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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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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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也挖苦我,不跟您说了。”郝涵嗔怪地瞪了谭平山一眼,扭头不满地对惠芬说:“嫂子,你也不管管,大哥这样欺负我。”
    “欺负就欺负吧。”惠芬笑着说,郝涵过来她很高兴,也喜欢看他俩斗嘴,她已经认定,自己走后能全心照顾谭平山的就只有郝涵了。她尽管偏瘫着半边身子,但眼睛却始终敏锐,她能看出郝涵喜欢平山,也看出平山不讨厌郝涵,只是念着夫妻的情分,为此她心里欣慰又内疚。欣慰平山的情分,以及对她的关爱,内疚自己的身子和病,即拖累了平山,也耽搁着郝涵。但却无奈,“我现在是自己都管不过来,还能管他?”
    惠芬的回答引起了谭平山豪放的笑声,惠芬和郝涵都笑了,也觉得开心。谭平山太需要开心畅快地大笑了,他太累了。郝涵等他畅快地笑过后,又说:“可这一年多又给平原带来了什么,开发区已经是几倍地扩大了,至今不过是一些房地产项目在不死不活地建设着,产业转移的企业进不了开发区,门槛高、租金贵是普遍的反映,全县的支柱产业资金严重不足,可银行就是不给放贷,都投给了房地产,外贸一直是平原得意发展的重要环节,可如今是一点点萎缩,除了大环境影响之外,产业基地投入和研发都跟不上步伐,农民种植积极性也因为收储和支付原因大大减低,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这些他都不管,只关注卖地收入,原本的房地产就开工不足,销售不畅,可他还挖空心思地拉开发商,这样下去要不来几年,平原就真的完了。”郝涵忧心忡忡地说:“这样急功近利的发展模式就像赛车,似乎只要政府修好了赛道就一切万事大吉了,可政府职能又不仅仅是修赛道,也不是修马路,而是管理马路和制定规则,同时约束自己的行为和要求。过马路是规则,可过好马路却关乎道德和修养。自由泛滥的结果不是自由边缘化,就是自由不受约束,无政府主义比失范的道德更可怕。”
    “当我们面对阴霾的时候,渴望的大多都是自然的阳光,但我们是不是往往忽视自己心中的阳光呢,当我们心中阴郁的时候,改变我们的只有自己吗,是不是还有自然的关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只是一种感觉,春暖花开的时节,大海并不是最美的,但为什么我们会感到愉悦呢?其实原因不复杂,是因为面朝大海,海的阔大和包容也能让心变得开朗和包容,而面对大山,只能给人以逼仄和压迫,因为山的阔大和高耸,只能让人自觉地感到渺小,因为登顶和征服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的人只能望山兴叹,望山却步。”谭平山慢慢想着说:“说纺锤形是最好的社会形态,说中产阶级的增多才是社会稳定的基石,这完全是狗屁经济学家为粉饰太平,为利益集团站台的忽悠,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两头小、中间大是最不稳定的结构,也是最难稳定的形态,怎么能是最好的社会形态呢?似乎理由也算充分,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了,也有了一些承受力了,就可以淡然应对经济的动荡,有一个好的心态了,这听上去很是不错,但没有了经济压力,没有了必须劳作才能温饱的辛苦,心态是可以好起来,但在一个发展中的社会形态下,相对于富裕和温饱的两个阶层,中产阶层或者向更高一层发展,或发展的,或者出现收租食利的不劳而获的阶层,这是最危险的,因此我还是坚持认为,最稳定的形态,还是金字塔形态,居于塔尖的毕竟是少数,最大范围的是基础的建立者和承受着,就是那些农民、产业工人,只有他们安居乐业了,只有他们稳定了,这个社会形态才能存在下去,才能抵抗日月和岁月的侵袭。至今埃及的金字塔还依然耸立,有谁见过纺锤形的建筑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别说纺锤,就是长方形的纪念碑,有谁见过千年以上的,岁月是把刻刀,这话不假,能够经历风雨检验的才是有生命力的。”
    “你忧心说明你的心还没有冷。”谭平山思索着,若有所思地说:“《曹刿论战》这篇文章你应该是清楚的吧,中学都读过的文章,不至于就忘得一干二净吧!”谭平山挥挥手,示意郝涵不要打断他,“平民曹刿要参和齐鲁之战,这等国家大事哪里是他此类小民用得着操心的,所以他的乡邻劝他别瞎操心,都是吃肉的人考虑的事情,你一个勉强温饱的人多考虑一下天时、考虑一下衣食、最多考虑一下吃饱了以后如何致富也就是了,何必吃饱了撑的,替衣食无忧的人谋划。想来也是不错,百姓所能做的就是安定平和的生活,就是衣食住行的温饱,就是安居乐业的稳定,至于其他的就是政府,也就是肉食者应该提供的服务和保障了。而曹刿却执着地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且豪迈地宣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义无反顾地去见鲁庄公,并以一己之力帮助鲁国取得了‘齐鲁长勺之战’的胜利,而他也以‘智、勇、忠、义’载入了史册。难道我们如今的干部的觉悟竟不如一个古代的平民?”
