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莫言兮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在一个院子中央,这里地处偏僻,旁边有一条运河,水流的淙淙声不绝于耳,是人住的地方却不做人事。
莫言兮待遇糟糕,被打的遍体鳞伤不说,还要受一群人耻笑,我和华雄英虽然就两个人来,也看不下去这种虐待。
我几次想要发作,都是华雄英再三提醒我才没惹出什么事端。
中午阳光很毒,不是催眠的最好时机,于是我被请到院子右侧一个房间里面。
这间房四下不通风,只要关上门,一股极是难闻的腐味就能熏得人直掉眼泪,况且房中一张长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死婴。
苏牧北说道:“海涵先生,你看这个莫言兮家里,简直是个邪教基地,铲除这种人,也算是为社会造福。”
苏牧北讲话表情古板,笑容很少,他的清冷无形间感染着每一个人,和他在一起那个光头男人更是冷傲的代言人,光头男子名叫老萧,背景非同凡响。
催眠工作正是在老萧的监督下进行,地点就是这个房间,由于那个死婴太过明显,我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集中精力,喂给莫言兮一片‘美制听话药’之后,我主动请辞。
听话药效果极佳,续航能力竟是十分的差,那个死婴让我揪心,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意思华雄英留下接手之后,就一个人沿着土路走了回去,苏牧北派人送我,被我毫不犹豫拒绝了。
“海涵!兄弟!醒醒!”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我,我不情愿抬头看了华雄英一眼,研究所六点下班,一看表都已经零点了,我印象中记得给他安排过宿舍,大半夜又过来鬼叫什么,我十分不满:“什么事?”
“海涵,这把咱们发财了!发大财了!”
“你胡诌什么,什么发大财的?”我虚着眼睛,许久才看清一脸贪婪的华雄英。
“你看这种盒子!”华雄英拿出来一个黑颜色的小盒子给我看。
小盒子质地精美,第一眼便完全吸引住我,让我移不开目光。
“你知道这盒子值多少钱吗?边境线那边有人收,一个就能过一万呀!全是十块十块的大票子!”
面额十元的票子在当时很常见,百元钞票倒是难得一见,谁要是存款一万多块钱,那可就是万元户,摇身一变奔小康,我听得眼前一亮,急切问:“这个也值一万?”
“这个不值钱了,人家只收没开过盒的。”
我一颗热心就这么让他扑灭,正要打发走他,省得吵我睡觉,我忽然心思一动,华雄英做事向来十拿九稳,不着边际的事,又怎么会吵给我听。
“你能搞到这种盒子?”
“不是我!是那个莫言兮,莫言兮被我喂了听话药,说有一个人知道这种盒子的下落,而且数量很多!”
我毫不犹豫站起来,“那个人在哪?”
华雄英表情复杂起来,“那个人在医院呢,是苏牧北才出生的儿子。”
我的精神一泄到底,骂道:“屁嗑!才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懂盒子是什么!”
他忽然神秘一笑,把我按回座位说:“莫言兮是个特殊职业者,是个专门研究邪术的,你猜怎么着,记得那个死婴吗?那死婴可不简单,莫言兮把死婴的灵魂渡给那孩子了。”
借尸还魂我早有耳闻,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我大惊之下,脱口道:“莫言兮是泰国人?”
“正是!东南亚邪术你比我了解,讲话的,还用得着多说吗!”
