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杀伐,南蛮壮年男子几乎被屠戮尽,元气大伤,从而对大明极为敬畏。
马麟也落下了马阎王的大名。南人闻马阎王之名,小儿夜不敢啼,硬生生的保持了十几年的安宁。
马麟之名响彻南方,但是回来之后却被御史弹劾滥杀无辜有损天朝威严云云。皇帝也觉得他杀伐过重,当下大笔一挥,明升实降,安排了一个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南京锦衣卫有什么屁事?
无非是喝喝茶,聊聊天,打打牌。
赫赫有名的马阎王就被放在养老院里给关起来了。
这一放就是十多年!
以至于现在的官员根本不知道马麟当初的威名。
直到陕西事了,朱皇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猛将,这才大胆的启用他,虽然马麟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对于陕西的问题皇帝还是比较在意的。
粮食加双保险是皇帝的底牌。
但是至于这对双保险谁来挑大梁,皇帝还没有最终决定,所以这番西行也有考较二人的意思。
所以在这次权利的争夺战中,孟都决不能输,她要在入陕之前将主将的位置给争取下来。
苏则对苏修!
两大智囊的对碰!
想到这里,孟都的嘴角就会露出笑容。
第四零八章 怎么证明你是你
随着两大主官的到达,整个队伍的人员已经聚齐了,接下来的是事情就是找一个黄道吉日祭旗
这次江浙共筹集粮食十万石,征集漕船五百余艘,押送官兵及民夫两万余人,一行延绵数十里的船队浩浩荡荡的从杭州出发了。
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苏则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这才理解了古代运输的艰辛。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五六千吨的货物,放在后世无论是汽运、铁运、还是空运那都是小菜一碟,更别说次日达的快递小哥了。
可是放在大明朝需要近两万人走上近一个月的时间。
漕船装满了粮食,吃水很深,航行很慢,沿途还要各地的河道衙门组织民夫照应,遇到险阻的地方必须用纤绳拉过去。
两万多人耗时两个多月才从杭州来到了洛阳。
苏则再次见识到了大明朝运输能力的底下和沿途官吏的贪婪。
漕船每到一处关口就会有官差上船卸下一部分粮食,美其名曰损耗。
当然你也可以不给,因为这是朝廷的漕船,但是他们会消极怠工,比方说有险阻的地方不给你拨人手纤夫,让你干瞪眼没办法。
李忠有是河道出身,对这里的事情再熟悉不过,所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雁过拔毛层层剥皮,再加上恶劣的环境,两万多人的消耗。十万石粮食到了洛阳已经去了一成。
在河洛地区休整了一天,继续西进,几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潼关。
潼关是关中的东门户,依山傍水守着黄河水道,而且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经之地。
大明朝也十分重视这个地方,设立的潼关卫,修葺了城池,派驻了守军。
队伍刚到潼关,一队军士开了过来,为首的一个武将大喊道“杨督师旗下参将陆开泰,奉督师大人之命,特来迎接李督宪和马伯爷。”
苏修立即高声道“督宪大人在此!”
一旁的马骏也道“马伯爷在此!”
李忠有和马麟堂而皇之的走上前去,一路上二人明争暗斗了很长时间,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陆开泰三十多岁,颇为老成,立即前来见礼。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文臣,神态十分的俱傲,见了李忠有还好一点,知道他是浙直总督,说了几句客气话。对于后来的马麟基本上就视而不见了。
“卑职西安知府侯文华,奉抚台大人之命前来接收粮草,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交接了粮草之后,就在华阴驿站安歇吧!”
侯文华!
李忠有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有印象的,跟苏修一样是庶吉士出身。
“既然这样,苏府台就麻烦你去交割一下吧!”
李忠有对苏修言道。
苏修抱了抱拳,来到了侯文华的身边,拿出了一本帐目。
“这里是本次运输粮草的数目,请侯大人过目。”
侯文华点了点头,正要接过他手中的账目。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幕僚,幕僚打开以后仔细的查看起来,不时的清点漕船。
这怎么回事?
苏则顿时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侯文华,但看到那位师爷手中又掐又算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不懂算术啊!
他这才想起大明朝是靠八股取士的,当官的只会读四书五经,其他的一窍不通。
老子初中算术的水平在这里岂不是鹤立鸡群!
正当苏则沾沾自喜的时候,腰间忽然一阵疼痛,转头一看却是孟都在掐他。
“干什么?”
苏则不爽的问道。
话说这丫头十分的古怪,这两个月来他很少去招惹。
孟都哼了一声,道“去给那个姓侯的一点厉害瞧瞧。”
为什么?
苏则不解的问道。
孟都皱眉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刚才那个侯文华参拜了李忠有没有参拜马麟,让这丫头十分的不爽。
不去!
笑话,苏则才懒得打理这件事呢?
话说提心吊胆两个月终于过来了,苏则也算是熬到头了,只等粮食一交割,他们就能回去了。
出来虽然是新鲜,但是也危险不是,这一路上漕船沉了好几艘,死了十几个人呢?
孟都忽然神神秘秘道“想不想升官?”
升官?
苏则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急忙道“你有法子。”
接着又暗骂了一声愚蠢,这丫头的背景不简单,肯定是有法子的。
给那个姓侯的一点厉害悄悄?
苏则的脑筋顿时开动起来,很快就有了主意。
侯文华的幕僚盘算了一阵,这才对他点了点头,道“禀告大人,数目不错!”
很好!
侯文华点了点头,对手下的兵丁道“所有人去清点漕船粮食的数目。”
他手下的兵丁应了一声,正要上船。
慢着!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苏则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苏则!
李忠有和苏修愣了一下,接着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疑惑。
这小子忽然跳出了干什么?
