受这份圆润的感觉:“不光是你,在乱战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早早知晓了不死鸟的情报,所以才几时赶来。”
自然不全然是因为王策让北洲房放消息,这才多久的时间呢,根本就来不及派高手来。于是,那蒙面的各路人马泰半是早知消息了,这就值得玩味了。
……
……
“这几路人,有燕国凌国,有八大世家的人。”王策微笑,八大世家就在大律,从得到不死鸟的消息,再到出手,有足够的时间反应:“没有宗派的人。”
面具男点头侧面看去:“宗派的人,只来了一个步天王”
王策快活的笑道:“只有步天王来,那五大宗派就不会再派其他人来。所以,你不是宗派的人,自然更加不会是世家的人。”
“我恰好在王家看了不少相关情报。你是和半帝王魂一个档次的,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大律也屈指可数。”
王策故意拖曳的尾音,嗡嗡余音震颤,隐隐在峡谷中来回的飘荡,与洛水奔流之音混在一块,形成奇妙的音场。
面具男身子一震,缓慢道:“都说你狡诈,此言不假,你果然很聪明,很狡诈。看来,你是真的猜到我是谁了”
王策眯眼,蹲在河边洗手,洗掉脸上的血迹,哑然道:“旁人可没我这么多的信息,他们猜不出你的身份的。所以,你大可安心。”
“你说对不对,无忧王”
面具男深深地吞了一口长长的气息,一双凝肃的目光定在王策的背影:“你敢背对我,不怕我杀你?”
王策头也不回,用力搓掉有点凝固的血迹,大笑不已:“以无忧王的本领,若然要杀我,那我是正对是背对,似乎都是死路一条呢。”
面具男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深沉道:“你很聪明,不过,聪明人往往是知道得最多的,也就会是死的最早的。你不怕死?”
“怕,怕得要死”王策洗干净脸,自我感觉清爽的转身自嘲:“这世上大约没人比我更怕死了。还有,你说错了一桩事,我不是什么聪明人。”
王策正儿巴经的纠正:“我并非什么聪明人,我的智商和普通人一样,只是不笨罢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盲目。”
“好比现在。”王策眯眼,玩味的悠然道:“一个怕死怕得要死的人,又不盲目的人,是不会把自己丢在危险处境里的。”
面具男忽然放声大笑不已,笑声震荡:“你有意与我说这些,莫非是想等那个女剑宗来救你?或者,认为你能恢复真气?”
王策皱眉,抹平眉心,心平气和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相信无忧王你一定知晓,半帝王魂早些时候来了大律。”
“要不,你猜一猜,半帝王魂会不会就在这儿半帝王魂是去摇光宗的路上失踪的,你猜他去摇光宗,是为了挑战步天王呢?还是挑战步天王”
“现在,步天王就在这儿。你猜,半帝王魂会不会就在这儿。”
面具男的目光顿时一凝,森寒之色凛冽无边,声线犹如刀锋:“你认为半帝王魂能吓住无忧王吗”
“我只知,自救会很强,剑神山却都是疯子。”王策自信满满,悠然自得的面对面,缓缓坚决的向被面具男挡住的路走去。
一步一步
……
……
王策和面具男之间的距离,在不慌不忙中拉近,夹杂在二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面具男的目光酝酿着莫名的盛怒,环顾一眼,这峡谷中是清净的,偶尔传来的一些战斗嘶喊,被奔流的洛水给覆盖了。
峡谷中,只有他和王策。
若然他是无忧王,不论是宋云仙,是王御城,都不值一提。今日在场的,唯一能入法眼,能作为对手的,便只有一个步天王。
半帝王魂,在不在此地?
半帝王魂来了大律,也去了摇光宗,半路就失踪了。人人都知,半帝王魂是去挑战步天王的,步天王在这里,那半帝王魂在不在?
