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往年的那些人,陈局长手下的。”萧恽说着,又到:“公司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纷纷议论,尤其是财务部的人。”
“你尽量稳定人心。”秦永年吩咐道:“陈局长那儿我去疏通疏通。”
秦永年挂了电话,直接拨了陈局长的电话,得到的提示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秦永年暴怒的扔了手里的电话,骂道:“王八蛋。”
秦永年这会儿急的在客厅里跳脚,也没心情管秦韵的事儿,兄妹两个看出父亲的不对劲,秦凯率先问道:“爸,可是公司遇到什么事了?”
“狗娘养的。”秦永年爆了句粗口,将事情大致的说了下,愤愤的道:“这姓陈的真他妈黑心,老子年年孝敬他,这会儿可好,拿着老子的钱,还他妈反过来查老子。”
“爸,偷税这事儿可大可小。”秦凯这会儿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上面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却下了大力去查,摆明是有人看不管我们得势,所以想趁着这机会弄垮我们。”
“你说的没错。”
“爸。”秦韵突然说了句:“这人会不会和破坏我婚礼的是同一个人。”
秦韵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人顿时也想到了,只是这人到底是谁,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秦永年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偷税这件事,看现在上面人的态度,就是想把他秦家往死了整。
秦永年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在客厅里不停地拨着电话走来走去。
这场陈秦两家轰轰烈烈联姻的高调婚礼,最终惨烈收场,秦家丢尽了面子,报纸上的头版条幅用大字写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秦家女儿婚礼现场不雅视频曝光。”这标题也说不得多劲爆,可关键是下面刊登出来的图片,再加上那天参加婚礼的宾客口口相传,因此,秦家顿时成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大家私下里说起秦家,总是少不了鄙夷,顺带着,同情一把陈家,差点就娶个破烂货上门。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婚礼事件还没消停下去,紧接着就曝出秦氏多次偷税,一时之间,秦氏被封,秦永年入狱,秦家长子秦凯不知所终,秦家一夜之间,从上流社会退了出来。
宋小染在电视里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简直想拍手,实在是大快人心,她还记着流小年的遭遇,对于秦家,自然是巴不得倒霉。
“子墨,看在咱们曾经的份上,你帮帮我爸爸吧。”秦韵堵上门来,央求着陈子墨,秦家一夜之间落败,秦永年因为偷税,被关进牢里,后半辈子就要在里面度过,秦韵实在不忍心父亲遭受这样的苦,所以才来祈求陈子墨。
“死开。”陈子墨这会儿直接推开秦韵,男人眼神冰冷,注视着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冷冷的道:“咱们曾经的情分?你倒是说说,什么情分?”
“子墨……”秦韵一时讷讷无语,看着陈子墨的目光带着陌生。
“你一定很好奇,那些照片是谁弄的吧?”陈子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的丢了句。
秦韵顿时被这句话炸的脑袋空白,心里的猜测隐约有点明了,却还是不敢相信,脸色煞白的望着陈子墨。
“我费尽心思做了这些事,你觉得我会大发慈悲将你父亲救出来?”陈子墨残忍的将事实点出来,男人压下身子,嗓音发狠的说道:“我巴不得你们秦家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为什么?”秦韵耳膜里轰轰的响着,整个人傻了般,呆滞地问道,完全忘记了思考。
“去问问你爸爸十年前做过什么事。”陈子墨甩下这句话,对着厨房里吼道:“张嫂,送客。”
秦韵眼睁睁的看着陈子墨越过她,向楼上走去。
“秦小姐,请吧。”张嫂现在是一点也不待见她,真不要脸,都要和少爷结婚了,还跑出去厮混,因此,看秦韵的目光就带了鄙视。
秦韵这几天尝尽人情冷暖,众使心有不甘,可这会儿也没资格摆那千金大小姐的谱,神思恍惚的走出陈家别墅,秦韵回头看了一眼,不久前,她差一点就能住进去,想起陈子墨最后丢下的那句话,秦韵顿时觉得有什么真相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拦了辆出租车,对着师傅报了个地址,进了警局,得到通报后,秦韵见到秦永年带着镣铐,身子也憔悴的消瘦了下去,顿时鼻头一酸,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
“爸。”秦韵哽咽的叫了声,想起陈子墨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犹豫了几番,透过玻璃看着秦永年苍老的容颜,说道:“我今天去见陈子墨了。”
秦韵这话说完,顿了一下,秦永年眼里亮起了光芒,秦韵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他怎么说?”秦永年急忙问道,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希望陈子墨能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帮一把忙。
从他出事,陈家至始至终都置身事外,没过问一句,就可以看出,陈家,是没打算顾念情分,可秦永年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抱了希望,所以秦韵一提起她去找陈子墨,秦永年就眼巴巴的问道。
秦韵握着话筒的手顿时紧了紧,看到爸爸期盼的眼神,别过头去,将在陈家别墅里陈子墨说的话,挑了最后一句拿出来问道:“爸,你十年前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什么?”秦永年听了这话,脑袋有点发懵,转不过弯来。
“我今天去求他,他对我说这些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秦韵注视着秦永年的表情,见他满脸不可置信,接着说道,“我问他为什么?然后他说,让我问问你十年前做过什么事?”
