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徒:最后一位潜伏在大陆的国民党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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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徒:最后一位潜伏在大陆的国民党将军-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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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儿也来信了,可以给我分田落户。”

李大勇听了,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冲他笑了笑,说:“哎呀,你好福气,有这么热心的亲戚。”然后,就给他换了去古城投亲的证明,并又很热心地带着他到公安分局签字盖章,办理了户口迁出手续。

李涵章很顺利地办好了迁移手续,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涪陵。

张振中他们押解着王金鹏和姜生元那帮倒霉家伙,要从宜昌到重庆上岸,再去成都,这和李涵章从宜昌回来的水路是一样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重庆的?会在重庆逗留吗?想到这些,“小贩张子强”躲到涪陵乡下的一个小镇子上待些日子,干起了老本行,天天担着担子到处赶场,买卖一些针头线脑的小杂货。过了些日子,才小心地经重庆去了古城。

第二十四章 青龙镇

1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

李涵章走进古城青龙镇时,一队中学生正打着红旗,排着整齐的队列,唱着歌迎面走来。他背着背篼站在街边,看着队伍从面前走过。这些十多岁的孩子,脚步铿锵,声音洪亮,果真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这样的情景,让李涵章想起了他在上海求学的那些日子,特别是东北“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他和他的同学也曾经像这些学生一样,满腔激情,上街游行,恨不得立刻就上前线去保家卫国。恍惚间,李涵章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个让他激情燃烧的岁月。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打倒美帝,保卫和平!”

队伍走过之后,李涵章注意到青龙镇的大街小巷里,密密麻麻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旧的墨迹未干,新的就又盖了上去。有几个年轻人还忙碌着往贴好的纸上写标语:

“全国和全世界的人民团结起来,进行充分的准备,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何挑衅!”

“全世界一切爱好和平正义和自由的人类,尤其是东方各被压迫民族和人民,一致奋起,制止美国帝国主义在东方的新侵略。”

李涵章假装不认得字,问写好了标语的年轻人:“这些纸上写的是啥呀?”

年轻人看看脸色黑里透红,穿一身补丁衣裳,背着背篓的李涵章,耐心地把两个标语给李涵章读了一遍,又解释说:“大叔,这一句话是毛主席说的,那一句话是周总理说的。你不晓得吗?哦,你不识字,不看报纸。我告诉你啊,美帝国主义拼凑的所谓‘联合国军’已经在朝鲜的仁川登陆,现在,战火烧到了我们东北的鸭绿江边,烧到我们的家门口了。毛主席号召全国人民抗美援朝,向朝鲜派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大叔,你老人家不认字,那就多去开会嘛,全国人民现在都要行动起来,做好志愿军的大后方,为抗美援朝贡献力量。”

李涵章“嗯嗯”地答应着,又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等学生们拎起糨糊桶到别处去贴标语了才走开。

其实,在涪陵没动身前,李涵章就通过街上搞宣传的大喇叭和报纸上等很多渠道知道了,美国“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苏联缺席的情况下,迫使联合国作出“联合国第84号决议”,随后即出兵朝鲜半岛。也许是为了防止共军一鼓作气把台湾吃掉,美国第七舰队还选择共军刚刚控制中国大陆的时候,开进台湾海峡,登陆了韩国。

这个刚刚建立的政权,居然敢面对15个国家派出的“联合国军”,拒敌于国门之外!

想想当年日本关东军盘踞东北,进而发动“九一八事变”,全面开始侵华时……李涵章被眼前的气氛感染着,冷了很久的血无法遏制地沸腾起来!然而,他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没有条件为党国做任何事情,更没有机会为共党做任何事情,他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情,依然和前几个月一样,就是为了父母妻子活下去,为了实现周云刚向往的那种日子活下去。想明白这些之后,他带上李大勇给他开的相关证明,来古城青龙镇投亲,想办法在青龙镇安顿下来。

李涵章背着背篓,沿街往里走了一会儿,看到街边有一群人在摆龙门阵,正要过去打听“姐姐”在哪儿,好去“投亲”,有个女人恰好这时端着一木盆衣裳从江边上来,走过那群摆龙门阵的人堆时,低着头微微欠了一下身,对人堆里一位胖老头说:“李大爷,早点儿回家吃饭哦。”