突然,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从远处飞快的出现,铺天盖地的席卷万物奔涌而来。一条彩虹破空,呈现惊人的速度和光华。
大律的武帝,终于来了。
王策眉心一跳,绽放得逞的微笑。脚步丝毫不做停顿,依然前进,一步再一步,他忽然玩味道:“王魂大叔与我说过,高手相争,争的便是一霎的破绽”
面具男凝聚心神,王策又道:“只要一个破绽,就是决定性的。他说,不论你把武学玩得多么花哨,归根结底,杀人只用一剑”
面具男放下了武帝驾临的忐忑,双手微微下垂,一股强悍得窒息的气息油然,无穷无尽的逆风刮起来。鹅卵石咕噜咕噜的滚动,向他滚过去。
在这股气劲的震动下,洛水竟然好像铁碰到磁铁一样,向河边泛出一层一叠的河浪绝对没人会怀疑,只要面具男一击,王策不死也要去大半条命。
王策视若无睹,笑吟吟道:“和你一伙的胖子,用最强的力量,重击两拳才勉强打穿我的心相。我甚是好奇,无忧王能否一拳打穿”
如果一拳打不穿,会是什么结果?面具男的眼神终于沸腾出波澜。
半帝王魂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人也杀鬼也杀,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万也是杀,在他的字典里大约从来没有手软这个词。杀人,只用一剑
如果半帝王魂在,如果他一拳打不穿王策的心相,并杀死王策。那就成了破绽,不死去半条命的,就会是他。
沉默
二人之间的空气,竟然隐约犹如剑气一般凌厉
王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和巍然的面具男,在一刹那间擦肩而过
逆流的河水轰然拍打河岸,滚动的鹅卵石几乎快要飞起来。
王策忽然一字一顿道:“其实,这时你不该担心半帝王魂,他不在我身边。”
“是小武帝在这里”
面具男的目光充满惊骇之色,身子猛烈震颤一下
飞舞的鹅卵石落下,逆流奔向河岸的洛水,轰然一下回归原位
一刹那,峡谷重归平静
正文 第320章 神恩会,多穿了两件马甲
第320章 神恩会,多穿了两件马甲
“君莫咲”的赠送VIP章节,居然没人去领。这对我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哎,严重受伤,还是求月票推荐票吧。
洛水河畔,王策看似轻松的与面具男擦身而过。
如果不是时间和环境不对,这看来恰似人海中的一次擦肩,似乎一点都不打紧。
可只有置身其中,才会知晓,这其中究竟有多么凶险。稍微有一丝差池,王策分分钟就是被轰杀的命。
稍微有一丝放松,王策便是少说一句来轰击对方的心灵缝隙,重击对方的心理防线,也随时可能送命。
武宗的心理堪称千锤百炼,岂会被三言两语就说得动摇。从此,可想而知王策是多么冒险,言辞是多么的敏锐。
错身而过,王策头也不回的直接走过去,渐行渐远。
剩下面具男默然良久,屹立良久
白衣飘飘的步天王在某处树叶茂密的地方,从其中看下去,面无表情,缓缓的放下按住宝剑的手。眼中却充满了吃惊。
面具男杀心本来极坚,竟然被一些言辞,说得心神摇曳,乃至于动摇了杀心。
好一个翩翩少年,好一个狡诈如狐的爱笑少年。
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头脑,有令人咋舌堪比神化高手的恐怖战力。步天王心想,想必谁碰到这个少年都会头大三分吧。
若然真真要杀这少年,最好的办法,就是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不要给这少年开口的机会。
步天王缓缓点头,想起来不由也流露凝重之色。这名叫王策的少年,有直指人心的头脑和言辞,有同龄人屈指可数的恐怖修为,还是如此年轻。