秦韵这句话刚说完,就见秦永年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她,顿时,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
“他真是这么说?”秦永年嘴唇发抖,声音猛然拔高,不确信的问了句。
“嗯。”
“韵韵。”秦永年神色慌乱,眼里的惊恐隔着玻璃,仿佛传递到了秦韵心里,秦韵心底突地一沉,一种慌乱的顿时占据了她的心。
“爸,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秦韵焦急的追问。
“什么都别问,叫上你哥哥,找个地方躲起来。”秦永年急切地说道,眼里的惊恐蔓延至整个脸上,他手掌隔着透明玻璃,像要将秦韵推出去。
“爸……”
“什么都别问,赶紧走。”秦永年口型颤抖着说道,他记起来了,十年前,他亲手安排人绑架了陈家老大,换了一千万赎金,挽救了公司,只是,他没料到,时隔多年,这件事还能被翻查出来。
秦韵还想说什么,秦永年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站起身子,隔着玻璃描摹着秦韵的脸,写下两个字:“快走。”
秦韵尤坐在椅子上,握着话筒保持着通话的姿势,愣愣的盯着秦永年勾画出来的字体:“离开兴安市,躲……。”
秦永年双眼猝然睁大,在玻璃上快速勾画的手指一顿,指腹在上面划出一条竖,咚的一声,砸在了电话上,一双眼,惊恐的盯着前方。
秦韵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在看到陈老爷子苍老的身影时,心下突地一跳,下意识的站起身。
陈老爷子目不斜视,直接走到秦韵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伸手在窗沿上敲了下,秦永年顿时像被惊到了般,眼神躲闪,却又强装镇定。
“永年,我们谈谈。”陈老爷子拿起话筒,双目直视秦永年,原本精神奕奕的眼睛,此刻,也带上了几分浑浊。
秦永年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在陈老爷子对面坐下来,目光扫到一旁的秦韵,不禁带上了几分焦急,一个劲的使眼色,示意她快走。
陈老爷子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瞟了眼秦韵,对着秦永年说道:“永年,军墨若是还在世的话,这会儿,估计就要叫你一声岳父?”
秦永年听了这话,越发心虚,根本不敢抬头看陈老爷子的脸。
秦韵抬起的脚步顿时又放了下来,整个人愣在那里,军墨这二字传进她耳中,勾起她旧时的回忆,秦韵想起她还是小不点的时候,记忆中,似乎有个爱穿墨绿色军装的男孩,整天背着她,和她玩儿。
那时两家笑言:“军墨,你这么宝贝秦韵,是不是要把她娶回去做媳妇呀?”