    “自己的利益,自己所在集团的利益,自己代表集团的利益,往往是肉食者首先考虑的事情,也是首先要权衡清楚的大事,其后才是鲁国的国家尊严、民众疾苦,这就是肉食者鄙陋所在。这里还不包括齐国的亲近者或支持的肉食者,或者其他国家的支持者或间谍,以及王公贵族中的别有用心者,或者希望鲁国衰落后取而代之者。各种的利益纠葛中试图听到公正或智慧的建议,无疑是徒劳。”郝涵似乎明白了谭平山话中的意义,思索着说。
    “对,这就是曹刿决意进言的原因,也是他明智之举。”谭平山欣赏地看着郝涵,微微笑着,“曹刿是幸运的,他处在了一个广开言路的时代,遇到了一个清醒的君主,遭遇了一场并不复杂的战争,因而成就了他的英名。推而广之,而今的社会进入到和平的时代,硝烟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我们的生活,已经不能用‘你死我活’的厮杀和残酷来评判成就、验证对错了。因此,肉食者的鄙陋还一时不能清晰地判断,也不能清晰地分辨。战争的硝烟远去,经济的大战时时上演,肉食者的角色和舞台更加宽广,左右决策者的手段也更为简单,代表的利益和利益集团更为明显,以‘宪政、民主、自由’为言论焦点的,都是体制外或受体制外影响的集团的诉求,有着明显的政治上的目的,以‘教育、医疗、养老、房地产’为诉求的,都有着资本集团的影子,利益的最大化莫过于政策的倾斜,而各利益集团的诉求都通过其代言人,通过各种各样的会议、论坛发布,因此专家、教授、研究人员都成为前台的表演者,各种各样的奇谈怪论充斥着社会角落,形成了一种病毒性瘟疫,似乎决策或政策都来自于智囊或智库的意见,而民生也可以通过这些专家、教授、公知代言和实现。政治的、经济的、虚无的、实际的,各种目的所想达到的无非是实际的利益,而分辨肉食者鄙陋的实质,其实不需要看他说些什么,只要看他所说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了。这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曹刿,更需要鲁庄公,还有一群为民为国的战士,这样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未来。”
    “还是您常说的,只要心中装着老百姓,就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也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郝涵喃喃地说着,想着,突然脸上就绽开了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十五章 正戏开场
    早早的,刘唐子就到了,由于昨晚在一起吃了饭,见到小张、小王,自然熟络了许多。这也是基层的特点,自来热和见面熟,不管是来自那一级的领导,也不管是领导和普通干部,只要来都能很亲昵的交流、交往。
    一起到宾馆餐厅吃了早餐,饭后在上车时,小张不失时机的问了句:“齐书记,咱们去哪里?”一句称呼叫愣了两个人,还是齐天翔反映的快,深深地看了小张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听刘书记安排。”
    而刘唐子在片刻愣怔后,很快恢复正常,谦恭地说:“齐书记,今天我不是主角,我只是替郝县长打前站,人家安排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说着话哈哈大笑起来。
    小张带过来了省纪委的车,而且是纪委的奥迪车,这个车自张书记退休以后就没有人坐过,也没人想过坐这个车。毕竟在官本位的机关,坐什么样的车,也就表明了有什么样的职务和权利。齐天翔很是佩服白丰收的老辣,这个时候让这辆车出现在平原,也就表明了态度。
    原本昨天齐天翔也有片刻的犹豫,想到这样是不是合适,毕竟张书记退休以后一年多的时间,车子就没有出过省委大院,而且也没有人用过。尽管自己成为车的主人已成定局,只是时间的问题,可现在这个时刻,是不是会有什么副作用,比如急不可耐,比如享受奢华,但随即否定了这样的担心,既然自己是正常的工作调研,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调研,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而且这个时候派小张来,带来了纪委书记的专车,无非是传递一个消息,前两天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省委的决定,更不会影响齐天翔的职务任命,而小张和车更印证了这点。很快平原会把这个变化传给所有关心这件事情的人,当然包括彭书记。
    当官是要有一定威严的,而这种威严是有效果的,这个时候更是如此。齐天翔欣赏小张的机敏,更佩服白书记的老辣。
    “齐老师,早就听说你来了,可几天了也没有见到你。”郝涵离开人群,快步迎了上来,笑着对众人说:“你们说我老师是不是越来越帅了?”
