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一巴掌拍死讨厌的白莲花研讨会”(简称“拍莲会”)曾经把各会员的经验研究整理成集,编撰成一本重要的恋爱指南,着重介绍如何让EX白莲花永不翻身的经验。其中各种技能手段简单概括一下,无非是以下几种灵魂策略:
1,不撒泼耍赖无理取闹,把优点都摆出来,不是优点的也要努力提高,尽量显示温柔大气优雅风度,除非对方喜欢的就是你的撒泼耍赖无理取闹;
2,用自身条件把对方比下去(如果条件过硬的话);
3,设立底线,宽容但不纵容;
4,雄性特质个体适当展示器大活好;
5,雌性体质个体适当带球跑;
6,尽量兵不血刃解决潜在敌人。发展到武力或屠戮是输家的特质。
7, ……
8, ……
……
归根结底,要求达到情场上让敌人永不翻身,真的把对方弄死不代表在感情世界的绝对胜利!(虽然有时候是的!)
因为——死去的白莲花比活着的白莲花可怕一万倍!
……
……
总之,这些非常广泛的,可操作的,有建设意义,指导意义,战术意义,包含人生哲理,心理学,植物学,社会学,营养学,天文学,气象学,空气动力学,幼儿教育,情操培养,五讲四美,礼让风度,配色技巧,自行车交通指南……的指南策略——
……
……
小烛连标点符号都没看过。
……
……
面对这场危机,他自己的打算是这样对付白莲花的:
1,一口咬死岳维;
2,用毒液把岳维烧化;
3,一口咬死岳维后用毒液烧化;
4,不着痕迹地买凶杀人;
5, ……
……
作为广域“恋爱不成只能去死”的新生代,叛逆的小烛当年只求速死——
可现在却因为身份尴尬,求偶计划遥遥无期,离死期越来越近,原本属于这个躯体的力量也越来越接近本源。
而随着力量的复苏,他骨子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阴残毒辣的狠劲儿,这会儿真是想一股脑用在岳维头上泄愤。
嫉妒感让他带着攻击性,但也感染着挫败和沮丧,在醋意里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小烛?”
“小烛?????”
小烛被钟云深的声音唤醒。方才他脑海中翻腾着无数愤懑,身子则一直保持着僵立的模样,杵在卡车边上不动也不动。
“小烛?”钟云深担心地推推他:“你没事吧?”
小烛的狂想被打断,略有不满地看着钟云深:还不都是因为你?
“小烛,咱们走吧?”钟云深问。
“喔,”小烛心不在焉道:“我还有些事情,你急着回家吗?”
“我?回家”钟云深下意识重复一遍,果然也是一副心神涣散的样子。
小烛撇嘴,目光从对方脸的位置慢慢下移,落在钟云深放在挎包的手上——没记错的话,岳维的名片就在……
明显的怒意出现在小烛脸上。年少的他还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情绪。他只知道,相较于岳维,自己实在太过无望而挫败。
“不,没有任何事!”钟云深心虚别开目光,手却利索地把挎包的拉链拉好,放远,撇清一切关系。
“心里太想岳维了,所以什么也干不了?”小烛阴暗尖锐地揶揄。
“当然没有,你别乱说!”钟云深摇头,强打精神笑着说:“小烛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明显的母亲对任性孩子的敷衍。
但这个答案让低情商少年略感满意:“那就跟着我吧。”
他说:“你不是想看看我的工作吗?”
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小烛把手机挂在手边,看着craigslist【免费分类广告网站,有点像同城网】上的免费家具通告,在各个社区街道转悠,找到不要钱的旧家具就一件件抗起来,放在卡车拖斗里。
“你这样淘旧货?”钟云深惊奇。
“还能怎样?”小烛擦擦汗反问:“这样是成本最低的办法了。”
“能卖得出去吗?”钟云深问。卡车斗里的免费家具多半已经很破旧了。
“收拾好了就能。”小烛把车驶到市郊,在一个小仓库前停下。
“你在座位上呆一会儿。”他吩咐完,就跳下高高的卡车驾驶室,打开仓库门,把家具一件件搬进去,才回来对钟云深说:“好了,进来吧。”
钟云深跟在他背后进了仓库,里面堆着半完工的还有完工的家具,角落里是几个不同的工作台,有点上面安装了斜切锯,有的则是用小架子支起来上油漆的台子,更多的则是钟云深见所未见的工具,她一时间看呆了。
“这就是我现在租的工作室。”小烛略带骄傲口吻说。
“你现在要翻新吗?”钟云深问。
“过会儿,我先把咸菜装起来。”小烛说着,划开空间,在钟云深已经见怪不怪的目光下从里面拿东西——
“啊啊啊!”钟云深还是惊叫出来。
小烛拿出来了上次他们在拍卖会买的……那个古色古香的坛子!有数千年风貌的精美古坛被他变成全新锃亮的坛子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把古罗马的陶罐重新粉刷了一样!!
