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竟有一年的光阴了。
丫头,你到底在哪里?
张笑笑从未与他说过关于灵魂的事情,但是据吴太医所说,他也能够猜出一些来。
如今张妃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心中越发肯定了。
“爹爹!”卿儿迈着小步子,拉着宁律朝池边走来。
轻霆和小全子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照看着。
这两位小祖宗虽然是王上承认的儿子,可是他们从不叫王上“父王”,而是与寻常百姓无异地唤他“爹爹”。
两人甚至一个姓“罗”,一个姓“宁”,没有一个姓“萧”的。
这算是什么儿子?!
可偏偏萧王对这两个孩子宠爱至极,宫中不管是什么人得罪了这两位小爷,那都是要等着倒大霉的了!
萧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卿儿?律儿?你们怎么还不睡?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睡,被你们娘亲知道了,小心你们的小屁股!”
萧御状似张牙舞爪的模样,眸底却是满满的宠溺和笑意。
他对这两个孩子当真是宠爱极了,也只有在这两个孩子面前,一向在外人面前冷血是杀手的萧王,才能露出他柔情的一面。
卿儿小跑着过去,扑进萧御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爹爹,你是不是又在想娘亲了?”
萧御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那卿儿呢?卿儿想你娘亲么?”
“嗯!”卿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卿儿好像娘亲啊!爹爹,你知道娘亲什么时候回来么?”
他其实很想问,娘亲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也不要爹爹了?
可是,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纠结,自己一个人难过。
萧御缓缓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明亮的夜空,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她总会回来的。她答应过我的,她总会回来的。”
不停地呢喃着这句话,却不知道被安慰的人到底是卿儿,还是他自己。
她总是会回来的,她答应过地……
可已经一年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已快化作她口中的“望妻石”,可他的妻如今在哪里?
宁律走过来,牵住萧御的另一只手。
大小父子三人,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仰头望天,似那轮明亮皎洁地月亮中,有一个他们此时正思念的人。
轻霆和小全子不由得看得眼眶热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明白,王为什么要在栖霞宫中思念旧人,可这三人的思念那般浓郁,却叫他们不由得想要为之落泪,心中也隐隐的难过,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何而难过。
寂静的夜空下,一大两小的三人笔直的站立着,似要化成石头,只呆呆地仰头望天,似是这样望着,便能将他们心中想念的那个人给盼回来的。
远处传来夜莺的鸣叫,三人却仿佛已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对此听而不闻。
“王!”轻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本不愿意去打扰他们三人的宁静的,可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打断他们的思念。
三人齐齐回过头来。
萧御一看轻霆的脸色,便知有事。
他却并不急着知道是什么事情,只低头对两个小家伙道:“快去休息吧!我们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你娘回来!”
两个孩子本还想再留一会儿的,听到这话,顿时都坚定地点了头,一人拉着小全子的一只手,便急急跑回房间睡觉去了。
萧御这才招呼轻霆上前。
正文 第175章 找你找得好苦
第175章找你找得好苦
安静的空气中,轻霆分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月光下,王的眸光沉郁,连脸色看上去也是极为难看的。
他缓缓地握紧手指,将手中的纸条揉成齑粉,深邃的眸子中似有寒冰自其中射出:“凤相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凤相?
轻霆疑惑,凤相最近倒是挺老实的,每日按时上朝下朝,与朝中大臣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一下朝就回家。
而且,在朝堂上也很少与王争论了。
怎么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么?
萧御并不打算告诉轻霆什么,轻霆也不会多问。
王的事情,不是他可以掺和地,他只需要做好王的侍卫就好。
至于凤相,将来他将如何,那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至于自己的好奇心嘛!
轻霆在心中暗想,如今不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是么?
狐狸的尾巴,总是藏不了多久的,就像是真相,就算是藏个十几二十年的,也终有被人翻出来地一天。
王宫里依旧每日歌舞升平,上奏的折子不知摞了多高,每一份都是在劝解萧王要注意身体,知道“度”的。
可惜,萧御只将这些折子堆进紫墨轩,将真正有关朝政地折子令人抱进栖霞宫去。
栖霞宫中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萧王每日到宫里来批阅奏章了,一早便已准备好了茶点。
每次批阅奏章时,便好似她仍在身边,拿着那些折子,看一眼,然后愤愤不平地大叫:“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还有她那愤愤不平的小眼神,以及一挥而就的那笔书法。
她的字与他的很像,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出来那些字到底是谁写的。
栖霞宫的宫墙上,当年他亲手写下地欠条仍在,只要一进门,便可瞧见的。
犹记得她当时坐在树下,吃瓜肯水果,然后捧出一大碗东西,说那是冰淇淋,最是解暑的。她甚至将她的冰枕都给了他。
……
那些东西都还在,厨房里从不缺的。
可那个出主意的人,如今在哪里呢?
恍惚中,他总觉得,只要一抬眼,便能看到她的身影,巧笑而来,调皮地唤他“相公”,又嬉笑着飘然而去。
“丫头,一年了,你到底在哪里?”
