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黄有知道这些死士都是父亲士赐从小培养的,每一个都赶得上军中jīng锐,且忠心无比。所以他就算动气也不敢背着父亲杀死他们。现在摆在士黄有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再次派人刺杀南烨,二是如实向父亲和兄长禀报行刺失败的消息。
平心而论,士黄有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他甚至想亲自领兵去击杀南烨。比起父兄,他对自己的武艺更加自信。可是当他听两个回来报信的刺客说起典韦一人赤手空拳,轮着两个活人便将十几名刺客打的无法近身时,就立刻放弃了亲自出马的念头。因为他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事到如今也只能将行刺失败的事情如实上报了。
就在士黄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承认行刺失败的时候,跪着的刺客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活络起来。只听那没流鼻血的刺客道:“三将军,我等回报之时,首领士女还未死,而是被南烨生擒了。当时她并未服毒,不知是不是等待机会再次行刺。”
刺客所言的士女便是吴茗的真名。士赐训练的死士中女子本就不多,大多又都死在了任务中,或是受不了训练中的百般折磨而死。所以士赐便起了士女这个名字作为所有女死士的名字。
士黄有知道这些叫士女的死士对父亲士赐都极为忠心,而且都会一些床第之间的功夫,能用软刀子杀人于无形。曾经就有士女为了完成刺杀任务,在与男子欢好的时候咬破暗藏于口中的毒丸,与刺杀之人同归于尽。若是这次派去的士女未死,说不定还真有转机。
第二十回南烨戏忠定交州左慈于吉双出关(1)
人一旦有了希望,即便十分渺茫,也还是愿意赌上一赌。当士黄有听说士女未死的时候,他便决定先压一压行刺失败的消息,又将两名刺客派了出去,命他们打探士女动向。最好能确认士女是否还要动手,需不需要配合。
士黄有觉得只要南烨法师还没有进入交州地界,自己就还有机会不算失败,即便拖上几天再回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他将刺杀南烨的希望寄托在士女身上,却不知道改名吴茗的士女已然对南烨法师没了杀意。
吴茗失手被擒之后便被十名法师亲卫看押起来,这十名亲卫分为早晚两班轮流看守。他们既不捆绑吴茗,也不限制她的行动,不过只有一条,就是吴茗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片刻,时刻要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就连大小便也不例外。
从小便接受死士训练的吴茗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便,反而觉得做南烨法师的犯人,比接受那些非人的刺客训练要轻松的多。她饿了就吃,困了便睡,想要方便就一解衣襟就地解决,丝毫不会脸红,反而将那些看守她的亲卫都闹了个大红脸。
就这样毫不在乎的吴茗到了夜里却紧张起来,因为就在她睡到半夜的时候典韦一掀营帐走了进来。从小接受死士训练的吴茗十分jǐng醒,一听有人进帐便醒了过来,可是她却没有起身看典韦一眼,而是继续装睡,想看看典韦到底想要干什么。
五名看守亲卫也听到有人进帐,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拔刀在手。见是典韦才收刀入鞘行了一个军礼。
典韦回了一礼,看了一眼地上躺着装睡的吴茗道:“别装了!法师传你问话。”
吴茗闻言心中一突,这南烨法师的亲卫统领果然不可小觑。她一个骨碌站了起来冷冷的问典韦道:“不知法师深夜传唤民女所为何事?”
典韦摇头道:“俺也不知,到了法师帐中你自然知晓。”
吴茗点了点头便往外走,五名亲卫也紧随其后。典韦对五名亲卫道:“你等便不用去了,完了事儿俺会把她送回来。”
五名亲卫有些为难,其中一人道:“典统领,我等受法师之命看守于她,还是我等同去好了。”
典韦把眼睛一瞪道:“你怎么这般啰嗦?有俺看着,你还怕她跑了不成?放心,若是她跑了俺自会与法师请罪,与你等无关。”
五名亲卫都是典韦麾下,平rì最怕他瞪眼,此时见自家统领都说到这个份上便也不在坚持,由着典韦将吴茗带出帐外。
夜已经深了,天上月sè朦胧,吴茗不时能听到周围营帐中传来打鼾的声音。她跟在典韦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心里越来越紧张。
吴茗紧张的原因并不是担心南烨法师会将自己如何,接受过死士训练的她早已承受过各种折磨,包括被一群男子轮流欺辱。她真正害怕的是南烨法师也如自己的主人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她害怕南烨法师白天在众人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便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若真是那样的话,吴茗也不想活了,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一人怜悯自己,赞赏自己,把自己当人看。
典韦一边走一边盯着吴茗,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她想要逃跑,便道:“若是你想逃尽管试试看,俺会让你知道这对双戟不是摆设。”
吴茗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民女还等着给周统领偿命又怎么会逃?就是不知周统领平安无事之后,法师能否如白天所说饶民女一命?”
