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天游沉笑道:“小娃儿,你人小,口气倒是不小。”
丁少秋正不知如何说法?
只听枯瘦老道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快说:口气不小又怎样?你是不是想试试?哼凭你姓逢的,只怕连我一掌也接不下来。”
丁少秋忙道:“口气不小又怎样?哼,凭你姓逢的只怕连我一掌也接不下来。”
他口气虽然极大,但却一脸稚气故意绷着一张小脸。
这下真听得逢天游又好气,又好笑,眼前这个童子,既是丁季友的儿子,那就是丁南屏的孙子了,自己连丁南屏都未必放在眼里,一个十五六岁的童子,居然对自己说起大话来了!
再看丁南屏,不但并未出声阻止,而且还一手摸着垂胸花白长髯,任由他小孙子大放厥词!
逢天游究是老江湖,看出情形有些大反常情,丁南屏,怎么会任由他小孙子向自己挑战?这不是卵蛋击石?但丁南屏竟似有恃无恐,莫非这小娃儿真有一手?
不,绝对不可能,一个小娃儿有多大能耐?心念转动,不觉大笑一声道:“小娃儿,你竟敢和我挑战?你也不问问你爷爷,他会答应你和我动手吗?”
他果然老奸巨滑,这话明明是试探丁老爷子的反应,但却装出不愿和小娃儿动手模样。
那知丁老爷子方才听了枯瘦老道“传音入密”的话,心知今晚有高人暗中相助,不用自己操心,是以逢天游话声一落,就含笑道:“老朽这小孙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最近跟松阳道长学了几手白鹤拳掌,就想和人试试,逢老哥的高招,多了小孙接不下来,一招也许没有问题。”
这话连盛世民、姬夫人等人都听得暗暗奇怪,丁南屏居然会让他小孙子和逢天游动手,试想花字门如若没有把握,岂会让逢天游率人夤夜找上丁家庄来?但话得说回来,丁南屏这小孙子如果没有把握,丁南屏又岂会让他小孙子出子?
逢天游听丁老爷子这么一说,心中更是惊疑不止,原来这小娃儿是白鹤门松阳子的徒弟,学了几手白鹤门的武功,就想和自己动手?
哈,就凭这小娃儿能够接得下我逢天游一招?你丁南屏真把我老逢看扁了!想到这里,不觉连连点头道:“既然丁老庄主这么说了,小娃儿,咱们就以一招为限,你只管先发招好了!”
他当然不会向一个娃儿下杀手,这样岂不是弱没了花字门副总监的名头?但他要丁少秋先出手,早已存心露一手给丁老爷子瞧瞧!
丁少秋耳边又响起枯瘦老道的声音说道:“小施主,昨晚老道教你的‘鹤舞空庭’,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你就用这一招好了,不过你要他先出手,你把剑放下,就说:是你找上丁家庄来的,自然要你先出手,小可接你的好了。”
丁少秋等他说完,果然把剑往地上一放,也不摆架势,就抬头说道:“是你找上丁家庄来的,自然要你先出手了,小可接你的好了。”
丁老爷子听少秋说话口气,不像是一个连江湖都没踏过一步的娃儿说的话,心知有人在暗中教他,这就抬目朝松阳子看去,两人会意的互看了一眼。
逢天游心头还在暗暗冷哼,你小子先发招,还可以使完一招,让我先出手,你就连发招的机会都没有了,一面森笑道:“我年纪比你大上好几倍,让你先出手,是给你一个机会……”
“用不着!”丁少秋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你只有一招的机会,快出手吧!”
逢天游虽是花字门的副总监,却是花字门的第一号高手,如今给一个小娃儿说他只有一招的机会,心头自是暗暗怒恼,沉笑一声道:“好,逢某那就先出手,小娃儿,你小心了!”
右手缓缓举起,扬掌朝丁少秋迎面劈了过来。
这一掌,他因对方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不好出手太快,掌上也只用了五成力道,但掌心还暗暗凝聚了三成后力,留而不发,只要感到不对,这三成力道立可随后发出。以他八成功力的一记掌风,大概对付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丁南屏也差不多了!
