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荠叟已知大家心意,大笑道:
“苗天龙,你此时要走,已经迟了。”长剑直取苗天龙胸口。
苗天龙大喝一声,旱烟管朝前撩去。采荠叟直到此时,才采取攻势,长剑一翻,唰唰两声,紧接着攻出。
苗天龙听他大有把自己留下之意,更是非闯不可,旱烟管左右连挥,叮叮两声,把对方长剑直荡开去,脚下连环进步,飞快的攻出三招,把采荠叟逼得连退了两步。口中怪笑一声,双足一顿,飞身纵起,一连几个起落,就已掠出七八丈外,大声喝道:
“姓姜的,还有丐帮李铁崖,你们给我记着,苗天龙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采荠叟大笑道:
“很好,老朽随时候教。
苗天龙一言不发,疾奔而去。
洞庭钓叟道:“咱们不该放过他的,纵虎归山,必为后患。”
李铁崖道:“白莲教余孽肃清了,一个狮王苗天龙,不足为患,何况此人生平也无大恶,此番铩羽而去,谅他也不敢再轻易到中原来了。”
采荠叟长剑一收,朝李铁崖拱拱手道:
“今晚咱们能够大获全胜,全仗李帮主事前防范得法,否则等到这些虎豹登场,就措手不及了。”
第四拔由丁伯超领队,这一拨的人数最多,大部分都是女将,其中包括了丁家的人,(丁伯超、姚淑凤、小凤、丁仲谋和新婚妻子何香云、丁季友、祝秋云、丁少秋)护花门的人(任香雪、谢香玉、及九名女弟子)花字门的人(李玉虹、易天心、左卫鱼巧仙、右卫白灵仙、前卫刘宝香、后卫沈雪娟,及女弟子三十二人)还有峨嵋派的艾大娘。
如今又增加了丁老爷子丁南屏、八卦门的谢传忠,和赶来报讯的柳青青,共有六十一人之多,但男人只有六个,只占了十分之一,可说衣香缤纷,和花枝招展的娘子军,也是江湖上最美丽的队伍了。
这一行人因少林通济大师和武当天宁道长在凋港遇害,本待中午出发的,也就在早餐之后,赶看上路。
路上丁南屏攒着眉,朝谢传忠道:“谢老哥,你是不是觉得奇怪,通济大师一行,明知少林寺有事,要赶去支援,自然愈快愈好,从咱们大行山出发,就该一路向北趱程,凋港在大行山西北方,要西去数十里,不该从那里经过,这中间莫非有什么不对?”
原来他邀谢传忠同行,是因谢传忠当了几十年八方镖局的总镖头,(八方镖局是八卦门的)江湖经验之丰,无人能出其右,有他同行,乃是最好的顾问。
谢传忠口中唔了一声,点着头憬然道:
“丁老哥说得不错,可能是对方已经知道咱们分拨上路,有意把咱们几拨人引开。但什么原因能把第一拨人引到凋港去呢?哦。”
他突然哦了一声,立即回过头去朝丁伯超道:“世兄快要人查一查,沿途注意第三拨人留下的记号,他们往那里去的?”
丁伯超应了声是,转脸朝丁少秋道:“少秋,这件事就由你去查一查了。”
此行斥候由花字门担任,花字门门主是李玉虹当然要丁少秋去查了。
这沿途传递消息之事是由花字门前卫刘宝香负责,丁少秋奉命之后,就赶上前面,朝刘宝香问道:
“刘姑娘,大伯父要在下来问你,这一路上,可曾发现第三拔人留下的记号?”
刘宝香眨了眨大眼睛,微微摇头:“没有,我正在奇怪,第三拨人,只比咱们先走了一顿饭的工夫,他们应该会沿途留下记号的,而且这件事由丐帮姜长老负责,决错不了,但咱们出了太行山,就一直没有看到记号。”
丁少秋点头道:
“在下这就回去报大伯父。”
他立即转身回到后面,向丁伯超说了。
谢传忠唔道:“果然不出兄弟所料,第三拨人也被人引开去了,而且有人紧随在他们后面,把留下的记号抹去,使咱们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络,这样可以把咱们这四拨人各击破了!”
丁南屏听得心头一急,忙道:
“这怎么办?”