小烛还得瑟问:“怎么样?”
“起码值五块钱了。”钟云深肉疼地抽气。
“五块?”小烛哼了一声:“二十都没问题,我在craigslist上招标试过了。”
“不过空间法器是不能卖的。”他又说:“南宫战又给我一些别的罐子,都几百年了,表面破的不行,我刷好漆之后卖五十卖八十的都有。”
钟云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同城网上淘旧货,总有惊喜等着你!!!!
……
☆、白莲花是不变的烦恼(下)
“吸吧。”小烛说了句很没诚意的咒语之后,空间法器离开他的手掌,在空中缓缓转动起来。
随着转动,坛身形成一股五色气流,慢慢扩散开去。周遭的事物也被覆盖上丝丝金光,离开地面升上半空。
古坛内一阵毫光大作,以吞吐天地一般的气势,把漂浮的物件全都吸入坛口!
钟云深站在远处,也觉得衣袖翻卷,一时无法呼吸,她不禁感慨——
如果排山倒海一样涌入古坛的不是咸菜的话,场面一定会很恢弘的!
装完咸菜,小烛把旧家具一件件拖到工作台旁边。几十斤重的床体和衣柜,在少年消瘦精悍的手臂下被轻松移动着。
小烛不知道,按照“如何一巴掌拍死讨厌的白莲花研讨会”的理论,此时正有一块无形的打分板,体现了在钟云深心中,对站在人生岔路口的小烛的印象好坏。
尽管这种印象并不建立在“恋爱”基础上,但还是有高低判断的。
也就是说——
一场“心跳回忆”般的攻略战早已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鉴于小烛辛勤努力工作的实干态度,钟二打分板上的印象数字少量地增加了。
【小烛印象分+2 理由:勤劳能干】
“小烛真长大了啊!”钟云深惊叹。
小烛长长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柔声道:“如果我早点长大,那时候就能养得起你了。”
那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两人心里都清楚。
钟云深略有感动,但还是嘴硬道:“现在也挺好的啊,我自己能工作。”
“在事务所给人做饭么?”小烛乍然没好气地说:“你原来可是只给我做饭的。”
钟二板起脸不说话,默默腹诽小烛的小气。
她原来不也给岳维做饭么?……这不也离婚了么!
钟二打分板【小烛印象分5 理由:小气,反应过激】
不过,看小烛这么累,钟云深实在挺心疼的。她找了个凳子坐在一边,默默看少年干活,在精神上支持对方。
她一边纠结于自己过去的没用,一边又为儿子的出息和成长感到自豪。不出一会儿,一个桌面已经被小烛去掉过于斑驳的表层漆。他手边摆着各种砂纸,低号码的质感很粗糙,而高号码的则细腻得如同给指甲抛光的工具,分类十分精细。
去掉表漆之后,他没有停歇,再接再厉把霉变和污损的地方用砂纸打磨清除。
可惜桌面太过陈旧,内层污损面积很大,他磨了半天,连十分之一也没有清理干净。
“啧,真不爱惜。”小烛嘀咕着,不得不拿出电机。
他带上工程口罩,看了看坐在一边的瞅着自己的钟二说:“这边比较呛,你去旁边待会儿。”
钟云深学他的动作,也拿了个口罩带上:“我想看看。”
“你不用补偿我什么。”小烛闷闷道。
钟二打分板【小烛印象分5 理由:持续性小气,反应过激】
钟云深心里很疙瘩,她觉得小烛今天格外敏感易怒——到底闹的什么别扭啊?肉骨茶也喝了,咸菜也买了,还干什么来着?……怎么她也觉得有点别扭呢?