苏则哼了一声,道“这是朝廷的粮船,闲杂人等不得上来。兄弟们,有人抢粮,抄家伙!”
说着拔出了胸前的长刀。
这次行动不是锦衣卫的行动,所有人员换装,绣春刀放在了杭州,他们随身所带的只不是明军普通的制式长刀。
见到苏则把到了,他身后的手下立即拔出刀来,接着一阵响声,数百名锦衣卫的兄弟都拔出刀来。
话说马骏挑选的人忠诚度还是没有问题的。
数百人拔出兵器,震撼力还是很大的,顿时将侯文华带来的几十个人吓得面如土色。
“苏则,不要胡闹!”
苏修低声道“侯知府也是在处理公事?”
他怕苏则不知轻重,抢先斥责道。
公事?
苏则嘿嘿一笑,道“那好,我问你,圣旨上让我们把粮食交给巡抚大人,可眼前的这位好像不是巡抚吧?”
侯文华哼了一声,道“本官西安知府侯文华,正是奉了抚台大人之命前来接收粮食的。”
苏则忽然哈哈一笑,道“你说你是侯文华,你认识吗,你认识吗,你认识吗?”
这厮假意的问了一遍身边的人,这些人当然都不认识了。
当下哼了一声,脸色一沉,道“我们都不认识,你怎么证明你是你?怎么证明是抚台大人派你来的?我们又怎么放心的把粮食交给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第四零九章 老而弥坚
苏则一连四个问题,彻底的把堂堂的西安知府给问懵了,他为官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问题。
怎么证明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这个问题在现在社会都是一个很无解的问题,更别说文明落后近千年的古人了,侯文华自然会答不上来。
孟都忍不住抿嘴一笑,暗中对苏则翘起了大拇指。
其实在这件事上侯文华倒是中规中矩的,拿公文接收粮食也没有什么不妥。
可偏偏他碰上了苏则,这个万中无一的怪才,硬生生的创造出了一个破绽。
侯文华虽然是拿着巡抚衙门的公文来的,但是那也只证明是巡抚衙门的公文,他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呢?
你怎么证明你是你?
想到这个滑稽的问题,孟都就险些笑出声来。
侯文华哼了一声,他虽然知道苏则是无理取闹,可是偏偏他找不出什么过错来,当下脸色阴沉道:“苏府台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品级低,不方便直接向李忠有难,于是将矛头对准了苏修。
苏修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对这个儿子颠倒是非的能力又加深了一番。
你怎么证明是你?
这混蛋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让堂堂西安府的知府无话以对。
可偏偏又让人没有法子反驳。
谁让侯文华没有随身携带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呢?
不过在苏修的心中,是不希望二人闹得太僵的,当下急忙道:“侯大人,他们是奉命守卫粮船的军士,是马伯爷的手下。”
说到这里苏修也清楚事情的起因了,知道刚才侯文华怠慢了马麟,这才引了这番事端。
他也是好意提醒侯文华,这条船上不仅有李督宪还有个马伯爷呢?
有事情直接去找马伯爷不久完了?
谁知侯文华听说是马麟的手下,当下一甩袖子道:“大胆,本官是奉朝廷之命来接收粮食,你们这些人居然敢百般阻拦,来人啊给本官上船,本官倒是看看谁敢阻拦?”
要知道这时候文官的权利达到了顶峰,武将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什么地位,即便是勋臣子弟。那些总兵、游击、参将,那个不是勋臣子弟,还不是被文臣呼来喝去的。
苏则要是李忠有的的人,侯文华还忌惮几分,如今听到是马麟的人立即嗤之以鼻,倒不是他看不起马麟,只是平素里骄横惯了,根本看不起武将。
听了侯文华的话,手下们胆气足了。
不少官差纷纷登船,甚至跟守船的兵丁推搡起来。
“滚开,你们这些大头兵,我们家老爷可是知府身兼西安兵备道,就算是总兵、参将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你们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让开,耽误了我们的差事,小心我们家老爷杀你们的头!”
更有甚者口中夹杂这一些污言秽语。
守船兵丁满脸怒色,苦忍着这帮差役的侮辱。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擅登漕船者杀无赦!”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人兵丁精神一震,他们苦忍着一口气,这会儿听到了命令,顿时爆了出来。
啊啊啊!
几名差役哭嚎这掉下了船。
这帮人欺负老百姓还行,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顿时被砍翻,河水瞬间变红了。
刀光闪动,血迹横飞,几百名锦衣卫一同动手,立即将这些差役控制起来,还好他们手中大有分寸,这些人只是受伤并无性命之忧。
真砍啊!
苏则愣了一下,有些敬畏的看着马麟,刚才那句话就是这位爷说的。
说实在的,他不认识马麟,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光辉过去,相反心中还隐隐有些看不起这位伯爷大人。
但是今天看来,这位爷杀伐果决,是个狠人啊!
马骏带着一队卫士冲上岸边,一阵乒乒乓乓将侯文华手下打残,将刀架在了侯文华的脖子上,大声道:“伯爷,嫌疑人已经拿下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杀气腾腾的老兵,这些人平素里在船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凸显出狰狞的气势,那绝对是百战精兵,离得老远就能嗅到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跟平素的官兵大为不同。
虽然只有数十人,但是精神抖擞,杀气腾腾,浑身上下洋溢着种淡淡的血腥之气。
这些人是马麟的亲兵,经历过南蛮血与火的洗礼,马麟高升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他们自愿的跟随进入了锦衣卫系统。
如今马麟即将被重新启用,亲信马骏第一时间召集了这些老兵。
侯文华在西安府耀武扬威,不把武将放在眼中,但是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脸上瞬间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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