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凤相极是宠妻的。
凤府的下人更是清楚。
在府里,得罪了相爷不要紧,但若是让夫人不痛快了,那只会死得很惨!
相爷最是容不得夫人受委屈的。
小厮连忙答应一声:“是是,小姐稍候,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其他小厮听到白衣女子的话,连忙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站好,有几个有眼力见的,早已搬了坐的来,又是奉茶,又是捧点心的。
白衣女子只是淡声拒绝,并不接过。
羊角辫少女拉拉姐姐的袖子,奇怪地看着忙活不停地小厮:“姐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刚刚明明还是一副肆意妄为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倒恭谨起来了,而且好像还带了几分畏惧和怕意。
白衣少女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只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并未答话。
还能怎么呢?
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在相爷门前当差,别人都要敬上几分的。
都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可凤相宠妻,所以只要是提到凤夫人,连朝廷的一品大员都要低头的,更何况是个小小的门房了?
两个女子静静站立。
守门的小厮却是个个吓得满头大汗。
这位小姐油盐不吃,又是夫人的老家人,若是她们告诉夫人自己偷懒,甚至怠慢她们,那他们可就没有好活头了!
一群小厮都垂着脸,个个一脸颓丧。
白衣女子只作未见,依旧淡然而立。
她身边的羊角辫少女却是充满了好奇,一双灵动纯真的眸子滴溜溜转着,瞅着哪里都觉得新鲜。
进去通报的小厮带着一脸喜色出来,讨好而恭敬地请两人进去。
从凤府的正门进去,要踏上三级石阶。
跨过门槛,又得下三级石阶。
石阶下是一条同样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两边依旧种着松柏。
穿过小径,便是大厅,专用作招待客人用的。
客厅的后墙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为国为民”四个大字。
凤府的女主人此时正坐在这四个大字下的主位上。
黑红色的太师椅,映衬着她一身的深蓝色襦裙,看上去格外的和谐。
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岁月的痕迹,竟仿佛仍是二十年前的花季女郎。
两人缓步而来,凤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眼底含泪,朝着两人迎了过来,一手拉住一人的手,有些哽咽地问:“真是老家地人么?”
白衣女子微微福身,淡然轻笑:“自然是的。夫人久不在家,竟忘了冰月不成?”
“还有香香呢!”羊角辫少女也胡乱地福了个礼,着急地叫了一声。
凤夫人听到两人的名字,眼底热泪愈甚:“我以为,此生都见不了你们了!”
她说着,眼泪已自眼眶中流了出来,一把抱住两人,哭声欲裂。
凤相方下朝回来,听说府里来了客人,说是夫人老家的人,便急急赶了来。
谁知,才刚走两步,就听到妻子的哭声。
他心中一痛,连忙小跑着进了前厅,就瞧见妻子哭成了个泪人儿。
凤相连忙上前,安慰妻子:“夫人好容易见了老家人,怎么哭成这样?”
他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对这新来的两个客人很是不喜。
一来就弄哭了他的夫人,他可对人善意不起来的!
冰月后退一步,从凤夫人的怀里退了出来,朝凤相盈盈一拜,礼数周到,气度娴雅:“小女见过相爷。”
香香见此,也退后一步,朝凤相福了福身,动作却有些不大标准:“小女见过相爷。”
她极力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以免被人笑话。
姐姐说过,人类的世界很是复杂的,要谨小慎微,闹笑话还在其次,最可怕的是有时候不经意间便丢了性命,而自己往往甚至连原因都一无所知。
凤夫人两只手一空,顿时不满了起来,扭头瞪一眼自己的相公,气呼呼地嘟着嘴,一脸小女儿的纯真:“你做什么?!你瞧把我两个乖侄女吓得!若是吓坏了人,你赔我?!”