他很想亲耳听听她的故事,听听那些他从不曾相信过的所谓“灵魂”之说。
吴太医不知被召进宫里多少回了,可每次地回答却都是一样的:“家父已然仙游,老臣对此并不精通。”
萧御因此不知发了多少次火,甚至几次险些下手杀了吴太医。
三日光阴匆匆而过,一眨眼已是暮秋地最后一日,帝王将在这一日为他的后宫充盈更多的美女。
冰月随着选秀的队伍缓缓步入宫廷。
今日的选修将在孔雀台举行。
萧王一身龙袍,冠冕加身,高座高台,一身威严。
礼部官员已做好一切准备,连内务府的人也都一个个捧着盘子,依次续站好。
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选修不断,几乎每月都会进行一次,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做起事情来也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张德来领着众秀女自宫门而入,一路行至孔雀台,有不少女子给他递红包,塞银子,他不动声色地收下,送人家一句“多谢”,便再没有下文。
冰月见此,只暗暗含笑,这张德来倒是个聪明的。
收了银子,到时候若萧王有意,便多说两句好话,若说无意,那也怪不得他,他又并没有许诺什么,不是么?
她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并不打算塞银子。
见到萧御,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她不需要用银子去贿赂别人,只为了留住一个已经丢了心的男人。
孔雀台很是宽敞宏大,这里的装饰比之王宫的他出,甚至更为豪华壮丽的。
冰月跟随着选秀的队伍,静静地而立,淡然出尘,身姿绰约。
姣好的容颜,只是瞬间,便已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视线。
同为选秀的女子,心中不知加了多少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人家是凤相夫人老家的人,若是有人敢动手,那无疑是在拿整个家族去赌。
他们可以落选,却绝不能成为家族的罪人。
冰月眸光清冷,一身白衣越发使他显得出尘脱俗了。
她毫不畏惧地抬头仰望着那高座上的人,离得太远,她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萧御,一别一年,你可还好?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今日特地精心打扮,甚至让自己更为出众,她安慰自己是为了让自己以更优雅的姿态离开,可实质上,又何尝不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期待他能认出自己?
台上的萧御原本正慵懒地坐着。
对于选秀,他既认真,又随意。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至少在真正找到她之前,他要将那些大臣的耐心耗尽,让她的独宠成为众望所归。
这是他曾答应她的。
他目光淡淡地从台下的那些女人身上扫过,然而不动声色地问轻霆:“哪个是凤相夫人家的人?”
此话刚出,却突然察觉到一束目光。
这目光太过熟悉,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瞬间站了起来,不等轻霆回答,冠冕已被他扔下,抬脚就朝着台下奔来。
她来了!
他有强烈的感觉!
她来了!
他知道,她一定来了!
萧御突然的反应吓坏了所有人,每个人都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们的萧王不顾一切地冲向秀女的方向,然后似是认准了什么似的,朝着某一个方向扑去。
冰月地眸子有些红了。
他是认出她了么?
她有些激动,可心中却又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地朝周围看去。
只见周围的女子个个都眼冒桃心,一脸期冀地看着朝她们冲过来的萧王。
她的心不由地又沉了下来,微微垂下头去。
呵呵,她又自以为是了么?
他根本没有认出她来,他认出来的只是身边的美女罢了。
正自嘲间,一双鎏金长靴出现在眼前,那人黑袍上暗绣金色龙纹,在阳光下,那一条条五爪金龙仿佛随着他的动作在四处翱翔。
他果然听了她的话,为所有的衣服都绣上了龙纹么?
不对!
冰月细看,眸子微微收缩,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她亲手做的那件衣服!
那针脚的拙劣,她记忆犹新!
他竟穿着她做的衣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么?
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眶已然湿润。
萧御,萧御……你可认得我?
你可还认得我?
萧御走着走着,又突然停了下来。
方才那道目光突然消失了!
就在他刚刚踏足这一处的时候,消失了!
他有些茫然了。
丫头,是你么?
他茫然四顾,看着周围那一双双满含春情的期待目光,却没有一双眼睛是他记忆中的清冷和痴缠,满含深情。
他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就在冰月抬头的瞬间,却只看到一片墨色衣袂从眼前一晃而过。
看着那抹离去地身影,冰月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萧御,你终究还是认不出我的么?
周围一片寂静,她的眼中似只看得到他的身影。
难道真如人所说,错过,往往不过是一个转身地距离?
萧御,你可还记得我?
心突然猛地一阵抽痛,萧御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早已兴奋地晕了过去。
有人将那女子抬了下去,萧御却连一眼都不曾看的。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身。
在这一瞬,世界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
相视的两双眸子中,只有彼此才看得懂地惊喜和久别重逢。
这一日,所有人都记得,那个残暴嗜血的萧王萧御红了眼眶,像个孩子似的朝着一个女子狂奔而去,那女子是凤相夫人的娘家人,而一向与凤相对立的萧王,却紧紧地拥着那女子,再不肯松手。
选秀未结束,萧王却已离去。
一场选秀便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这一夜,有一个女人住进了栖霞宫,那个萧王曾经扬言只有他的往后才有资格入住的宫殿。
而这个女人,是凤相夫人的娘家人。
外界开始传言,说是萧王在与凤相的交锋中败下阵来,迫不得已要娶这个女人。
也有人猜测,凤相舍得将夫人的娘家人送入王宫,是向萧王表示求和的心,而萧王接受这个女人,则代表了萧王接受了凤相的求和。
……
无论外界怎么众说纷纭,猜测满天飞,我们这个故事的主角此时却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坐在栖霞宫的屋顶上,抬头仰望着朔望之日的明月。
天上月亮圆,地上人儿也团圆。
萧御的激动心情,直到这一刻都不曾平复下来。
“丫头,你可知,我找你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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