谈话到此,我仿佛看到一叠叠十元大钞在向我招手,紧忙说;“苏牧北他儿子在哪家医院。”
夜黑风高,我和华雄英来到一家国营医院,据华雄英说,苏牧北他老婆还有新生儿,正在这里休养。
金钱的力量是无止境的,华雄英提醒我说,老萧和訾慈也知晓了黑盒子的份量,这一来,我俩不得不做第二手准备,怕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我连压箱底的沃尔特手枪都取了出来。
果然不出华雄英所料,訾慈和老萧都在医院,还和苏牧北发生了某些争执。
想来也是,那个孩子毕竟是苏牧北亲生骨肉,老萧和訾慈想用小孩来发财,苏牧北做父亲的自然不允许。
他们闹得特别凶,我和华雄英躲在暗处看热闹,我忍不住撇嘴,还什么拜把子兄弟,在金钱面前完全是无稽之谈。
看着老萧和訾慈轮番开导苏牧北,最后一群人拉帮结伙离开医院,我私下里揣度,这该是他们换地方说话了,急忙给华雄英一个眼色,哥俩悄然溜进医院,连值班护士都没能发觉。
由于我早在訾慈嘴里听过,姜不美是一个很出众的女性,进而很快锁定了目标。
☆、第七十六章 烫手的山芋
二楼拐角病房中,姜不美面白如死,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纹丝不动躺在病床上面,好比一尊蜡像。
她身旁一把椅子,上面一个竹篮,里外三层堆着厚厚的小褥子,其中一个男婴睡相安甜。
医院走廊没什么人,我给华雄英递眼色,让他在楼道口把风,自己进去偷孩子。
病房门体古旧,稍微一动就是吱嘎一声。
况且我心中紧张作祟,越是小心越给我添彩,脚还没到姜不美床前,钥匙扣先直落在地上。
在完全安静病房中,回响异常震耳,好在姜不美睡得很死,我不由松了口气。
这之后,在我眼前的是,姜不美和苏牧北的结晶,集合了父母的全部优点,明明一个未及学语的小儿,竟是面带七分俊秀,桃花一样的小脸蛋,软软一小团,抱在怀里非常好玩。
我把孩子抱出去给华雄英看,铁铮铮的汉子也不免动容,眉开眼笑捏捏小家伙。
“这娃儿真惹人爱,莫言兮也真他娘的不是人奏的,这么好的娃儿居然给渡阴灵,真他娘的该一石剌子拍死他。”
听完他说的,我微微皱眉,心说渡了亡魂的孩子还能算是姜不美的骨肉吗?
我一位朋友对灵异奇谈十分狂热,他曾经说过,婴幼儿阳气衰落,很可能沾染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由于还没发育完全,一些超科学概念的电磁波,十分容易给大脑造成永久性创伤,进而变成傻瓜,或是被形象意义的概念体吞噬思维,成为行尸走肉,或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我不禁为这个孩子惋惜,心想,也许等钱全部到手,应该领着他去朋友那里看看,大家一块想想办法。
离开医院回到研究所,小家伙一直睡的很香,小胳膊腿有时候还蹬一下。
半夜两点,华雄英和我也都倦了,华雄英找来的人手和车子天亮才能到,我们想提前转移小家伙是不可能的。
“你去委上打电话催催,让那些人快点。”我说。
华雄英抱着孩子在办公室中央打秋千,笑着说:“不急,他们想不到是咱们偷了娃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来。”
我有些不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一不留神洒得办公桌上哪都是。
我坐在椅子上,手摸着水杯,那滚烫的温度让我感觉眼皮很沉,良久后,待水温差不多了,我拿到嘴边小喝一口的时候,嘴中仿是咬到什么异物,一咬嘎吱一声,还特别苦。
我眼皮一跳,扭头把一口水吐到地上,低头一瞧,那水迹中央居然有一条咬烂了的钱串子。
钱串子从头到尾全是脚爪,乍一看毛绒绒的,湿漉漉的,恶心心的,头皮发麻不说,我弯腰就开始呕吐。
华雄英愣了愣,放下孩子走过来为我敲背。
他力道掌握的很好,敲得人脊椎酥酥麻麻的,异常舒适,但过了一会,他忽然不敲了,我抬头看他,见他连连抓挠脖子,脸扭曲到了极限,我担心起来,问道:“脖子难受?”
“不是,非常痒啊,好像有东西在爬,还是你给我瞅瞅吧。”
他低头到我眼前,我把手伸进他领口正想抓痒,眼前忽地一花,只见一个长条物准确无误落在我手背上,让那里皮肤一阵发痒。
我定睛一看,立时又从头皮麻到了脚后跟,又是一只钱串子!
我把丑陋的钱串子摔到地上用力踩扁,这时候,室内光线突然变得影影绰绰,我和他往灯管那里一看,脸色瞬时都变绿了。
此刻在灯泡附近,汇集了数以百条的钱串子,密密麻麻滚成一个毛茸茸的小团,看一眼之后,我浑身上下就痒的不行,仿佛是那些钱串子都在我衣服下面爬来爬去。
“我操,哪来的钱串子!咱研究所也不潮啊!”华雄英骂完之后,从脖颈处薅出来一条钱串子,然后跑去抱小家伙,而我已经来到门口。
钱串子这东西太恶心人,听说会在人身上找地方往里钻,等发现的时候也晚了,因为它毒性很大。
我们离开办公室,我回头把门关紧了,后又找来一些湿抹布把门缝全堵上。
“别弄了,等天亮找专门人来喷农药。”
“谁要他们来,我自己喷,我最恨虫子了,你去前台写个字条留,办公室谁也不许进,等我有空要好好虐待一下它们,全部火刑!”