凤相顿时一脸委屈,他也是心疼夫人啊!怎么到头来,居然还被说了呢:“夫人,为夫……”
“好了!你别说话!我许久未见家人,今晚你自己睡书房!”凤夫人一语定下凤相今晚的悲惨命运,不容他有任何反驳。
转向两个侄女的时候,眼底却充满了温柔和笑意,拉着两人的手就走:“走,我许久未见你们了,差点儿认不出来,我们自在说话去,不必理会他。他就是个纸老虎,你们不必害怕的。”
冰月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令邻国闻风丧胆的凤相是纸老虎?
这要让邻国的人听见了,只怕是要大叫了!
纸老虎能打得他们多年乖乖呆在边界,不敢触犯萧国一步的么?
凤相还沉浸在今晚要睡书房的悲惨命运之中,就听见自家夫人对自己的这句评价,顿时只能无语。
夫人,你家夫君好歹也是萧国的宰相,是只真老虎!
怎么到了你眼里,就成了只纸老虎了呢?
凤相表示,对于娇妻,他也很无奈的。
一行三人转去了凤夫人的卧房。
香香一路都充满了好奇,一双眼睛中满是震惊地打量着凤府的架构。
从大厅到凤相卧房是一条九曲回廊,雕梁画栋的回廊,入目之处到处是画工极妙的图画,连廊柱上也不乏画卷。
两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
冰月微眯着眸子四处看着,心中却是暗暗赞叹。
难怪听说凤府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富贵豪华之处了。
照这般建造,竟是真的堪比王宫了。
一行三人进了房间,凤夫人才不无担忧地问道:“你们就这么闯进金陵,可有被人发现?”
冰月摇头:“不曾。”
“姑姑放心吧!有姐姐在,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走动了!”香香得意地笑着,眼底满满都是对冰月的崇拜。
正文 第174章 我要进宫选秀
第174章我要进宫选秀
冰月已然将脸上的纱巾取了下来,露出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即便是在场的两个女子,也不由得看呆了。
“像!真像!”凤夫人不由得呢喃出声,眼睛盯着眼前女子的容颜,一刻也不想移开似的。
冰月盈盈一笑:“姑母,像谁?”
“你娘!”凤夫人不由感慨万千。
说完这句话,似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又缩了缩眸子,将眼睛看向别处,并不打算再提此事。
“像我娘?”冰月七窍玲珑心,早已看出凤夫人的神情。香香却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这会儿心里有了疑惑,自然是想要得到解释的。
凤夫人微微蹙了蹙眉,不再多说,只握住冰月的手:“你自生下来便与众不同,有异必有责。孩子,姑母只提醒你一句话,万不可想你娘一样,为了别人而毁了自己的幸福!”
自古以来皆是如是,能者多劳,天赋异禀之人必定要背负天大的责任。
“姑母,大家都说我阿妈死了,现在的阿妈不是我们的亲阿妈对么?”香香歪着脑袋,一脸懵懂,眼底却是满满地委屈。
凤夫人微微一愣,有些心疼:“香香,不管她是不是你的亲阿妈,她到底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么?”
香香不满地嘟起嘴,眼底弥漫上一抹湿润之色。
冰月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姑母,听说萧王要选妃,可是真的?”
凤夫人闻言,蹙了蹙眉,满脸的不认同:“萧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消失了一年不曾上朝,后来回来之后又带回来两个儿子。过了不久,又将后宫重新打理一遍,原先宠爱柔儿,后来带着那个张妃四处晃荡,等回来之后,又是全国各地的选妃,好像是要将全天下的女子都纳入后宫似的!这样的人,品性真是有问题的很!对了,你们怎么突然来金陵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到最后,凤夫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眼中满是急切地看向两个侄女,有些焦急。
冰月闻言,眸底划过一抹黯淡,却只是瞬间即逝,只片刻,又恢复了原先的淡然自若。
她微微摇头,眸中带了一抹温柔之色:“我自小便不曾见过姑母的,如今醒了,自然是要来拜见的。也是让姑母知道,家里一切都好的,姑母不必担心。还有……”
冰月微微一顿,话到了嘴边,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说要参加这次选秀!姑母快劝劝姐姐吧!她才刚醒呢!阿爸说,人类的世界最是复杂黑暗的,尤其是王宫里。姐姐若是去了那个地方,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一开始见到凤夫人时,香香太过高兴,竟是忘了要将这事告诉凤夫人的了。
这会儿既然冰月自己提起来了,她也就想起来了,连忙寻求支援。
姐姐可是他们一族地希望啊!
