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总统这话就好,我就知道有些小人在背后胡搞!”林铄说罢,行了个军礼,扭头就走。
出了居仁堂,正好撞见袁克定和克文、克良两兄弟从紫光阁出来。
于是过去怒斥其“欺父误国!”
袁克定被林铄一通乱训,脸红脖子粗,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管不着!只怕是你自己眼红想做皇帝罢!”
“妈了个巴子,你看老子管不管得了你!”林铄揪住袁克定就是一顿老拳,他是武人出身,袁克定哪里是对手,倒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袁克文在一旁幸灾乐祸,冷眼旁观,克良却跟着起哄:“好一招双峰灌耳,这招叫黑虎掏心,虎尾脚,咦,这一招是什么?妹夫你要教教我!”
林铄拳打脚踢,越打越气,直到正在这里的沈夫人出来拉架,这才住手。
其后怒气冲天出了新华宫,叫上卫队,头也不回,离京扬长而去。
袁克定捂着眼睛找老袁告状,袁世凯正在看林铄带来的报纸,越看越惊心,见袁克定进来,不容分说,抽出皮带披头盖脸又是一顿,袁克定心里怨哪,我今个招谁惹谁了?
“林安华要造反呐,你不把他杀了,袁家人以后就会一个个死在他手里!”
袁世凯更怒,“他现在揍你至少我死了后就不会杀你,最可怕的是整天陪着笑脸围着你乱转的小人!就你这没脑子的东西还想做皇上?他要是能杀老子早杀了,还用来你提醒?杀个女婿容易,但杀完了他手下那十几万人马你去摆平?!”说到这老袁把手停住,乖乖里个咚,怎么一没注意这小子手下就有了那么多军队,要是真造起反来,只怕自己这大总统都当不成,想到这冷汗都下来了。
老袁想想就后怕。
他闺女也在后怕,“爹爹要真敢把你杀了咋办?”在福州,听说此事的次桢揽着丈夫的腰,哭哭啼啼。
“屁,他要是有那个胆,宣统朝那会儿就当皇上了,还用得着到现在放这马后炮!”林铄有些不屑地说道,老袁做个权臣有余,要做皇上可没那份胆略和气魄。
什么气魄?说白了就是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这就叫天子之威!喜怒无常,属下说不定那句话说错了立马滚滚人头落地。
天子近臣,诚惶诚恐,伴臣如伴虎。
现在段祺瑞消极怠工,老袁都没个辙,杀个张振武,还把黎元洪给卖了,这样手软的人怎么能做皇帝?笑话,充其量只能耍些收买人心的小手腕罢了。
袁总统做梦当皇帝,林安华大闹紫禁城。
一时间报纸上倒是平添了许多笑谈。
袁克定鼓起余勇重整全国请愿联合会,再发电询问各省督抚,但响应都寥寥,不知其故,后来秘书呈上《申报》一份,只见报纸头版只登套红广告一份:再有胆敢鼓吹帝制者,即以国贼视之,天下人得以共诛之,某必提兵北上,誓除此獠!落款是:中华民国东南巡阅使陆军上将军林安华。
其下段祺瑞、冯国璋、李纯、王占元、董云堂、林建藩、张维城、张绍曾一齐具名。
再下又有梁启超、蔡元培、唐绍仪、熊希龄、张謇、汤寿潜、谭延辏А⑨痗hūn煊等一干名流响应。
林铄已经说得很明白,谁再跟着起哄鼓吹帝制,老子先宰了你!
升官发财固然重要,但吃饭的家什则更重要,孰轻孰重,大伙拎得清着呢。
原来鼓动帝制的“人才”集体失声,把个太子爷视为瘟神,能躲尽量躲。
老袁见到这份通告,目瞪口呆,气得捶足顿胸,这帮人在威胁我老头子咧!可还真不敢将帝制再办下去了。
一番闹剧,就此草草收场。
“天下本无事,有事也是那帮无耻的文人挑起来的,吓一吓就又没事了。”
“有道理。”徐树铮举杯一饮而尽,这下野的陆军次长没事跑到福州,难道也想过来取经?林铄心生jǐng觉。
可惜,你“小扇子军师”心眼虽多,但手上却没兵没钱!
