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那个小县令有何关系?”
“怎能没有?他刚刚提拨那厮,那厮就出事了,那小子脸上也无光,而且他心胸狭隘,能忍下这口气?可他无法将气往孙沔身上出,只好用刘指使撒气。”
“不过他是知县,刘指使是军中的指挥使。”
“不错,可那小子又与荔原堡巡检姚兕勾结了,姚兕出手,刘指使岂能不出事?”
“这小子怎么每到一处都不安生。”
宋吉没法回答,这一回不安生与前面的不安生不同,人家是官,不安生是官的不安生,自己更无辄。
“孙公喊你过去,没有将你怎么样吧?”
“不是我一人,好几个人,都是城中比较弱的商贾,然后将刘指使的供状拿给我们看。这是在学程勘那个老匹夫呢。”
“他要多少钱消灾?”
“没那么简单,程勘虽无耻,但还有分寸,只有牛丁两家是例外。但丁牛两家那是做得太过份,丁家勾结西夏人入侵宋朝的寨子,牛家唆使丁稼,让丁稼出馊主意,杀婢陷害朱家那个二郎,后又诬蔑程勘。所以程勘才会出手狠。但对于其他的商贾,捐了一些钱,也就没有再过问了。孙沔不同,这个老家伙贪得无厌,所过之处,能扒三尺地皮。”
这也说明了宋吉的能力,他在庆州城中并没有多少势力,这些内幕的消息居然就让他打听到。
但听是听到了,可他拿孙沔也没什么好办法。
香玉只好安慰:“官人,也不是我们一家,其他人家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吧。”
“你还不明白他有多狠,杭州有一富商叫许明的,他家有上百粒价值千贯的大海珠,孙沔只给了三十三缗钱,许明不敢得罪他,只好卖给他了。这还不算,他听说许明藏有郭虔所画的《鹰图》,强行让许明献给他。许明爱之,不肯献,孙沔便诬蔑其欲称王,取其画,还将许明刺配牢城。直到孙沔罢去,许明才来到公堂,当着官员的面,生生将自己一条胳膊砍断了自辨,官员才将他释放。就是如此狠法,那幅鹰图孙沔也没有归还,更没有补偿海珠的实价。这仅是公开的,没有公开的恶事不知做了多少。”
“这么贪,朝廷怎么让他来到庆州的?”
“这个谁知道?对了,你以后更不能出门,此人还非常好色,喜欢人妻,曾多次强抢过别人的妻子为婢为妾。”
第一七五新私商(上)
“葛少华,你回来得正好,王知县那边正缺人手,都从他寨子抽走了两个少年郎,”朱欢说道。
王巨手中的人手太少了,李三狗要拣兵练兵,同时他是指使,也不能当傔人来用。他儿子李壮呢,王巨真不大好处理了,按照李三狗的意思,想将李壮放在身边。
王巨勉强收下,但在他心中李壮是不合适的,他与李三狗不同,李三狗带着一家逃到王家寨,然后过着低调的生活,因此李壮见识不高,甚至都不知道他父亲的大来头。以后能用上吧,但最少得随王巨磨上三四年,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其他人不知根知底,王巨不敢用。
要么从岳父与朱家抽人手过来,但王巨本能地不想打下两家太深的烙印,并且两家现在也不知道得挑什么人给王巨了。
于是王巨让岳父从王家寨接走两个少年,一个叫王小麻,一个叫赵大井,十六七岁,都在王巨那个窑洞里读了两年多的书,在王巨初来到宋朝那段最困难的时光里,两家父母还曾帮助过王巨。因此王巨用起来比较放心。
不过与李壮一样,见识太少,况且两个人岁数也小,想要用同样得磨好几年。
只能说识一些字,能替王巨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另外就是从华池县请的钟儿与一个妇人,以及一个识几个字的老年门房。所以王巨手上有了好几名仆从,依然缺人手,特别又冒出来一个胡谦案。
葛少华来得正是时候,
王巨高兴地迎了出来:“子深兄,你终于回来啦。”
“你啊,”葛少华感到好笑,做知县就做知县吧,干嘛那么多事,难怪人手不够。
两人走进屋中,王巨问道:“我二叔一家还好吗?”
