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墙……真是太结实!在下一时手痒,想试一试掌力,谁知却连一块砖也打不碎,惭愧、惭愧!真不愧是阿兰金顶第一寺!”
豪笑声里,岳宸风一振披风,大步行出外堂,又唤人看座上酒。
杜平川与何君盼面面相䝼,总算杜平川久历江湖,临危不乱,锐利的目光穿透簌簌飘落的石层粉尘,望向漱玉节腰畔那柄金翅为锷、形如长蛇的细直仪剑;几乎在同一时间,楚啸舟也伸手至背后,隔着绸布包巾握住了背上之刀的刀柄。
漱玉节以眼神制止了两人,纤巧细白的下颔轻轻一抬,示意众人出去。
杜平川会过意来,暗忖道:“就算眼下劈开门轴,也只是便宜了那厮,于老神君没半点好处。”
低声道:“神君,我们出去罢。”
何君盼点了点头,率黄岛众人鱼贯而出。
琼飞走过弦子身畔时,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下回再动我的东西,瞧我踢断你几条肋骨!”
弦子冶然无语,垂着眼帘静静立在一旁。走在前头的符赤锦听见了,回头细声道:“你爷爷那个老糊涂,真是白疼你了!”
琼飞冷笑:“这事儿不归婊子管,符赤锦。管好你自个儿罢!”
迳领着楚啸舟负手而出,与符赤锦错身之时,还故意用肩头撞了她柔软腴嫩的藕臂一记。
符赤锦小退了一步,美眸之中杀机隐现,转身才发觉琼飞周身空门都在楚啸舟的出手范围之内,竟无可乘之机,咬唇一跺脚,款摆着葫腰扭臀而出,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岳宸风身旁。
岳宸风手握酒盅,上下打量着琼飞,不住含笑点头。琼飞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冷哼一声:“看什么?贼眼溜溜的。”
漱玉节垂眸轻声斥骂:“不许对主人这般说话!”
岳宸风摆手笑道……不妨的。“笑顾琼飞:”
许久不见,少宗主看也似个小大人啦!蝎尾蛇鞭腿好生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琼飞冷笑:”
你少来这套。帝窟五岛一向是由女人当家,男子至多当个神君玩玩,没份做宗主。你以为这话是拍马屁,我听着却有些刺耳……乱来!“漱玉节斥道:”
谁让你说话忒没规矩……不妨。“岳宸风笑道:”
正所谓:r英雄出少年。‘少宗主正当年少,本该有些逼人锐气,英才合当如此,岂可以俗人俗礼羁绊?是了,少宗主今年几岁啦?“琼飞冷哼一声,双臂抱胸,斜睨道:”
我十六啦,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岳宸风含笑点头:”
自然不是小孩儿。以少宗主的武功修为,或可为她破例,提前领受雷丹。“漱玉节身子一颤,可以看出她极力克制心中震骇,发上簪的飞鸾步摇不住轻晃,起身说道:”
启禀主人,飞儿年纪还小,技艺又粗疏,只恐白费了主人的灵丹妙药。待妾身回岛后严加管教,过得两年,再让她领丹服药。“岳宸风笑道:”
宗主太客气啦。依我瞧,少宗主的腿功已有五六成的火候,放眼当今江湖,也可算是一流好手了,何来粗疏?“琼飞却抢白道:”
呸,谁跟你五六成的火候,跟谁比去?岳宸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有种就别给我种什么雷丹、服什么丸药,过两年我腿功大成,再与你分个高下!“一旁符赤锦都快晕倒了,怒极反笑:“你妈拼了命想推你离火坑,你倒铁了心往下跳!漱玉节是天下第一等狐狸精,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止男人,连女人都要上当,怎地生出了这种女儿?”
漱玉节气得玉靥煞白,上前要拉她,岳宸风笑着起身劝阻:“宗主勿恼!不过就是小孩儿顽皮,口没遮拦,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背向琼飞,身后露出偌大空门。琼飞斜眼一瞟,忽露出一丝诡笑,“呼!”
一声扫腿而出,向岳宸风暗施偷袭!
连阅历不多的何君盼都看出是诱敌之计,低呼:“不好!”
岳宸风适才见了琼飞背后偷袭弦子的蛇鞭腿法,故意露出一模一样的破绽。琼飞只觉方位、角度无不妥贴,简直是为受这一脚而设,心痒难搔,顾不得利害其他,便想给他来这么一下。
而岳宸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霍然回头,“蹑影形绝”一经施展,身、掌倏至正位,右掌中隐有紫电窜流,蓄势待发;而身在牛空的琼飞则形势俱失,倒像自己把腰腿送到他手里。漱玉节岂能眼睁睁看女儿受掌?万不得已而动,手按剑柄,足尖踏前,忽觉不对。
角度一换,她才发现岳宸风的手掌在腰间微晃,这一击可至八方,未必非琼飞不可;论方位论距离,眼下有另一个比琼飞更好的目标——她自己!