胖老头抬头笑眯眯地答应:“好的,么妹,你给你大妈说,我一会儿就回家。”

这女人“嗯”了一声,从李涵章身边走了过去。

看上去年龄不小了,怎么还梳着大辫子?李涵章忍不住多看了女人几眼,等她走远了,也走过去对那位胖老头说:“李大爷,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我姐姐叫张小凤,在这里开铺子卖醋卖蒸馍,你老人家给指个路,我要找他们。”

李大爷想了想,对那帮人说:“不摆了,不摆了,我陪这位老弟去找个人。”转头又问李涵章,“兄弟贵姓?”

“哦,好说好说,李大爷,我姓张,张子强。”一开口就遇到了这么热心的人,李涵章心里暖融融的。

其实李涵章心里明白得很,张小凤一家早就回宜昌去了,但还是做出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跟在李大爷身后一路边问边找。

找了两条街,遇到的人都说不认识张小凤。李大爷拍拍脑袋,问李涵章:“张兄弟,你姐夫叫啥名字?我们这里的人说起哪个女子,没有结婚的,就说谁家的女;结过婚的,就说谁家婆娘,对女人的姓名不多上心。”

“我姐夫是宜昌人,姓田,是日本人打到湖北的时候跑出来的。”李涵章也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说,“他们有一个儿子,叫远娃,不过现在怕又生得有老二了。”

“哦,你说的是田老板。早说嘛,这个人我认得,就租的我家老屋子做生意。”两人来到一个三岔口,李大爷指着一间四壁挂满草鞋的小门面说,“就是那间。这半边街以前都是我祖上的,我们老李家,人丁兴旺,祖上的房子分不过来,到我这一辈儿,结婚的时候就只有这间小门面、外带上面的阁楼了。来玉来宝长大以后,我就把家搬到街口,修了新房子,这里闲置了,正好租给人家做生意。赶场天这里人山人海,生意好做得很。张兄弟,你姐夫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来来往往去古城进货,都要从我家门口过,没有哪次会空手来看我。你姐姐也贤惠,妇道人家,我见她的时候少,不过哪次看到,她不是在忙娃娃就是在忙生意。”

“李大爷,我晓得他们在卖醋和蒸馍,这里咋满屋挂的都是草鞋呢?”李涵章着急地问着,抬脚就往铺子那边走。

“张兄弟,你莫要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是这样子的,我们古城解放了以后,田老板就跟我说过,不打仗了,想回老家去看看父母。我一天到晚事情多,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他顺便说说,未必真的要走。哪晓得上个月他真的走了,带起婆娘娃儿……哦,你说得对,他有个能到处跑的儿子,是叫远娃,哦,对头,就是远娃;还有个抱在手里的,叫啥名字,我记不得了。”

李涵章正走到街边,一听这话,故意装出一副泄气样子,一屁股在街沿上坐下来,抱着头不吭声。

李大爷走上来,安慰他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张兄弟,你既然大老远来了,又是田老板的亲戚,我不会不管你的。你看这样子好不好?先去我家安顿下来,再慢慢想办法。”

李涵章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哦,李大爷,我在这里举目无亲,遇到这种事情,还有啥主意?全凭您老人家做主。”

两人于是回到街头李大爷家里。

李大爷的家就在码头边上,一套才修建起来不过十来年的新房子。站在小木门外,李大爷说“这里就是我家,前面临街,左边是我二儿子来宝的茶馆,右边是我大儿子来玉的铁匠铺子。从这里进去,后面是我和你李大妈开的客栈。不过,来宝这小子在成都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发传单、闹学潮,现在是政府的人,在镇上当耍笔杆子的秘书,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连相亲的工夫都没有,哪里顾得上茶馆?茶馆平日里全靠老大媳妇帮忙经营。”

这一次,不要李大爷多说,李涵章跟着他就进了小门。

2

在青龙镇吃的这第一顿饭,让李涵章有了回家的感觉。

李大爷家的房子和四川沿江一带的房子结构差不多,前面临街是铺面,后面临江是客栈,背靠背从中间隔断,只有通过那个小门,穿过一条甬道能进到后面来。甬道狭长,只能容得两个人错身而过,当然是两个一般的人,要是有人在甬道那头看见李大爷过来,最好是等他先走;要是无意间在甬道中间相遇,那这人就只能贴墙站着,等李大爷挺着他的大肚子,先过去。

