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对晚生恩德如山。”
“你啊,你恩师就怕你这个性子,”吕大防哈哈乐道,这小子好哪,到那一处,那一处都多少有些热闹。
“进来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张载说关照,那是客气话,如何关照?难不成自己对冯京说,你想办法给王巨作一个弊吧,还不得给冯京喷死。
不过吕大防也传授了一些考场注意的细则。
帮助作用不大,不过是好心一片。
随后王巨回去,这才闭门苦读,仅是吩咐全二长与陆平带着弟弟妹妹出去转一转。毕竟大过年的,开封热闹非凡,他们岁数还小,不能关在客栈里。
初六到了,两万多名来自各地的举子,一起来到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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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省试
李万元也订了亲,正月初一要拜未来岳家的年。
初二便骑马匆匆赶向京城。
但他马骑得不熟,快不起来,尽管从延州到开封为军事运输修建了大道,但赶到京城也初七了。
来到了大盛客栈,王储说道:“省试开始了,大哥已进了国子监。”
“这么快?”
今年是有点快,不但省试快,后面殿试也快,二月初就开始了殿试。
李万元又来到国子监。
国子监外面布满了兵士,身穿整齐的铠甲,或手持长枪,或腰佩提刀,不知凡几。
李万元看了看,一缩头就跑回来了,可莫要弄出误会啊。
不过来了,那就到处转一转吧。反正因为一个细盐,李家这两年辰光越来越好,若是竹纸销路好,那么情况会更好,不在乎钱。
不但他转,还带着王储与二妞转。
王巨却在里面考试了。
题目出来后,王巨讶然。
巧了,也是三道策题,一道经务,两道时务。只不过与程勘相反的,经务在前,时务在后。
实际也不稀奇,宋朝科举一直在变,早期甚至得考三十场,或者考十五场,或者考七场。直接范仲淹才定下来,三场,先策,次考论,再考诗赋帖经墨义。
然后到了王安石再一变,罢诗赋帖经墨义,第一场试本经,第二场试兼经,第三场试论,第四场试时务策三篇。
这个策也在变,有的时候只有一策,有时能七策,五策为多,也有三策的。
是一个巧合。
王巨没有动笔。
他在想冯京三人,这三个人第一有才华,个个都有才华,至少比老程有才情了,冯京更是**。
**的什么就不要想了。
第二这三人思想都略有点保守。
想清楚了三人性格,那么就好着手。
得要写出一个新意,老生常谈固然是稳,可想在几万名举子当中脱颖而出,那个太难了。但能写出新意,却不能激进,否则又是画蛇添足。
其次不懂的典故最好不要乱用,苏东坡那次是侥幸,偷机取巧的事最好少做,弄不好是弄巧成拙。
得适当地引用典故,这会讨三位主考官的欢喜,词藻也稍稍华丽一点,但不能华丽过头。
定下宗旨,王巨开始破题。
策论都是他最善长的,三篇策子写好交卷,与在延州一样,交卷的时间稍稍居后,但不是最后一位,可出来后十分满意。
应当做得不错吧。
主要因为开头吃了闭门羹,王巨与其他州府的学子没有交流,因此心中一直没底。
要么与老苏小苏交流了,那能算数吗?
现在省试的人太多了,两万多名举子,竞争那几百名贡士(通过省试的举子)名额,何其之难。就是当年最牛的状元胡旦放在此时,他也不敢说大话的。
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将张得胜他们找到。
人数太多了,一眼望不到边。
王巨在心里说,难怪以后宋徽宗修了贡院,即便国子监地方大,现在也挤得要命。
“师道,平云,你们考得如何?”