谢传忠微微一笑道:
“咱们四拨人中,只有第一拨的人容易受骗,第二拔有逢天游,是个老江湖,第三拨有丐帮李帮主和四位长老同行,都是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的人,决不会上敌人的当,纵然记号被人改变,也会及时发觉,不会有事的。何况如今白舵主已经派出丐帮弟子,分头去通知了,咱们原是要赶去凋港的,本来就和前面两拨人不同路……”话未说完,口中又哦了一声道:
“兄弟在想,有人围攻少林寺这消息是否正确……”
丁南屏一怔道:“送信来的是少林弟子,这个应该错不了。”
丁少秋突然间从脑海中浮现起月前自己夜探咒钵寺,曾看到两个少林弟子的事来,口中不觉惊啊了一声?
谢传忠回头问道:
“少秋,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丁少秋应道:“是的,在下一个月前,曾夜探咒钵寺,在没有找后园,遇到金钵老禅师之前,曾在前院看到两个身穿乳黄僧衣的僧人,这两人就是咒钵寺护法会派在少林寺卧底的奸细,一个叫了悟,一个叫了因,在下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叫了悟的人,就是前天少林手赶来报信的了悟。”
“咒钵寺护法会?”
丁南屏问道:
“你知不知道护法会是些什么人?”
丁少秋想了想道:“护法会总管事叫朱天寿、副总管叫祁士杰,他们都是金钵老禅师的门下,还有两个是和尚,好像叫无垢、清净。护法会和姬七姑有勾结,还在老禅师的身上暗下慢性毒药……”
丁南屏怒声道:
“这么说,他们是姬七姑的羽党了,唉那天老禅师慈悲为怀,放走了天南庄铁卫武士,很可能又被这些人罗致去了。”
谢传忠沉吟道:
“金钵禅师那天既然插手处置了姬七姑,他门下弟子又在江湖闹事,照理说,老禅师不会不知道……”
丁南屏意味着他的言外之意,点点头道:
“此事果然透着蹊跷!”
他们虽在互相交谈,但并不妨碍他们一路奔行,中午在林江打了个尖,就继续上路,傍晚时分,赶到袁州,依然只打了个尖,初更时分就赶到凋港,然后由柳青青领路,来至现场。
柳青青目光四转,口中轻咦了一声道:
“通济大师等人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呢?”
丁南屏道:“你赶去报讯,已有两天时间,可能被附近居民发现,把他们埋了也说不定。”
柳青青道:“这个不可能,三姐、四姐,留在这里,自会阻止他们,等老爷子来了查看过后再说,不会让他们埋的。”
丁少秋问道:
“三妹、四妹呢,她们现在那里?”
柳青青道:“她们借住在附近农家,我这就去叫她们。”
李玉虹道:“五妹,我和你一起去。”
丁少秋道:“我也去。”
李玉虹转身朝他便了个眼色,说道:
“不,你不能去,我去就好了。”说完,拉着柳青青的手道:
“五妹,我们走!”
丁少秋还待再说,祝秋云含笑道:
“少秋,让她们两个去好了,大伙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丁少秋听娘这么说了,只好应了声“是”。
丁伯超朝丁老爷子问道:
“爹,今晚咱们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丁甫屏道:“且等姬姑娘她们来了,听听她们怎么说再作行止。”
却说柳青青领着李玉虹奔行了两里光景,这是一个小村落,疏疏朗朗的有着几户人家。
两位姑娘奔近小山,走到竹林边的一家茅屋,柳青青举手轻轻拍了两下,叫道:
“三姐、四姐,你们看谁来了?”
两扇柴门呀然开启,里面没有灯光,但响起池秋风的声音,急急说道:
“五妹,你回来了,快进来。”
李玉虹心中一动,问道:
“四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池秋凤喜道:“是二姐,你也来了,快进来再说。”
李玉虹料到可能有事,就和柳青青迅快走入屋内,池秋凤急忙掩上了门。
姬青萍已经提着剑走出,说道:
“二姐来得正好,谁还怕他们不成?哦,三妹,你快说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贼人怎么会找上门来的?”
姬青萍道:“我们算来五妹今晚该回来了,我们如果离开这里,就怕五妹找不到人。”
李玉虹道:“我是问你白莲教贼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姬青萍道:“五妹走了之后,我和四妹怕通济大师等人的尸体,被过路的人发现,通知附近居民去报官,就由我和四妹二人轮流在暗处守着,遇上附近居民,就告诉他们这些尸体是少林寺和尚和武当道士,被白莲教徒杀害的,已经有人赶去报讯,叫他们不可多事,否则会有杀身之祸,附近居民听了,果然没有人敢再往这里来……”
李玉虹道:“但通济大师等人的尸体不见了……”
“二姐!”
