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竟然碎了!”我母亲有些怅然若失,目光呆呆地看着我,随后又嘀咕道:“唉,这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我母亲又给我盖了盖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这几天,我浑身冷得厉害,只能躺在床上盖着厚被子休息,哪里也去不了。
在床上呆了几天,也喝了几碗姜汤,我的病一直也没好,而且越来越严重了。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压住了,难受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母亲又请了村里的葛大夫来看过我几次,顺便又给我开了一些驱寒补暖的中药材,可是吃了之后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我母亲看着我病得越来越严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的也是团团转。
“我去找二丫她妈一趟,明天让她来照顾一下你,我得去趟县城,把这事儿告诉你爸了!”我妈抹着眼泪对着我说道。
“妈,我没事!不就是一个风寒吗?挺挺就过去了!”我满不在乎地笑着说道。
那个时候人的意志都是比较强的,得点小病一般连药都不吃,随便休息两天,抗一下就挺过去了。虽然我身体也很难受,不过依然没有太往心里去。
“不光是风寒,不光是风寒,你爷爷留给你的血红石都碎了,这是你命里注定的灾啊!”我母亲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通。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母亲就收拾了一下赶去了县城。过了早晨,二丫和二丫她妈张婶就来到了我家里。我问二丫,肉墩和郝文斌怎么样了?
二丫告诉我,从那天郝文斌把我和肉墩背回来之后的第二天起,她就没有再见过郝文斌,八成郝文斌是被知青大队里的人给关禁闭了。至于肉墩,二丫说肉墩和我一样,也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呢。
“都是那个孙寡妇害得!那个女特务,等我病好了,肯定绕不了她。”我嘴里恶狠狠地嘀咕道。
二丫和王婶在这里照顾我了一天,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母亲还没有回来。县城虽然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至于一天都赶不回来。
第二天中午,二丫和王婶又给我送来了饭,这让我很感动。直到现在我也一直再怀念那个时候的人性,朴实、善良、纯真。
“王婶,我娘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啊?这都一天多了!”我心里也担心我母亲,边吃饭边问道。
“小鹏子,别着急!你妈去县里请大大夫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王婶说道。
“请大大夫?不是去喊我爸了吗?”我疑惑地吭哧了一句,总觉得母亲这几天的表现怪怪的。不就是打碎了一块石头吗?就算是宝贝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第十九章 群师荟萃
我在病床上又躺了几天,风寒越来越严重,到最后里屋里都烧上了火炕可是我还是冷的不行,两只嘴唇直发颤,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丫和王婶看到我这个样子也着急了,又是请葛大夫来看,又是给我熬姜汤喝,这样又坚持了几天,我母亲终于回来了。
确切地说,我母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天中午,二丫和王婶正在给我烧炕,家里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门外忽的滴滴了两声,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汽车的鸣笛声!”我忽然想起了爷爷被接走的时候我也隐约听见过两声这样的声音。
我扭着头,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大门,大门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开了进来。汽车的门很快被打开了,我母亲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从汽车里走了出来。
“大嫂子,你可回来了,这就是县里的大夫?哎呀!还有大汽车啊。”张婶看到我母亲之后,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冲着我母亲喊道。
我母亲和张婶寒暄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那老头和年轻军人走进了里屋。