这一记五成力道的掌风,出手虽缓,但势道依然十分凌厉,一道劲急掌风,呼然有声,笔直朝丁少秋身前劈撞而去。
松阳子、丁老爷子,一个是他师父,一个是他祖父,明知今晚另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还是看得脸色微变,暗自提聚掌力,目注丁少秋,严密戒备,只要发现丁少秋接不下来,立可抢身而出。
丁少秋站在那里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神色,直等对方劈来的一道掌风快涌到身前三尺光景,他才左足向前跨出,左手五指上翘,朝左外扬起!他左手才一扬起,逢天游就感到不对,自己劈出去的掌风,被丁少秋推出,呼的一声,去势突然加快,就像流水一般,顺他手势向左流失,任他逢天游平日收发由心,这一回竟然再也收不回来?
劈出去的掌风向左流失,(对逢天游来说,应该是向右流失)门户岂不大开?就在此时,丁少秋的右手已经朝前拍来。
逢天游对敌经验何等老到,右掌被他引开,左掌立即当胸竖立,迎着丁少秋拍来的右掌推出。
丁少秋这一记拍出的右掌,依照枯瘦老道的讲解,必须力蕴掌心,直到快和对方按触之际,才能吐劲。
逢天游还在暗暗冷笑:好小子,要和我硬接一掌,最少也得再练上二十年!
就在他思忖之时,双掌已经接触上了,逢天游但觉对方掌上,在这一接之下,竟然重逾千钧,力道之猛,无与伦比,一时心头狂震,口中哼了一声,高大如铁塔的身躯立时登登的连退了三步,才站住桩。
这下直看得南天一雕盛世民、姬夫人等人目瞪口呆,心头大为惊凛!松阳子、邵南山、丁老爷子等人更是大为惊喜!
丁老爷子急忙问道:“少秋,你没事吧?”
丁少秋站在当地,笑嘻嘻的道:“爷爷,孙儿没什么事!”
逢天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会连一个童子的一掌都接不下来,定了定神,朝丁少秋点点头道:“小兄弟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子,逢某领教了。”
也没向丁老爷子说什么话,双脚一点,一道人影凌空飞起,你别看他身如宝塔,轻功之高,快得疾如流矢,划空朝墙外飞去。
随他同来的六个女子同时点足拧腰,宛如六只燕雀,翩然飞起,跟着往墙外投去。
丁老爷子朝丁少秋招着手道:“少秋,你快过来。”
“不!”丁少秋摇着头,俯身拾起连鞘长剑朝盛世民、姬夫人一指,说道:“孙儿还要打发他们呢!”
这话说得真也够狂!
盛世民脸色一沉,嘿然道:“小兄弟,你以为咱们如此容易打发吗?”
丁少秋朝他披披嘴道:“姓盛的,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凭你南天一雕和那姓逢的也差不多,能够接下我一招,已经很好了!”
这话当然是有人教他说的了,松阳子听得不禁暗暗皱眉,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大话来,以后行走江湖,岂不养成他目空四海,不知天高地厚了?
南天一雕在江湖上算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南天一雕雄霸天南,竟被一个小孩把他说得和花字门逢天游差不多,心头自然十分震怒(其实他不知道花字门副总监逢天游的武功比他只高不低)。
但他脸上丝毫不见怒容,只是大笑一声道:“小兄弟果然虎父虎子,迥非寻常,口气可说大得出奇。盛某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没见过小兄弟这样的奇才,今晚难得遇上,自然也要试试,小兄弟手里不是拿着长剑吗,盛某颇想试你一剑,你说如何?”
丁少秋又听枯瘦老道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就使那‘画龙点睛’,不用怕他。“丁少秋方才使“鹤舞空庭”,就觉得有一股热气从肩后传来,一掌就把姓逢的震退出去,这自然是老道长暗中帮自己了,如今他叫自己不用怕他,足见老道长又会帮自己的,他还怕什么?点点头(点头是向老道长表示的)然后朝南天一雕说道:“好嘛,使剑就使剑好了。”
南天一雕盛世民练剑数十年,一手“天南剑法”,功力精湛。“天南剑法”源出衡山派。以纵跃飞腾,凌空劈刺为主。
盛世民外号南天一雕,原以“雕手”出名,成名之后,给他研创出七十二招“神雕手法”,又把它合并在剑法之中,右手使剑,左手配合剑势,以“雕手”代替剑诀,可以剑、手同施,他攻出的一招,也就等于旁人攻了两招,更增加他南天一雕的威势,是以三十年来雄霸天南,从无敌手。
此时眼看丁少秋答应使剑,心中暗暗好笑,这小娃儿究竟只是个雏儿,你震退花字门姓逢的一事,大概是把武功门的“百步神拳”和“白鹤掌法”两个门派的功夫合练而成,所以威力特别显著。
这就是说你精擅的可能就是一记掌法,如何舍已之长,居然答应和自己比起剑来?难道凭我盛世民练剑数十年,还会败在你乳臭未干的小娃儿手下?心中想着,一面含笑道:“小兄弟,你怎么还不亮剑呢!”
