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脚还想保证传球,那上半身的鞠球功夫就得了得,头,手,肩皆要灵活熟巧,对于宫中专门培训出来的球侍而言,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只可惜马术上阻碍了他们的发挥,有些事倍功半。
且交手后众人才发现,柔然一军并非想象中那样不擅长鞠球,再配合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势头一上来就压倒了大魏军,主动权被柔然一方掌握,情势十分不妙。
官家看的十分揪心,事关大魏朝颜面,上来就被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后面便会很难翻身,如同两军交战,如果想要夺回主动权,此时必须要快速调整布局战术才行,然而纵观场下的大魏军,并无擅长此道之人。
“白渊,你可有甚计策?”
秦未从方才开始就锁眉思考,一旦骑在马背上,即刻就有身在战场上的错觉,何况柔然人多粗狂,魏人当蹴鞠是玩闹的把戏,可上他们手上就变了味,攻击性与烟火味十足,很容易让人慌了手脚。
“臣以为下一局必须要换人。”
“换人?还有人可换吗,这些已经是挑选出来最会骑马的球侍,无人可换了呀!”官家急色。
“陛下,请速唤文子欺前来,下一局就换军中兵士下场。”
“换军中人?”官家似乎是明白了秦未的意思,他看着场下的赛局,没有太过犹豫,“冯章,去把子欺找来。”
再说眼下场中局势,除了叶长安一人骑着六顺悠然自得外,其他人都已经乱了阵脚,皆是被柔然军带乱了队形,而此时鞠球还在人家一军手里,大魏一军只是徒劳的追着人家抢球,球不在手里,任凭你有多少本事都无用。
她琢磨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默默一人在局外思度对策,还是得先抢到球再说,该如何抢呢,只有硬抢。
“六顺啊,看你的了。”叶长安拍拍六顺的脑袋,“你看上了哪匹小美人就上,最好是手里有球的人,别怂,我看好你。”
六顺大概是一匹生来就不知怂为何物的马,它神奇的领会到了叶长安的意思,然后哒哒哒跑起来,朝着场中一匹枣红色草原马而去。
看得出来六顺很有枣红色情结,上次被枣红色马拒绝,导致它征服心甚重,这次居然又奔着同一色的去,且毫无畏惧。
柔然军中骑枣红色马的人是负球头,此时恰好鞠球在手,已经准备着传球给球头,然后顺理成章的进球,一切都掌控的很到位,只是漏算了六顺。
这世道不只人讲究个眉眼高低,连马也会如此,高贵血统的的马一贯瞧不上小杂种,何况小杂种矮了半截身子,压根儿不在人家草原马的视线范围内,故而当六顺蹭过去的时候,草原马就没把它当回事。
它一大意不要紧,正给了叶长安以可乘之机,当六顺不要脸的去蹭草原马屁股的时候,叶长安抬起脚绷直腿,直接从那人手里把球勾了过来,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隔空将球扔给球头,大魏一军险赢一球。
围观人都看懵了,心说还有这种操作那,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人家畜生都不嫌羞耻,关人什么事,反正六顺被它们同族中人看不起,连与它一争高下的欲望都没有,六顺简直不能再得瑟,下一球在叶长安手里,就任由六顺在场中大摇大摆的转来转去,六顺跑不起来,抢球的人就难跑起来,节奏集体跑偏。
秦未在望楼台上看的直捂额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官家却是笑不能自抑,拍着大腿说道:“真有她的,白渊,可让你说着了,这马还真是有福气。”
福气是有,只可惜败局难以挽回,第一局即将结束,柔然军赢的毫无悬念。
“陛下,下一局臣自请。”秦未意外道。
“白渊要下场?”官家甚是惊喜,“你能下场固然好,只是孤记得你不擅长蹴鞠啊?”
“臣的确不擅长,略通一二罢了,不过陛下您瞧这样的战局,鞠球技艺用的了几成呢,比的已经是布局战略了。”
官家沉吟,“你说的很对,既如此,那下一场便由你跟子欺配合,一正一负,如何?”
