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能者九条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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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能者九条凑-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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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分钟以上。

「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沙耶受不了这种紧张感,小声喘了口气。

「也许是我们来了,所以咒术师也怕了?」

勇气也以稍微阅朗了些的表情这么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严斋的身体弹跳弓起。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痛苦而伸展开来的手脚喷出血沫,让腐臭充斥了整个房间。皮肤表层就像遇热的蜡一样融化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痛苦而张开的上下唇之间拖着丝线,融解的皮肤滴落在被窝中,形成了滩滩污渍。

这太过惊人的光景让沙耶与勇气看得哑口无言。面对这凄惨的模样,他们既无法上前,也无法撇开视线,只能茫然呆站原地。

连已经看过好几次同样光景的华子也说不出话来,幽山也表情僵硬。

「开始啦。」

唯独凑发出冷静的评语,冷静得几乎让人觉得他冷血。

「勇气,你看得出这诅咒是从哪来的吗?」

「我不知道啦。这个家里充满了诅咒,根本看不出跟哪个诅咒有关。」

「这小孩子不懂也不能怪他,就连我都看不出诅咒的源头。」

幽山冒着汗,看着严斋的情形。

严斋受苦的情形继续维持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痛得喊叫、打滚、血肉四溅,几乎要让人纳闷他这把老骨头怎么撑得住。这实实在在可说是来自地狱般的苦楚。

即使诅咒结束,众人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凑停下摄影机,开始收拾器材。

「但愿你有拍到什么线索啊。」

幽山的口气有些讽刺。

「从家父开始受苦以来,我每天晚上都在一旁看着。我做咒医的工作做了几十年,却丝毫看不出这诅咒是怎么回事。我完全看不出家父是在何时、在哪里,又是如何遭人诅咒。」

这几乎可说是幽山在向凑挑战,彷佛在问他说难道凭他就办得到?

「在何时、在哪里,又是如何遭人诅咒?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

凑的回答出乎幽山意料之外,让他微微睁大眼睛。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凑没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是他故意不予理会,而是因为注意到有脚步声接近这个房间。轻快的脚步声与年幼的笑声,同时,这个家里目前只有两个人不在场,就是那对双胞胎。

神情讶异的华子正想拉开纸门,一名幼儿却抢先拉开纸门现身。

「妈妈,嫣妈,你听我说,听我说。」

天真无邪的声音回荡在凄惨的现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笑容与兴奋的声音反而让众人觉得有几分寒意。

「是双胞胎里面的哪一个?记得你的名字叫春菊。你说话重复两次,是在帮不在场的另一半说的吗?」

「他是春雷,是男生。」

勇气订正凑的话。

「春雷,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春兰没跟你一起吗?」

「春兰她呀,春兰她呀,好糟糕,真的好糟糕。可是好好玩,因为她跟爷爷一样。」

听到这句话,华子登时脸色铁青,但春雷脸上仍然挂着形成鲜明对比的笑容。

「春兰她融掉了。就跟爷爷一样融掉了。」

12

「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华子哭肿了脸,看着躺在被窝里的春兰。要伸手去摸她时还不至于需要犹豫,因为春兰的症状比严斋轻得多了,尽管身体表面微微融解,但并未严重到出血。

「姊姊,你痛吗?痛吗?融解是什么感觉?我也好想融解,好想融解喔。」

春雷在一旁嘻嘻直笑。姊姊显然在受苦,春雷却一直在笑。

「春雷!你安静点!」

连华子也受不了,对他吼了几句。

「春兰会死吗?死了会怎么样?会是什么感觉?」

「不要紧的。春兰不会死。」

但皮肤开始融解的事实不会改变,而且要是这个症状继续恶化,就会在女生身上留下疤痕,而且要是拖太久,当然也会危及性命。

幽山先说出这句话,接着做出判断:

「顶多半个月啊。」

华子抬起头来凝视丈夫的脸。她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逼问幽山:

「骗人,你是骗人的吧?你是在开玩笑吧?」

华子抓着幽山不放,声泪俱下地逼问他。

「不要这么简单就说自己的小孩会死!她跟爸爸不一样啊!这孩子明明根本就没生病!」

「不要乱了方寸。你这样怎么当鬼头家的人?」

「我才要问你,你这样怎么为人父母?」

华子只投以憎恨的眼神,其中掺杂着近似杀意,不,是掺杂着不折不扣的杀意,幽山则只是默默承受她的视线。

「呼啊啊啊啊啊啊,」

紧迫的气氛下,唯猾凑发出状况外的呵欠声。

「我得奉陪这出廉价的戏到什么时候?你们吵架就能解决小孩受的诅咒吗?」

鬼头家的家督与妻子同时瞪向凑。

「喔哟,如果你们要说这是鬼头家崭新的反诅咒法,那我的确不该插嘴。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你们现在非做不可的事应该不是夫妻吵架吧?」

华子朝凑走上几步,开始指责凑:

「都是你们害的。从你们来了以后,春兰才开始不正常。」

「你倒是把状况判断得挺妥当的嘛。在这个状况下,我们的确最可疑。」

「老师……」

沙耶的担心落了空。凑将错就错的态度似乎让华子产生疑问,反而恢复了冷静。

「现在我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了。如果你们真的是来调查这诅咒,那就请查个水落石出。」

幽山以不容分说的语气这么宣告。

「两个小鬼离开应该也无所谓吧?反正他们什么都办不到。」

「不行,不可以。」

「你怀疑没用的人要干嘛?」

「我不能答应。如果你们还是要离开这屋子,我也会用上该用的手段。」

幽山以严厉的语气拒绝凑的讨价还价。

「呼,你们听到了吧?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就再多享受一下停留在这个家的假期吧。」

凑事不关己似地耸耸肩膀表示无奈。

13

「你干嘛那样挑衅他?」

勇气最先吼了出来。

「都是因为你讲那种话,才会平白被怀疑。」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看到笨蛋不说他是笨蛋就不痛快。」

「笨蛋是你好不好!」

沙耶只好开口调解。

「勇气,你现在生气也没用。越笨的人越喜欢说别人笨,你收敛一点。」

「我总觉得你讲这话是在讽刺我啊。」

「老师也请自重,你都是成年人了。」

由于得到沙耶支持,勇气的怒气也暂时消退。

「原来诅咒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啊。」

但等两人不再争执,却换沙耶露出沮丧的模样。多半是看到连那么小的小孩都受到诅咒侵袭,在她心里造成沉重的负担。

「你都是御荫的人了,还说这种话?都看过异怪了,就别觉得诅咒有多稀奇。」

「我不是觉得稀奇。只是因为诅咒是人的恶意结晶……」

沙耶说得含糊其辞。对希望相信人性的沙耶来说,多半很难肯定有所谓的恶意结晶存在。

「别这么嫌弃。我就教你个乖。你知道搞祭拜的跟咒术师,在中国叫做巫官或巫师吗?就是日语说的巫女。也就是说,诅咒的根源之一和你们巫女一样。」

沙耶的表情变得更加嫌恶,紧紧闭上嘴。

「用不着一脸跩样在那边秀这种小知识。你看出了什么吗?」

「我接下来才要开始看。要看吗?」

凑拿出来给他们看的,是架设在严斋房间里的摄影机。

「凭这种玩意哪看得出什么线索?」

「到底看不看得出来,我们仔细看看摄影机拍到的影片就知道。」

凑把摄影机接上电视,以熟练的动作按下播放钮。

「说得也是。也许拍到了一些我们没发现、但是很重要的诅咒线索。」

沙耶抱着一丝希望这么说,但凑摇摇头反驳。

「应该不会。有咒术专家跟两个前程似锦的新秀看着,更重要的是我也在看,会有遗漏才让人吃惊。」

「那你为什么要拍下来?」

勇气丢出的疑问很有道理。他脸上不高兴的表情并未消失,但凑这种令人难以理解的行动似乎还是令他相当好奇。

「摄影机又不是只拍到老爷子。」

凑按下播放钮,画面上显示出严斋房间内的情形。画面边缘显示出拍摄的日期时间,框内则拍到躺着的严斋,凑等人与鬼头家的人则不时在画面上进进出山。

「喔,拍得很清楚啊。」

「老师是什么时候对摄影机比出胜利手势的?」

刚开始画面上几乎没有比较大的变化。但等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严斋开始发作,场面立刻变得忙乱。