“这个就是魏老头的孙子?果然是一副修道的好体质,不愧是阴煞世家的传人,只可惜是隔代相传。”老头儿到我床边看了我两眼,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魏老头?难道说得是我爷爷?阴煞世家是什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啊!爷爷的笔记里也没有写过啊。
我当时嘴里说不出话来,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憋在心里了。
“吕叔,你就别先管这孩子的体质好不好了?他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先救救他吧!”我母亲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冲着那个老头催促道。
吕老头摆了摆手,轻笑了一声,说道:“少时多吃苦,长大后才能少受苦。这是他命里的一个劫,躲不得,只能让他多吃些苦头。这对他日后也有极大的好处。”
“什么劫不劫呢?你到底是大夫还是神棍?孩子都这样了,不救人也就算了,还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一听吕老头的这话,一旁的张婶直接急了,冲着吕老头咧咧了两句。
“不是不救,是时机未到。从他遇劫到现在一共七天了,再等两天,凑够九天大圆满,我就救他出来。”吕老头笑着说了一句,招呼了一声那个军人转身向外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吕老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农村人,脸上虽然有深深地皱纹,但是全身却很干净,好像省里的一些大干部,说起话来也有些官腔。看着他“见死不救”,我打心里有些厌恶他,如果我能开口说话的话,肯定会骂他两句。
吕老头看了我一眼就这样走了。我母亲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
“孩儿,再坚持两天,到时候你吕爷爷就会来给你治病的。”我母亲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哭丧着说道。
吕爷爷?哪来的爷爷?我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十分不满意。吕老头走后,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刚要睡着,忽的听到外面又传来了一声汽车的鸣笛声。
“难道吕老头又回来了?”我连忙扭头向外看去,见外面还是一辆解放牌汽车,不过样子却不同,完全是两辆不同的汽车。汽车的门很快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吕老头,而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女孩。那中年妇女留着长头发,穿着一身素布衣服,看起来有些怪异。
中年妇女在院子里和母亲聊了几句,然后就带着那小女孩来到了我的床前。
“果然是修道的好体质。”中年妇女轻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和吕老头如出一辙。
“奶奶,这屋子里好多鬼啊!”那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突然说道。
这句话把我母亲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了那个小女孩。
“别担心,这孩子会没事的。一些小鬼缠身,驱赶一下就好了。”那中年妇女看到我母亲面露紧张之色,连忙安慰道。
“何婶!你赶紧帮忙弄一下吧。我们家也就这一个独苗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让我怎么给他爹交代啊?”我母亲抽泣地说道。
“驱鬼容易,不过这孩子有劫!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姓何的女人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那怎么办?”我母亲急切地问道。
“要想让他一生平安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姓何的女人卖着关子说道。
“什么办法?”我母亲问道。
“让她加入我们仙姑教,我会传他一件护身的法宝,可以克制他的阴煞体质,使他不至于被野鬼缠身。”姓何的女人眼睛盯着我母亲,说道。
“不要!看他这个样子,又呆又傻,才不让他当我师弟呢!”我母亲还没有开口应下来,那个小女孩就撇起了嘴。
“阿弥陀佛!何仙姑,万事随缘,不可强求啊!”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脑袋锃亮的光头。那光头身上穿得很不洋气,破破烂烂的,看到他脖子上挂得佛珠,我才知道他这样的就是和尚。
“法空,你怎么也来了?貌似吕头儿没通知你们佛家吧!”何仙姑回过头,冲着那大和尚说道。
“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这孩子和佛有缘,佛门长者让我前来渡他入我佛门。”法空大和尚一本正经地说道。
“狗屁才和你佛门有缘呢,你这秃驴子少来这里胡说八道诓骗人家孩子。”法空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外面又推门进来了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这道士穿着一件黑色的道袍,也是脏兮兮的,从身上的衣着看起来倒和那和尚挺相似的。