这年头,还是埋头捞钱最重要。
福州船政局居然接到了从美国纽波特纽斯船厂转包来的两艘驱逐舰订单,原来希腊人急需护航舰只,但美国造船厂已经没有了空船台,只好转包给国外船厂,询问了报价后,遂将两艘军舰的订单给了福州造船厂。
从1905年开始,福州船政已经有十年没有造舰了,林铄可不愿让工人没荒了手艺,故而报价时几乎不加利润。美国人经过检验,认可了汉阳所产的船用钢板。
这两艘后来被称之“拉米雷斯”级的驱逐舰排水量为1175吨,采用了美国人独特的平甲板船型,动力为4台重油锅炉和2台寇蒂斯式蒸汽轮机,最大功率27500马力/29节,续航力3200海里/14节,武备为105毫米炮单装4座,舯部三联装21英寸鱼雷发shè器4座。
即便是这么一艘小型的军舰,其武备和动力也需要从美国进口,中国缺少中口径以上火炮的冶金技术,并且不能生产高压汽轮机叶轮所需要的合金钢。
造船业是个讲究技术的地方,在材料和大型轴承制造方面需要有雄厚的冶金、大型设备制造能力支持。
但从本质来说造船是个体力活,几百名工人在搭建了脚手架的船台或船坞把切割好的钢板打眼,再用铆钉拼接起来,很象建一座底层是锅炉房的楼房。国内从不缺少廉价劳动力,如果重工业技术能够跟上世界的步伐,在造船业的竞争优势十分明显。
林铄掌控了现在亚洲规模仅次于rì本八藩制铁的钢铁联合体,拥有五家现代化的造船厂,沪东、福州、海门、厦门和芜湖,虽然每家船厂从规模来讲与英、美、德、法等国的大型造船厂无法相提并论,但在1915年已经接到总计12万吨共27艘远洋货船订单,这一数据到1916年是58艘23万吨,林铄的船厂不光忙着造船,而且还忙于在船厂扩建新的、更大的船台和船坞。
钢铁、冶金和煤炭行业的巨额利润引发的赚钱效应吸引更多的投资引入这一领域,还好现在林铄已经为国内提供一些大型的采矿机械和仿制出中型炼铁高炉,能提供一部分焦化设备,能让国些新成立的企业能够开工而不用等到战后从国外运进这些设备。
由于钢铁、采矿、冶金、电力等行业的投资巨大,逐渐形成一些明显带有地域特征的财团,比如江浙、宁绍、福建、皖赣、华北、山西、cháo汕、洪江,这些财团大都实力雄厚,拥有数千万到数亿资产,其中福建财团和cháo汕财团以旅居南洋的侨商居多,财团的逐渐形成使得国内经济开始向垄断形式过渡,这也使得国内企业逐渐拥有了一定的国际竞争能力。
二一、农场
从雅克萨城下了火车,袁瑛一行坐着兵站派出的马车,在莽莽的荒原上整整走了五天,才到了呼伦边防三师的驻地根河。
大地被人为点着的大火燎成了黑sè,荒原上茂密的野草都被烧成了灰烬,旷野里没有燃尽的草丛依然在冒着青烟。野地里几台“火犁”轰轰作响,身后的黑sè的泥土象波浪似的顺着犁铧在翻涌着。
也许这就是过去所谓的发配吧?
要说起来,他干的事,放在过去,掉十回脑袋都不够。
袁瑛是袁世凯的大管家袁乃宽的次子,自小长在袁家,但骨子里却流着一股叛逆之血。袁世凯对家人管教极严,但对袁瑛却很照顾,不光把他送进北洋军官学堂读书,其后还保送其到rì本陆军测绘学校留学。
袁瑛在rì本却成了革M命党。
袁世凯想当皇帝,袁瑛却和几个同志偷着往新华宫里运炸弹,准备在袁世凯登基之时把老袁干掉。
不料,事不机密,他运进新华宫里的炸弹却被搜了出来。
总统府查出炸弹,吓得执法处长雷震chūn差点下令全城戒严。这些毛头革M命党留下的线索太多,顺藤摸瓜,雷震chūn直接把做了jǐng察监督的袁瑛捉到了京城军法处。
袁少爷倒很爽快,对其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您请便,老头子想当皇帝,我就是要炸他!
雷震chūn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向老袁汇报,你们家里的事,您说该咋办?
反了天了!袁世凯拍着桌子大骂袁乃宽,不过却很手软:把那小兔崽子给我关起来!