『勇气,你看得出这诅咒是从哪来的吗?』

『我不知道啦。这个家里充满了诅咒,根本看不出跟哪个诅咒有关。』

凑跟勇气的声音也录得很清晰。

与三人记忆相符的事情就在画面内发生。沙耶无法将目光从受苦的严斋身上移开,勇气则一副不怎么有兴趣的模样冷眼旁观。

影片放了一小时左右之后结束。沙耶瞪大了双眼看完整段影片,遗憾地垂头丧气。

「对不起,我没能发现任何线索。」

「我想也是。」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开始就对沙耶不抱期望,让她更加沮丧。

「我看出来了。」

「你从刚刚的影片里看出线索了?」

「不是,我是看出这家伙想干嘛了。」

勇气说着看了凑一眼。

「大叔他啊,不是在拍严斋那老头,是拍他的家人。我没说错吧?」

沙耶问说这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是:

「外人要施诅咒会很辛苦,但如果是同属鬼头家的人,应该就有办法下诅咒吧?所以他才会去拍家人的模样,想找出他们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不过还真遗憾啊,就我看到的部分,每个人都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

勇气说话的时候,凑一直看着萤幕,从态度上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在听。但等勇气说完,凑却在他额头上一戳。

「六十分。要是你只想出这么点东西就以为自己很行,那你一辈子都只会是自称天才。」

「我才没有自称!」

勇气倔强地反驳。

「我都没发现。」

「别这么在意。知道自己笨的笨蛋,总比自以为聪明的笨蛋要好。」

沙耶与勇气都只能一脸尴尬。

「那我要发表正确答案了。这台是表面工夫摄影机。」

说着朝摄影机一指。

「然后这台是真心话摄影机。」

说完凑从背包里拿出另一台摄影机,那是他们两人都完全不曾看过的。

「这哪来的?」

凑默默将线材接上电视,按下播放钮。电视画面同样显示出严斋的寝室,但角度却不一样,拍到了整个房间,可以看到严斋与室内每一个人的举动。

「你到底装在哪?我根本没看到。」

「想也知道不会装在马上就被人发现的地方吧?这可是要拍真心话的摄影机啊。」

凑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解释。

「老师是什么时候装的?至少在你跟我一起进去的时候还没装。」

「是在一开始装完摄影机,离开房间以后。」

「老师自己一个人经过那条走廊去到他房间?可是我没听到笑声……」

沙耶说到这里,发现不对。

「难道说不用笑也过得去?要我们笑是骗人的?」

「不是骗你们的,但不必出声,只要用愉快的心情过去就好。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以为我经过走廊时一定会大笑,那我就更好办事。而且勇气正好擅自行动,也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勇气抱怨说竟然拿他当诱饵,但凑完全不理他。

「当他们站在拍到严斋的表面工夫摄影机前,都会小心避免露出马脚,但离开这个范围就会松懈。这两部摄影机就是要拍出表面工夫跟真心话。顺便告诉你们,这部还是夜视摄影机。」

「难道老师一开始的胡闹,也是……」

沙耶想起了凑先前说什么Ladies and Gentlemen的胡闹话。

「我想试试看在黑暗中能不能看见他们的真心话,所以我需要关灯的理由。如果他们觉得受不了我、看不起我,那就更完美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要那样胡闹,我也觉得很心痛啊。」

「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

「喂,不要一秒钟就毁了我的表面工夫。废话少说,专心看影片。仔细看看他们以为没被摄影机拍到时松懈下来的样子。」

接下来几分钟,三人就在沉默中看着影片。

「这个。」

勇气按下停止钮,指着一个人物。影片播放到严斋开始痛苦五分钟左右的时候。

「果然没错,我一开始就觉得她有问题了。」

勇气指着的人是华子。她从摄影机的画面退开后立刻泄了气似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

沙耶想起白天跟华子说话时的情形,觉得无法理解。她根本不掩饰对这个家的憎恨。

「说不通啊。」

凑似乎也想起了白天的情形,露出思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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