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念奴惊讶地捂些嘴巴。
“去年先帝让韩公、欧阳公推荐人才,他们一共推荐了二十八人青年俊才。”
“这两人做得很不公,居然不推荐王郎。”赵念奴愤愤然道。
她对这两个公更没有好感,无他,想一想赵祯对韩琦的器重么,但濮仪之争时,韩琦做了什么?
“我太小了……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叫章惇的,就是福建人,他也差一点让他父母给溺死,还是别人救下来的。在中原看不到寺观有多少恶行,但到福建路,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耕地,却让寺院占据了近半良田。为什么会如此?为了活路,福建路百姓行商,或者到海外行商,或者去大海上捕渔为生,或者飘泊到海外定居,随时都有危险发生,为了祈求他们平安,所以寺院这行盛行。”
“王郎,我明白了,这才是你去福建路寻人的原因。”
“不会起多大作用,就是疏散了几千户百姓,福建路仍是一个人多地少的恶劣地区。不过说不定带一带头,会有更多的人佼仿,那么南方也是一个出路。”
王巨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下写。
写着写着,赵念奴就明白了,又问:“王郎,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没办法,得堵一些大臣的嘴巴。另外郑白渠用费很大,不得不这样做。”王巨答道。
如果没有钱帛,那么王巨只好采取侯可的下策,从洪口处开渠,至骆驼项,再到临泾镇,若是再建几个中型水库蓄水,灌溉面积也许比侯可想的还要好。而且今年就会成效。
虽然灌溉面积比预计的小,但它能成功!
不能成功,那怕能灌溉十万顷,王巨也不愿意去做,不能成功,十万顷二十万顷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生意呢?”
“有啊,就在这里面呢。”
“我怎么没有看到?”
“对了,它还需要一样东西,但不能急,你是长公主。”
“我是大长公主了,”赵念奴慵懒地伸了一个腰。
公主是女儿级别,长公主是母亲级别,大长公主是奶奶级别。
“殿下,臣听闻有些人家的女儿为了等一个好夫婿,熬到三十多岁还不嫁人呢。”
这就是男少女多的后果。
这时代男子本身劳动力量重,寿命不长,再加上战祸的影响,因此女子比例高,即便有人三妻四妾去分担压力,女子比例还是很多,所以一些人家为了找一个好女婿,必须花十年二十年时间准备丰厚的嫁妆,连未来赵顼的弟弟都让这个嫁妆弄苦逼了。因此有的女子便一直熬着,少数女子能熬到三十多岁还不嫁人。还有极少数女子都能熬成老姑娘了。
“你别安慰我,这辈子我是不嫁人了。”
这个话题王巨真不敢深碰,于是继续书写,这道札子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生意的,有生意,但是为了郑白渠谋得经济,为了宋朝开发南方,缓解福建路的人口压力。
王巨写好了后,想了一想,又写了第二道札子,下午时他与赵顼说了很久,有的怕赵顼也未必全部记住。
就是记住了,两人说东说西,也没有说出顺序,顺序同样重要。
再者,他说的是一个大纲,并没有比较具体的步骤。
于是又写了这个很长的札子做补充说明。
“王郎,我看韩公还不及王郎呢。”
“殿下,那不能说的,现在我是旁观者,旁观者清,现在我是谋划者,谋划者只要献出策子就可以了,韩公做为首相,谋划,执行,还要平衡所有人的利益,这个难度更高。”
王巨说的非是虚言,就是他有着金手指,执行能力继续要磨勘,想要进入两府,又不会出现重大失误,最少还需磨勘十年。
赵念奴不以为然。
王巨放下笔,赵念奴说道:“王郎,我前段时间学了一舞,你看看。”
“这个……”
“要有逸气。”
“那臣就斗胆一观了。”
公主也可以跳舞,别人也可以观看,但观看者,那必须是公主的亲人。
没有乐师伴奏,不过舞蹈仍雄壮有力,没有灯红酒绿,不过佳人身姿仍曼妙无双。舞蹈虽是激昂,却让王巨有些黯然销魂。
二月春天的夜风带来阵阵花香,让人意乱情迷,让人陶醉,却不知那片片花红绽放出最美丽的风采之后,瞬间即将化为春泥。
…………
“颍叔,那小子怎么认识皇上的?”彭思永说道。