如果给这少年充分的时间,一旦成了气候,必然会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之一。
眼帘低垂,步天王轻轻吐了口气,先前那一幕,也差点让他的心都冲到喉咙了,也差点窒息了,更加差一点忍不住出手相救了
摇光宗的宗主交代过:这个王策,不能死
人皇时代波及牵涉的范围太广袤了,很多看来凌乱,看来复杂。其实归根结底,也未必然。
步天王缓缓的一晃身子,飘然消失。
当他飘然而去,一双目光不无遗憾的缓缓收回,收回到一把青色的伞下。这一只按住青色宝剑的手,慢慢的松弛下来,轻声道:“还不是时候。”
步天王是摇光宗的人,走得了和尚走不庙。挑战,几时都可以。
斜阳把青伞照耀出奇特的光泽,伞下的人像标枪一样屹立。王策绝对想不到,他不过是根据半帝王魂的作风来信口胡诌或推测行踪,居然一下就说准了。
半帝王魂真的就在这儿,真的为了步天王而来。
王策若然知晓步天王和半帝王魂在这儿,那黑心肠的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刺激面具男,借二人之手干掉面具男。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写照。
青伞下有一个淡淡的,却也不无惊讶的声音:“一年不见,他很强了”
三合一的贤哲心相,金丹境修为,补全的不漏之沙,层出不穷的战灵,今天的王策不是去年那个碰上罡煞境同龄人都要斗上一会的那个战斗力正好五的渣了。
青伞下的人,显然看见了王策先前的战斗,也看见王策对他的剑道的领悟,他心里充满了一丝欣慰。
青伞下的半边脸,往武帝前往的地方看去,那边有宋云仙。他略微犹豫一下,揉身一动消失,仿佛往宋云仙的方向去了。
宋云仙很安全,大律武帝不是吃撑了嗑药了,自然不会胡乱杀人。
这一眼看去,青伞下的人默默的凝视半晌,充满战意的看了那名武帝一眼,缓缓摇头,重新向王策的方向赶去
……
……
呼
王策往掌心吹了一口气,圆溜溜的鹅卵石化为一把碎末,重重的抛洒在洛水中,被洛水送走
“王策,我以前是欣赏你,今天,我佩服你。”
王策头也不回,洗掉黏在手心的石粉碎末:“为何这么说?被你佩服,似乎也不见得是多么荣耀的事,你总不能让我感激你吧。”
犀利哥从峡谷中的山坡上不慌不忙的走出来,后边是奴仆一般的斗笠男。每次看见都在一起,王策都怀疑二人是否基友了。
犀利哥依然是一身锦衣,却多了一把折扇:“头先你很怕,你分明怕得要死。可你仍然虚张声势过关了,我做不到,也不敢冒这种险,所以我佩服你。”
“做不到就要佩服?如果有这一条道路,那我也要佩服你,不但搞基,还嗅到危险就走。”王策不知是赞赏还是讥笑:“看,那得是多么敏感的菊花兔啊。”
“我不是为了斗嘴斗气来的。”犀利哥苦笑,他听不懂,却也知道不是好话。讲斗嘴,他估计十个自己都不是王策的对手,这位可是长着能把人气晕的七窍玲珑舌头。
王策有说不出的惋惜:“有时我真恶心你,你为什么次次能提前嗅到危险,提前先躲起来呢?这让我想杀你都没机会。”
犀利哥哈哈大笑,也惋惜道:“我也甚是厌恶,为何每一次你在致命的凶险中,却总能借力打力的自保呢。我也想杀你,可次次都没把握杀死你。”
一个是让你直接逮不着杀机会,跟兔子似的,嗅到危险就跑得没影了。任凭你有千般本领,人都找不到,怎么杀?
另一个却是,给你大把的机会,让你杀,可就是次次都被巧妙的化解,或者早有准备。看来机会很多,每次都是必杀之局,却次次都杀不了。
实在一个赛一个的滑溜,有异曲同工之妙。也难怪自视极高的犀利哥会视王策为生平大敌
如果是旁人,多半会和犀利哥玩惺惺相惜了,至少犀利哥本身很有这种惺惺相惜的冲动。
奈何,王策素来就是一个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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