“还好,你二婶又替你生了一个从弟。”
“这个我知道了,”王巨啼笑皆非,如果宋人都学习二叔与二婶,那可完蛋了,到了宋徽宗时那就不是两千万来户人口,可能提前进入四亿人口大国。
“这是你二叔带给你的信。”
王巨接过信看了看问:“子深兄,作坊那边如何?”
“玉扣纸快出来了,而且黄金纸已开始销售,因为便宜,销量不错。”
黄金纸便是生料纸,生产时间略短,但这个利润暂时是不能抽出来的,即便到了秋后,也不可能运一车车铜钱回来,那个运费会十分惊人。也不能换成交子,虽然交子方便,官府也巴不得大家都用交子,可交子信誉仍是一个问题,换成钱时还要交兑换费用,一来一去,无形中就会减少一成损耗。
所以这个利润依然与其他商人一样,在杭州得到了钱,再购买小罗与越州纱等当地特产,运回延州,延州没有这么大市场,可山那边有。
这个王巨就不会插手了。
王巨额首,又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手中有几件事得要你替我代劳。”
计划开始,第一步就是马!
钟儿替他们沏茶。
王巨未来这段时间会用很多钱,他生活依然十分简单,不算朴素,范仲淹父子那个情操王巨是学不来的,但也不算奢侈,至少在宋朝士大夫中算是好的。只是葛少华诧异地看着钟儿,他同样想不通了。
王巨仔细地一些事说了说,葛少华喃喃道:“大郎,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未来大顺十万西夏大军,王巨只要将计划全盘托出,大部分人会不理解,甚至有人会认为王巨疯了。
“子深兄,请相信我。”
“西夏人真会入侵?”
“必然会入侵,而且必然是庆州,这个我也与姚兕巡检解释过了。与我的蕃骑无关,那怕我在华池组建了三千蕃骑,也不会改变西夏的计划,况且只是一营蕃骑,放在若大的两国交战中,它能产生什么作用呢?”王巨道。
“就是。”
“子深兄,错矣,那是大部分人想法,也会是西夏人想法,事实只要这个蕃骑与我这个计划成功了,它就会起作用。”王巨信心满满地说。
但这得有一个首要前提,将孙沔必须弄走,让蔡挺过来,换了其他人都不行。
如何将孙沔弄走,王巨不会说了,如何让孙沔走了后,能换蔡挺过来,王巨更不会说了。
对军事葛少华也不大懂啊,因此又说道:“若此,大郎就不应当管那个胡谦。”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想要一个自己人。”
葛少华终于大笑起来,懂了,这才是关健的。不然以王巨这个官职,想在未来立功很困难的,毕竟他没有多少直接调动军队的权利。
“这是什么味儿?”葛少华鼻子嗅了嗅道,后宅传出来一股奇怪的香味。
“它可是一样好东西,不然我那来的马。”王巨得意地说道。
葛少华只在华池镇呆了两天,便离开了。
第一件事便是配合朱家与李家送猪羊过来。
那天朱欢与李员外送礼物给孙沔,提了几个要求,就包括这一条,孙沔一听就会意了,两家想让王巨立功劳呢,但好处拿了,还有一个颍王让他想入非非,另外立下功劳了,王巨有功,他更有功,于是便同意下来。
但孙沔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王巨接下来怎么做,至少这一营的马就会让王巨头痛。
肉下去了,各营官兵就象过节一般,这便是强体收心,强体,强壮身体,宋朝征集禁兵有着严格的标准,比如能举起多重的石锁,拉开多少石的弓,身高,视力,都有一系列的要求。但执行能力有限,就象范仲淹到了中书后,居然将京城的无赖混混们一起塞入军中,一是维护京城治安,二是扩招兵力。那个真的不能当真。直到庞籍为相时才与文彦博联手,陆续载减许多兵力,不然现在韩琦与欧阳修会更头痛。
而且即便身体强壮者,到了军中几年苦日子熬下来,有的士兵身体素质也变差了,以至军中出现许多老弱病残的兵士。
这个问题十分复杂,王巨也没权利矫正宋朝军制的种种弊病,有一个挑兵权与练兵权,还担心孙沔收回去呢。
因此王巨用的乃是最下乘的办法,强行用伙食,先将几营兵士身体变得强壮,这也是在华池县可以玩一玩,兵力不多,若换成庆州知州,两万官兵,他能玩得起吗?就是这样,也不能玩得太长。
同时树恩收心,还有一条更隐蔽的,私商!