出了甬道,是一条木板搭的悬空通道,李大爷径直左拐,李涵章跟着他。走了两步,李大爷回头说:“左边是我和老婆子住的地方,右边是客栈。说是客栈,一般都空起的,来住的人少,三天两头有那么几个,去古城的、去重庆和广元的,有些去进货,有些去走亲戚,还有些去看病,住在这里等船最方便。”

李涵章答应着,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跟着李大爷往前走。过了两扇紧关着门的房间,到了一间大屋子,正中一张大圆桌,桌子上已经摆了几样凉菜和一壶酒。李大爷站在门口高喊一声:“老婆子。”

从最左边的房间里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扶着门框问:“老头子,你回来了?”

“嗯啦,我回来了。这位是张兄弟,你认识一下嘛。”李大爷又转头对李涵章说,“张兄弟,这是我家老婆子。”

李涵章于是就弯腰拱手,喊了一声:“李大妈。”

“这是咋喊的?乱了辈分。”李大爷哈哈笑着。

“李大爷,我一个做小生意的,不敢和您老人家称兄道弟啊,您老人家还是直接叫我张子强吧。”

见李涵章又是打拱又是作揖,李大爷说:“好嘛好嘛,我喊你张老板。”

李大爷说着话,进了屋,径直坐到了主席上。李涵章一边把他的背篼取下来放在门外,一边对弯腰驼背的老太太说:“李大妈,劳烦您老人家了。”

“不劳烦,不劳烦。快进去跟你李大爷喝酒,他是人来疯,最喜欢家里有客人来。”说着,笑眯眯地对李涵章挥挥手,“我还在煮饭,你们先慢慢喝着啊。”

李涵章进了屋,站在桌子前面,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李大爷,这咋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千里万里来了,那不就是个缘分吗?吃顿饭算啥?”李大爷抽一口烟,用烟锅子敲敲他的左边椅子说,“坐嘛,不要客气。张老板,你是田老板的亲戚,那就不是外人。人活天地间,讲的是‘义气’两个字,你再客气,就是信不过我。”

李涵章还想再说几句什么,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得出来是两个人,前面的迈着大步落脚重,后面的走路快落脚轻。

脚步声在李涵章背后停下。

李大爷靠在太师椅背上,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说:“来玉、来宝,你们进来认识一下,这是先前租我们旧房子那个田老板的亲戚,你们要喊张大哥。”两人进来,前面一个憨憨地喊了一声“张大哥”,站着没动;后面一个也喊了一声“张大哥”,却伸出手来要和李涵章握手。李涵章有些意外,急忙伸出双手抱住对方白白的小手,暗想,估计这就是来宝,看来他在镇上当秘书的时间不长,还是一双学生娃娃的手啊!

兄弟俩走到父亲身边,等李涵章在左边挨着李大爷坐下以后,才各自归位:来玉坐到了父亲右边,来宝坐到了李涵章的左边。

刚刚坐下,李涵章一看来玉拿起酒杯倒酒,慌忙忙地站起来,摆着手说:“李大爷,不好意思得很,我年轻的时候为喝酒误伤了人,就在关二爷面前发过毒誓,这辈子不沾酒,您老人家千万要见谅。”

还没等李大爷开口,来宝一把拉住李涵章的袖子,边拽着他坐下,边说:“不喝酒好,有啥需要别人见谅的。”

“来宝啊,你是书读得越多越不知礼。”李大爷看看小儿子,对李涵章说,“张老板,你莫要在意。喝酒嘛,随意就好,随意就好。有客人来,不摆酒,是主人家失礼;客人不喝酒,主人家要硬劝,也是失礼。那我们就两便,好不好?我和来玉喝酒,你和来宝多吃菜。”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宠么儿,看样子,李大爷也很疼爱小儿子。但刚才听他说,这个李来宝在成都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激进分子,现在还是共产党政府里的秘书……李涵章心里暗想,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好。

“张大哥咋就到青龙镇来了呢?”李来宝问。

“他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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