要是往常,她肯定会说点好话哄哄他,甚至对小烛的反常表示有趣。只是此刻钟云深自己也满腹心事,实在无暇理会小烛在想什么。
她以沉默应答。
小烛却不知道这些,只当自己戳到了钟云深的痛脚,冷笑一声:“怎么,让我说中了?”
“……你!”钟云深气结。她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我只是看看,什么叫补偿你什么?”
“那你看吧。”小烛没好气地打开砂纸电机的开关,把器械压在木板上。粗糙表面的砂纸机一转,从桌面上打磨掉的粉末顿时腾起一两米高,满室乱翻,冲得钟云深直咳嗽,眼泪也顿时呛出了眼眶。
于是,钟二打分板
……
……
奇迹地
……
上扬了。
钟二打分板【小烛印象分+50 理由:心疼儿子了】
木屑飞扬,钟云深在一片灰蒙里含泪心语:“小烛这工作太不容易了。”
——诡异女人心。
……
小烛闷头打磨,像是把愤懑都发泄在木板上,直到完全清除掉沉旧的痕迹才罢手。最后他挪开砂纸机,桌面上已经生生留下了一块凹进去的伤痕。
他的跋扈一下子去了不少,有些黯然地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痕迹,目光闪了闪,暗下去了。
是不是……对待她的旧日痕迹,也只能有要么留存要么损坏这两种抉择?
何况,作为“孩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嫉妒?
岳维起码还是“过去”……而他什么也不是。
打磨的机器一直空转,发出夹杂着刺耳电声的嗡嗡声。
隔挡在他与钟云深之间的,是堪比浓烟的厚厚的木屑和灰尘,滚滚腾空,从铺天盖地的聒噪中寂静地慢慢落下,就像那个静默的雪夜。
他曾经不止一次尝试着回到那个节点,可当他看着她躺在产床上苍白虚脱的脸,看着近乎死亡一般胸口的微弱起伏和冰冷的肢体,看着她青白色眼睑下浅浅的阴影——小烛知道,哪怕再重回到那个时间点无数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痛苦,与那个残忍的事实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他愿意选择缄默。
……
少年的手指微微蜷起,在压抑的苦涩里微微打颤,关掉了电机。
在阳光里,大部分浮起的灰尘都缓缓落在地上,只剩下细小的在空中浮动。
钟云深如蒙大赦地扯掉口罩,大口喘气:“完成了吗?”
小烛依然慢慢地抚摸着崭新的刮痕,口气温柔了很多:“我还要上一层油漆,最后磨光。”
“饮水机在那,你去倒杯水冲冲嗓子。”他对钟云深说:“木屑很呛吧?”
对刚才的事情,小烛感觉有些愧疚。
钟云深赶紧去倒了两杯,先递给小烛:“你先喝。”
小烛接过来喝了,越过杯沿,带着笑意慢慢端详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女子。
不算年轻貌美,可就是让他觉得……温暖到了揪心的地步。
本来明明可以属于自己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选择在小域世界以钟云深孩子的身份降临是为了只求一死——也许有这个原因,但不完全是。
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事到如今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更难以挽回。
只能一步步这样走下去。爱意和妒意越来越鲜明,但想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走到一起,完全没有可能。
他必须选择缄默。
……
“我接着干活了。”每次想起这些,他心里都慌乱得难受。小烛手脚很不协调地放下水杯,赶紧拿起工具。他需要用肢体的繁忙和劳碌来淡化心里的压抑。
与无维的概念体相比,他毕竟只是个幼幼的新生命,即便坚定得一往无前,却也没有学会如何排解难过,或者如何面对求之不得的事情。
太过年轻的他不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阻碍和软肋。
“你小心点。”钟云深点点头,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小烛细细地给家具抛光。
细心的小烛慢慢打磨每一处,甚至用象牙色,金银色的工艺颜料在桌面画上花纹,把新漆面装点得更加好看,技艺老练而精湛。
装点之后,小烛立刻给新漆涂隔离层。
钟云深奇道:“不是要等待一段时间吗?”
“我加速了桌子的时间。”小烛淡淡道。
“这都行?”钟云深目瞪口呆:“小烛你能加速时间?!听起来很厉害!”
“南宫家没人不会。”小烛糊弄过去,说完又补充一句:“……可能大黄鸡不会。”好吧,这样听起来更逼真一些。
钟云深喔了一声,虽然小烛这么说,她还是觉得这技能很牛。
“神仙”啊“妖怪”啊什么的,原来都这么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