“你好歹也算个名人,怎么总是孩子气。”
离开研究所之前,华雄英又在男婴身上抓出来几只钱串子,我怕钱串子伤害小家伙,和华雄英一起把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样一来,问题也随着来了,华雄英驮我还有小家伙往宿舍那边去,我觉得小家伙十分奇怪,之前把他扒光他都不醒,这么点的小孩应该又吵又闹才对,他却太过安静。
不多时,一辆警用挎斗摩托车与我们擦肩而过,华雄英吃过红黑两线,下意识低头不敢看挎斗摩托,过了一阵又是一辆,然后接二连三过去七八辆挎斗摩托。
华雄英站下来遥望警车绝尘而去,市中心就那么一亩三分地,鲜少有警方大规模出动,他好奇心作怪,回头对我谄笑,“你不困是吧?咱去凑凑热闹如何?”
我低头看看小家伙,气结道:“人家是警我为贼,如果苏牧北已经报警了,你我就是贼,偷孩子可是大罪,还是安分点好。”
华雄英没说什么,驮我来到研究所宿舍,在门口放下我和小家伙,一个人猛蹬自行车往市区那边赶。
这家伙本性难移,碰到什么事定然给凑凑热闹,我也没办法,只好领着小家伙回宿舍等他。
时间过得飞快,天就快大亮,宿舍一些拖家带口的同事已经跑出去晨练,我顶着熊猫眼跑出去给小家伙买鲜牛奶,回来的时候,见华雄英正坐在床边盯着小家伙发呆。
“回来啦,市区那边到底怎么了?”
我有意无意问了一句,见他不转身也不吭声,我心中奇怪,走过去推他一下。
他猛地回头,发青的嘴脸一看就是惊吓过度。
“你吓唬谁呢?毛愣地!”我问道。
“出事了,医院出事了。”他突然站起来,双手死死掐着我两边肩膀,疼得我把一暖瓶牛奶都扔掉,摔成稀巴烂,搞得宿舍一片狼藉。
“你发什么神经!”
“这娃儿,娃儿有毛病,医院死了好多护士,值班医生也死了一个。”
他不可理喻又语无伦次,我打开他的手,折头去房厅拿拖布。
华雄英衣食住行好不邋遢,拖布上全是黑泥,水泥地越拖越脏,牛奶和(huo)稀泥,看得我心烦气躁。
我没好气道:“人家医院死人该小家伙什么事。”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昨晚咱去偷娃儿,你在医院看到别人吗?”
“你够了!苏牧北和訾慈不是人吗?你去凑个热闹而已,一大早发什么神经,还不如去委上打电话催催你那帮狐朋狗友。”我说完之后,太阳穴骤然一跳,瞬时明白了华雄英的意思,他指的那家医院,正是我们偷孩子的医院。
我僵硬不动,他一屁股坐回床上,震得小家伙整个翻过身去。
“你看看,这孩子是醒不来的。”
我看看小家伙,重新问道:“医院那些护士怎么死了。”
“钱串子,满走廊天棚全是钱串子,好多钱串子,它们从护士嘴里钻进去,从眼睛钻出来,还有耳朵,研究所办公室那些钱串子,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是这孩子有问题。”
我说:“问题是给人解决的,你先冷静点。”
“冷静,怎么冷静?”他说着抓起小家伙一只小脚,毫不费劲把他拎起来,使劲晃了晃,“你瞧,像个死人一样,他一睡不醒,又怎么能变成钱,何况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要挪窝子。”
我非常不解,“你说换地方?”
“不换地方那些钱串子就会出现在这间房里。”
华雄英已经魔障了,脑海中一直想着密密麻麻的钱串子,我在离开宿舍的时候,得出这些结论。
上午七点,华雄英纠集那帮人在研究所门口待命,华雄英和我赶去和他们聚头,路上我试着叫醒小家伙,捏他的小脸蛋儿,挠他痒痒,不管怎么折腾他,小家伙就是醒不过来。
原计划是华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