背心破绽是诱敌,这一掌仍是诱敌。岳宸风的心更大,他要的不是琼飞之流牛生不熟的黄毛丫头,而是胴体己熟、元阴滋润的五帝窟之主!
薛百誊倒下之后,漱玉节是五帝窟在台面上无庸置疑的第一高手,即使为雷丹所制,她的武功心计仍不容小窥。一直以来,像薛、漱这等人物的存在,正是岳宸风仍愿意与帝窟众人维持表面和平、以礼相待,没有痛下杀手的关键因素。
会不会这一次,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又或者对元阴及女色的贪婪终于大过了权谋计较,决定将五帝窟这个泉源收割一空?
(糟……糟糕!兔起鹃落之间,雷掌已硬生生印上血肉。奔窜如蛇的紫电骤尔发动,毫不留情地窜入中招者的体内!……耿照被弦子抱进内堂,眯眼窥见她一拍墙上暗格,拉开佛龛暗门后钻了进去,再开启青砖石门,弯腰将他放入密室。
她容颜极冷,身上却是温温香香的,耿照枕在她胸前臂间,脑后虽只一团玲珑玉软,却是隆起极绵,不失乳形乳廓,万料不到如她这般细胸窄腰的骨感身板,乳房还能这般柔软且具象,枕而陷之,犹如一只灌饱了温热液体的薄膜水袋,触感之精巧细致,与沃腴大乳又是两样风情。
弦子将他轻轻放下,运指如风,连点他身上数处大穴,以防这小和尚中途醒转。
耿照却早有准备,暗含一股碧火真气于全身流转,毋须仰赖耳听目视,每每在弦子落指之前,该穴位便会耸起一片鸡皮疙瘩似的微悚,耿照得以抢先挪偏分许;一轮下来,弦子全都点在肌肉骨骼之上而不自知。
耿照只觉她指尖柔嫩细滑,似为行动方便,刻意将指甲剪短修齐,却仍觉玉指尖尖,宛若十根通透剔莹的鲜剥笋心。
弦子迅速关闭暗门,起身离开,走出堂去正好遇上琼飞挑衅,与楚啸舟联袂闯进内堂大闹,才有后来岳宸风掌毁门砖等事端。
那密室颇为狭长,宽不到三尺,连转身都很麻烦 上有枚铜钱大小的岘孔,耿照坐起身来凑近一瞧,视线差不多便在众人腰背以下,落座时能看见客席之人的面孔,果然是专为窥视而设的秘密机关。
“奇怪!莲觉寺是佛门净地,怎也有窥人阴私的设置?”
耿照暗自纳罕,一边观察堂上动静。
听到琼飞自报年纪,不由奇怪:“她看来也没比霁儿年长,居然十六岁了,实在不像。莫非是随口诓骗岳宸风来着?”
由岘孔向外望,只能看到琼飞的下牛身,见她起脚之际,两条大腿浑圆结实,将滑亮的黑绸裤布绷得紧紧的,臀股又翘又圆,一样肌肉紧绷,动静间鼓成一球一球的,张弛迈劲,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琼飞本就娇小有肉,即使胸脯尚未完全发育,肩背颈腕仍是充满幼儿般的腴嫩肉感,说是“少女”都还不能够,看来便如总角女童。唯独腰腿因练功之故,全是紧致发达的肌肉,一双腿不算修长,线条却是细直结实,更无一丝余赘。
忽见琼飞抬腿旋身,浑圆的腿子如蝎鞭扫向岳宸风,大开的裆间绷起一团饱满浑圆,耻丘形状纤毫毕现,腿心里犹如噙着一枚圆熟大枣。耿照慾念勃兴,裤裆里竟隐隐生疼,不禁脸红,摸了摸光头自我解嘲:“她模样是小女孩,下半身却是不折不扣的女人。”
窄小的密室对面黑影一动,陡地亮起雨点精光,一把苍老嘶哑的声音晃悠回荡。
“你这个无耻的小花和俞,竟敢打老夫孙女的主意!”
语声未落、风声已至,一只干枯黝黑的指爪又向耿照喉头;就着岘孔透光一照面,来人正是那雷劲爆发的白帝神君薛百誊!
