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包来了,然而欧阳修急了,张方平就拉倒吧,但小宋却是他的好朋友,本来老包就是王拱辰提上来的,欧阳修不服气,知开封府又让老包比了下去,无奈之下用了一句宽简仁政做掩饰。宽简仁政能治好开封府吗,那才怪了,权贵们经达了老包的天威后,战战兢兢,不敢违法。可过了不久,看到欧阳修这个宽简仁政,一个个有持无恐了。欧阳修被逼,上了一份奏章,说自今以后对替罪犯求情的人一并治罪,关健不是说,得要执行。欧阳修没这执行能力管屁用,于是请假,俺生病了,八个月开封知府,请了三次病假,逼得赵祯将他调走。当然,后人可能不知道,还真以为欧阳修知开封府宽简仁政大治了开封,但当时被传为笑谈。
这一回老包将所有三司踢下,然后他自己来,那成吗?正好小宋知成都府做得还不错,被贬出三司到了郑州后小宋死了,成都上千百姓哭祭,理由出来了,小宋真的不作为,能有那么多老百姓为他哭吗?于是老包也悲催了。
然后再到张方平。他到了秦州后,谍报说西夏将要来入侵,张方平便精选兵马,声称要出关讨西夏。最后夏人也没有来,他没有结党,没有朋友,相反的政敌倒是不少,于是立即又来了,说他草木皆兵,轻举妄动。倒是曾公亮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我军未越界,岂能说轻举妄动?强寇未来,是知我方有防范。若处罚张方平,以后守边大臣都不敢在敌人未侵犯之前做好准备,那如何了得。
然而张方平被大家吵得头痛,上书说皇上,你换我吧,不管换哪里,不要呆边境了,于是换到了应天府。
赵顼不明究里,司马光提到了,派人暗中查了一查。
刘保衡案略有错吧,但终非是勒索,人家是出钱买的,哪里知道刘保衡是养子?
秦州的事更没有错了。
相反的这一查,他看到一大堆士大夫的丑态,因此心中更加不快,索性将司马光这道奏子发放到银台司,再下敕命,让司马光安心写历史书去吧。
吕公著立即封驳。
赵顼更不悦了。
吕公著急切借着同僚之机,对司马光说道:“君实,你意欲何为?”
“晦叔,你这是……”
“陛下将你的劄子发到银台司,欲公议,你想成为众矢之的吗?还有,王安石即将赴京,他与你同样职位,你不怕其后果吗?再者,陛下已下敕命,让你安心著书,若非我扣压了你的劄子与封驳了皇上的敕命,君实,你如今会是什么后果?”
后面就不大好说了,兄弟,你也坑了我。
司马光立即醒悟。
小皇帝虽小,但也不能当傻子一样糊弄,这段时间自己跳得是厉害了一点。并且自己非是言臣,有的话也不能乱说的。若是将小皇帝彻底激怒,正好让王安石开心了。于是写了一个劄子:臣近曾上殿论列张方平事……臣虽木石,亦将开悟,况含气血,得为人类,自咎愚迷,九死难赎。伏地流汗,无所容入,愧感之极,涕泗滂沱……
看看人家牛的,连臣虽木石,亦将开悟,况含气血,得为人类也能说出来。
俺认错了。
又说,臣愚暗不达圣旨,恐累吕公著。
赵顼也被前段时间吵得烦了,于是说道:“公著方正,朕使之掌银台,固虑诏令有失,就是让其封驳的,为何怪罪他?”
意思朕不是俺父亲,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吕公著又上书解释,不管怎以说,这次他做得嫌疑太明显了,与公正二字根本无关。
赵顼召见吕公著,直接说道:“朕以为司马光道德学问,欲常在左右,非是以其言事也。”
你就给朕安安心心地教书讲学就行了,这才是侍讲的本份,乱七八糟说什么呀!你是两府官,还是台谏官哪!
吕公著不敢言。
“吕卿,司马光为人是方直还是迂阔?”
有点糟,吕公著立即解释:“孔子上圣,子路犹谓之迂;孟轲大贤,时人亦谓之迂,况光岂免此名!大抵虑事深远则近於迂,愿陛下更察之!”
于是赵顼下诏翰林学士司马光权免著撰本院文字。又诏五日一直,以便专心修《资治通鉴》。
吕公著封驳都不行,不过略给了吕公著一个面子,允其五天当一次“帝师”,翰林院那个写草诏书诏令等权利一起拿掉了。
…………
“司马公得寸进尺,自讨苦吃,”吕惠卿说道。
都想上啦,岂能不关注朝堂情况?