原来的言臣一起让韩琦与欧阳修弄下去了,然后又将彭思永提拨上来。
彭思永倒是好心,这个濮仪之争不能再玩下去了,大家还要不要做事哪?因此上书,濮王生陛下,这是无可否认的。仁宗以陛下为嗣,也是无可否认的。仁宗为皇考,濮王为皇伯,这是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也。陛下为仁宗庙子,曰考曰亲,乃仁庙,若施于濮王,是有二亲,这也是不行的。但使濮王与诸父夷等没有别殊,则大孝之心也难安。因此臣以为当尊为濮国大王,以示区别,然后再告于仁庙,以后就可以做万世之法了。
这已经吵了一年多,赵曙也吵得头痛了。
看到这个奏子,觉得还是不错的,准备施行。
那就施行吧,大家各退一步,朝廷安定,开始做正事吧。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韩琦犯倔了,闹了一年多,最后结果还是和稀泥啊,不行,不同意。
所以彭思永也恨上了中书,韩琦要重修郑白渠,彭思永不敢对付韩琦,那就对付王巨了。
其实这个人以往在地方上的政绩十分出色,至少比欧阳修强了百倍,也比韩琦强,甚至不亚于庞籍,并且从小就拾金不昧。
再看蒋之奇,外人讥诮,但有没有想过他与欧阳修的关系?他是蒋堂的侄子,蒋堂与欧阳修的关系那不亚于结拜之交。难道与欧阳修走得近不对吗?
当然,确实有些媚了。
这也是他命中的一大劫。
然而这一劫过去,反而让他产生了脱变,从此脱胎换骨,成为一代干臣。
谁不犯一个错误呢。
但两人就没有想过,若是他们将矛头对准了王巨,如果王巨没有赵顼做后台,又缺少手腕,那会是什么情形,辗压!
包括司马光在内,王巨以为他后面是奸臣,卖国贼。那也是过了。
将这些人从史书里翻找出来,再将一些不客观的评价摘出,只剩下事迹,大多数人还是可以的。
不过单枪匹马还可以,然而将这些人联系在一起,什么妖蛾子都来了。
一个中国人是龙,十个中国人是那啥的……
现在蒋之奇没有产生脱变,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为了上位,在变,是变得不择手段。
白天受此大辱,他岂能甘心,于是说道:“彭公,我也不大清楚。但那小子实在可恶,连几个相公都没有放在眼中。”
“颍叔,那小子比你机灵,风向不对了。”彭思永道。
“什么风向?”蒋之奇忽然停下,他脑海里就浮现着今天在政事堂欧阳修与韩琦的脸色。
曾公亮与赵概脸色正常。
他们虽然也是中书宰相,但并没有深入到濮仪之争中,特别是赵概,平时与韩琦关系还有点恶劣。
“大事啊。”
“别一惊一乍的,究竟如何,未必而知。”
“彭公,要不要派人查一查那小子?”蒋之奇问道。
想对王巨下手太容易了,一个水利工程,涉及的很多,简单的一点吧,修新渠,建水库,得淹掉多少房屋与耕地,就算做出补偿,难道没有钉子户?
再者,就算赵顼从内库里拨钱,顶多给民夫一些粮食与酱菜钱,难道发工资?那个郑白渠修起来得多少钱哪,因此百姓心中会高兴吗?
比如未来的程昉吧,王安石农田水利法名垂千古,这个太监至少占据了六分之一的功劳,修黄河,合御河,塞漳河,疏深州塘水,导葫芦河,开直河,改沙河,足迹几乎走遍了河北大部地区。但最后结果呢?因为水利上找把柄太容易了,士大夫拿着放大镜,不看其功劳,而看其争议,那么程昉得犯下多少过错啊。
如果御史台现在将这个放大镜对准了王巨,那怕赵顼护着,也将王巨扑死了。
而且死得很惨!
第三〇六章爱护
“陛下,你对王巨太不公了。”
“什么不公?”
“为何不加官?”赵念奴问。
不要看王巨这次回陕西带着一个陕西营田使的官职,听上去好大哦,一个省级的官职。但那个不管用,那怕在前面再缀,变成陕西营田大使,这一缀,王巨可能连青涧那边的营田都可以真正去处理了。但实际好处不大,实际的官职还是那个大理寺评事。
然而宋朝官员缀职多啊,大理寺评事只是职官,还有阶官,爵官,鱼袋,封邑,实邑。职官如此之小,余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赵念奴不服气。
“哈哈,”赵顼哈哈一乐,说道:“王卿写札子的时候,你就在边上吧。”
“在。”
“你也看到了吧。”
就在不边上,这个札子也没有用火漆封口,赵念奴也看到了。
“这明明是替朝廷办事,为何绕这么大圈子?即便朕是皇帝也不行啊,也要遵守规则。”赵顼说道。
比如他想对付韩琦与欧阳修,但大臣们不开炮,自己如何对付?