薛百誊深受雷丹发作之苦,原本动弹不得,盘膝坐在密室一角,苦苦压抑体内巨患。但这名五帝窟的前辈耆宿性子很烈,眼底容不下一点斑痕污垢,一听耿照之言,便知他说的是自己最龛爱的孙女,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也不顾身子状况,出手便是极招。
薛百賸这一手锁喉擒拿招数精妙,只是他重伤无力,速度、劲道俞不及全盛时的两成,耿照听风辨位,随手开格;薛百賸冶哼一声,不等两臂肌肤相触,左手已穿入中宫,拿的仍是喉头。
密室之中最大的缺点,就是毫无腾挪闪躲的余裕。耿照避无可避,右腕一滚,以手掌压着薛百誊左手背腕相交之处,硬生生将这雷霆万钧的一叉按了下去……两人均是盘膝端坐,全身各处无由动作,只以四条手臂穿插翻格,越打越快,顷刻间已换过数十招,薛百誊始终叉不到耿照的喉头,耿照却也摆脱不了他的双手。
“有本事!”
薛百誊冷冷一哼,不觉激起了好胜之心,索性不用内力,纯粹与他较量擒拿招数;没了劲力不足、真气难继的种种顾虑,出招越见迅捷狠辣,妙着层出不穷,确有伤前六七成的水准。
他手上不附内力,即使被击实了也只是皮肉之伤,临敌搏命时如此,简直就是儿戏。
耿照难以抵挡薛百賸的精妙招数,一轮猛攻之下,防御圈骤然被破,眨眼间捱了十几下指戳掌截、拳抡肘顶,不过就是疼痛瘀肿罢了,却能清楚感觉老人争强好胜的企图,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孙女便是像极了你,才惹出这些麻烦。”
惊惶之心尽去,拼着皮粗肉厚无所畏惧,奋力还击。
漆黑的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连想起身不碰头、转身不磨肩都难,两人四臂不住推移腾挪,挤压风咆。
原本是薛百誊压倒性的掌握形势,渐渐耿照跟上速度,有来有往;斗得越久,他对明栈雪所授的擒拿诀窍体会越多,一一与心中所藏的“那件事”相印证,领悟也越加透彻,顿觉其中处处妙着,势中有势、招里藏招,却又中天不动,如月映万川,幻者皆幻,破论中观。
薛百賸的错愕却远在他之上。
白帝神君目光如炬,黑暗中一眼便识破这名不守清规、出书无状的小花和俞,正是当夜渡头会见的那名黝黑少年,对耿照有多少斤两无不了然于胸。
原本以为自己重伤无力,索性纯以招数取胜,越打却越是心惊:这少年所使,分明是一路极罕见的擒拿绝学!两人拆解到后来,只见耿照双肘微黏、两臂交错,十指如捧莲花;明明动作极小,无论自己如何出手、如何取巧横进,却都不脱少年交叠如莲的臂间。
若非他对这路手法尚未纯熟,不时打着打着忽露迷惑、再打片刻才又恍然大悟,一脸心痒难搔的模样,恐怕早已压制住薛百誊的擒拿攻势。薛百誊被激起了好胜心,咬着一口烟硝火气:“老夫若被一名轻浮后生所败,还叫什么‘白帝神君……指掌运劲,嗤嗤有声,竟是绝学”蛇虺百足“!
耿照还未会意,体内的碧火貭气先感应杀机,自行发动,他在不知不觉间也以道门化劲拆解;薛百賸强横无匹的指劲接连被卸开,纵横迸射,四壁石裂粉飞。耿照虽卸开了指劲,但薛百誊一运真气十指如铁,硬碰硬也十分难当,不自觉地加紧催谷内力,想将薛百誊震开。
两人都在无意识之间加强劲力,想要一举压倒对方,蓦地薛百賸一阵哆嗦,忽然矮着头向前扑倒,仿佛中风瘫痪,浑身抽搐。耿照格开他的双臂,才发现薛百誊软绵绵地活像一滩烂泥,一股逼人的旱雷劲力却由相接处透了过来,电得他牛身发麻;还未反应过来,薛百誊已一头撞上他胸口膻中穴,发出痛苦呻吟。
“膻中”是任脉大穴,是人体至关重要的要害之一,便是幼儿轻轻以竹签一戳亦能致死,何况是雷丹破裂所爆发的紫电雷劲?耿照顿觉眼前一白,痛苦无比,似要被电劲鼓爆躯体,炸成灰烬,偏偏又叫喊不出,全身涌汗如浆。
岳宸风一掌拍落,打中的却是楚啸舟。
他从何处窜来、又是如何突入战团中,在场竟无一人看清。
岳宸风这一掌意在制服漱玉节,只用了三成劲道,楚啸舟被打得倒退两步,手里的布包“唰!”
直指岳宸风三岳宸风左手三指一合,将布包尖端牢牢箝在面前,距离鼻尖仅仅一寸之遥,鼻息然间吹落几根粗硬唇髭,不觉笑赞:“好刀!”
指尖用劲,嗤嗤几声裂帛急响,绸布包巾鼓胀爆碎、四分五裂,露出一柄形制殊异的蛇形弯刀。寻常弯刀不过尺牛,这刀光是刀刃便近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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