司马光这段时间对付谁?张方平,王巨,种谔。
所以吕惠卿才在王巨面前说这句话。
“吉甫兄,他还是帝师。”王巨说道。吕惠卿小看了司马光,若非王安石,他顶多沉寂一段时间后,又会被起用。不过王巨也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弄来弄去的,同样就是防范着这个人。
现在这道诏书下得及时啊,闭嘴了,自己也可以安心做事了。
而且与自己无关,是司马光强行扳倒张方平惹的祸。
且不说张方平本人了,就是曾公亮也不会高兴的。
至于张方平坑了司马光一回,在这朝堂上,那个没有被人坑过,自己还不是被司马光坑了一回。不过司马光是一个特例,这件事也证明了司马光特记仇,张方平还好一点,那个登州的小女子才叫惨,这更给王巨敲响了警钟。
“那个世袭……”
“吉甫兄,这个事关重大,非是你我所能议论的。”王巨说道。
王巨打的好算盘,想让吕惠卿说,吕惠卿是心动了,可心中一琢磨,这个一捅,那就是捅马蜂窝,自己一个人不行哪,必须得要帮手,最少得拉上王巨。敢情吕惠卿也不傻。
王巨无辄了,他要想讲岂不简单,背下抽空说一声就是了。主要这个不能说,那是在捅一个超级马蜂窝。
吕惠卿略略失望。
不过王巨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说道:“夫子曰,欲速则不达。”
“子安,夫子原话是,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不能为一些小利益花费太多心血,大事则不成。但这是大事啊。”
“它是大事,关健我们说了它能成吗?”
“什么大事说了不成?”
王巨与吕惠卿立即施礼:“参见陛下。”
然后王巨狠狠地冲吕惠卿瞪了一眼,奶奶的,自己也被吕惠卿坑了一回。他们坐的位置不同,王巨背对着门口,吕惠卿正对着门口,刚才一定是吕惠卿看到赵顼来了,他故意诱自己说话的,好让赵顼听到。
吕惠卿咧嘴暗乐,然后作揖,算是赔礼。
“你们在干什么?”
“是这样的,陛下,臣前几天与子安说起国家之弊,子安说国家之弊,根本就在二字上。”
“那二字?”
“世袭。”
王巨急了,哥们,你这是真想坑俺啦,王巨立即说道:“陛下,也不是臣先说的,而是吉甫说的,他说想要解决国家之根本,乃是一处所在。”
“那处所在。”
“长安,臣听后觉得有理,然后细细琢磨,于是长安,不如直指世袭,没有世袭,又何必长安。”
吕惠卿一个趄趑,心想,哥们,你是皇上的红人,说一说没关系,俺们只是无名小卒,只是想国家好,才指了长安一下。你不能坑俺啦,俺能扛着几下攻击?
赵顼觉得这两人挺有意思的,不过这个世袭还能略懂一点,但怎么长安也出来了,便说:“何谓世袭,何谓长安?”
王巨与吕惠卿对视一眼,都有些苦笑,说吧,是兄弟,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坑一起跳。别坑了,咱们一道跳吧。
第三五八章不可传
王巨说道:“陛下如要问,但请切记一句,只可听,不可传,否则臣与吕吉甫将会成天下众矢之的。”
“这么严重?”
“真的严重。”
“那你说一说。”
王巨先拿出一张地图,在地图上用手指头大约画了一个圈子:“陛下,这一带就是主要权贵外戚的集居地,当年连耿直的包拯下去查隐田,都不敢查下去,因为包拯查的主要就是这一地区。”
王巨再指着开封说道:“看看这一地区与东京的关系?若是学习武则天迁都,并且迁得狠一点,一下子迁到长安,会产生什么效果?”
“很难……”估计赵顼一时还没有想明白,甚至他都未想到西夏,只想到一动首都,这几百万百姓怎么办,未来供给怎么办。
“是难,但是世袭更难。陛下,臣不大清楚朝廷制度,请问恩荫有几种?”