张得胜想了想说:“还好吧。”
虽考得好也不行哪,这么多人,也将他吓着了。
罗曾、葛少华与熊禹方也是同样的回答。
不过洪士信与王峻、项遵脸色就有些差了。
洪士信在延州考得不错,第三名,然而这也要有运气的,有一道时务他不大熟悉,胡乱答了。再看看这么多举子,再想想延州教育的落后,不用说,这次省试大约没戏了。
王峻也是如此。
项遵做了多年的教授,基本功塌实,不过临老了,得了一个举子,心中忽得忽失,一紧张,到了考场直接迷糊起来,虽写了,也等于是交白卷。
“项教授,我不是说过嘛,一定要放松,权当来京城玩一回的,考中更好,考不中也不丑,以前延州那么多举子,有那个得中的。”
“可我想不通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回再努力吧。”王巨只好安慰道。以这种心态来考,就算后面的考题对了项遵口味,那也彻底没戏了。
并且他自己也有一个难题呢,在延州第二天是论与诗,第三天是赋与帖经墨义。
这样的安排他十分欢喜。
但现在第二天是论,然后没了。
到了第三天则是诗赋与墨经帖义一起挤在一起,诗赋的时间必然压缩,这对他有些不利。
因此第二天考论王巨没有磨蹭,感觉改无再改,便写下了,然后交卷,回到寝室,躺在地铺上冥想以前自己所写的诗赋。那些是写得比较好的,那些是写得比较差的,为什么写好了,为什么没有写好。
不算是学习,不算是温习,而是在反思。
但项遵再次哭丧着脸回来了。
王巨叹息一声,老先生,你还是回去教书吧,心理素质太差,不行哪。
但葛少华反而让他有点看重,虽然门山乃是延州比较偏远的地方,可是他心理素质很好。科举也得讲运气的,今天这道论就没有对他的口胃,十分陌生,那就没有考好了,然而很坦然。
张得胜在一边劝他呢,他反而自我安慰了:“无妨,就算我个人认为我考好了,最后也未必能中。”
这倒是事实。
一夜无话,第三天开始。
主文将题目张在厅额上,王巨看后,心中大喜。
那就是赋。
这几年来为了提高诗赋水平,他写下了无数诗赋,涉及到各个方面。
这个赋题目与他以前做的一篇赋很近,几乎能套用了。当然不能完全套用,还得要在脑海里一字一句地修改,不过省去了许多思考时间。
王巨不由在心中感慨一句:古今往来一样啊,即便是后世,平时多做些练习题,总是不错的。
有了底气,心中也亮堂了,一行行字自动浮现在他脑海中。
没有先做诗,而是先做赋。赋写好了再想诗。
原来他认为今天时间会很紧的,因为这个意外之喜,居然是交卷子比较早的一个。
一个个举子离开国子监考场。
有许多人耷拉着脑袋,未考好啊。
但还有不少举子信心满满,可究竟能不能中,能中多少名,那只有天,不对,是冯京三人决定了。
第一二二章赌
葛少华走过来问:“王小郎,考得如何?”
宋朝称喟与唐朝差不多,顶多父亲从奇怪的耶耶变成了爹爹。
一般人称喟多是姓加几郎,几郎君,或者姓加几娘子,如果女子岁数很小,加上一个小字,如赵四小娘子,王娩便是王二小娘子。
但士子之间多称字。
王巨没有到加冠之年,只好继续称呼王小郎了。
“子深兄,还行吧。你呢?”
“我恐怕这届不中了。”葛少华说道。不过让王巨佩服的此人心态很好,可能年长一点吧,虽然其家只是四等户,可是在八人当中,他却是很有见识的人。
“无妨,下次再来吧。”
“不来了,我打算回去开一个私塾度日,不能再这样厮胡学下去,连带着妻儿都随我吃了不少苦头。”
“子深兄当真有大智慧也。”王巨敬佩地说。
这才是真理。
有的书呆子为了自己学习,使一家人都下了海去。但学来学去,有几个人能出人投地。
佛家也在说放下,这个放下摊到自己头上,有几个人又能做下放下?
“王小郎才是大智慧,说不定这次延州将会创造一个奇迹。”
“延州也能创造奇迹?太阳莫不成要多西边升起?”边上一个学子不屑地说。
“你小视了延州人吧。”葛少华愠怒道。延州教育是落后,如往届他不敢说,但这一届还真有些底气。
“小视,要么这样,我乃越州范擎范得安,如果你们延州中贡士的人数越过我们越州的人数,我会请你们去樊楼大宴一场。如果你们延州不及我们越州,你只要向我们吼一句,我们延州无人如何?”
“这不公平,你们越州有多少举子名额,我们延州又有多少举子名额?”