难道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两人弄下去?
“是啊,王巨也说过,怕言臣弹刻,必须绕一个圈子。”
“这就对了,王卿做了什么,朕不清楚吗?不要说功劳了,朕还刻意派人暗中查了一下。仅是竹纸作坊,给王巨两年就带去了近万贯收入,但王巨花销如何?养了几个傔客,但他确实需要帮手。余下的奴婢呢,就一个丑得不象话的钟儿。平时很少饮酒,也不去妓馆,几次来京城,吃喝不过都在小酒肆里。我最尊敬仁宗皇帝,但仁宗皇帝对自己严格,却属下却松驰了。朕看到大多数士大夫,吃喝玩乐,有的人一养就是几十名几百名家妓,供他们狎……”
所以赵顼才看重王安石,生活朴素哪。
但反观韩琦他们呢,韩琦无论到哪儿,家中都有一大堆家妓。甚至为了家妓出气,生生将狄青手下大将焦用斩杀。难道那名家妓很得韩琦宠爱?反正赵顼想不明白。
“然而朕不能提拨王巨官职,就如庞籍昔日再三劝狄青勿要担任枢密使一样,朕这样做,非是害他,而是保护他。郑白渠一成,那时两功归一,才是提拨之时。”
“好复杂。”
“谁不说呢,”赵顼揉脑袋,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看似尊贵,实际很苦逼的,再加上那个黑窟窿,苦得不能再苦了。
“因此马上授职一下,王卿便立即返回陕西,包括朕昨天都没有留王卿进食,其实朕许久未见王卿,也感到亲切,迫于无奈,只能同意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马上就要回陕西?”
“是啊,就这样吧,你先回去。”赵顼明白了。
赵念奴离去。
赵顼又揉脑袋,孽缘哪孽缘。
…………
“大郎,这个陕西营田使是什么官职啊?”野龙咩胜表示不懂。
“它还是差职。”
“那么是不是能管到整个陕西?”
“不能,至少不能当真,主管的还是郑白渠,不过与郑白渠能相关的,有了这个差职,便能发号施令,让各州县的官员配合。”
“那它是几品官?”
“差职,有什么品?”
“大郎还是大理寺评事啊。”
“但那不同的,有了这个差,便有了这个履历,以后升起来就快了。实际就是这个差职,已经是破格任命了,人要知足。”
“我懂了,大郎还是小啊。”
“对头!”王巨正要拍马快驰,忽然看到南薰门下一道艳丽的身影,
王巨勒住马,在马背上拱了一礼。
那个身影做了一个祝君平安的手势。
“那不是赵大娘子吗?”陆平道。
“不错。”
“她还没有嫁人哪?”
“不大清楚。”王巨又说:“陆平,不得胡思乱想。”
“那个赵大郎娘子?”
野龙咩胜好奇地看去,不过赵念奴做完了这个手势,已上了马车,他看不到人了。
“京城的一个俏寡妇,似乎对大郎……”
“陆平,不得胡说。”
“大郎,小的不大明白,我看到的士大夫多是三妻四妾,为什么你不纳那个琼娘,还有这个什么赵大娘子?”野龙咩胜不解地问。宋朝有悍妻,但那个悍妻敢让丈夫做到一夫一妻制,连夏竦的老婆也不敢哪。高滔滔算是厉害的吧,而且赵曙身体那么差,本来就不适合多近女色,但进了宫后,还纳了一个美艳的修容张氏。
再说那个李家小娘子,野龙咩胜也见过,一个心性单纯的小姑娘,非是那种悍泼的人,李家的人他也见过,个个讲道理。
因此野龙咩胜想不明白。
“这是我的家事,你们就不要乱说话了,”王巨说道,纳赵念奴为妾?王巨会晕倒的,即便后来的蔡京秦桧,也没那胆子!
那辆马车还在,王巨说完,也冲那辆马车做了一个祝福平安的手势。
“走。”
三人一拍马,迅速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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