袁瑛在刑部大牢里呆了三个月,袁世凯把他又扔给了林铄,这小兔羔子,你去管教去!袁瑛的脑袋算是保住了,被林铄大骂一顿,然后就被遣送到黑龙江,说是接受再教育。
袁瑛一道上没想明白,我杀了袁皇帝,怎么就成了民族罪人了?
袁瑛到了根河才知道,所谓的边防三师并不是作战部队,主要的任务是开荒种地,类似于农场,但依然用着军队的番号和管理方式。他是学测绘的,被分配到了新建的38团去搞规划。
田家成赶着辆三匹马拉的大车来接他,袁瑛和五个内地来的民工把行李搬到车上。他从小就没怎么干过活,样子十分别扭,田家成在一旁看着直笑。
“你也是被发配来的吧?”马车颠簸在长满荒草起伏不平的山地,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大兴安岭原始林海,田家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满嘴的开封口音。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田家成扬起手中长鞭,鞭梢划着弧线挽出一朵鞭花,在空中炸裂。
“那是什么?”身后的山坡上出现几个黑影,袁瑛坐在行李上,紧裹着身上的大衣,虽然已经是四月,野外的冷风依然让人感到寒意逼人。
“荒原狼,万一我们走不动了,就正好成了它们的晚餐。”田家成头也没抬,“所以到了这里,谁也别想逃走,孤身一人走在这荒野上,肯定会成了它们的食物。”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逃难的民工吓得脸都白了,大家缩在车上,都用略带恐惧的目光盯住不远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匹饿狼。
“小雷子,你们不是带着枪呢,怎么不打它?”袁瑛问身旁跟着田家成一齐来接他们的小伙子。
“没用的,那东西贼得很,根本打不着!”雷耕生在马车上打着瞌睡,“刚来时也想打来着,后来懒得费那劲,你没见那些家伙都正好呆在步枪的shè程之外?这些狗怂,jīng着呢。”
从根河到38团场部有60多公里,这之间有个兵站,那里为过往的人员提供免费的食宿,中午大家在兵站吃饭的时候,跟在身后的那些狼才不见了。
兵站里的伙食十分粗陋,主食是白面和高梁面、玉米面等混合蒸出来的馒头,还有一份白菜粉条汤,汤里面还飘着一、两块没上过sè的白肉片。对于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袁瑛来说这样的食物简直难以下咽,而对于那些从内地逃难过来的民工来说,这不亚于是一顿美食。大家吃得很开心,似乎已经忘记了一上午提心吊胆遭受的恐惧。
田家成和雷耕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伙食,两人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没有欣喜,也没有失望,好象一切都很自然。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再回到路上,袁瑛终于在杂乱的马蹄声和胶皮大车的实芯轮胎与大地之间沉闷的撞击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吁!”马车停了下来,袁瑛惊醒过来,抬头看天,昏黄的rì头斜挂在天边,他有些转向,一直认为太阳要落下的那边是南面。
“嘿!干什么呐?”田家成向路边几个正在干活的小伙子打着招呼。
“垒厕所,团长说大伙满地里乱拉,不雅观!”一个jīng赤着上身的家伙放下手上的土块答道,他健壮的身体上沾满了泥土。
“他姥姥的,这荒山野地里,也开始穷讲究了!”田家成笑骂道:“来了新伙计了,弟兄们,过来迎接一下!”
38团是一个新成立的农场,条件十分艰苦,袁瑛有些吃惊地指着空地上的两排土坯房说道:“我们就驻那?”
“想得美吧,那两排是办公的地,我们住那边……”田家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土坯房后面荒地上一排排鼓起的土堆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这些和坟墓差不多的土堆里怎么能住人?袁瑛有些搞不明白。
田家成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地-窨-子!”
袁瑛就这么呆了下来。
rì子一天一天地在过,烧荒、垦荒、打柴、种地,大家似乎都变成了农民,最初还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rì子一久,也就麻木了。
没有什么不平衡,团场里有许多能人,包括赶马车的田家成当初也是从rì本士官学校骑兵科毕业的军官,1914年受民党指派,yù策动武装夺取吴淞炮台,结果失败后被抓。大家都是杀头的罪过,林铄把他们保下来,然后发配到黑龙江,已经十分宽大了,还想要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大家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rì子,唯一能够看到外面的消息就是田家成等人每半月去一回师部拉一回补给捎回来的报纸,大家能看到的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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