“马元哲,你怎么也来了?僵尸的事儿,你弄完了?”何仙姑咧着嘴,冲着进门的道人说道。
“啥事也没有找徒弟重要啊?我可答应过老魏头,要帮他好好照顾他的孙子,你看看这孩子,被鬼闹成了这样,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说风凉话?”这个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巴拉巴拉地走到了我的床前。
“孩子,你的血红石八成也丢了吧?阴煞体质没了血红石护身,没被鬼缠死算你命大。”马老道说着,从兜里拿出来一张黄色的符纸,就要往我身上贴。
“老马,住手!”马老道刚刚伸过手来,门又被推开了,门外一个弓着背弯着腰满头白发,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头走了进来。这个老头看起来比那个和尚和道士身上干净多了,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褂,却不是军衣,看那样子应该是用军衣改的。
“人老了,不中用了,不过还好,没落下你们太多!我说老马啊,你好歹也是个修道之人,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吧!天命可运,不可违。顺天道者倡,逆天道者亡。周易上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孩子命里有这么一劫,该他自己挺过去的时候就应该让他自己挺过去。”老头咳嗽了几声,关上了门,也凑到了床前。
“孔老头,少给我扯你家那一套,看上本破周易就把自己当半仙了?要是天命不可违的话,你这老小子来这里干嘛?让这孩子自生自灭不就完了吗?”马老道啐了一口痰,回头火急火燎地骂道。
“我来这不正是怕你们这些年轻人破了天命,害了这孩子吗?”孔老头长长哀叹了一声,说道。
“少废话!按老规矩,先来后到!我先来的这个徒弟就归我了。”何仙姑一旁打断道。
“奶奶,我才不要一个傻子当师弟呢?”那一旁的小女孩又挖苦了我一句,气得我心里直发火。
“何仙姑,你都有一个孙女当徒弟了,就知足吧!这个徒弟就让给老头子我吧,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有个像样点的徒弟,空我这一身本事没人传承啊!你要实在不愿意的话,我做主,等我徒弟长大后让他给你当孙女婿。”孔老头笑嘻嘻地说道。
第二十章 入教?
“臭老头,我才不要嫁给这个笨蛋呢。”那小女孩撇了一下嘴,说道。
“行啦,行啦。你们就别跟贫道争了,一看这孩子就是学术法的料,跟着我,只用十年的时间一定有所成。”马老道打断了几个人的说话,扯道。
“少放屁!还是按先来后道的规矩。”何仙姑哼了一声,骂道。
“不行,万事不可强求,这孩子与佛有缘。”法空大和尚摇了摇头说道。
“有缘你个屁?你们和尚除了和女人没缘外和谁都有缘。”孔老头破口骂道,“我话就放在这了,这个孩子必须归我。”
三个人围在我的床头争论了起来,把我烦得晕晕乎乎的,什么徒弟?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当道士,更没有想过要去当和尚。
“你们能不能先治好俺孩儿,你们在吵!”我看到我娘眼圈都变红了,声音有些嘶哑的喊了一句。三个老家伙听到我妈喊后,面面相觑,终于静了下来。
“来,来,我给她贴上这符的话,不出一个小时,保准他活蹦乱跳的。”马老道又将那张黄色的符拿了出来,就要往我身上贴。
“不能贴,弄坏了我徒弟的命运,老子以后天天让你吃狗屎。”孔老头瞪了马老道一眼,抓住了马老道的手。
“对,对,拿开你的那张破纸,来,来,孩子,奶奶送你一串沉香珠,带到手上又漂亮,又能帮你驱走鬼物。”何仙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黑色的珠子,递到了我床前。
“阿弥陀佛,慈悲为怀,还是让我颂一曲佛号将这些鬼物都超度了吧。”法空大和尚拿起了手里的念珠,说道。
“啊!”三个人正说着,那个小女孩跑过来手里拿了一根针在我脖子上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我直接叫了出来。
“这下好了,哑巴能说话了?哑巴,你说,你拜谁当师傅啊?你要是敢拜我奶奶当师傅的话,我现在就扎死你。”小女孩手里夹着针,冲着我威胁道。
“我。。我。。”我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吐出来一口黑痰,“我不拜师!你们都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还有,你才是哑巴。”
“啊!”我的话刚说完,那小女孩又拿针扎了我一下,疼得我又叫了一声。
“这下好了?你们三个脏老头,把孩子吓到了吧?”何仙姑一撇嘴,冲着另外三人说道。
“胡说!我脏吗?我看分明是老马的事儿?穿成那样还敢出门?”孔老头咧咧道。
“脏?我才不脏呢?我这件衣服半年前刚洗了?你还说脏?分明是大和尚的光头太亮把孩子吓到了。”马老道自然不服气,也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别以为我是出家人我就好欺负。”法空大和尚也骂道。
稍微安静了一下的屋子里又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