    “是不是也听说了你老师嫖娼加强奸未遂的趣闻啊”,齐天翔迎着郝涵的目光,笑着说。
    “瞧老师说的,只要你敞开胸怀,投怀送抱的还不是乌央乌央的,还用得着这个,不过得看师母放手不放手了。”郝涵戏谑地说,随即转向众人说:“别奇怪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是我放肆,在老师面前放松放松真好。”
    众人哄堂大笑,知道的笑的是一个意思,不知道的笑的又是另一个意思。
    “别想歪了,我老师可是一个正人君子,可以说是柳下惠样坐怀不乱的道德楷模。”郝涵正色地对众人道,“你们不了解我老师的为人,才会瞎听乱信的。”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越描越黑。”齐天翔接过了郝涵的话,问:“今天让我看什么。”
    “新农村社区建设。”郝涵认真地说,对待工作她还是认真的,“想请老师来我们平原一个普通的农村社区看看,看看安居之后民众的需求和渴望。”
    “一个县长重心就放在这个上面,没有别的事情干了?”齐天翔戏谑地说,声音很轻,也是顾及女同志的面子。
    “锦上添花的事情有人都干了,我也只能干些雪中送炭的事了。”郝涵慢条斯理地说着,拖着长腔,“不过,是不是雪中送炭还得看下去才知道。”
    “看什么都可以,只是今天不讲话,这几天正面负面我都成了新闻人物了。”
    说是这么说,但齐天翔看完之后还是发表了一番热情的讲话,充分肯定了社区建设的思路,也赞扬了平原县为民众所想所盼进行的有益尝试。
    一圈看下来,齐天翔真的是对郝涵刮目相看了,这个看似文弱的女人胸中有着一盘大文章,再也不是那个忧郁多感的学生了,而是有着清晰思路和规划的干才了。
    刚才看的社区叫七里河社区,是一个已经完全失去土地的纯城镇化社区,与其他征地拆迁乡镇不同的是,社区把所有的补偿款统一使用,不但建起了两栋高层安居楼,而且成立了物业公司、超市、幼儿园、小学,专门服务附近的几个商业小区,所有的住房归社区集体所有,社区居民均免费入住,而且只有居住权,没有处分权,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农转非之后居民的支出,也有了财力建设相关的服务设施。正如刚才社区主任所讲,“以前搞联产承包责任制,将土地分到各家各户,是为了解决劳动力低下、土地产出不足的问题,主要要解决的是吃饱饭的问题。随着温饱问题的解决,增加收入就成了主要矛盾,毕竟经济社会离开钱是不行的,因此有些头脑的就开始琢磨做生意,没有经济头脑的就出去打工挣钱,土地撂荒日益严重,可地是农民自己的,怎么处分是人家自己的事,村里管不着也没法管,土地流转对于人均土地多的地方还可以,对于只有亩把土地的地方,流转的费用还真不放在农民眼里,而且把土地交给大户农民心里也不踏实。国家征地解决了大难题了,土地加上宅基地补偿就很客观,分了也就没有了,我们就琢磨集中起来办大事,这还真亏了郝县长的支持,帮我们做了不少工作,逐家逐户地解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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