典韦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女子尚且守信,法师又岂会言而无信?”
吴茗见典韦膀阔腰圆像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猛将便试探道:“既然法师言而有信,那又为何深夜传唤民女?难道不是要严刑逼供?”
典韦闻言哈哈一笑道:“法师神通广大,若是对付你一个小女子还要用刑逼供岂不是惹人笑话?俺虽不知法师传你何事,可绝不会如你想的那般。”
吴茗内心深处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一路再不言语跟着典韦直接进了南烨营帐。
南烨此时已经和戏志才密议了半晌,初步有了对付士家的计划,深夜传唤吴茗便是其中一环。见典韦带吴茗进帐,南烨微微一笑道:“打扰了吴姑娘安眠实在是罪过,还请吴姑娘见谅。”
吴茗见帐中灯火通明没有刑具,且有戏志才在侧,心中的担忧便放下了一半。可她一听南烨说话,这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南烨法师对自己这个刺客的态度太过温和了些,似乎有种没安好心的感觉。
加了小心的吴茗施了一礼道:“法师不必客气,只是不知法师深夜唤民女到此何事?”
南烨别看面上带笑,心里却同样提防着吴茗,因为这个小姑娘白天行刺时的出sè表现实在让他心有余悸。此时的南烨用强颜欢笑来形容也不为过,难怪会让吴茗觉得别扭,女人和刺客的第六感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南烨的表演别说糊弄吴茗,就是一旁的戏志才也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提醒南烨道:“法师何必与她客气?难道忘了元福被她所伤生死未卜?”
听戏志才这么一说,南烨知道自己的戏演过头了,脸sè一正道:“志才刚刚还劝我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她说出背后主使,怎么此时又嫌我说话客气?”
戏志才见南烨一招顺水推舟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心中暗挑大指。可是表面上却摇头苦笑道:“法师真是诚实君子!怎么当着刺客的面便将我等暗中商议之事和盘托出呢?我看今夜是问不出什么了。”
南烨听到戏志才讽刺自己似乎很是尴尬,看了看吴茗,又看了看戏志才,一时间沉默着不再说话。
吴茗一听二人对话便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是那个戏志才暗中给南烨法师出主意要深夜诱供。可惜南烨法师太过正直不会捧场做戏,一上来便让自己看出了破绽,之后更是说走了嘴。如此看来南烨法师倒真是个诚实君子。
见南烨在那里坐蜡,吴茗都有些同情起他来,直接道:“法师有话便问,用不着拐弯抹角。民女能答便答,若答不上来还请法师莫怪。”
南烨见一番表演总算骗过了吴茗让她放下了疑心松了口气,可是依然板着脸道:“痛快!不瞒吴姑娘,我等已然掐算出了你的来历,今夜只是想问你一句是或不是。”
吴茗也听闻过南烨法师的一些传说,今rì又亲眼见南烨施法解了五步蛇毒,此时听南烨说算出了自己来历便是一惊,等着南烨的下文。
南烨很满意吴茗吃惊的表情,有些得意道:“你行刺之处临近桂阳,我想你定是那观鹄叛军的残党前来报复。快说,你与那观鹄到底是何关系?”