…………
肉也吃了,得干活了。
天气越来越热,连树叶在炎炎烈日照射下,似乎都要晒得枯萎起来。
莘都头带着手下冒着烈日拉练。
一名队长说道:“莘都头,都正午了,天气太热,我们息一会儿吧。”
“为什么王知县拉来延州大户,让他们买猪买羊给你们吃,为什么你们不如西夏人,不如蕃人?有了肉吃,还不得给我好好训练?”莘都头喝斥道。
那个队长不能作声。
实际宋军也不是王巨想像的那么悲催,有坏的一面,但也有好的一面,大多数人不缺少血性,当然将领也是关健,如好水川之战,虽然三军覆没了,也狠狠地将西夏人咬了一大口。三川口之败,黄德和带头逃跑,许多宋军也跟着逃跑,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部分宋军随刘平浴血奋战到底。
但这是绝望的战争。
在文臣指挥下,一败再败,反正是输了,大不了一死吧。都打算付出生命了,但他们还没有多少胜利的信心,所以士气越低落就越低落。
大家负甲继续在烈日的梁峁上下奔跑拉练。
这时一名斥候骑马飞快而来,向莘都头小声地通报了几句。
“兄弟们,发财机会来了。”莘都头说道。
大家莫明其妙。
“随我来,听我号令。”莘都头带着近百名兵士向附近的山道上扑去。
只跑了一会,便看到一支商队蜿蜒而来。
“他们是私商,孙公下了号令,全境禁止私商,我们去抓住他们。”莘都头说道。
抓私商啊,大家面面相觑,不过随后脸上转喜,抓就抓吧,反正有莘都头顶着,只要抓住了,多少能发点小财的。
看到他们冲来,那些骡子们全部吓得脸色发白。
“停下,停下,放箭,对着他们左右放箭,但勿得射人,否则军法处理。”莘都头快到商队前面时,又下了一道命令。
近百名宋军齐齐放箭,那些骡子一看不妙了,一个个拨腿就逃。
领头的管事同样也吓着了,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们是荔原堡兵哥吧,我们与你们堡中段承受……”
“你敢妖言惑众,诬蔑段承受,来人哪,将此人射死。”莘都头大声说道。
不好,这是想杀人灭口,那人心中想到,于是也丢下货物,拨腿就逃。
“将这些货押回堡中。”莘都头说道。
也不训练了,一个个推着货返回了荔原堡。
种兕走了过来,说道:“莘都头,做得不错。”
然后又说道:“兄弟们,将货留下一半上交,大家分了。”
听了姚兕这句话,大家一起欢呼。不过有几个人脸色不大好看。姚兕便将他们喊到一旁说道:“孙公下的命令,你们难道不听?我也不想深问,但这一两个月内,大家必须听我的号令。过了两个月,我便不问。”
几人心里想,还不是你将事儿捅出来的。
但是姚兕要求并不过份,难道一两个月时间也不能忍受吗?于是一起便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七六章新私商(下)
“不要将它们碰到水了,”李贞站在岸边大声吆喝着。
在他的指挥下,工人们将一捆捆白色或黄色的竹纸陆续搬上了船。这便是当初选在杭州的另一个好处,那就是水路交通发达,在这时代水路运输成本乃是最低的,如果组织得当,一斗粮食从杭州通过水路运到京城,仅十几文钱就够了。但通过陆路呢?
那也甭运了,直接让百姓向南方转移吧。
王嵬也站在岸边,欣喜地说:“终于等到这一天。”
熬了快两年半时光,终于看到收入了。
李贞说道:“二叔,我去一下杭州城,我不在时,你替我照应着。”
“好来。”
李贞上了船,顺流而下,很快就来到杭州城,向人打听,找到城中最大的书坊,然后对店中的大伯说道:“我要见你们东家,谈笔大买卖。”
“请问郎君是……”
“我是富阳那个纸作坊的管事。”
大伯立即换上笑脸,现在的纸作坊,在杭州几乎家喻户晓了,并且与他们书作坊联系更紧密,想要书赚的钱多,必须各方面都要省约成本,其中纸成本就是大头。
他立即进去禀报,一会儿一个老者从里面走出来。
“李郎君,什么买卖。”
“我们进去说话。”
“行,跟老朽来吧。”老者将李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