“臣以为球头要叶教习来当比较合适,臣只负责布局控场便可。”
“好,孤应了。”
于是秦将军要下场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蹴鞠城,不只魏军兴奋,连柔然军亦摩拳擦掌,秦将军终于要出手了那,他一来,便犹如身临战场一样叫人振奋。
正文 094危难时
叶长安知晓秦未要下场的时候,心里是狐疑的,秦将军骑马打仗很厉害,蹴鞠能行吗,传球没问题吗?
只是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很激动,徐应桐跑过来给她递水的时候,兴奋的无以言表,“秦将军要下场了那,啊啊长安我也好想下场,不不,我还是看吧,我还从没看过秦将军骑马的样子那,一定威武到爆炸!”
“徐娘子,能给我留一口水吗,我很渴呀。”叶长安抓住她激动不已的手,把仅剩的最后一口水抢过来,“你现在又不嫌弃人家喜欢男人了吗?”
“哎呀不管了,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不影响他威武的本质,毕竟他是独一无二的秦将军,还是我敬仰的秦将军啊!”
叶长安摇摇头,搞不懂这些小娘子迷恋男人的心理,一个喜欢男人的秦将军居然还这么抢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哎呀长安你下一局要加油那,你是球头那,来来,我给你揉揉肩,还有六顺,给我好好表现啊,表现好了给你找个好媳妇。”
六顺哼哧了一声,好似更骄傲了,满场围着它转的场面给了它无比大的自信,这货可是个地道的人来风,一副要大干两局的架势。
铜锣声响,第二局开始,秦将军身骑一匹纯黑色战马,无风自威,尽管身无铠甲手无弓,却天然有一种震慑人的气场,让人情不自禁幻想自己身临战场的情形。
除他之外,文子欺也奉命下场,上一局的人皆被替换,换上来的是文子欺手下的那帮郎君,这帮人能来,倒是让人意外。殊不知文子欺练兵的方式就是从蹴鞠开始,郎君们别的不行,骑马跟蹴鞠却是突飞猛进,况蹴鞠本就类同战场布兵,文子欺以此为乐,练兵练的不亦乐乎又事半功倍。
倒是正解决了燃眉之急,而秦未之所以跟着下场,控局是其一,亦为了防止什么其他状况,因为柔然人不甘心输,最后关头难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有他跟文子欺在,应该足够应对。
布阵传球的任务就交由文子欺他们,叶长安负责进球,秦未则一直在外围,看似不起什么作用,实为保驾护航,柔然军皆是上过战场的,破阵的本事十分娴熟,那些郎君们大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很容易出纰漏,有秦将军查漏补缺,柔然军便难有可乘之机。
文子欺为负球头,负责传球给叶长安,他跟六顺一样是个人来风,越玩这样新奇的东西越兴奋,马术自然不在话下,关键还不要脸,什么样抢球的法子都能使,跟叶长安这种厚脸皮可谓相得益彰臭味相投,几乎掌握了场中主动,柔然人被他俩玩的团团转。
“厉害啊小媒官!”文子欺冲她竖大拇指,他虽然一贯的看她不顺眼,但不能不承认她跟自己其实是一路货色,不管文子欺从什么样刁钻的角度把球扔给她,叶长安总能恰到好处的进球,开场不过半,大魏军已经连进三球。
此时望楼台上人越来越多,连长公主都来了,皆是听闻秦未下场而来。长公主坐在官家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
官家兴奋不已,一直在拍手叫好,见她来了,说道:“你可来晚了啊,方才不知有多精彩,白渊下场就是不一样,还有长安跟子欺,配合的很默契嘛!”
