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只有两个座椅，这一桌也只能容纳苏则和王廷山。
“古将军你带着兄弟们下去吧，我就留在这里陪着苏大人。”
思虑了一下，孟都这才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她还是不放心苏则一个人。
古月封还想多留几个人，忽然瞥见另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凉亭中，脸上露出了喜色，带着人离开了。
留下来的那个小兵自然是可可，有这丫头在，抵得上他们一队人。
众人分散了以后，王家的人也散了，只有那个女子没有动身，只是站在了王廷山的身后。
王廷山脸上老态龙钟之色尽去，取代而之的是一副精明之色。
“久闻苏大人有绝世妖孽之名。起初老朽还有些不相信，如今亲眼见了大人的手段，这才信了几分。”
他伸出了大拇指，赞道：“聪明、机变，狠辣，果然称得上这四个字！”
是吗？
苏则笑了笑，道：“老人家夸奖了，人家欺负到头上了，本官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才明白老头子先前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为了王家，这个老头子也够拼得，装孙子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老而弥坚，果然够贱！
他不由的也对这个老人家重视几分。
能够雄霸一方的人都不会简单的人物。
王廷山伸手抚了抚胡须，目视苏则身旁的可可。
“这位姑娘好身手，顷刻之间就能潜入王家，夺走皇帝手书，这份功夫恐怕在江湖上也是十分罕见的。”
他忽然伸出手来，道：“姑娘，王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东西也该还回来了吧。虽然老朽也不怎么在乎，但真丢了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
果然！
苏则双目瞳孔一缩。
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逃过这老头子的双眼。
虽然人老，但是眼睛没花，好使的很啊。
可可看到这老头子尖利的目光有些不舒服。
“喂，老头，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王廷山笑了笑，不再理会可可，两道目光钉在苏则的身上。
“苏大人以为如何？”
苏则点了点头，道：“可可，把东西还给人家。”
什么？
可可不爽的看着他。
叫偷东西的是他，叫还东西的也是他，合着她就是一个使唤的工具啊。
不过，在众人面前，这丫头也不能不给苏则面子，当下不情不愿的摸出了一个卷轴丢到了石桌上。
王廷山身后的那个女子飞快的上前了一步，接住了卷轴，后退几步，身手极为灵巧。
咦！
可可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王廷山身后的丫头也有不错的身手。
“唉！那个谁，身手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不假思索的问道。
那女子淡淡的回应了一句，退回了王廷山的背后。
王廷山捻须笑了笑，道：“这是老朽的重孙女，闺名惜若！”
曾祖？
那个叫惜弱的女子不满的说了一声。
这个年代哪有随随便便告诉女儿家闺名的？
王廷山哈哈一笑，道：“对不起，这丫头被我惯坏了，钦差大人不要见怪啊。”
第八九六章 真相
王惜若！
倒是不错的名字。
苏则细细打量了这女子几眼，紧接着又看到了王惜若两道忿忿的眼神。
我擦！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丫头怎么好像对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二人第一次相见哪来这么大的仇恨？
莫非王不弃王不成王玉蘅什么的跟她亲近？
不过苏则再次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觉得这个女子的面相很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莫非二人有过瓜葛？
苏则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
这个王惜若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说的上倾县倾州，这么漂亮的女子，要是有过纠缠，苏则没理由会忘的。
不对！
这女子的眼神很熟悉，就像是被男人抛弃后的幽怨和气氛。
不应该啊！
苏则用力的捏了捏人中，虽然貌似他比较风流，跟很多美眉都有纠缠，但是应该没有这个王惜若。
可是为什么，这丫头双目中有那种神色呢？
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
是了，一定是她！
当初苏则刚进江南的时候，王家曾经派王不弃来拉拢苏则。
王家给出的条件很优厚，其中就包括一个二八的佳人。
虽然当初只是一副画像，但是苏则仍然记在了脑海。
如今看来，恐怕就是眼前的女子了。
怪不得这女子看他的眼神带着愤怒和怨恨，原来当初苏则还真的抛弃过她。
王廷山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了一杯酒。
“老朽代表王家上下，敬大人一杯。惜弱，带为祖敬大人一杯。”
说着对着身旁的王惜若打了一个眼色。
王惜若低头垂目，端起酒杯，双手举到了苏则的面前。
一道风影忽然闪过，可可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不胜酒力，这一杯，我代他引了。”
不知为何，这丫头看到王惜若就有些不爽。
王惜若秀眉轻蹙，道：“我们王家敬的是钦差大人，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还不退下去，没有礼貌。”
她对可可也十分的不爽。
“你居然敢说我没礼貌？”
可可有些恼怒。
自打来到苏则的面前，她就一直我行我素，即便是苏则惹了她，她也照打不误。
如今跟她差不多的丫头居然顶撞他，当真是岂有此理。
“我说过了，这杯酒我替他引了。”
可可伸手就去抓王惜若手中的酒杯，她也害怕王家对苏则下毒，所以挡在了苏则的前面。
王惜若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二人就在苏则的面前动起手来。
令苏则大为惊疑的是，这个小姑娘居然在可可的攻击下游
刃有余。
可可的身手算得上是一流了。
没想到她在王家的一个小姑娘身上都没有讨的便宜。
这王家果然不简单！
孟都也看出了点蹊跷，当下咳嗽了一声，道：“王老爷子，您把苏大人单独留下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
她已经看出了王廷山的心思。
王廷山微微一笑，道：“好了，惜弱，退下吧！”
王惜若这才摆脱可可的纠缠，再次退到了他的身后。
可可也没有追赶，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经过了一番纠缠，她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小姑娘身手并不弱于她。
王廷山深吸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老朽将苏大人约到这里来，是有大事相告的。”
大事情！
苏则精神一震，双目紧盯着王廷山。