姬青萍道:“你听我说下去吧!今天晌午,四妹守在右首林中的一棵大树上,忽然有到有一个蓝衣汉子在通济大师等人的尸体旁东张西望,形迹可疑,四妹原想下去喝问,但看他似有举动,就耐心看个究竟,只见那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依次在每具尸体上用指甲挑着弹了少许……”
李玉虹变色道:“这人是白莲教匪教,他是来毁尸灭迹的!”
池秋风奇道:“二姐怎么知道的?”
李玉虹道:“他弹在尸体的是化骨丹,销形散一类药物,只要弹上少许,尸体就会很快化去。”
池秋风道:“是啊,小妹看到经他弹过之后,尸体上忽然起了缕缕黄烟,就逐渐销蚀,心头吃了一惊,急忙飞跃击下,喝问他是谁,怎知他口出污言,和小妹动起手来,这人武功居然极高,幸亏三姐吃过午餐,来替换我的,看我和他正在动手,我们合二人之力,才把他制伏,原来竟是一个和尚……”
李玉虹问道:
“人呢?”
池秋凤道:“就在后面厨房里。”
接着续道:“我们押着地来到这里,三姐逼问他口供,他先前不肯实说。后来我们给他吃了些苦头,他才乖乖的说出来,他叫了因,是咒钵寺门下,奉命来把通济大师等尸体化去的。还说我们押他来的路上,一路都已留下了记号,只有他们自己人可以闻得出这种气味,会跟踪寻来,劝我们放了她,及早离开,还可逃生,迟了就来不及了,经我们逼问之后,他穿的靴内,果然暗藏了一包药粉,走过之处,也许真会留下某种特殊的气味,所以我和三姐守在这里.盼望五妹早些起回来。”
李玉虹道:“那就快走吧,四妹、五妹,你们去把他押出来。”
池秋凤、柳青青两人答应一声,匆匆走入厨房,押着了因走出。
姬青萍走在前面,开启木门,拉开两扇板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个矮胖灰衣僧人,双目低垂,似睁似闭,手中抡着一串念佛。徐徐说道:
“四位女菩萨,不用走了。”
姬青萍没想到会有人站在门口,心头猛然一惊,但她只是乍然一惊而已,岂会怕你一个和尚,而且听他说的语气。已知是了因一党了,立即柳眉一挑,叱道:
“你是什么人?”
灰衣僧人约莫五十出头,从眼缝中透出一缕精芒,从姬青萍脸上一闪而过,又徐徐说道:
“女菩萨不用问贫僧是谁,你们还不快把我徒儿放开了?”
姬青萍道:“你……”
李玉虹轻轻拉了她一下衣袖,闪身而出,说道:
“三妹,由我来问他。”她抢在姬青萍前面,冷冷的道:
“大师父是咒钵寺来的?”
灰衣僧人道:“原来女菩萨已经知道贫僧来历了。”
李玉虹道:“大师父法号如何称呼?”
灰衣僧人道:“贫衲无垢。”
李玉虹道:“这么说,你是老禅师门下的二弟子了?”
灰衣僧人微哂道:“小徒果然全招出来了,女菩萨们大概在小徒身上使过不少毒刑了,不然小徒怎会对女菩萨全盘托出来的,看来小徒不用留,四位女菩萨也不用留了。”
他说话之时,口气渐渐冷峻,听来他已动了杀机!
“大师父错了!”
李玉虹轻哼一声,才道:
“大师父既是老禅师门下的二弟子,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无垢双目乍睁,问道:
“女菩萨是什么人?”
李玉虹道:“我是老禅师的记名弟子李玉虹,少林通济大师、武当天宁道长等人,可是你下的毒手?老禅师悲天悯人,为了消敉一场武林杀劫,不惜诛杀姬七姑为天下除害,你却妄杀无辜,制造事端,你还说是老禅师的门下?这是老禅师教你这样做的?你对得起你师父吗?”
无垢听她说完,忽然仰首向天发出破锣般一声大笑,说道:
“很好,女菩萨既是家师的记名弟子,你先放了小徒,随贫僧去看家师,岂不是当面可以说清楚了?”
李玉虹冷声道:
“我当然要去见老禅师,但我先要把你拿下了,押着你去。”
无垢大笑道:
“女菩萨有此能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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