丁少秋哦了一声,说道:“亮剑就亮剑。”果然“呛”的一声抽出剑来。
原来他这柄剑只是白鹤门下平日练剑之用,并未开刃(并不锋利),但他居然煞有介事,用手在剑脊上轻轻一拭,忽然抬目道:“咦,你还没有亮剑呢!”
盛世民这才掣出他的七星剑来,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笑道:“小兄弟只管出手,咱们只是试试剑法而已,点到为止,我不会伤到你的。”
“点到为止可以!”
丁少秋轻哼道:“伤我,你能伤得了我吗?”
这语气不像出自于一个十五六岁的童子之口。
盛世民方才听他说:“你能接得下我一招已经很好”,现在又说:“你能伤得了我吗?”就算你是皇帝老子的儿子,这样满口的话,也不能说出口来!
南天一雕心头暗暗怒恼,大笑一声道:“好,好,小兄弟请发招了。”
丁少秋手握长剑,朝前一指,说道:“我让你先发招。”
盛世民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发招了!”
他有心要折折丁少秋的气焰,是以出手第一招,就长剑一挥,左手同时一划,人如大鹏展翅,一下冲天飞起,直上三丈高处,才身形一侧,右手连展,挥动长剑,这一刹那,但见剑光缤纷,一下现出九道经天长虹般夭矫剑光,朝丁少秋当头罩落!
这一招“九龙取水”,正是“天南剑法“中最凌厉的一招了,因为丁少秋说他“接得下一招,已经很好”,所以第一招上就教你瞧瞧厉害!
当然,盛世民对这套剑法勤练数十年,每一招都可以收发由心,他原无伤害丁少秋之意,只是丁少秋接不下来,他立可收势;但饶是如此,还是看得丁老爷子,松阳子都不禁悚然失色,盛世民对付一个小孩子,竟然使出这等杀着来!
丁少秋手持长剑,右足跨出,身形一矮,使了一个骑马式,左手剑诀一扬,斜指眉梢,右手长剑朝前方点出,就在此时,果然又有一股热气从肩头传来,顺着手臂,直贯掌心,再由掌心传入剑尖,剑尖突然朝上一扬,正好斜指凌空下扑的盛世民,但听“嗤”然有声,一缕劲气从剑尖射出去!
这一声“嗤”,所有在场的人全听到了,每一个人心头都不期为之一怔,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剑尖居然射出剑气来!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像,也无法相信之事,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嗤”声堪堪入耳,九道经天长虹般的剑光刹时尽失,南天一雕盛世民一个人却从半空中垂直摔下,“啪哒”一声,跌坐在地。
姬夫人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大哥,你伤到那里没有?”
丁少秋不待盛世民回答,抢着说:“既然说好了点到为止,我自然没伤他了。”
这话当然也是枯瘦老道教他的了。
盛世民就像斗败了的公鸡,雄风尽失,站起身,返剑入鞘,废然道:“妹子,我们走!”
姬夫人没有作声,辰州言凤姑和岳麓观主常清风自然更不会作声,一行人迅快的转身往外就走。
丁老爷子眼看两拔人都败在小孙子手下,就匆匆退走,心头这份高兴,自不待言,一面急忙叫道:“三师弟,你代我送客。”
况南强答应一声,随着盛世民、姬夫人等人身后走去。
姬夫人突然回头道:“丁老庄主莫忘了方才的承诺,如果找不回镖,半年之后……”
丁老爷子没待她说完,就提高声音,接口道:“如数赔偿。”
“好。”姬夫人应了声“好”,人已走出二门,朝前行去。
丁老爷子目送他们走出二门,只见小孙子少秋还站在阶前,这就叫道:“少秋,你快过来。”一面朝大天井抱抱拳道:“今晚多蒙老道长赐予援手,不知可否请仙驾莅止,俾可一瞻道范。”
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呵呵一笑道:“丁施主不用客气,令孙和贫道有缘,贫道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三年之后,自会回来。”接着又道:“松阳,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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