“那这样,我们只比一个人,那就是最高的名次如何?”
葛少华看着王巨。
王巨实际想走的,未来得及。
这个比试似乎很公平,咱们就比成绩最好的一个人。
但一点儿也不公平。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举子的数量与质量。
有宋一朝,进士数量最多的有三大地区,一是东南地区,苏常杭越这一带,一是福建地区,建州福州泉州一带,一是江西地区,洪州吉州这一带。
之所以如此,乃是经济。
富则练武,穷则习文在宋朝是不对的,书贵,笔墨纸砚贵,当真寒门子弟容易得中?看看宋朝有多少寒门子弟,又出了多少进士?唐朝的更糟糕,几十个顶尖的家族几乎占据了大半进士名额。
苏杭地区之富裕不用说了,鱼米之乡,百姓比较温顺,这一条极其重要,只有温顺了才易于治理,才易于发展工商业,古代的愚民政策虽可恨,但不是没有道理的。并且它还有临海之便。正好江东圩,太湖围又开始兴起,因此越往后,这里经济越发达。
江南西路也不用提了,在五代十国它是经济与文化最顶尖的地区。
福建最苦,九山半水半田,而且人烟稠密,所以百姓自发地实行了残忍的“计划生育”。不过与夔峡地区不同,它幸运的有一条,面临大海,因此为了生存,百姓自己儿寻找活路,或出海到海外定居,或者行商。正是因为这一点,泉州不及广州与杭州,但却是宋朝最大的港口,同样临海地区经济发达。
经济发达了,就有许多人家藏书,或者建设私塾,或者兴州县学。
就象欧阳修,如果吉州永丰城南李家不藏有大量书籍,他如何打下坚实的学业基础?
越州也是如此。
不仅他们举子名额多,还有许多名老举子,老贡士。
延州就不行了,一名贡士都没有,再加上一百余年一个进士都没有出过,有举子,可是举子罕有来二考三考的,那个官府不掏腰包了,自己来考一次得花不少钱的,并且路途也远。
这些老举子读书时间长,基础厚实,特别是那些老贡士,心态好。
为何心态好,这得感谢赵祯,他看到有许多落榜举子中白发苍苍的老举子,仁皇帝嘛,心软了,于是开启特奏名。
那就是多考未中的老年举子,可以在省试榜单公布后,再将他们组织起来,进行一次考试,录取率能往往达到六七成,这又叫恩科。
最后有些滥了,于是提高了门坎,那就是必须得有贡士资格才能参加。
如这一届科举榜单公布后,赵曙发出诏书,进士五举,诸科六举,省试六举,诸科七举,五十以上,以三等闻。
这个进士五举,不是指考中了进士拒授再考,连续考五次进士,就是章惇也不敢这么玩。它是指考中了省试,但在殿试这一关每次都被刷下去,累积次数达到了五次。
省试六举,则是指有一次通过了省试,已成了贡士,而不是每个举子都有这个资格的。
否则那还了得,那就拼命考吧,那么今年科闱不是两万来名举子参加了,可能是二十万举子来参加。就算他们自己儿掏腰包,朝廷得要多少人力物力组织考试,誊抄批改卷子?
正是这个变化,使得榜下捉婿开始转移方向……
因此这些老贡士心态好,反正中不中无所谓,我只有凑齐了五六次的资格,就能被恩科录取了。
而且这届科举恩科也不公平,那是三等进士哪,这一赐,让那些正规渠道考中的四五等进士心中何以情堪哪?最后授官更是不公平……不过王巨也不知道这个细节。
葛少华也醒悟过来,道:“那不公平,我们只有八个人,天知道你们越州有五百名或者一千名举子来参加?”
一千名肯定没有的,但五百名就不大好说了,说不定还真有。
“那这样,我一个人,与你们延州八个字相比,这公平了吧。”
似乎是公平了,并且葛少华对王巨充满了信心,但他不能做王巨的主,于是又看着王巨。
王巨平静地回答道:“得安兄,第一我不屑与你赌,第二你弄错了对象。我朝强敌乃是西夏人,辽人。北方出兵出人力,抵御外侮。南方出物力出财力,协助朝廷。正是北方人的英勇反抗,才有了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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