吴茗瞪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名扬天下的南烨法师掐算了半宿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看来南烨法师仁义慈悲不假,可是要说法术高深有识人之明却未必是真,纯属浪得虚名。
吴茗虽不愿供出主人士赐,可是内心深处也不愿意欺骗平等对待自己的南烨法师,于是便道:“民女并不认识什么观鹄,和他也并无关系。”
南烨和戏志才闻言都是一愣。今夜传唤吴茗只是戏志才计策的一环,不论她如何作答都对计策影响不大。戏志才设计的时候认为吴茗会顺势而为,将责任推到观鹄头上掩护士家,完全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言,这有些出乎戏志才和南烨的预料,想不明白这女刺客为何变得如此老实。
第二十回南烨戏忠定交州左慈于吉双出关(2)
白天南烨通过使用控人技能就知道吴茗是个心智坚韧之人,绝对不会轻易被说服,也没打算审问出什么。此时见她矢口否认与观鹄有关并不欺骗自己,南烨还以为她想弃暗投明,便问道:“你说自己与观鹄无关,那又到底是何人遣你来行刺呢?”
吴茗摇头道:“这却不能告诉法师。”
戏志才知道问下去也没结果,干脆直接依计而行道:“你这刁蛮刺客,问你何人指使你答不上来,法师掐算出来你却又不承认。难道非要动刑不成?”
南烨一听“动刑”二字知道是戏志才在说暗号,便假意劝戏志才道:“志才又何必动刑?就算她否认也难改她受观鹄指使行刺之实。她招不招供又有什么关系?”
戏志才配合的点点头道:“法师言之有理!我看今夜不必再审。”
南烨也点点头对典韦道:“洪飞还将她送回营帐。”
吴茗没想到南烨法师大半夜叫自己过来真的就问这两句话,更不明白南烨为何要把罪名都安到那观鹄头上。若说南烨法师与那观鹄有仇要罗织罪名?可那观鹄已死,叛乱已平,实在用不着多此一举。
百思不得其解的吴茗也知道自己再否认南烨法师和戏志才也不会相信了,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又被典韦押回了营帐。
一夜无话,第二rì一早南烨便将士卒、商旅都聚集起来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昨rì刺客行刺之事。经过连夜审问,那女刺客的身份已经确认,乃是零陵反叛观鹄余党前来报复。为了诸位rì后行路安全,我会派出大量军士前后巡哨,绝不会让昨rì之事重演。如此一来可能便要多耽误些时rì,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听南烨这么一说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有人行刺不是小事,南烨身为一州刺史小心行事也无可厚非。
南烨说完之后便叫来徐晃,分出三千士卒离开了大队人马专职前后巡哨可疑之人。而后南烨又将昨rì来替管亥送信的镖师叫来吩咐道:“管镖头小心行事并无大错。合浦镖局暂时保持现状不要保镖上路,具体何时再开始行镖等我消息。这是回信,你带给管镖头。”
待那镖师接过信后也打马去了,大队人马这才继续上路,原本就缓慢的队伍,这下子更加缓慢。队伍每到郡县,南烨还要停下休整一rì,理由是为了周仓充分休息好早rì康复。
就这样行进了数rì之后,周仓的伤势果然慢慢康复,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他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一是因为南烨处理及时,没有等毒素扩散便做了急救。二是因为周仓本身体质极佳,有一定的抵抗力。三则是因为毒箭上涂抹蛇毒计量要比毒蛇用毒牙咬伤排放出的毒液计量小很多,经过南烨急救之后剩余的毒素已然不足以致命了,就算没有专门的血清解毒,也能靠人体自身的排毒功能慢慢缓解。
周仓的复原不单让南烨十分高兴,同行的商旅、百姓也都十分开心,因为他们都见证了一个奇迹。没有解药的五步蛇毒竟然被南烨法师妙法解除了,光这一点就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何况他们还都学会了这解毒的妙法。
吴茗发现自从周仓伤愈之后,那些亲卫对于自己的看守便放松了很多。只要自己不去接近南烨法师,他们就基本不会干涉,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反而会给自己留出一定的私人空间。
到了县城休息的时候,吴茗也能和那些商旅一样可以上街逛逛。通常这个时候她身后就只有一两个亲卫远远跟随,偶尔那些亲卫还会被市集上的热闹吸引,走神很长一段时间。吴茗觉得自己要想趁机逃走简直轻而易举。可是她却不想逃,因为南烨法师还没有对自己进行最终的判罚。
吴茗从小接受的训练使她已然习惯了服从主人的命令,即便主人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此时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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