这个赵顼是很清楚的,他说道:“大约五类吧,第一类是祭祀大礼,包括南郊祭天,北郊祭地,明堂祭祀后土、皇地,宰执可荫补本宗、异姓、傔客、大夫各一人。东宫三师、三少到谏议大夫,荫补本宗一人。寺监长贰开封少尹可荫补子不一人。二是官员致仕,现任宰执使相三少或荫补三人,曾任宰执、使相、三少与现任节度使,可荫补二人,其他谏议大夫以上者可荫补一人。还有官员上奏遗表,曾任宰相与三少、使相可荫补五人……”
赵顼说不下去了,仅是这三种,首是郊祭,几乎是三年一次,那么这个宰相最少能荫补五到七人,致仕三人,临终遗表五人,十五个人了。还有呢,乾元节少监以上的官员就可以荫补一人,这个更悲催,年年有。另外一个也悲催,皇帝改元,就是改年号,如明年就要改成了熙宁,皇帝即位,公主生日,皇后逝世等等,都有一定的荫补名额。
这样下去,官员岂能不冗吗?
“陛下,莫急,这个世袭就与这个有很大的联系。陛下,臣再问一句,这些恩荫的规矩多来自何时?”
赵顼仔想地想了一下,说道:“真宗,仁宗,真宗还是真宗的晚期,以真宗为多。”
“臣再问一件事,为何太宗重用科举人才?”
“这个,”赵顼不大好说了,原因嘛,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是为了洗去宋太祖的势力与影响。
“看来陛下是误会了,臣再说一件事,比如葛少华,他南下去做得还好吧?”
“据南方来的密奏说他做得不错。”
“臣估计也不会太差?为何,臣一为官,他就随我做事了,特别是郑白渠,郑白渠难的不是水利,而是土地,而土地乃是最难处理的利益纠纷。他不但帮助了我,还主动参与了。这就替他积累了很好的经验。官宦子弟也是如此,有许多官宦子弟随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一上手领起政务,远胜于科举子弟。不要说读圣贤书,满朝都是读圣贤书的官员,他们辨论时也是圣贤之言,但做圣贤事的没几人。因此臣对侯可说,你以宽厚为本,一辈子就这样。为何,他只默默做事,不会夸夸其谈,那有机会得陛下与宰执青睐的可能。”
“你是说默默做事的官员很难上来,上来的多是夸夸其谈之辈……?”
“差不多吧。”
“这不可能!”
“臣就说一件事吧,司马光也在地方上做了多年的地方官员,有过什么作为?或者是陛下所说的丰州一行吗?但他现在呢,是帝师,是翰林学士!程师孟呢,百姓都替他立了几座生祠。就象臣在华池做得很好吧,但有没有生祠?这些小兔崽子不行哪,我在的时候不怕我折寿,呼我老子,我一走,一座生祠花几个钱哪,也不立。”
赵顼让他说得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真相,想让百姓立生祠还是比较困难的。然而就这么一个官员,因为不会夸夸其谈,就一辈子漂在地方了。
甚至在史上他拍王安石的马屁,都没有拍上来。
王巨又说道:“臣与陛下得见,乃是运气使然,没几个官员有臣的好运气。”
“不能想哪,不能想。”
“无妨,臣说过,有这样的百姓,这样的士兵,他们就是大宋的墙基,土壤,根基不坏,宋朝还是有药可医。臣还是说这个世袭。但为何隋朝时就开科举?到了太宗时不但大肆科举,还刻意将李昉之子李宗谔、吕蒙正子弟吕蒙亨、王明之子王扶、许仲宣之子许待问四人黜落,又说,此并势家,与孤寒竞进,纵以艺升,人亦谓朕有私也。陛下,这几人除了李公外,余下三人,都是可谓当时一代风流人物,人人都是千古难得的良吏,我辈学习的楷模。”
“这三人朕也知道,王明文武双全,许仲宣是寇准的岳父,也是一个程师孟一样的良臣,所到之处,百姓皆怀之。吕蒙正更不用说了。”
“但为什么太宗要这么做?”
“朕明白了,世袭!”
道理真的简单,就是让寒门子弟不断地涌进官场,当然赵匡义那样做,也是为了及时洗去大哥留下的势力影响,但也有一些深意的,大量寒门子弟涌进,减少社会矛盾,同时大量寒门子弟涌进官场,豪门权贵却不能参加科举,那么一代又一代官员不断地更替着,就很难产生世袭的高门。
但自宋真宗后,渐渐坏了规矩,大批官员正大光明地派子弟参加科举,科举落第,还能混一个门荫。于是各种各样的官宦世家就产生了,权利、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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