若是嫁给那个风流成性的萧王,跟那些后宫的女人斗智斗勇,那姐姐还是原来的姐姐么?
冰月却并未有任何不满,只是淡淡一笑,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起身,朝凤夫人盈盈一拜:“冰月决意已定,还请姑母成全。”
凤夫人不解地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冰月,常年混迹高位的她,双眸中已然现出几分让人不能抗拒地威严:“冰月,能告诉姑母原因么?”
萧王与凤相一向对立,其中的阴谋算计从来不曾断过,柔儿已叫她无法,那毕竟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不过几年养育之恩而已。
可眼前的这柔弱女子,却是她的至亲,与她有着不可割断的血缘关系,她如何舍得将她送到那杀人成性的萧王的身边去?
冰月却只是摇了摇头:“姑母,冰月只是想去看看。”
许多事情,只要亲眼见证了,她才愿意相信。
萧御那样的男子,她不相信他会变得如此快!
见她眼中坚决,凤夫人也不再劝说什么,只警告她:“既然你已决议如此,姑母自然不能阻碍你。但冰月,你要知道,你不只是族人们的希望,更是你阿爸在这世上最亲亲爱的人,他已经失去了你阿妈了,不要再让他失去你。”
凤夫人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侄女,眼底的威严早已退去,这一刻她不是那名动金陵的凤夫人,而只是眼前这女子的姑母而已。
冰月用力点头,似要许下此生最重的誓言:“是,姑母。冰月谨记。”
她从不是一个为了别人而可以牺牲自己的人。
她没有那么伟大!
她只是凡尘之中万千尘埃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她从来都只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她可以叫旁人血流成河,却绝不会为了旁人而伤到自己。
至于萧御,若他不变,她便留下。
若他已然变了,她便没有了再继续留下来的意义了。
如今的她,有的是能力离开那座王宫,有的是能耐离开他的身边!
凤夫人的出身一向为人所疑惑的。
嫁给凤相二十年间,从未有人知道她到底出身何处,又是谁家的女儿。
她似乎是凭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似的。
如今,突然有人称是她的家人,找到凤府,只半日时间,这消息便已传遍了金陵城上上下下,而冰月和香香也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地对象。
见过这两个人的人都不由得惊叹,这世上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
不止男子见了移不开眼,便是女子见了,也要被她们的姿容所吸引的。
萧御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栖霞宫中,此时他正坐在月色下,看着游泳池中那一池清水中那轮金黄的圆月。
去年将张妃送回宫中之后,他便已经吩咐人将这里封锁了起来,将张妃迁到了别处。
先前送太后出宫的时候,太后已亲眼目睹了萧御对张妃的宠爱,所以心中一直存着怨恨,想着有朝一日报仇的。
如今,张妃失宠,再不复先前的荣光,在暗地里,她不知对张妃下了多少次手。
可萧御就是阎罗,他不叫人死,谁又能轻易地死去呢?
张妃如今正卧病在床。
而栖霞宫中,原先的奴才下人没有一个离开的,都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的事情,仿佛他们的主子还没有回来的。
萧御坐在池边,眸中满是思念。
她走的那一日,似乎也是这样的圆月。
大约,竟有一年的光阴了。
丫头,你到底在哪里?
张笑笑从未与他说过关于灵魂的事情,但是据吴太医所说,他也能够猜出一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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