“等我长大了就把韵韵娶回去,天天和她玩。”秦韵耳边似乎飘荡着陈军墨略显稚嫩的回话,她那时候不懂事,却还是在一众大人的笑声里扭捏的揪着衣角,偷眼看去,就见军墨的耳朵跟上都染满了粉红,秦韵也傻乎乎的跟着笑出了声。
陈军墨看着她的笑容,急红了脸,拉着她的手飞快的向外跑去,秦韵迈着小短腿磕磕绊绊的被他拉到了外面的枫树下,红透的满树枫叶印衬下,陈军墨的脸像熟了的桃子,秦韵踮起脚尖,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用她稚嫩的嗓音说道:“军墨哥哥,你的脸像桃子。”
后来呢……?秦韵努力回想着,想的脑仁儿都疼了,那画面模模糊糊的印出来,却又飞快的消失,快的秦韵抓不住。
“老哥儿。我对不起你。”秦永年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垂头不再哼声。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陈老爷子的语调顿时高了起来:“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看,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这次若不是老二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我就认了仇人的女儿当媳妇。”
秦韵顿时被这拔高的语调从回忆里拖出来,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心里有块地方钝钝的疼,在婚宴上那么大的羞辱都没能让她这么疼过,心脏痛的连呼吸一下都是奢移,潜藏在记忆里的画面被唤出来,秦韵心口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拿着刷子在上面一下下刷着,细细密密连绵不断的冲刷着她的痛觉。
“我也是没办法才下手的。”秦永年捂着脸,嘶吼了一句:“军墨撞见我了,他撞见我和那些绑匪头子见面,我不得已,只好让人杀了他,可我没料到,那些人手段这么狠,硬生生将他一刀刀割得面目全非。”
秦韵眼底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瞬间模糊了视线,心脏处钝钝的疼,她咧咧跄跄的向外走去,将秦永年剩下的话语屏蔽在后面,这段尘封的往事纠起了秦韵内心最敏感的一根弦。
秦韵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刚进家门,就被人一把拉住拖进了屋里,秦韵瞬间吓得惊叫了起来,却被人捂住嘴巴。
“小妹。是我。”秦凯说了这句话,才松开捂住秦韵的手。
“哥,你这几天去哪了?我都快急死了。”秦韵惊魂未定的转过身来,待看到秦凯颓废的模样,顿时一脸心疼的说道。
“哥去办了点事。”秦凯颓然的靠在墙上,眼里布满血丝,头发也乱得像鸟窝,一点也没有贵公子的优雅样。
秦韵看得心酸,秦凯手里夹得劣质烟,味道呛得秦韵忍不住咳了出来,秦凯一把扔掉手里的烟,皮鞋在上面狠狠碾过。
“爸爸进了监狱,你又不见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哥,我好怕。”秦韵嗓音沙哑的说道,转身扑向秦凯怀里,眼泪就绷不住的又落了下来。
“别怕。”秦凯搂住她的肩膀,暗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安抚:“哥这次就是来带你走的,韵韵,这次的事,哥已经查清楚了,都是陈家那小子做的,你放心,哥会为你和爸报了仇的。”秦凯对着秦云说道,面容发狠,透出几分狰狞。
“哥,我们离开这儿吧。”秦韵想起在监狱里听到的那段对话,心下大痛,她拉住秦凯的手,抬起头,眼底溢出几分担忧,焦灼的说道。“你哭过了?”秦凯这才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眶,疲惫的脸上溢出几分关心。
“没什么,哥,我们离开这儿吧,越快越好。”
“等哥报了仇,自然会带你离开的。”秦凯厚实的手掌按在秦韵肩上,力道重若千斤,秦韵只觉被他落下得话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们现在无权无势,怎么报的了仇。”秦韵试图打消秦凯的念头,殊不知,这句话,恰恰戳到男人的痛处。
若不是陈子墨暗地里使的手段,秦家现在,该是何等的风光,秦凯眼神暗了下来,衬着周边萧条的景物,有几分骇人的阴森。
“这事你别操心,哥已经计划好了,先将你安全送出去。”秦凯拉过秦韵,对着她的脸压低身子说道,尔后直起身,从角落处拖出一只行李箱,拎在手里,拉起秦韵就要向外走去。
“哥,我不走。”秦韵站在原地不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凯走上一条不归路。
“韵韵,听话。”秦凯语气强势的说道,拉着秦韵的手臂用力,将她强行向外拖去。
“哥,爸爸杀了军墨。”秦韵情急之下甩出这句话,脸色涨红,她双手扒着门框,用力到青筋爆出,她不希望秦凯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你说什么?”秦凯手臂撑直,僵在半空中,他缓慢地转过身子,脸上带着震惊与迷茫,喃喃重复了句:“军墨?”
秦凯眼睛倏然睁大,失控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可是陈家老大陈军墨?”
秦韵能听出他话语里陌生的味道,她点点头,只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盖过她此刻对亲人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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