他也觉得这个王家有些古怪。
王廷山思虑了良久，忽然又有一叹，道：“实不相瞒，我们王家并无意跟朝廷为敌。圣上整顿朝政，老朽是举双手赞成。大明朝已经摇摇欲坠，如果不从根本政治的话，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分崩离析。”
等一下，等一下！
苏则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指着王廷山道：“你说，你是支持朝廷的，老头子，你不是说胡话吧？”
天底下都知道江南士族是最大的反对势力，而王家正是反对势力之首。
朱皇帝铁了心思要想打垮王家，苏则也卯足了劲要对付王家，如今王家的家主忽然说，他是支持朝廷改革的。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
如果这样的话，他苏则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孟都也一脸震惊。
“老爷子，你确定不是在说笑？”
她不解的问道。
王廷山高举双手，一字一句道：“我王廷山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属实，如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听他发了这个毒誓，苏则再次懵懂了。
他死死地盯着王廷山的双目，良久，才放弃了。
王廷山双目坦然，似乎并没有说谎。
“老朽就知道，说出来你们也不信！”
王廷山无奈的摇了摇头。
孟都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我们不信，是没有相信的理由。”
她略一沉思，缓缓道：“既然你们是支持朝廷改革的，那又为什么处处抵触朝廷的政策？还有，为什么处处为难苏大人？”
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否则苏则也不会来找王家的麻烦。
王廷山脸色一沉，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老头子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表面上看我们王家是江南第一，族中子弟无不身居高位，朝廷也对我们敬重三分。放我们王家就成了江南的门脸。其实……”
他苦笑了一声，道：“这些都是表面现象，王家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一个玩偶而已。江南的事情，我们王家根本就插不上手，更别说处处跟朝廷做对了。”
什么？
苏则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苏修上任前的那一句话。
江南的水很混，千万要小心！
一直以来，苏则都以王家为目标，以江南士族为敌人。
他的一切举措都是对准了王家，他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江南士族。
可是如今，王廷山的一句话打碎了他的信心。
原来王家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后面的操纵者另有其人，也就是说，苏则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找对敌人。
想到这里，苏则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第八九七章 我不同意
听到王家这么说，苏则等人顿时愣住了，他们一直就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王家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操纵他们的另有其人。
但是……
苏则的双目再次眯了起来，究竟什么人有这么强的实力，能够操纵昆山王家呢？
王廷山深吸了口气，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王家看起来光鲜，其实很多事不足与外人道也。王家的所作所为都迫不得已。眼见朝廷跟江南士族越来越对立，老朽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眼下，王家就是被大家架出来的羊头，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啊。”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苏则的身上，感慨道：“苏大人前来江南，老朽极为高兴，一心想派人跟苏大人接洽一番，想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惜，苏大人似乎对王家有很大的看法。”
接下来的话他就没有说了。
岂止是有看法？
苏则可是对王家恨得牙痒。
王氏毒死了他妈，又数次的陷害与他，苏则对王家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貌似上次王家找他的确是有些诚心的，否则也不会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只可惜被这厮一口给拒绝了。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较量中，他又接连把王家的两个大员王不弃王不成拉下了马，最终二人死在了钦差行辕。
虽然不是苏则的意思，但是毕竟跟他有关系。
王廷山淡淡一笑，道：“这都是老朽的失误，明明知道苏大人对王家没有什么好感，可偏偏要自作聪明的去收买苏大人。结果自然是闹得灰头土脸，当然了，几十年来王家人自信心过度膨胀，早就忘了祖上的淡泊恭谦，落到这步田地，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曾祖！”
王玉若低声道：“这些都是他们背着您自作主张。”
王廷山摇了摇头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淡出了名利圈子，将大小事情交给小儿子王不疑处理。
王不疑没有什么大的魄力，对家庭也没有太大的掌控力，以至于家庭成员在外日渐骄横。
比如说王氏，比如说王不弃。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遭到了该有的惩罚，但还是世人留下了王家不好的印象。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是定数，强求不来的。”
王廷山叹了口气，道：“眼下王家恐怕当真要毁在老朽的手中了。”
苏则皱了皱眉，忽然道：“老爷子，你说你有苦衷，你又说王家是个提线木偶。那就请告诉我，究竟是谁在提这个线呢？”
他对王家的背后也有些兴趣了。
王廷山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苏则几眼，忽然道：“苏大人，老朽曾经专门调查过你。你从一个备受欺压的庶子到左右朝政的钦差大臣，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
他长叹了一声，道：“纵观苏大人的成长轨迹，老朽虽然痴长八十多岁，却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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