“是吧,那孩子的确不错,还是我先看中的呢。”
“你这是跟孤吃味吗?”官家哈哈大笑,“无庸那,你可听说了白渊拒绝晗娅一事?孤琢磨着八成是为了你,喜欢男人这种事孤才不信,说来你俩一直这么不清不楚不远不近的,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白渊一直不娶亲,孤看着也怪不落忍的。”
长公主微微一笑,眼睛始终放在秦白渊跟叶长安之间,“皇兄您就别跟着瞎猜了,我们什么事也没有,人家心里放着人呢。”
他的视线可始终是挂在她身上的。
且说半局过后,柔然人回过味来,开始主动找寻场中的破绽,大魏军中的郎君们一看就是生手,十成的布阵在他们手里,不过只能发挥出五成,若非有秦将军护阵,单靠正负球头的配合并不足以取胜。
然而秦将军作用明显,却几乎不碰球,于是柔然军便猜测他可能不善蹴鞠,就打算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一军灵魂人物出现纰漏,全军士气都会受到影响。
于是接下来,柔然军一直都在逼迫大魏军的郎君们把球传给秦将军,封堵拦截样样都用,就是不让他们跟文子欺配合上。
当球不得不传给秦未到时候,叶长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以为秦将军只限于会扔球,只要他能顺利把球扔出包围圈,那她跟文子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接住。
秦未接住球以后,眼睛迅速在场中巡视,他自然能看见她紧张又担忧的眼神,以及示意他把球传给她的意思,只是她跟文子欺周围尽是围堵之人,现在传球不免正中人家下怀。于是秦将军做了一个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的举动,他打算直接御马迎头而上。
此时秦未周边尽是虎视眈眈来抢球的人,他毫无预兆的猛然加快马速,那一瞬间的冲力让离他最近的两匹马同时受到惊吓,从而变得暴躁不已,柔然军的平衡立时被打破,只要是不甘心追上来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中,柔然军的阵型很快就乱起来。
秦未纵马来到文子欺左近,跟他眉眼传情般的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向配合默契,这就意味着要传球给文子欺了,场中的人皆屏气凝神,想看秦将军传球的人简直大有人在,而柔然军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文子欺身上,显然打算抢球。
然而当球向着文子欺抛出的瞬间,却忽然诡异的变了方位,却是直向叶长安而去,不止看的人没想到,叶长安更没想到,正为着两人方才的眉目传情而内感不适,就不得不立时调整心理跟动作,实在想大骂秦将军两句。
要不是她反应快,这种球鬼才会接得住那!
叶长安临危受命,待看清球的方向时,鞠球几乎就要飞远,她狠狠踢了六顺两脚,险而又险的追上,然而球太高,她无法用手碰到,便想也没想的撑住六顺起身,一条腿后弯过大半个身子,直冲风流眼后踢一脚,球进了。
不过她此时压根儿顾不得球进没进,因为她的老腰差点折了,心说秦将军简直该打,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好!”
场中自发的叫好起来,铜锣声响,第二局结束,两军为平局。
下场的时候,叶长安找到秦将军的位置,狠狠翻了个白眼,然而只换来秦将军的一脸笑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啊小媒官!”文子欺仰天大笑,“真给爷长脸!”
叶长安一想到两人眉目传情,心里就各种膈应,心说她好容易看上的男人,居然便宜了这么个王八蛋。
场外休息的时候,叶长安两手叉腰对秦未说道:“我说秦将军,你好歹知会一声啊,你说你给我传球,跟文子欺抛什么媚眼啊,我老腰都要断了!”
秦未递给她一方帕子,“先擦擦汗,省的着凉。”
叶长安没好气的接过来,“别妄想转移话题啊。”
秦未笑,“我要是跟你抛媚眼,那球就会传给子欺了,我怕他接不住。”
叶长安:“……”
姑且算他是在夸她好了。
秦将军哄起人来也不含糊,说的叶长安居然无言以对,连火气都莫名其妙的散了。
“腰如何,疼吗?”秦未说话就要过来看她,“是我距离没算好,当然也可能是我太相信你了,如果真受不住,下局就不要上了。”
叶长安下意识的避开他,做贼似的看看四周,“秦将军你别动手动脚的,我没事,就一局而已,没有我在,你关键时候不是找不着人传球了吗?”
秦未笑起来,看她贼来贼去的眼神怪可爱,“傻姑娘,这招只能用一回,你当人家都傻么。”
叶长安嘿嘿笑,“不过话说回来啊秦将军,没想到你鞠球也很厉害啊,深藏不露嘛。”
“还成吧,跟叶教习是没法比的。”
秦将军的嘴忽然跟抹了蜜似的,叶长安的毛被她摸的顺溜无比,连兴师问罪都忘了,转而跟他讨论起战局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